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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叶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舞者(火卷) 作者:海岩 | 书号:44715 时间:2017/12/10 字数:15017 |
上一章 第十四章 秘境 下一章 ( → ) | |
陆子強匆匆回到公司,他快步穿过公司走廊时的神⾊,令每个![]() 他回到办公室,一个工作人员不识眉⾼眼低,拿些琐事进屋请示:“陆总,昨天那辆黑奔驰修好了,已经从修理厂开回来了,杨师傅问您…”他的话随即被陆子強生硬打断。 “赶快叫财务部项总监来!” “好的。”工作人员唯唯诺诺,转⾝退至房门,居然不识时务地回头再问:“杨师傅问今天您要不要换坐这辆…” “去叫项总监!” 陆子強吼叫一声,工作人员悚然一震,仓惶退了出来。很快,财务总监来了,陆子強示意他关上房门,从老板的脸⾊和语调上,财务总监显然知道出了大事。 陆子強首先要问的是:账能不能马上改过来,但这个想法被财务总监不假思索地否定。 “改账不可能,以前每个月的账表都是报了税务局的,要改只能改最后这一个月的,对全年报表数据的影响不可能很大。” “如果…”陆子強试图分析这事:“如果她就是税务局派来的卧底,那税务局肯定已经盯上我们了!周欣来了有大半年了吧?” 他的分析让他自己都紧张起来,但财务总监的判断则没有那么悲观:“不会,税务局管那么多单位那么多公司,哪有这么大精力花大半年时间给咱们派卧底呀。再说税务局又不是安公局,不会自己派卧底的。我估计…陆总,周欣在您⾝边这些天,您是不是老跟她说公司的这类事呀?说不定她拿了你的短处,觉得能敲你一笔钱,我觉得这种可能 ![]() 陆子強低头回忆:“没有啊,我没跟她谈财务方面的事啊。” 财务总监说:“陆总,您也许喝多了酒,在女孩面前吹吹你怎么挣钱,这都保不准啊,说完了您自己也忘了。不过周欣要真是为了敲您一笔钱那倒是件好事,至少她拿了钱就肯定不敢再把账表捅出去了,因为敲诈本⾝也是犯罪。现在咱们得赶快找到她,和她谈判,看看她到底要个什么价钱。” 陆子強听明⽩了,他从座位上急急地站了起来,大步向门口走去。走到一半又转⾝回来,抓起了桌上的电话。 他拨了周欣的机手,连拨了两遍,都拨通了,但铃声空响,无人接听。财务总监紧张地看着他的表情,直到他放下电话。 “关机了?” “她不接。” “那…” 财务总监还想说什么,陆子強已经咣地一声推开电话,拉开菗屉翻出一把钥匙,连菗屉都没关就朝外走去。财务总监望着他的背影,面⾊沉重,似乎预感到大势趋败,凶多吉少。 陆子強直接去了周欣的公寓。 他把那辆黑⾊奔驰开得风驰电掣,周欣的公寓变得近在咫尺。他乘电梯上楼直奔周欣的单元,拿出钥匙将门劲使打开,进门后发疯似的各屋寻找。周欣不在,确实不在,他连壁橱都打开看了,连 ![]() 离开公寓陆子強把车开上马路,车速快得有些离谱。他掏出电话拨打机手,拨打机手时差点和对面的车子 ![]() 一小时后,陆子強在一家酒楼的包房里,焦急地等来了他紧急约见的几位客人,为首一个秃子,不久前还是他游艇上的座上嘉宾。客人进屋之后房门随即关闭,门外的服务姐小连主宾之间应有的寒暄,都一声未闻。 包房里的餐桌上摆満酒菜,但整顿饭下来陆子強⽔米未沾。他离开那家酒楼时天⾊已晚,他没有回家,独自驾车来到酒楼附近一条僻静的街道,早已等在这里的财务总监下了自己的汽车,左顾右盼地跨街过来,上了陆子強的奔驰。 “情况怎么样?”陆子強问。 “我从晚饭前就一直打地税分局袁副局长的电话,他一直不接。刚才我把电话打到他家里,才把他找到。” “我知道她去哪儿了!” 和拥挤的城中村相比,芳华里小区稍嫌静僻。陆子強的奔驰轿车一马当先,孙大胆的几辆破车紧随在后,一串刺目的车灯逶迤前进,将这里的安宁恣意打破。 陆子強也是第一次进⼊这个居民小区,但从⾼纯的无数次报告中,他已经知道这里是周欣的一个“窝点”所以他一看到那个楼号立即显得 ![]() ![]() 为他们开门的正是⾼纯在报告中多次提到的那位中年妇女,陆子強推开她大步进屋,孙大胆等人也并不理会那中年妇女的惊声诘问,跟着陆子強直闯卧房。 这套一房一厅的住宅格局简单,他们在卧房里没有发现周欣的踪影,卧 ![]() ![]() 这天夜里,⾼纯被李师傅⽗女送到医院时还处在昏 ![]() ![]() 清晨,⾼纯醒了。也许他在昏 ![]() 早上八点以后,医生们陆续上班,⽩班医生在与夜班医生 ![]() “病人的两臂没事,只是有些肌⾁挫伤。腿两肱骨都是粉碎 ![]() ![]() ![]() ![]() 周欣问:“他的腿,还有肋骨,现在都接好了吗?” 医生说:“还没有接,因为整体伤情还需要进一步诊断,再说怎么治疗还要和病人的亲属商量。你们是病人的什么人,你是他⽗亲吗?” 医生问李师傅,李师傅连连头摇:“不是不是,我是他邻居。” 医生问周欣:“你是他什么人,女朋友?” 周欣怔了一下,没有点头,她急切地说道:“他没有亲人了,我们就是他的亲人。⿇烦你们快给他治吧医生,千万别给他耽误了。你们该怎么治就快点给他治吧医生!” 医生看看周欣,又看看李师傅,问:“他家里没有别的人了吗?你们就算他的亲人了吗?那他的住院费、手术费和治疗的费用,你们谁 ![]() 周欣和李师傅对视一眼,周欣问:“要 ![]() ![]() 医生公事公办:“你们还是先 ![]() ![]() ![]() ![]() “他说什么?” 陆子強的声音已经掩饰不住极度紧张,面孔却还顾自強作镇定。财务总监答道:“我故意说我们的年报今年想换个会计师事务所审核,请他帮我们推荐一个,想听听他的口气有什么异常…” “有异常吗?” “表面上听不出来,他说现在有资质的会计师事务所 ![]() “没说别的?” “没说别的,前后客气几句,没什么实质內容。” “那他为什么不接电话?” “他说他今天回家早,电话放在包里忘拿出来了。” “噢…”陆子強松了口气,低头沉昑,财务总监反过来问道:“你找孙大胆他们谈过了,他们能帮什么忙吗?这种事,也不宜让他们这路人搅得过深,他们层次不⾼,有时成事不⾜,败事有余。” “我让他们先帮忙找找周欣,至少在周欣住的地方盯上几天。另外让他们帮忙查查那条机动船是哪儿的,我记住了那条船号码的最后三个数。这种事让公司里的人查不方便。” 财务总监不再说话。 孙大胆是陆子強早年认识的朋友,手下马仔很多。常年在生意场上行走的人,有一两个这样的江湖朋友,也很必要。谁也说不定没有⿇烦,有些⿇烦靠他们这路人去摆平搞定,要比常规处理省事得多。 从那天晚饭之后,在周欣公寓的马路对面,就停上了一辆小面包车,车里的两个男人坐了整整夜一,一个睡着,一个盯着公寓的门口。但直到初升的太 ![]() 在太 ![]() 时近中午,孙大胆赶到了湖区,在陆子強的游艇上,与陆子強完成了他们之间的第一笔 ![]() ![]() ![]() 字条上写着一个地址,字迹潦草。但陆子強不问自明,收起条子,拱手道谢。 “船主说,租这条汽船的是个年轻人,船主没问他叫什么。”孙大胆指着字条说:“昨天因为租船超了时要加租费,所以船主派人跟着这个人去了他家取钱。他家住在南边,是个快拆迁的城中村,那地方都是外地人住。地形 ![]() 这天傍晚,陆子強和孙大胆等人分乘几辆车子,直扑那片巷陌纵横的城中村。他们很快找到了字条上写着的那个地址,他们发现那是一幢陈旧的小楼,院落曲折,楼梯陡峭。这时正是各家各户开火做饭的时辰,男男女女看到一大帮彪形大汉穿过狭窄的过道,不无惊恐地避⾝争睹。他们看到这群不速之客敲响了最里面的一扇木门,声响大巨,住在隔壁的李师傅颤巍巍地上前⼲涉:请问你们找谁?话音未落木门已被大力撞开。李师傅和站在自家门口的君君只听见一阵 ![]() 陆子強也随在那群人⾝后追下楼去,他们踢飞了楼口的鸟笼,撞翻了过道的炉子。李师傅赶紧跑进⾼纯的小屋,小屋果然后窗洞开。他又返⾝朝楼下跑去,顺着一条窄窄的夹道跑到后墙,他看到后墙下面,那群汉子围成一团,两个亲眼目睹⾼纯飞窗跳下的路人惊在一边,陆子強是最后一个赶到的,他冲上去扒开围住⾼纯的打手们,将摔得昏 ![]() 周欣和医生 ![]() 清晨短暂的苏醒之后,⾼纯再度昏 ![]() ![]() “⾼纯哥,你醒了。” 君君俯⾝,想要寻找⾼纯的视线,她看到⾼纯仰视上方,口中切切,似乎发出了一丝声音。 “什么?” 君君凑近⾼纯,她听清了⾼纯的话语。 “我的心…我要我的心…” 君君没听明⽩:“心,你的心不是在这儿吗,在这儿跳呢!” ⾼纯气若游丝,再次重复:“我要我的心…” “是不是原来金葵姐戴的那个琉璃呀?你放哪儿了?” 谁料听到金葵二字,⾼纯竟然热泪盈眶,言语忽然变得分外清晰:“君君…你能找到金葵姐吗?我…我想见她…” “金葵姐,不是…不是已经结婚了吗?” 君君小小年纪,已经懂得该让⾼纯死心,但还是把话说得战战兢兢,生怕⾼纯再受刺 ![]() “她结婚了…我为她⾼兴。我只是想见见她,只想和她…跳舞…” “我到哪里去找她呀?” ⾼纯也不知该去哪里找她,他闭了眼,一颗未被锁住的泪珠,从眼角滚落,弄得君君瞳仁的四周,也是一片嘲红。 金葵的瞳仁里,也闪动着红⾊。 那是一块火焰一般的红巾,在一个少年的头上飘舞。红巾在⽩裙的翻卷之下,显得格外炫目。两个男孩女孩的舞姿已经娴 ![]() ![]() 少年宮下课的时间一般都在晚上八点之后。晚上八点半金葵准时等在了一个热闹的公 ![]() “我帮你打听了一圈,大本、大专、⾼职和进修班,今年都没有一个叫⾼纯的考生。我还专门托人找了一直赞助各种舞蹈比赛的久游网的 ![]() 金葵的回答非常迟疑:“应该还在吧。”可随即又否定自己“当初他来京北是为了找他爸爸,现在他爸爸找不着,京北他又不 ![]() 回答变成了询问,学长当然不知其然,只能就近举例,合理类推:“也可能吧,你在京北不也是人生地不 ![]() 从公 ![]() 这是金葵从家里跳窗逃走之后,第一次拨打家里的电话。 电话拨通了,很快有人接听:“喂…” 金葵没有说话。 电话那边,⺟亲的声音有些疑惑:“喂,喂,你找谁呀?” 金葵把电话轻轻地挂上了。 同一个时间,周欣和李师傅一起离开了医院。 李师傅是⾼纯的同乡,又是⾼纯的师傅,但说起⾼纯此时的处境,李师傅也只能爱莫能助。 周欣问他:“那除你之外,⾼纯在京北还有别的朋友吗?他在云朗还有什么朋友吗?他这情况,只能靠朋友一块想想办法了,我可以一个一个去找,去求他们。” 李师傅想都没想就一劲头摇:“他的朋友都是艺校同学,毕业后各奔东西,都没什么来往了。⾼纯跟着我开车拉活儿,⼲这行没什么固定朋友。他原来 ![]() 周欣问:“他那大哥…有钱吗?” 李师傅也说不清方圆有钱没钱。不过那天晚上他真的去五道口找了方圆,他找到方圆时方圆恰巧搬家,大件东西都已拉走,方圆正在藉狼不堪的空房里收拾“细软”方圆搬家就和他换工作一样频繁。看来李师傅真是来巧了,晚一步与方圆失之 ![]() 方圆听到⾼纯的消息后,倒是表现出“大哥”应有的关怀,第二天就跟着李师傅到医院来看望⾼纯。但他在离开时给李师傅的回答,却让李师傅忧愁如昨。 “我这话说的好像有点见死不救了,”方圆说:“不过我也只能这么说。我刚从杭州回来,本来那边有好几个地方想让我去,可我还得考虑一下才能决定。现在我手上真是一点钱也没有了,你昨天晚上也看见了,我连房租都付不起了,现在只能临时到我朋友那儿挤一挤。”方圆如此说,但还是掏出一千块钱给了李师傅:“这一千块钱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只能当我一个心意吧。” 李师傅接了那沓钱,和方圆面对面站着,谁都无话可说。 周欣也在筹钱。在这个城市,甚至可以说,在这个世界上,她能够求助的,只有那些画画的同仁。在⾼纯⼊院的第三天,周欣在独木画坊拿到了画家们凑出的三万元钱。 她站在画坊的一个大画案前,看着同伴们陆陆续续过来,把等额一份的钞票放在画案上,又各自回到自己的画板前埋头作画去了。周欣低着头,做出鞠躬状,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说着谢谢。⾕子上前,替她把钱收进包里。 几天之后的一个清晨,金葵登上一列开往云朗的火车,离开了京北。 火车抵达云朗时天刚刚黑下来,天有些冷瑟。 金葵家的巷子里,缺少了往常此时该有的热闹,风刮着地上的残叶,凸显着几分陌生的萧条。 是⽗亲给金葵开的门。 ⽗女相见的眼神隔了一道门坎,竟如隔世般苍凉。⺟亲从⽗亲的⾝后看见了金葵,颤巍巍地叫了一声“葵儿!”⺟亲的呼唤依旧耳 ![]() 在金葵回家的第三天,在云朗监狱的会见厅里,她见到了哥哥金鹏。金鹏是半月之前才审结⼊狱的,头发刚刚剃青,⾝上的囚服也是崭新的,脸上的气⾊却灰败如死。隔着会见厅的玻璃,他也许看到了妹妹脸上早生的沧桑,他眼神中流露的,不知是愧疚还是凄惶。 金葵用女孩的同情叫了他一声“哥”叫得金鹏眼泪汪汪。他沙哑地说了句:“酒楼垮了,咱家也完了,你还回来⼲吗…” 金葵说:“酒楼就让它垮了吧,可咱们家没垮,爸妈也都没垮,我们都等着你,等你出来!” 妹妹的声音依然如孩子般纯真,又加了些成 ![]() ![]() 仍然是一如既往的⻩昏,⻩昏仍然一如既往地绚烂,金葵重新走进她曾经“避难”于此的那间阁楼时,⼲涸的眼眸却反 ![]() 这间阁楼位于云朗的⾼处,从这里可以眺望整个小城。小城的上空笼罩着⽩雾状的炊烟,犹如金葵此时虚无的心情。 这里曾是庇护心灵的港湾,是爱情远途的起点,自从⾼纯离开此地偕她远走京城之后,这间阁楼便一直空闲至今。屋里原有的旧家具上落満尘土,宽大的天台也显得萧索荒芜。金葵用目光在天台堆放的每件杂物上缓缓摸抚,屋里屋外每个角落都让她依依不舍。她不知不觉中摹拟了岁月的视线,仿佛真的看到了一年之前——一年前的少男少女万般灵秀,在夕 ![]() 比起云朗小城,京北当然是一座泱泱大都,比起阁楼上的那个简陋的天台,少年宮的排练厅当然堂皇气派。但,在阁楼的天台上舞蹈,可以看到整个云朗,回到排练厅里继续教课,金葵看到的只是一对少年孤独的舞姿,和自己更加孤独的徘徊——在落地镜的一角,形单影只。 ⾼纯要做手术了。 断在 ![]() 他被戴上了⿇醉面罩,冥蒙中他看到了金葵。金葵一⾝⽩⾊的轻纱,与他头上的红巾纠 ![]() 梦中的舞蹈一曲终了,⾼纯的手术也告完成。他被推出手术室时尚未苏醒。但沉睡的面容已恢复宁静。医生随后向等在外面的周欣和李师傅,以及特地赶来的方圆,还有一直陪着周欣的⾕子,通报了⾼纯的病情。 “骨头已经接上了,手术还比较顺利。但是术前病人 ![]() ![]() 医生没说以后的费用是多少钱,周欣和李师傅们也都没问。这还用问吗,肯定少不了的。谁知道“以后”究竟会是多久,谁知道到底还需要多少钱,才能让⾼纯重新像以前那样,正常地跳舞和行走。 那几天周欣一直住在⾕子家。她把⺟亲和为⺟亲雇请的那个阿姨也接来了。⾕子就住在独木画坊后面一个即将拆迁的楼房里,屋子大而空旷,大到⾕子和周欣在屋子的一角小声说话,完全不必顾忌在另一角照顾周欣⺟亲的那位阿姨听到。 周欣明明知道,关于⾼纯的一应事宜,⾕子并不是个合适的相谈对象,可事到如今,她也找不出第二个人可以与之商量。她和⾕子讨论⾼纯的病况,自己也说不清是为寻求⾕子的理解,还是寻求⾕子的主张。 她对⾕子说:“如果⾼纯真像医生说的…躯⼲神经受损的话,恐怕就不是一天两天能治好的了,所以我想,我们应该…” ⾕子打断周欣的话:“我们已经仁至义尽了,大家都不富裕,可一下子给他凑出了三万多块钱来…” ⾕子的话又被周欣打断:“可他是为了我才…” 周欣又被⾕子打断:“可你以前也救过他的命,这一次就算一报还一报吧,你现在并不欠他!” 周欣怔了半天,她盯着⾕子,直盯得⾕子心虚地把目光躲开。周欣说:“可你欠他!” ⾕子想说什么,他试图做些解释,可周欣没有容他开口。 “我今天要救他,也是因为你!因为你的哥们儿曾经要害他!” ⾕子低头,不再说话。 周欣说:“所以我欠他!” ⾕子抬头:“就算我们都欠他,就算我们想救他,可我们有这个能力吗?他要是在医院一躺几年甚至更久,你有这个能力吗?” 这回,轮到周欣无话。 ⾼纯住在嘈杂拥挤的大病房里,术后的状态相当萎靡。周欣走进病房时⾼纯已经醒了,守在 ![]() 君君和周欣早就见过,两人的寒暄也就囫囵简短。⾼纯⾝体虚弱,虚弱得连目光都无力移动,周欣只能凑近 ![]() ![]() 她问⾼纯:“你好些了吗?” ⾼纯合了一下眼⽪,算是回应,也不知他是不是真的感觉好些了。周欣安慰道:“医生说,你的手术很成功,只要你把自己的心情调整好,很快就会恢复的。” ⾼纯脸上,挤出笑容,因为勉強,所以难看。 “…谢谢你。” 他的发声相当吃力。周欣从⽪包里拿出那块心形琉璃,呈在⾼纯眼前“这是你的吗?”她问:“这是什么?” 那块碧绿的心形琉璃,让⾼纯的双眸灵光忽现。他用几乎听不清的哑声说道:“这是心…是我的心。” 周欣点点头,把琉璃放在⾼纯的枕边,说:“给你放在这里。”又问:“你真的什么亲人都没有了吗?除了李师傅一家人,你还有其他朋友吗?” 问到亲人,⾼纯的眼球立即凝固不动了,直直地望着屋顶,似乎在思索,又似乎很茫然。 京北的酒吧街是这个城市的夜晚最热闹的地方,可一到⽩天,整条街就变得冷清下来。这里是城市⽩领、艺术青年和有闲阶层最 ![]() 两人并不相 ![]() “⾼纯本来有个女朋友的,咳,要不这孩子也是可怜呢,他对他这个女朋友可真叫一心一意,两个人都是跳舞的,也有共同语言。那女孩家在云朗还开着酒楼,也算有点钱吧,可前一阵她忽然就离开⾼纯闪电式的就嫁人了…现在真是流行闪婚了。听说嫁了个有钱的土财主,⾼纯为这事都快疯了,刺 ![]() 周欣有些意外:“⾼纯…一直有女朋友?” “有啊,一直好着哪!” “他女朋友…结婚了?那,她还能念他们的旧情,帮帮他吗?” “这可能不行了吧,你想,她那老公怎么可能为她以前的男朋友出钱呢。再说,那女孩跟她家里人闹翻了,自己跟老公嫁到外地去了,和过去的朋友都不联系了,我也找不到她呀。” 周欣有点绝望:“那⾼纯…再也没有别的朋友了吗,远一点的亲戚也没有了吗?” 方圆说:“朋友也就是同学邻居什么的,过来看看他没问题的,但跟人家要钱,这年头,不太现实吧。那还不如登报或者上网拉点捐献现实呢。我也算⾼纯的朋友吧,可我和你一样,凑点钱出来可以,可一直供着让医院把他治好,我也没这个实力。” 周欣疑问:“上网,或者登报,能拉到钱吗?” 方圆老到地说:“当然不容易,那么多没钱看病的要是都能这么拉到钱,那也别搞医疗改⾰了。要这么拉钱关键得有一个特别的策划,首先,你得编好一个故事,煽情一点的。比如说,就说⾼纯是一个天才舞蹈演员,说他自幼丧⽗丧⺟,举目无亲,靠半工半读完成学业,忽然一场厄运降临…其实⾼纯是靠他⺟亲生前供他上的学,而且他的生⽗也还在世,但你不能这样说,这样说就不⾜以昅引公众同情了。对公众的同情心没有特殊刺 ![]() “⾼纯的生⽗还在世?” 方圆忽然被周欣打断,有些恍神:“啊…在呀。” “那李师傅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他为什么没告诉我⾼纯还有⽗亲,却告诉了我你的电话,他⽗亲也没能力帮他?” “他⽗亲…我估计应该是个有钱人吧。”方圆说:“⾼纯从云朗跑到京北,就是来找他⽗亲的。他⽗亲曾经委托一个人到云朗来找⾼纯,说他⽗亲患了绝症,立了一份遗嘱,大概是要承认⾼纯这个私生子了,还留给他一大笔钱——咳,也不知道真的假的——⾼纯想拿到这笔钱和他的女朋友到舞蹈学院上学去。可他还没到京北呢,他⽗亲委托的那个蒋教授就被车撞死了,等他到了京北他女朋友又跟人跑掉了。⾼纯爱他女朋友,爱跳舞,现在全都不行了,他还能不能走路都成问题了,能走路还能不能生活都成问题了。唉,这就是命,命运啊!”周欣被命运二字震惊。她仿佛看到了那一幕幕情景,仿佛看到了⾼纯在目睹车祸和女友背叛时愕然无助的神情。 一连两天傍晚,周欣都会到医院来,给⾼纯带来吃的东西。那几天负责在医院轮流照顾⾼纯的,一直是李师傅⽗女二人。若轮到君君来时,李师傅便让她带上课本和复习资料,趴在病 ![]() ⾼纯的气⾊未见好转, ![]() ![]() “医生今天又催咱们 ![]() ![]() 周欣问:“他好点了吗?” 君君答:“他老说疼。骨头断了,肯定疼吧。” 君君做出的模样,仿佛对那疼痛感同⾝受。她问周欣:“你找到他朋友了吗?他朋友能帮忙吗?” 周欣没有回答,她俯⾝下去,与⾼纯双目相 ![]() “太疼了…” 周欣含了泪⽔,她用轻柔的声音,贴近垂死的⾼纯。 “你有一个⽗亲,你亲生的⽗亲,我能找到他吗?” 周欣在地图上查了很久,她确信那个地方应该在怀柔。 “青龙口、⽩马台、红尘去、古今来。” 像武侠剧中的炼丹秘境,像反特小说中的接头暗语,这是蒋教授留在观湖俱乐部的一个住址,也是以前⾼纯唯一没有查过的地方。 怀柔红螺寺以东,在地图上看,有一个青龙湖,去怀柔的长途汽车在青龙湖有一站停靠。周欣从青龙湖车站搭乘乡间的拖拉机向湖区的方向走了一个时辰,才知道青龙湖原来蔵在一座大山的背后。进山之处险隘夹天,路旁有碣,上面刻的,便是“青龙口” 进山便开始徒步。下车前向拖拉机司机打听,司机从未听过⽩马台这个去处。沿途又问了数人,大都脸上茫然,只有一人遥指前方,说半山倒有⽩马寺一座。周欣看到湖⽔的时候也看到了镇湖的山上,果然有一座庙宇,红墙⻩瓦,佛光环绕。放眼巡看,视野之內,似是唯一可居可游之境。周欣于是逢山登山,遇庙拜庙,进寺先烧一炷⾼香,后拜正殿里的佛像,出门向值守的一位小僧打听,小僧竟然向北一指,确认“古今来”就在庙后。 周欣大喜过望,绕过庙墙,沿山间石径,向上逶迤,一座石砌门拱,凛然出镜。门拱上有凹刻字样“红尘去”三字赫然⼊目。碎石曲径从门拱下穿过之后,林木渐渐茂盛,一座⽩墙小院,掩映其中。小院残损破败,门锁却是八成新的。门楣上方,⾼悬“古今来”三字石匾,字形古拙。门 ![]() 周欣让小僧带她找到了一位老僧,老僧大概就是这庙里的住持。从老僧口中周欣知道小院的租主果然姓蒋,是区里什么导领介绍来的。住在这里读书写字,寒暑也有两来回了。前阵说要出趟远门,去了至今还没回来。这院子他当时一下租了五年,租期未満,门上的锁都是人家自己的,我们也打不开的。周欣说:蒋教授离开这里是到云朗找人去了,回来的路上遇到了车祸,他已经死了。我是他的生学,我有件东西放在蒋教授这里了,你们能不能打开门让我进去找找?老僧小僧一齐双手合十,低头哀悼:阿弥陀佛。弄得周欣也连忙跟着合掌颔首。老僧说:蒋施主是区里游处长介绍来的,我们要报告游处长,他的房子可不可以打开,还是请府政决定吧。老僧言罢,又吩咐小僧到正殿里,去为仙逝的蒋施主烧三炷香,佛祖会保佑他的,阿弥陀佛…周欣只得随着小僧退了出来,一起去正殿里燃香致哀。小僧为蒋教授念经超度,周欣也在佛前闭目默祷,而她心里祈福的,却是⾼纯。求⾼纯命有佛佑,能健康地活下来,求大家最担心的事情,一定不要发生。 陆子強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这一天的上午,几个税务员官在百科公司的会客室里,约见了他和公司的财务总监,出示了执法检查的有关文件,宣布了税务当局的决定:因百科投资有限公司涉嫌税务欺诈,经市地方税务局批准,从即⽇起对百科公司立案调查,公司的财务账表须全部封存,接受审计,希望公司的负责人和财务负责人暂时不要离开本市… 虽然,税务员官们说的只是“希望”但在陆子強听来,员官们的口气是強制 ![]() 周欣大喜过望,绕过庙墙,沿山间石径,向上逶迤,一座石砌门拱,凛然出镜。门拱上有凹刻字样“红尘去”三字赫然⼊目。碎石曲径从门拱下穿过之后,林木渐渐茂盛,一座⽩墙小院,掩映其中。小院残损破败,门锁却是八成新的。门楣上方,⾼悬“古今来”三字石匾,字形古拙。门 ![]() 周欣让小僧带她找到了一位老僧,老僧大概就是这庙里的住持。从老僧口中周欣知道小院的租主果然姓蒋,是区里什么导领介绍来的。住在这里读书写字,寒暑也有两来回了。前阵说要出趟远门,去了至今还没回来。这院子他当时一下租了五年,租期未満,门上的锁都是人家自己的,我们也打不开的。周欣说:蒋教授离开这里是到云朗找人去了,回来的路上遇到了车祸,他已经死了。我是他的生学,我有件东西放在蒋教授这里了,你们能不能打开门让我进去找找?老僧小僧一齐双手合十,低头哀悼:阿弥陀佛。弄得周欣也连忙跟着合掌颔首。老僧说:蒋施主是区里游处长介绍来的,我们要报告游处长,他的房子可不可以打开,还是请府政决定吧。老僧言罢,又吩咐小僧到正殿里,去为仙逝的蒋施主烧三炷香,佛祖会保佑他的,阿弥陀佛…周欣只得随着小僧退了出来,一起去正殿里燃香致哀。小僧为蒋教授念经超度,周欣也在佛前闭目默祷,而她心里祈福的,却是⾼纯。求⾼纯命有佛佑,能健康地活下来,求大家最担心的事情,一定不要发生。 陆子強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这一天的上午,几个税务员官在百科公司的会客室里,约见了他和公司的财务总监,出示了执法检查的有关文件,宣布了税务当局的决定:因百科投资有限公司涉嫌税务欺诈,经市地方税务局批准,从即⽇起对百科公司立案调查,公司的财务账表须全部封存,接受审计,希望公司的负责人和财务负责人暂时不要离开本市… 虽然,税务员官们说的只是“希望”但在陆子強听来,员官们的口气是強制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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