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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叶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乔家大院 作者:朱秀海 | 书号:42335 时间:2017/10/3 字数:16662 |
上一章 第三十一章 下一章 ( → ) | |
致庸带着⾼瑞和长栓携着那幅《大清皇舆一览图》,终于上了去江南的路。⾼瑞异常雀跃,満嘴念叨:“哈,过去听说过乾隆皇上七下江南,这回我也跟着东家下江南了!”因为虑及广州设庄须和官府打![]() 当晚三人先在杭州郊外的小店中暂时安顿下来,第二⽇⾼瑞守着行李,致庸和长栓则向店家打听好了地方,借马赶往了临安府薛家村。只见逃难的人一路络绎不绝,道路拥堵,致庸和长栓骑一阵,走一阵,中午才到了要去的地方。长栓下马说明来意,打听张家的确切地址,却见被问的那个中年妇女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也不作答,突然转过⾝,两只小脚跌跌撞撞飞快奔往村头的一个小院, ![]() 致庸撇下马,赶紧上前搀住她道:“张家太太,在下姓乔,你家老爷一个月前托小号往家里汇二十两银子,你瞧,我今天就是给你兑银子来了!你把汇票拿出来,我们这就给你银子!”那张家娘子流着眼泪,从怀里哆哆嗦嗦地掏出一张 ![]() ![]() 张家娘子紧紧将银子抱在怀里,两手不停地摸索,喜泪 ![]() ![]() 张家娘子连连点头:“对对,是银票。就是有人送来了那张银票,我还是不敢相信他活着。你们今天送来了银子,我就不能不信了!乔东家,你今天不是送来了二十两银子,你是救了我们一家子的命啊!”她一说这话,围观者都点头感叹。致庸心中一热,赶紧扶起张家娘子道:“张家太太,你放心,等我回到京北,一定把你们家的平安信捎给张东家,让他也放心。”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致庸四下看了看,拱手道:“好了,票银两清,我们这就告辞了!”说着他便带着长栓往村外走。张家娘子原本已经站起,却又跪了下去,围观的人纷纷地让出一条道。一位拄杖老者感慨道:“这家商号,真是仁义呀!”旁边一个看上去颇有点阅历的中年人点头道:“过去我也听说过票号,杭州城里原先有一家山西人开的广晋源,可他们只和大商家做生意,现在战 ![]() 一行人到了杭州,出乎致庸的意外,只见商街两旁人慌马 ![]() ![]() 当⽇他就把这处经过精心选择的店面盘下了,带住家后院,共计五万两⽩银,约定卖家带着大德兴的汇票到京北西河沿大德兴茶票庄提取现银。两⽇后经过一番筹备,铺面前就挂上了大德兴茶票庄杭州分号的招牌。⾼瑞跑断了腿才买到一挂炮仗,噼里啪啦大放了一气。长栓忍不住道:“二爷,您是不是又犯了糊涂,长⽑军说话间就要打到杭州了,人们都纷纷地把铺面出手,带着银子离开,您倒要花银子买它们,要是外人听说了,不说您是傻子吗?”致庸瞪他一眼:“住口!你懂得什么?要不是到处喊长⽑要打过来,五万两银子你想买这么大一个铺面,还有后面的宅院?”⾼瑞看着致庸和长栓,也不说话,窃笑不已。致庸坐了一会儿,站起对长栓和跟来的票号伙计道:“你们沿街去发布大德兴茶票庄杭州分号开业的消息,以及主营的业务,⾼瑞,你跟我去丝市和绸市!”长栓不⾼兴了:“二爷,凭什么带他不带我,我是您的长随,他不是!”致庸笑了,道:“好,你愿去就跟着去!” 三人去了丝市和绸市,吃中饭时才转了回来,号內已经热闹起来,听说大德兴茶票庄这时还可以帮他们理办汇兑,不让他们带着银子逃难,众多商家都找上门来。长栓有些吃惊:“没想到还真有生意!”转而又担忧道:“他们不敢带银子离开杭州,将银子 ![]() ⾼瑞点点头,又摇头摇笑道:“东家怎么会让我做大掌柜?东家,我只是想留下来。”致庸笑着打量他,问:“这是为何?”⾼瑞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东家,您觉得长⽑军这次能不能打下湖州?”致庸想了想道:“照现在的气势,他们能。”⾼瑞点头:“那么他们打完了湖州,还会不会打苏州、杭州?”致庸道:“苏杭二州是天下闻名的富庶之地。要是官军挡不住他们,他们自然会来取这两州。” ⾼瑞拍手道:“着哇!您想,长⽑军要打湖州,丝市上就有这么多湖州的丝商急着抛售自己的存货,回去和家人一起逃难,丝价一天內落了一大半!一旦长⽑军来取苏杭,那时又会有多少苏杭的绸商要抛售存货?”致庸眼睛一亮,道:“有道理,说下去!” ⾼瑞看看他,终于鼓⾜勇气道:“东家您看,我们刚刚在这里设了一个庄,就有不少人把银子 ![]() 长栓见他们说得起劲,忍不住在旁边哼一声,讥讽道:“你们想得倒妙,万一长⽑军来得快,我们收了丝货,又收了绸货,却运不出去,那该怎么办?”致庸点点头,又朝⾼瑞看去。⾼瑞想了想笑道:“东家,这就看您的运气了。反正现在是个大商机,运气好咱们就大赚,运气不好东家就要大赔!”致庸闻言大笑:“你小子这是把我架到火上烤!…”他想了想道:“我当初把你从野店里弄出来没有做错!行,我就把你留下来,将茶票庄 ![]() ![]() ⾼瑞 ![]() ![]() ![]() 长栓大急:“二爷,您真的要让⾼瑞留在这里当大掌柜?”致庸收回目光,笑问:“怎么,不行?”长栓又酸又妒道:“他一个十几岁的人,能⼲成这么大的事?您也太轻信他了!”致庸看他一眼,索 ![]() 致庸闻言站住,道:“真的假的?你要有这么大出息,我就在别处设一个庄,让你当大掌柜!”长栓大为⾼兴:“您说话可要算数!”致庸点点头,道:“好吧,这一趟回去,我就让你进铺子生学意,然后带你去苏州设庄,如何?”长栓想了想却头摇:“还是算了,进铺子当学徒,第一件事就要给掌柜的倒尿壶,这我可⼲不了。”致庸大笑,长栓挠挠头,也跟着呵呵笑起来。 不几⽇安顿停当,⾼瑞正式当起了大德兴茶票庄杭州分号的大掌柜,致庸则带着长栓上了路,风尘仆仆赶往武夷山。到达当⽇耿于仁亲自带人 ![]() ![]() ‘‘大哥,你看,我这不是来了吗?”久别相逢,致庸也自是感慨。长栓在一旁添油加醋道:“耿东家,您知道这一趟我和二爷是怎么来的?去年我们走西路回去,差点让匪徒砍了脑袋,今年我们走的是东路,长⽑军一直打到泰州,我们是沿着河汊子摸到长江口的,差一点都见不着您了!”耿于仁大为动容,致庸摆手道:“耿大哥,甭听他胡说。所以来晚了几天,是因为还要赶到福州去给你提银子,提了银子又要雇镖车。还好,最后几天路 ![]() 耿于仁道:“不晚不晚,一点也不晚。别说你现在就到了,就是大年三十到,只要到了,就不算晚。”致庸忽然想起什么:“哎,耿大哥,来前我听说,我们祁县的大茶商⽔家、元家,还有邱家今年都派人来武夷山贩茶,你见到他们了吗?” 耿于仁大笑:“啊,我正要跟你说这事呢。他们倒是来了几个人,不过没有买走我们的茶。”致庸一怔。耿于仁道:“除了⽔家的王大掌柜亲自带人到了我们这儿,其他像元家的葛大掌柜,他 ![]() ![]() 不几⽇茶货备齐。由于致庸急于赶往广州,一番商议之后,耿于仁慨然应允,亲自帮致庸将茶运往北方,考虑到当时的战局,这次不走西路,改走东路,先到杭州,再顺运河往北。致庸再三嘱咐耿于仁到杭州后去大德兴茶票庄找⾼瑞,让⾼瑞帮忙找人引领茶船,到了长江口见机行事,若是扬州⽔路畅通,就走运河北上;若是不通,就让⾼瑞请那位原来带致庸过江的老船家,领他们从致庸来时走过的 ![]() ![]() 双方都是豪慡磊落的男儿,商议停当,三大碗酒助兴互相送行,当即各自上路。致庸的去路更为凶险,因为要直接通过太平军的控制区,所以再三考虑后,他们决定走⽔路,从乌溪⼊连江,翻过大庾岭,接着雇船⼊韩江,由韩江再⼊东江,最后到达广州。 2 且说茂才到了临江县后,依着计划,对茶山进行了颇具规模的规划和整饬,一个多月过去,茶山的事情基本走上正轨,茂才却生起病来。不过是寻常的寒热,却拖了半个多月才慢慢好转。病后几⽇,随后赶来相助的铁信石原本想让茂才散散心,便邀他去县城听戏,不料以后茂才像对楚剧着了 ![]() ![]() 铁信石大惊,刚要避开,茂才却一回头看见了他,大方地招呼起铁信石来,铁信石反而闹了一个大红脸。 铁信石憋了两⽇,终于寻了个机会,提了一壶酒来到茂才住处,酒过三巡后直言道:“孙先生,你的年纪也不小了,何苦不正经地寻一门亲事呢?却去那种地方,终究,终究有辱斯文啊…”说着他抬眼看着茂才,担心他会立时 ![]() 茂才一杯杯酒灌下肚去,半天自语道:“老天生人,各有各的用处,我却不知道自己的用处在哪里?想我孙茂才,早年娶 ![]() ![]() ![]() ![]() ![]() 铁信石也听不大明⽩,又劝了几句,但也不得要领。茂才只一个劲地灌酒,很快便醉了,又哭又笑。铁信石也劝不得,索 ![]() 打那以后,茂才照旧看戏逛窑子,铁信石呢,多少知道了一点他的心意,虽然內心不赞成,但也不劝了。⽇子忽忽而过,茂才却在又一次大醉后,忽然彻底变了个癖好,不再看戏逛窑子,取而代之的是买书、看书。茂才除了在县城及其附近搜罗各种书籍,还带着铁信石,冒险去附近一些太平军控制或半控制下的城乡购书。铁信石基本不认识什么字,但对读书却极为推崇,眼见着茂才“转了 ![]() ![]() 转眼已近半年。一⽇铁信石兴冲冲地到了茂才房中,递上一封致庸的信。茂才展开一看,眉头紧锁。铁信石在旁边试探地问道:“孙先生,东家说什么呢?”茂才道:“东家要去广州见两广总督哈芬哈大人,在粤桂湘赣四省省会开办票号,帮官府向朝廷汇兑官银。这么大的事,他怕自个儿办不了,要我们在这里等曹掌柜,然后走西路去广州,与他相会,共同办成这件大事!”铁信石一惊,茂才沉昑道:“东家要是办成了这件大事,江南四省的票号业,乔家就成了龙头老大,可是,只怕…”铁信石想了想道:“曹掌柜什么时候到?”茂才不语,铁信石又问了一遍,茂才这才回过神道:“也就这半个月內吧!”铁信石见他神情大变,心事重重,不再多问,径直去了,茂才却对着窗外发起呆来。 曹掌柜大约是一周后到的,到时已近深夜,铁信石见茂才房中还亮着灯,也未多想,就将曹掌柜引了进去。曹掌柜这一进门,倒把茂才吓了一跳,赶紧招呼一声,接着立刻站起,把桌上的书收好,方才定下心来与曹掌柜坐下晤谈,这边铁信石已经招呼人送上了茶及点心。 三⽇內,茂才井井有条地安排好了一切,留下铁信石照应茶山,便与曹掌柜踏上了前往广州的路程。他们由临江县南下,避开了太平军占领的武昌城,在荆州渡江,进⼊湘西武陵源,由那里向西南进⼊当年秦始皇开凿的灵渠,再进⼊西江,此后便一路无惊无险,一帆风顺地到达了广州。 3 致庸和长栓历经三个月的辛苦旅程,终于到达广州,在珠江码头看见了茂才和曹掌柜,不噤大喜过望,问道:“你们怎么这么快,我算着你们下个月初十才能到广州呢。” 曹掌柜抢先一步拱手道:“我和孙先生都到了十天了。听说江西官道不通,真不知东家能不能按期来到广州,我都担心坏了!”长栓揷嘴道:“我们这次是从武夷山⼊乌溪过五岭,直⼊广东,从东江那边过来,虽然相对慢一点,可绝对全安。” 曹掌柜吃了一惊,回头看看茂才,感叹道:“嘿,这条路线竟和孙先生猜得一样,这回我可真服了,难怪他一直劝我不要担心呢。东家,孙先生真是神人,连您大约在这几天到都猜到了,拉着我天天来码头上等您,没想到,还真让我们等到了!”致庸见茂才一直站着没有说话,便赶紧转向他道:“茂才兄,你瘦多了,辛苦啊!”茂才仍旧笑笑,没有说话。曹掌柜道:“东家,这回孙先生又让我开了眼,我们在临江县茶山会面以后,孙先生带着我也改了路线。”当下他将来时的路线讲了一遍,致庸当即赞道:“好!茂才兄就是一张活的地理图!” 这边曹掌柜道:“东家,我还没讲完呢,孙先生带我一路走来,还办了几件大事。我们一路南下,已经在湖南长沙、广西桂林把大德兴茶票庄的分号开起来了,到长沙的时候,还派人去了江西南昌,将那里的票号也开了起来。现在,在粤赣湘桂四省省会,只有广州的票号等您亲自挂牌了!”致庸大喜,道:“太好了,茂才兄,真有你的!对了,茶山的事怎么样?” 茂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东家,还是上车说吧。”曹掌柜和长栓都注意地看了他一眼。致庸得知茂才一路上亲自设庄,只当他已经改变了初衷,全力支持自己投⼊票号事业,当即兴⾼采烈地上了车。 广州城內,市面看上去颇为繁盛,时不时可以看到一些⾼鼻深目的洋人走过。致庸大大称奇,长栓更是稀奇地将头伸出车外,瞧个不止。 到了下榻的客栈,略加休息,用过一些饭菜,曹掌柜道:“东家,我和孙先生到广州后,已经找了一块铺面, ![]() 曹掌柜朝茂才看,茂才想了想,道:“东家,有些事情茂才和曹掌柜商量一下,就可以做主,但有些事情,却必须和东家商议。”致庸一听这语气,知道有些⿇烦,当即笑道:“茂才兄,你可别吓我,有事直言即可。”茂才看看曹掌柜,终于问道:“东家,明天你真的打算去两广总督衙门见哈芬大人,帮这里的官府向朝廷汇兑饷银?” 致庸看看他们俩,有点纳闷地点头道:“对呀,我们这次所以要南下粤赣桂湘四省省会设庄,就是为了做成这笔生意!”茂才和曹掌柜对看一眼。致庸心中猜到三分,道:“茂才兄,曹掌柜,其一,南方四省因长⽑军隔断长江多年,饷银无法北运,朝廷对此无计可施,耽误了多少家国大事不能办,我们要是做成了这件事,就是帮了朝廷,做了一件利国利民的大事;其二,如果这笔生意做成了,我大德兴茶票庄就能在朝廷乃至国全各省督抚衙门里名声大震,要是我大清一十三省的督抚衙门都让我们替他们汇兑京饷,那会是什么景象?如果这样,我们大德兴茶票庄就做成了天字第一号大的生意,我们梦想的汇通天下也许 ![]() 茂才道:“东家,恕茂才直言。当初东家决心进⼊票号业,茂才就劝过东家,此行断不可进。今天东家既已进了票号业,茂才再要阻止东家已没有意义。不过,茂才今⽇还是要劝一劝东家,北方各处和南方四省的票号开了也就开了,但是接下来要和各省督抚衙门做生意,又是做朝廷的生意,东家,我看你还是算了!” 致庸抬眼向曹掌柜看去。曹掌柜也道:“东家,这件事我也有些顾虑。古语有之,商者商也,你买我卖,大家平等相待,这是 ![]() 致庸心中渐渐有些浮躁,却又不好发作,只得深深看他:“茂才兄心里有什么隐忧,请一起说出来吧。”茂才叹了一口气:“东家,还是那句话,老子说:天下神器,不可为之,不可执之。为者败之,执者失之…” 致庸终于不耐烦起来:“茂才兄,这话年前你已经劝过我,我不想再听。”茂才心头一痛,坚持道:“东家,茂才今天要说几句逆耳之言,你也别不⾼兴。你就是不⾼兴,我也要说!不然我就对不起每年三千两的酬劳银子!”致庸尽可能庒抑着內心的反感,坐下道:“茂才兄,你说你说!最好一次说完!” 茂才道:“东家,以往太平年间,总是各省官府自己派人解送官银上缴京城。东家不要小看这件事,官银由官府送,朝廷收,民问商家一概无缘揷手,朝廷和官府就掌控了我刚才说的神器,也就是天下命脉。而今天时局不宁,票号业开始跃跃 ![]() 致庸一时长思不语。茂才越说越 ![]() 致庸紧紧盯住他,半晌道:“怎么,茂才兄是担心我做成了汇通天下的大事,朝廷反而会杀了我的头?曹掌柜,你也这么看?”“东家,我也觉得孙先生的话有些道理。我们只是商人,只做商人该做的事好了。我读书不多,可也知道物极必反的道理,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曹掌柜虽然想打圆场,但致庸这会问到头上,也只得实话实说了。 致庸看了他俩半晌,终于背过⾝去,怒声道:“这么一件利商利国利民的大事,如果我不去做,也许别人也不会做。今⽇家国多难,民不聊生,和南北饷路不通大有关系。如果我们重新疏通了南北银路,朝廷能拿出更多的银子平定內 ![]() ![]() 茂才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嘴 ![]() ![]() ![]() 茂才被当场噎在那里,再也说不出话来,当下失望地站起,转⾝朝外走。曹掌柜赶紧拉住他。茂才道:“东家决心已定,孙茂才刚才的话多了,也不该说!”曹掌柜打圆场道:“孙先生,你不能走,明天的事怎么办,东家和我还得等你拿主意呢!” 茂才呆了半晌,脸上浮现出一抹奇异的笑容,曹掌柜一惊。只听茂才道:“东家,只要你一天没辞掉我,我有话就还是要说,至于听不听那是你的自由了。至于明天这件事,你的脾气 ![]() ![]() 4 第二⽇一大早,茂才陪同致庸前往两广总督衙门。 由于茂才和曹掌柜早已打点过,候不多时,哈芬便接见了他们。哈芬看完了张之洞的信,突觉“乔致庸”三个字颇为 ![]() 致庸刚要说话,茂才已经赔笑道:“大人,那时我们无知,冒犯了大人,还请大人海涵。”哈芬哼了一声,接着却又笑道:“没什么,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今⽇他乡相遇也不是容易的事啊。”致庸和茂才对看一眼,微微松了一口气。哈芬打着官腔道:“哎我说,你们这个茶票庄,真能像张大人信上说的,代本督将两广饷银上送给朝廷?”致庸点点头:“大人,在下今天做的正是这一行生意。” 哈芬也不说话,又打量了他们一会,才拉长声调道:“自从长⽑军断了南方各省的饷路,每年为了此事,各省都十分头疼。乔致庸,虽然张大人向本官举荐了你,可是毕竟口说无凭,我怎么能相信你真能替各省把银子解往京北?”致庸当下细细地向他解释了一番。 哈芬凝神听了好一会,点头道:“这样一说我倒也有点明⽩了。哎乔东家,这个主意很妙,这样好的主意是谁想起来的?两边…京北和广州…将来如此结算?这一行生意,赚银子多吗?”致庸笑道:“回大人,山西商人经营票号这一行已经有了些年头,可眼下还不成什么大气候,但只要大人支持,它在不久的将来会成为我大清商业的一 ![]() 茂才轻轻地碰了致庸一下,赶紧接茬道:“至于说到利润,商民在商言商,自然要收些汇⽔,就是费用。但大人放心,这笔开销绝对小于大人每年让人押送银车去京北的费用!”哈芬细眯着眼睛想了好一会,突然开口道:“乔致庸,虽然这样,我还是不能相信你。向京北解送饷银乃国之大事,出了差错是要砍头的,本官可不想拿自个儿的 ![]() 茂才佩服地看了致庸一眼,把期待的目光投向哈芬。哈芬的话却让他们都吃了一惊:“不,本官什么也没答应。乔致庸,真想让本官相信你也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你拿自个儿的银子替本官小试一回。”一听这话,致庸和茂才对视一眼,哈芬继续道:“由广州往京城运银子,太平年间也要三个月,现在兵荒马 ![]() ![]() 致庸略一思索,便慡快地答应道:“谢大人!从明天算起,一个月內,我一定帮大人把三十万两银子上 ![]() 回到客栈,听他们说完事情经过,曹掌柜立刻着急道:“东家,哈大人让我们拿自己的银子帮他上缴国库,万一出了岔子,回头他又不认账,我们就亏大了!”致庸神情凝重:“古人云,人而无信,谁言其可。我们以诚信待人,哈大人也不见得就一定会不以诚信待我们!”“话是这么说,可这么远的路,谁能担当起这样的大任呀!”曹掌柜又道。致庸闻言一惊,忍不住挠起头来。长栓在一旁气不过了:“几位爷,你们也太目中无人了!一个堂堂男子汉你们都看不见,我还站在这里⼲啥?” 致庸回头看他一眼,一旁的曹掌柜忍不住问:“长栓,你觉得自个儿行吗?”长栓生气道:“曹掌柜,这两年我跟着二爷,南到过武夷山,北到过恰克图,不说出生⼊死,也算是见过一些世面。不就往京北跑一个来回吗?别的大事我⼲不了,这点小事我也⼲不了?”致庸和曹掌柜都没有接口,一起朝茂才看去。茂才两眼看天,长长地吐出一口烟,沉声道:“我觉得你不成!” 长栓大恼:“孙老先儿,自打你到了乔家,就一直跟我过不去,我怎么着你了?”茂才不动声⾊道:“长栓,二爷要做的可是一件大事,汇通天下就从这里而起,万一这事让你办砸了,二爷的梦可就做不成了!”长栓大怒:“你——”曹掌柜赶紧打圆场:“东家,孙先生,我觉得长栓行。长栓一向对东家忠心耿耿,现在又正是用人之际…” 长栓闻言哼一声, ![]() ![]() 致庸搀起长栓问道:“长栓,你真的能行?”“我能行!”长栓恨不能把心掏出来。“方才孙先生的话虽然不中听,可他的话并没错!这封信事关大德兴在江南各省设庄的成败,事关我们汇通天下的第一步能不能成功!”致庸一边说着,一边深深地看着长栓的眼睛。 长栓道:“二爷,您就放心吧,只要长栓不死,我就是爬,一个月內也要把信送到京北,再回到广州复命!”致庸不再犹豫,当即道:“好!拿酒来!”曹掌柜赶紧端过酒来。致庸举起酒杯,庄重道:“长栓,我乔致庸拜托了!”说着他单膝跪下,⾼举起酒杯。长栓也不客套,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慷慨道:“二爷,长栓去了!” 这时茂才走来,看着远去的长栓,不噤微微一笑。致庸头也不抬道:“茂才兄,刚才你的 ![]() 5 所谓点将不如 ![]() 一见到致庸,长栓就昏了过去。众人手忙脚 ![]() ![]() 致庸将它 ![]() ![]() ![]() 第二⽇,茂才和曹掌柜一大清早就出门,直到中午饭后好一会,才带着醉意回到客栈。致庸早已经等得心急如焚,一见面赶紧问事情进展如何。茂才打着酒嗝搂住致庸道:“东家,不但两广这几年的京饷全由我们大德兴来汇兑,赣湘两省的京饷哈大人也同意帮忙考虑,估计很快就能成功…”曹掌柜也呵呵笑道:“东家,这可是笔天大的生意啊,那李大管家虽然条件苛…”致庸一惊,赶紧问道:“难不成还有什么附加条件吗?”曹掌柜刚要说话,茂才已经接口道:“没什么,没什么条件,只有喝酒,喝酒…”他说着捅了曹掌柜一下,曹掌柜酒微醒,劲使晃了晃头,赶紧补充道:“说来还真怪,像李大总管这样的人,平⽇里是专门帮这些总督巡抚捞油⽔的,这一回却没有向我们提任何别的要求!”“是啊,这是东家有面子。不,是哈大人看张之洞张大人的面子…”茂才也附和道。 经过几目的筹备,大德兴茶票庄广州分号终于开张,场面的气派与隆重让致庸吃惊。他无法想像,茂才和曹掌柜不过比他早到十⽇,如何结识这么多的商家。他忍不住开口问茂才,茂才想了想道:“一是东家的声名与面子,二来哈大人也帮着捧了捧场。”致庸一愣,刚要说话,却见一抬小轿落地,一个小厮撩开轿帘,里面走出一个五十来岁的瘦削男子。茂才吃了一惊,忍不住低声道:“哈府的李大总管怎么也来了?” 致庸也没多想,当下走过去和茂才、曹掌柜一起拱手相 ![]() 致庸心中反感,但仍耐着 ![]() 致庸不噤警觉起来,只听李大总管不 ![]() ![]() 致庸没有当场发作,应付完了开张仪式,才怒容満面地在內室坐了下来,气急道:“茂才兄,曹掌柜,快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哈大人怎么就在我大德兴广州分号⼊了股?还要分什么利?”曹掌柜语塞,向茂才看去。 茂才倒心平气静,道:“东家要是还想揽下南方四省向京北汇兑饷银这笔生意,就不用再说什么了!我再三思量,若要实现东家的志向——汇通天下,那和朝廷大员绑在一起做事,对于我们商人,对于东家,可能是最全安的方法了!” 致庸 ![]() 茂才突然开口道:“东家,我要是告诉你,这件事既不是哈大人提出来的,也不是李大总管提出来的,上竿子找人家说这事的是我,你信吗?”致庸大惊:“茂才兄,我万万没有想到,你竟会背着我⼲出这种事情来!”茂才转⾝就走。曹掌柜忍不住道:“也不是孙先生非要这么于,那⽇哈大人几句话就把我们打发了,说是先让我们和李大总管商议。一顿饭吃了几个时辰,人家的意思就在喉咙口,就是不先说出来,孙先生是不得不说。东家,您想想,若不是这样,只怕您最初替哈大人上缴的三十万两银子,眼下就收不回来了!” 致庸一怔,立时什么都明⽩了。这边茂才看看致庸,又拱拱手道:“东家,且不说哈大人和李大总管本⾝就是这个意思,若没有,我也会劝他们这么⼲,因为我认为这是最全安、损失最小的做法。当⽇我们商议好不让你去,就是知道你不会答应。现如今不管你答应不答应,事情都无法挽回了!主意是我出的,事情也是我办的,和曹掌柜无关,你要不答应,我就只有另谋生路,辞号!”此言一出,致庸忍不住回头 ![]() ![]() 曹掌柜赶紧劝道:“东家,孙先生这么做,也是好意,想帮东家把这件大事做成。这事可不能全怨孙先生,孙先生找我商议时,我也是点了头的。东家,您想想,‘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若非如此,事情如何能进展如此顺利,且让哈大人这般捧场?”致庸半晌痛苦道:“怎么,这世道果真如此?与官府做生意不出银子,真的一件也做不成?” 曹掌柜进一步劝解道:“东家,我这里也劝您一句,东家为了实现汇通天下的宏愿,为了替朝廷重新疏通南北银路,千里万里,九死一生来到岭南,难道就因为这样一件事,让自己前功尽弃?而且事情已经不可挽回了,除非东家从这里撤庄。不,就是您想撤庄,哈大人也不会⼲的,他可能 ![]() 致庸久久伫立,无比痛苦道:“曹爷,茂才兄,如果我在这件事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今天起,我就不会再觉得自个儿是⼲净的了,我乔致庸也成了个和贪官同流合污的人!”说完,他愤然转⾝走出去。 致庸在这件事上始终不肯原谅茂才,但却无可奈何。茂才却越发不管不顾,许多大事他说了就算,最多和曹掌柜 ![]() 致庸打算等此地大事一定,便携长栓直接北上,曹掌柜则要回祁县去,照料总号和潞州的生意。很快就到了要各自上路的⽇子。临行的前一天晚上,曹掌柜特意安排了一桌酒,盼着致庸和茂才能够和解。不料一场酒喝下来,致庸和茂才都没怎么说话。茂才灌了不少酒,感觉要醉,吃到后半局便提前告退,却听致庸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茂才兄.我刚刚听说,哈大人对你十分欣赏,说要请你出山,做他的幕僚,有这事吗?”茂才一怔,微微变⾊,头摇道:“啊,没有!这是哪里话!”二人对视了一会儿,致庸突然将目光闪开。茂才一笑,借着酒劲唱着《胡秋戏 ![]() 第二天茂才先上路,到了码头,他也不说话,只冲着致庸和曹掌柜拱了拱手。曹掌柜有点担心,道:“孙先生,此去千里,你又要料理茶山上的事务,又要接应江南的银船,忙得过来吗?”茂才淡然一笑,道:“一些区区小事,忙不了孙茂才。”致庸一直默然元语,这时突然道:“茂才兄保重!”茂才看了看他,目光中微露真情,道:“东家,此次广州理办官银汇兑一事,你的声名已经震动了大半个国中,但世间事祸福相倚,只盼你精华內敛,小心行事,多多保重!”说完也不等致庸回答,转⾝上船。船行许久,致庸才突然道:“曹掌柜,你不觉得,到了这会儿,我不像个商人,他才真像个商人吗?”曹掌柜听了一惊,揣摩不出东家的意思,也不好搭话。 长栓在后面喊:“好了好了,孙老先儿也走了,东家您也犯不着跟他怄气了,说说,这两天我们⼲什么去?”致庸大声道:“⼲什么去?看海去呀!当年王协老先生北上大漠南到海,今天我们也做到了,为什么不去看海?明天我们都去看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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