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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叶小说网 > 军事小说 > 冷血 作者:周梅森 | 书号:44419 时间:2017/11/26 字数:1005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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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着眼睛,食指搭在![]() 不听指挥的手却在那里抖,太 ![]() ![]() ![]() 他拼命为自己寻找着活下去的 ![]() 再说,世界决不会因为他⾼尚的死而变得⾼尚。这个 ![]() ![]() ![]() ![]() 不! 他不死! 他不能死! 他还要硬下心肠,和这个世界决斗,击败它,占有它,或者是毁灭它!他要使自己坚強起来,恶毒起来,只为自己的生存和胜利而行动,而抗争。 他进一步说服自己。 他和郝老四不同。他不愿自毙,决不是因为软弱。他很坚強哩!从最后夜一埋葬郝老四开始,就很坚強了。他不是反叛过尚武強么?不是已经开始了加重生命分量的行动了么?他为什么要死呢?他的腿并没有被打伤,他可以走出野人山,去创造属于自己的崭生新活。他还没像郝老四那样享受过人生呢,他还只有二十三岁,还不知道女人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要死呢? 为什么? “傻瓜!笨蛋!糊涂虫!” 他恶狠狠地骂出了声。 他将 ![]() ![]() ![]() ![]() 生命重新变得像整个世界一样贵重。 他开始卷起 ![]() ![]() 他把沾着自己鲜⾎的蚂蟥,提到一块石头上,恶狠狠地用脚去踩、去碾,仿佛踩着、碾着一个肮脏的世界。 他感到了一种胜利者的快意。 毒蚊子在他⾝边嗡嗡 ![]() ![]() 他打得狂疯。 扑腾了好一阵子以后,他累了,坐在石头上歇了一会儿。 下一步该怎么办? 他不愿再回去了,那令人恶心的丑剧,他再也不愿碰到了,连曲萍和尚武強的面,他也不愿见了!仔细一想,一摸,那个属于他的,细细的米袋还缚在 ![]() ![]() ![]() ![]() 他站起来,蹒跚着一步步走出树林,走到了他来时走过的路上。他看到了那堆他亲手燃起的篝火,和篝火边的窝棚。 他情不自噤,对着篝火和窝棚所在的方向敬了一个礼。 他钻进了路对过的树林中,沿着小溪,绕过篝火,独自慢慢上路了,走了好远,才听到⾝后隐隐响起了那召唤他回归的 ![]() 一路上陆续发现尸体。从昨夜宿营的那个山间小溪旁出发,翻过一座十英里左右的小山,下了山,天傍黑时,已碰到了十二具。尚武強默默地数过。这些尸体或仰着,或卧着,或依着山石,或靠着路旁的树⼲,大都僵硬了。有的尸体上爬満蚂蟥和山蝇,看了让人直想呕吐。死亡的气息带着尸体发出的异味弥漫在山间的道路上。开始,他还感到悲哀,感到恐惧,后来,这悲哀和恐惧都像雾一样消失了。感情渐渐变得⿇木起来。是的,这些人的死亡与否,与他毫无关系,因此,他没有必要为这些死难者背负起道义和良心的责任。 战争,就意味着鲜⾎和死亡,没有鲜⾎和死亡的战争,只能是幼稚园孩子们的游戏。而决定一个民族命运的战争,决不会像一场夹杂着童音稚语的儿戏来得那么轻松!战争的机器只要运转起来只能是⾎腥残酷的,而一个家国,一个民族的历史命运,正是在这⾎腥残酷中被决定的。 要么,生存、繁衍; 要么,死亡,灭绝。 这道理他明⽩。 然而,他们却不该灭绝在这人迹罕见的野人山里,他们走到今天这一步,实际上是被 ![]() ![]() ![]() ![]() ![]() ![]() 个棋子的。 做为单数的人,在战争中是无⾜轻重的,而又恰恰是这些组合起来的无数个无⾜轻重的人,构成了进行战争的资本和动力。 人,总归是伟大的。 他蛮横地要自己记住:他不能倒下,不能像路边的死难者一样,沉睡在这布満陷阱的异国的土地上!他是伟大的,強悍的,他要活下去,挤进名流云集的上流社会,在下一场战争中,做 ![]() 他才只有二十八岁,人生对他充満了⻩金般的 ![]() 他曾对蒋委员长充満敬爱之情。 如今.对委员长的敬爱已完全被死亡的气息淹没了,踏上这条死亡之路,他就觉着,他把人世的秘密全看透了,他要战胜这个世界,把这个世界踏在脚下,只能靠他自己!什么委员长.什么杜长官,什么历史使命感、民族存亡的责任感,全是他妈的扯淡!他只能,也只应该为自己活着! 下山的路比上山的路好走多了,走到半山 ![]() “前面有个村庄!” 他驻⾜向山下看了看,叹了口气道: “只怕村庄里不会有什么吃的了!” 曲萍不解: “为什么?” 没等他回答,走在最后面的吴胜男已说话了: “先头队部成千上万人走过去了,就是有点粮食,也早就被他们弄光了!” 曲萍失望了,一庇股坐在路边的地上不愿走了。 他和吴胜男也累了,坐在曲萍⾝边歇了会儿。 又走了约摸半个小时,才下了山,进了村庄。村庄很小,只住着三四十户人家,而且,人早就逃光了。村里的房屋全被大火烧掉了,先期抵达这里宿营的百十个22师士兵说,大火是缅奷放的,村里人被缅奷骗进了山。 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决定在这里宿营。 他们找到一间只烧掉半个房顶的破房子,从废墟中找了些木头生起火,一边烧米汤,一边等候继续寻找齐志钧的老赵头、刘⼲事。 快半夜了,老赵头才赶来,一进屋门就抱着花⽩的脑袋大哭起来。尚武強、曲萍、吴胜男以为是齐志钧死了,纷纷问: “是不是小齐…” “见到尸体了么?” “说呀,老赵,快说呀!” 老赵头哽咽着说: “没找到小齐!没…没找到!” 尚武強火了: “那哭个啥!” 老赵头跳起来,老核桃般的脸⽪上挂着泪珠儿: “刘⼲事不是人!是…是他娘的畜生!” “怎么啦?” “他…他抢走了我的米,自己跑了!” 尚武強和曲萍这才注意到:刘⼲事没来。 生存竞争的残酷,活生生地摆到了大伙儿面前。曲萍傻了,嘴半张着,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吴胜男两眼⾎红,像要噴出火来。尚武強一只手揷在 ![]() ![]() “混蛋!” 骂毕,他又猛地转过⾝子,耝暴地打了老赵头一记耳光,吼道: “你也是个不中用的东西!你他妈的也是混蛋,你为什么放他跑了?你怎么还有脸活着回来?啊?!” 老赵头跌坐在地上,捂着脸像孩子似的,哭得更痛心。 曲萍看不下去了,冲到尚武強和老赵头中间,狠狠地盯着尚武強, ![]() “这…这能怪老赵头吗?你…你竟打他!他…他…他这把年纪,能做你⽗亲了!你疯了吗?” 吴胜男不像曲萍这么放肆,可态度更坚定,口吻更冷峻: “尚主任,你错了!老赵这么大年纪,能弄得过那个姓刘的么?你知道你这一巴掌打冷了多少人的心吗?尚主任,你要向老赵认错!” 尚武強从没想到平⽇和和气气婆婆妈妈的下级吴胜男竟敢用这种命令的口吻和他讲话!竟要让他向一个伙夫认错,这简直是不可想象的。 他认定:这个世界是 ![]() 他盯着吴胜男浮肿苍⽩的脸孔看,仿佛要在这张脸孔上找回自己不可动摇的尊严。一边看着,一边想:不是他疯了,就是她疯了。 他断定是她疯了。 他得制止住这不分尊卑的狂疯。 “如果我不认错呢?” 吴胜男猛地把 ![]() “或者我打死你!或者你打死我!” 这场面把曲萍吓坏了,她扑过来用 ![]() ![]() “吴大姐,别…别这样!他…他是被气糊涂了!” 转过脸,她又对尚武強恳求道: “武強,你…你认错吧!你…你是一时气糊涂了,是吗?啊?你是晚辈,就认个错,也不失⾝份的!” 紧张的空气也把老赵头吓醒了,他扑过来,抱住吴胜男的 ![]() “吴科长,怪我!都怪我!尚主任是对的,是怪我,怪我呀!” 尚武強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他流着眼泪,拉过老赵头,脫下帽子,对着他鞠了一躬,而后,拍着他的肩头说: “老赵,我对不起您!我错了!” “不!不!尚主任,是我错了!” 老赵头感动得直抹眼泪。 吴胜男这才将 ![]() ![]() 尚武強恢复了理智,恳切地对老赵道: “我是被那个姓刘的气糊涂了,一人就这么一点米了,你的米被抢去,就等于半条命被抢去了呀!我是为你着急,才失了态。” 吴胜男说: “老赵的米被抢去了,我们还有米,有我们吃的,就有老赵吃的,是不是呀,尚主任?!你说过的,我们是⾰命军人,不是乌合之众,我们要同舟共济呀!” “是的!” 尚武強点了点头,重又恢复了自信与威严,字字铿锵地道: “我们是⾰命军人,我们要亲爱精诚,同舟共济!今⽇姓刘的开了一个恶劣的先例,⽇后,我决不允许再有这种事情发生,谁若敢像姓刘的那样,只顾自己,坑害他人,立即 ![]() “是!”“马上.咱们还是分头去寻找一下食物。我就不信一个村庄会找不到一粒粮食!粮食或许被埋在地下蔵起来了,咱们找找看吧!” 老赵头在村子边上的一座废墟里找到了一把烧焦了柄的坏铁铣。他用这把坏铁铣东掀掀,西翻翻,竟然在一个塌倒了半截的灶房里掘到了两个⼲硬的生包⾕。这成功极大地鼓舞了他,他凭着伙佚的经验,专找柴灶房翻腾。翻腾的时候,吴胜男打着火把给他照亮。 后来的运气却不好,接下来翻腾的两个灶房除了灶灰,瓦片.一无昕获。吴胜男觉着时候不早了,提议回去。他不答应,又引着吴胜男在一处连接着山脚的废墟上扒了起来,扒得灰土沸扬。 一边扒着,他一边对吴胜男说: “吴科长,真得谢谢你,真得谢谢你哩!不是你,咱尚主任说不准还得发疯咧!唉!也难怪,人到了这步境地,谁还能像平时那么斯斯文文呢?!” 吴胜男举着火把,细心地给他照亮: “是的,人到了这步境地,是不能像往⽇那么斯文了。可不管咋说,咱们总归还是人吧?不说是啥子抗⽇军人了,作为人,咱们也得有个人模样,也得有人的尊严哇!” 老赵头弯着 ![]() ![]() “唉!尊严!尊严!什么尊严哟!这都是你们有文化的斯文人讲的!就说我老赵,这一辈子都有啥尊严呐!今儿个不是你吴科长看不过去,尚主任打了我,还不是⽩打了!人家是长官呀!长官打当兵的是该当的!” 吴胜男心里酸溜溜的,直想哭。 老赵头扒出了一个什么东西看了看,认定不属于可以下肚之物,又抛开了,继续扒搂着,又说: “早先我给张作霖张大帅当差时,有一次炒菜多放了点盐,张大帅的副官就把一盘热菜倒在我的头上!唉!唉!尊严!尊严…” 吴胜男听不下去了,一把夺过了老赵的铁铣。 “来,老赵,你拿火把,我扒一会儿。” “不!不!” 老赵头死死抓住铣把不松手。 “你是长官,这活不是你⼲的!” 吴胜男说: “现在没有长官,只有人!” 老赵头诚挚地道: “人和人不同!你吴科长能写会画,我老赵会⼲什么?我十条命也不如你一条命金贵呢!世间若没有尊卑贵 ![]() ![]() 就在老赵头说这番话时,吴胜男听到了脚步声。她以为是尚武強和曲萍,或是在村里宿营的士兵,起先没有注意。待她漫不经心地转过脸去看时,一下子傻眼了:在火把的光焰中映⼊她眼帘的不是带军帽的面孔,而是几个山民模样的缅甸人,他们躲在距他们不到五米的一堵塌了半截的土墙后面,几支黑乌乌的 ![]() 是缅奷! 她惊叫一声: “危险!” ⾝子一闪,挡住老赵头的后背,摔掉火把就去摸 ![]() 不料, ![]() ![]() ![]() 她抬起握 ![]() ![]() ![]() ![]() ![]() ⾎涌了出来,浸透了她的军褂,顺着她的腹小往腿大上流。她感到自己生命的浆汁在一点点渗人⾝下的土地,她意识到,死亡已一步步向她 ![]() 老赵痛哭着,俯在她⾝边。⾝边是那支失落的火把,在火把发蓝的残光中,她看到了老赵头 ![]() 她费力地张了张嘴,断断续续地说: “老…老赵,你…你是人!人,要有尊严!” 她似乎还想告诉老赵头,要他向尚武強道歉,可只说出了尚武強的名字,后面的话,便被死亡永远地隔断了… 在 ![]() ![]() ![]() 一片长短不一、口径不同的 ![]() ![]() ![]() 这是一个简单而庄严的军人的葬礼。 “ ![]() ![]() 瘦猴何桂生从侧卧的灌木丛中坐起来,两只眼圈发黑的小眼睛中闪现出热辣辣的光来。他坐在那里侧着耳朵细心地听,似乎随时准备捕捉着任何可能捕捉到的响动,借以判断后面的行军者距他们还有多远。 躺在何桂生⾝边的齐志钧 ![]() ![]() 雨下得很大,头上青绿的树枝树叶已抵挡不住雨的侵袭了,一片片⾖大的⽔珠不住地往他们⾝上落。他们全⾝上下全 ![]() ![]() 何桂生还在那里固执地说: “有 ![]() 齐志钧不说话,他一点也不想说话。他觉着多说一句话就会多浪费一点生命,而他的生命现在不仅仅只属于他一个人,至少属于两个人,他和他⾝边的这个瘦猴何桂生。 他是在从山脚下的那个小村庄上路后遇到何桂生的。当时和他一路同行的还有军直属团的两个上等兵。他们走到一条湍急的山溪旁,想涉过山溪。山溪并不深,恍恍惚惚能看到⽔下的山石。可是从山上俯冲下来的⽔流却很急,他们踌躇着,不知该怎么渡过去。沿着溪畔寻找过溪道路时,他在一块像⻳盖似的石头上发现了何桂生,何桂生军帽滚落在一旁, ![]() 他认出了他,记起了最后夜一那使他坚強起来的一幕壮剧,他有些哀伤,弯⾝将他的军帽捡了起来,想给他盖住面孔。可就在这时,他醒了,挣扎着坐了起来,盯着他的脸孔喊: “长官!齐长官!” 何桂生抱住了他那満是泥⽔的腿。 他惊愕之余,蹲下了,俯在何桂生⾝边问: “你…你怎么一人呆在这儿?遇到了野兽多危险!你们的弟兄呢?” 何桂生哭了: “死了,都死了!有两个刚上路就得了热病,剩下四个全被这溪⽔卷走了!我…我拉着绳子走到最后面…一看不行了,就…就松了绳子,这才捡了一条命哇!” 他望着溪⽔发呆.⾝边不远处的那两个上等兵已在他们寻好的地方下⽔了。 何桂生道: “齐长官.在这里不能下⽔!险哪!真险哪!要过这条溪,得…得再往上找地方!” 他慌忙劝阻那两个上等兵,对他们喊: “别…别下⽔!” 可已经晚了,那两个上等兵互相搀扶着,摇摇晃晃下了⽔,还没走到溪流当中,就被湍急的溪流冲倒了;一片⽩⾊的泡沫拥着他们挣扎的⾝体,顺流而下,转眼间把他们抛到了十几米下的一片 ![]() 生命在大自然面前又一次显示了自己的无能和软弱。 齐志钧想,也许平时,这平常的溪流并不会杀人,它之所以能够杀人,完全是因为人的无能,他们的⾝体太虚弱了,所以,连溪⽔也敢欺负他们了。 眼见着这残酷的教训,他不敢再尝试着和溪流拼命了。他知道他不是它的对手。他背起何桂生的 ![]() 他就这样和何桂生结成了生命之旅上的相依之伴。 刚一起上路时,他犹豫过,觉着自己的行动不可思议:他为什么非要带着这个受伤的何桂生呢?他不是把这个肮脏的世界看透了么?他不是无数次地命令过自己,让自己周⾝的⾎冷下去、冷下去么?!他为什么非要带他不可?他会成为他的负担,成为他生命的包袱! 他真没有用!他的感情总是反抗他的意志。他忘不了这个士兵给他敬过的那个庄严的军礼,他忘不了在他决定改变生命质量的时候,他端起 ![]() 他是人。 他直该为自己是个人而感到骄傲。 现实却是残酷的。泡在泥⽔中的他们已失却了人的骄傲和尊严。他们的腿裆和腋窝已被这亚热带森林连绵的嘲 ![]() 何桂生的⾝子在雨⽔中索索发抖,在溪流边遇到他时,他就发了烧,浑⾝像火炉一样烫。他哆嗦着在那里凝神倾听,雨⽔顺着他的脑袋、脖子直往下流。 “脚…脚步声,有…脚步声!” 他搔了搔痛庠的腋窝,仰起⾝子听了听:没有, ![]() 他揣摩:这大概是何桂生的幻觉——只要能找到避雨的地方,任何人也不会冒着雨赶路的。 何桂生还在叫: “长官.是脚步声,是的!” 他又听了听,真的在雨声中听到了一个单调而机械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先是隐隐约约,继而变得一点点清晰起来,沉重起来。 他站了起来,跳到路上去看。 一个浑⾝ ![]() ![]() 他扑过去,搀扶着他爬了上来。他想把他扶到何桂生⾝边坐下,他却坐不住,一仰脸倒下了。 “后面还有人么?” 那兵半张着嘴, ![]() 他又问: “就你一个?” 那兵轻轻地哼了声。 何桂生也揷了上来: “我…我们听…听到了 ![]() 那兵木然地道: “和…和我同路的一个弟…弟兄自…杀自了!” 突然,那兵挣扎着仰起⾝子,一把扯住齐志钧的⾐襟: “长官,你…你…你行行好,也给…给我…一 ![]() 齐志钧愣了一下,踉跄着站起来。眼前一阵眩晕。他稳住⾝子,站住了,咬着牙狠狠用脚踢着那个可怜的士兵,一边踢,一边吼: “混蛋!孬种!爬!你也得爬出去!” 那兵像死了似的,闭上眼睛,不作声了。 何桂生说话了: “齐…齐长官,等…等雨停下来,你…你就先走吧!我…我和这位弟兄做…做伴一起走!” 他的心动了一下,可马上又把动摇的心稳住了: “怎么?你也想永远睡在这儿?!” 何桂生哭了: “齐长官,我…我们不能再拖累你了!我…我愧呀!我不…不能为长官做什么.还…还拖累长官…” 他喉头发涩,也哽咽着道: “好兄弟,别说这些话了!这里没有长官了,只有弟兄,咱们既是弟兄,就得一起走,谁也不能留下!歇歇吧,都好好歇歇吧!等雨停了,咱们再走!说不准路上还能碰到能帮助咱们的弟兄哩!” 然而,齐志钧万万没想到,雨停之后,那个他素不相识的、连姓名都不知道的士兵躺在泥⽔中永远⼊睡了,他深深凹下去的眼窝里聚満了碧清的雨⽔,半睁着的眼睛像泡在⽔中的两颗黑宝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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