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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叶小说网 > 热门小说 > 推拿 作者:心做 | 书号:44251 时间:2017/11/23 字数:10028 |
上一章 第十三章 张宗琪 下一章 ( → ) | |
外人,或者说,初来乍到的人,时常会有这样的一个错觉,沙复明是推拿中心唯一的老板。实情却不是这样。推拿中心的老板一直是两个。如果一定要说只有一个的话,这个“一”只能是张宗琪,而不是沙复明。 和 ![]() 沙复明是老板,几乎不上钟。他在推拿中心所做的工作就是⽇常管理,这里走一走,那里看一看,客人~看就知道他是一个老板。张宗琪却不同,他也是老板,却始终坚持在推拿房里上钟。这一来张宗琪的收⼊就有了两部分,一部分是推拿中心的年终分红,和沙复明一样多;另一部分是每小时十五块钱的提成,差不多和王大夫一样多。张宗琪不习惯让自己闲下来。即使是在休息区休息的时候,张宗琪也喜 ![]() ![]() ![]() ![]() ![]() 沙复明做事的风格是大张旗鼓。他喜 ![]() ![]() ![]() ![]() 动静突如其来。推拿中心偏偏就不稳定了。 开午饭了,金大姐端着一锅的汤,来到了休息区。金大姐通常都是这样安排她的工作次序的,第一样进门的是汤,然后,拿饭。推拿中心所使用的是统一的饭盒,先由金大姐在宿舍里装好了,把饭和菜都庒在一个饭盒里,再运到推拿中心去。这一来到了推拿中心就方便了,一人一个饭盒。金大姐一边发,一边喊:“开饭了,开饭啦!今天吃羊⾁!” 张宗琪知道是羊⾁。金大姐一进门张宗琪就闻到了一股羊⾁的香,其实也就是羊⾁的膻。张宗琪爱羊⾁。爱的正是这股子独到的膻。说起羊⾁,许多人都喜 ![]() ![]() 张宗琪从金大姐的手里接过饭盒,打开来,认认真真地闻了一遍。好东西就得这样,不能一上来就吃,得闻。等闻得熬不住了,才能够慢慢地送到嘴里去。什么叫“吊胃口”?这就是了。越是好的胃口越是要吊,越吊胃口就越好。 没有任何预兆,⾼唯站起来了。她把饭盒放在了桌面上“啪”的一声。这一声重了。⾼唯说:“等一等。大家都不要吃。我有话要说。”她的口吻来者不善了。 张宗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夹着羊⾁,歪过了脑袋,在那里等。 ⾼唯说:“我饭盒里的羊⾁是三块。杜莉,你数一数,你是几块?” 这件事来得过于突然,杜莉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她的饭盒已经被⾼唯一把抢过去了。她把杜莉的饭盒打开了,放在了桌面上。 “杜莉,大夫们都看不见,你能看见。你数,你数给大伙儿听。” 杜莉的确能看得见,她看到了两个饭盒,一个是自己的,一个是⾼唯的。她饭盒里的羊⾁多到了“惨不忍睹”的地步。杜莉哪里还敢再说什么。 ⾼唯说:“你不数,是吧?我数。” 杜莉却突然开口了,说:“饭又不是我装的,关我什么事?我还没动呢。我数什么?” ⾼唯说:“也是。不关你的事。那这件事就和你没关系了。你一边呆去。” ⾼唯把杜莉的饭盒一直送到金大姐的面前,说:“金大姐,杜莉说了,和她没关系。饭菜都是你装的吧?你来数数。” 金大姐这么⼲不是一天两天了,她是有恃无恐的。不要说盲人们什么都看不见,就算是健全人,谁还会去数这个啊!谁会做得出来呢。可是,⾼唯能看见。⾼唯这丫头她做得出来。金大姐的额头上突然就出汗了。 ⾼唯说:“你不数,好。你不数还是我来数。”⾼唯真的就数了。她数得很慢,她要让每一个数字清清楚楚地落实在每一个盲人的每一只耳朵里。休息区里死一样的寂静。当⾼唯数到第十二的时候,人群里有了动静。那是不平的动静。那是不齿的动静。那也许还是愤怒的动静。但是,没完,⾼唯还在数。数到第十五的时候,⾼唯显示出了她掌控事态的能力。她没有说“一共有十五块”⾼唯说:“就不用再数了吧?”她的适可而止给每一个当事人都留下了大巨的想象空间。 “金大姐,买羊⾁的钱不是你的,是推拿中心的吧?” ⾼唯再一次把饭盒送到杜莉的面前,说:“人做事,天在看。杜莉,请你来验证一下,看看我有没有撒谎。” 杜莉早已经是恼羞成怒。一个人在恼羞成怒的时候不可能思虑到后果的。杜莉伸出胳膊,一把就把饭盒打翻了。休息区下起了雨。是饭米做的雨。是羊⾁做的雨。杜莉⾼声叫嚣说:“关我什么事!” “话可不能这么说,”⾼唯说“你这样推得⼲⼲净净,金大姐还怎么做人?金大姐不是在喂狗吧?” “我怎么没有喂狗?!”金大姐突然发作了“我就是喂狗了!” “难得金大姐说了一句实话,”⾼唯说“耽搁大家了。开饭了。我们吃饭吧。” 沙复明拨弄着羊⾁,已经静悄悄地把碗里的羊⾁统计了一遍。他不想这样做,他鄙视这样做,可是,他按捺不住。作为一个老板,沙复明碗里的统计数据极不体面。现在,沙复明关心的却不再是杜莉了,而是另外的一个人,张宗琪,准确地说,是张宗琪的饭盒。他当然不能去数张宗琪的羊⾁,可是,结论却很坏,非常坏。他认准了那是一个铺张的、宏大的数据。沙复明承认,⾼唯是个小人,她这样做龌龊了。但是,沙复明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愤怒了。他端起饭盒,一个人离开了,兀自拉开了⾜疗室的大门。他丢下饭盒,躺下了。这算什么?搞什么搞?几块羊⾁又算得了什么?可是,为什么有人就一直在这么做?为什么有人就一直容许这样做?败腐呀。败腐。推拿中心败腐了。 张宗琪没有动。他在吃。他不能不吃。在这样的时候“吃”也许是他所能做的唯一的事情了。金大姐是他招进来的人,这一点推拿中心个个知道。金大姐还和他沾了一点 ![]() ⾼唯的背后是谁?是哪一个指使的呢?这么一想张宗琪的脖子上就起了 ![]() ![]() 事情闹到了这般的动静,解决是必须的。但金大姐这一次触犯的是众怒,显然不能再依靠主民了。 金大姐是张宗琪要过来的,杜莉又是金大姐带过来的,按照通行的说法,金大姐和杜莉只能是“他”的人,这件事只能由“他”来解决。常规似乎就应当是这样。张宗琪开始了狂疯的咀嚼。想过来想过去,张宗琪动了杀心。清理是必须的。他决定了,一定要把⾼唯从推拿中心“摘”掉。这个人不能留。留下这个人推拿中心就再也不可能太平。 金大姐却不能走。无论金大姐做了什么,金大姐一定要留下。要想把金大姐留下来,杜莉就必须留下来,否则金大姐不⼲。张宗琪 ![]() ![]() ![]() ![]() ![]() ![]() 难办的事情只有一个“办”法,拖。拖到一定的时候,再难办的事情都好办了。 张宗琪默不吭声。他决定拖。决心下定了之后,他站起来了,默默地拿起了《红楼梦》,一个人去了推拿房。在窘困来临的时候来一点“国学”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呢? 金大姐为什么不能走?这话说起来长了。 张宗琪极度地害怕一样东西,那就是人。只要是人,张宗琪都怕。这种怕在他五岁的那一年就植 ![]() 五周岁的张宗琪偏偏不认为她香。他在肚子里叫她臭妈。臭妈活该了,她在夜里头经常遭到⽗亲的揍,⽗亲以前从来都没有揍过不香的妈妈。臭妈被⽗亲揍得鬼哭狼嚎。她的叫声悲惨了,凄凉而又紧凑,一阵紧似一阵。张宗琪全听在耳朵里,喜上心头。不过事情就是这样奇怪,⽗亲那样揍她,她反过来对张宗琪客客气气的,第二天的早上还软绵绵地摸摸张宗琪的头。这个女人 ![]() ![]() 事态在妹妹出生之后发生了 ![]() ![]() ![]() 臭妈就是在两个女人短暂的叽咕之后第一次揍“小瞎子”的。她没有打,也没有掐。她把“小瞎子”的细胳膊拧到背后,然后,往上拽。张宗琪疼。撕心裂肺地疼。张宗琪却不叫。他知道这个女人的诡计,她想让自己像她那样鬼哭狼嚎。张宗琪是绝对不会让自己发出那样悲惨的声音来的。臭妈的惨叫让他心花怒放,他一定不会让臭妈心花怒放。他才不会让自己凄凉而又紧凑的声音传到她的耳朵里去呢。他很疼,就是没有一点声音。他是一块很疼的骨头,他是一块很疼的⾁。 臭妈终于累了。她放下了很疼的骨头,她放下了很疼的⾁。她失败了。张宗琪是记得的,他感到了幸福。一个从疼痛当中脫离出来的人是多么的轻松啊,完全可以称得上幸福了。他微笑了,开始等⽗亲回来。只要⽗亲回来了,他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告诉⽗亲,添上油,再加上醋。 你就等着在夜里头嗷嗷叫吧! 臭妈显然料到了这一点。他的心思她一目了然。张宗琪的腮帮子感受到了臭妈嘴里的温度。她把她的嘴巴送到张宗琪的耳边来了。臭妈悄声说:“小瞎子,你要是 ![]() 张宗琪一个 ![]() 张宗琪再也不和做饭的女人说话了。说话是不全安的。再隐蔽、再遥远的地方都不能说。一句话只要说出口了,一定会通过别人的嘴巴,传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说”要小心。“吃”就更要小心。任何“毒药”都有可能被自己的嘴巴“吃”进去。为了更加有效地防范,张宗琪拼了命地听。他的听力越来越鬼魅,获得了魔力。张宗琪的耳朵是耳朵,但是,它们的能力却远远超越了耳朵。它们是管状的,像张开的胳膊那样对称,狂疯地对着四方舒张。他的耳朵充満了不可思议的弹 ![]() ![]() ![]() 对张宗琪来说,家庭生活已不再是家庭生活了,而是防毒。防毒是一个器官,长在了张宗琪的⾝上。他长大,那个器官就长大,他发育,那个器官就发育。伴随着他的成长,张宗琪感觉出来了,过分的紧张使他的心脏分泌出了一种东西,毒。他自己其实已经有毒了,他的骨头、他的肌肤和他的⾎ ![]() 在食物和⽔的面前,一句话,在所有可以“进嘴”的东西面前,张宗琪确信,自己业已拥有了钢铁一般的神经。他的神经和脖子一样耝,和腿大一样耝,甚至,和 ![]() 在海上打工的张宗琪终于 ![]() 张宗琪的恋爱只用了两次见面就发展到了接吻的地步。是张宗琪的女朋友首先吻他的。两个人的嘴 ![]() ![]() ![]() ![]() 张宗琪的门牙就让开了。女朋友的⾆尖义无反顾,一下子就进⼊了张宗琪的口腔。天啦,⾆尖终于和⾆尖见面了。这是一次 ![]() ![]() 张宗琪从第一次接吻的那一天就对接吻充満了恐惧。张宗琪在回家的路上痛苦了。他其实是喜 ![]() ![]() 可是,哪里有不接吻的恋爱呢?接吻是恋爱的空气与⽔,是蛋⽩质和维生素。没有吻,爱就会死。 吻,还是不吻,这是一个问题。爱,还是不爱,这又是一个问题。 不会的,女朋友不会有毒。不会。肯定不会。张宗琪一次又一次告诫自己,要信,一定要信。然而,事到临头,到了行为的面前,张宗琪再一次退缩了。他做不到。不只是接吻,只要是女朋友端来的食物,张宗琪就拖。女朋友不动筷子他坚决不动筷子。张宗琪就是不信。他要怀疑。彻底的怀疑主义者是不可救药的,即使死了,他僵死的面部也只能是怀疑的表情。 女朋友最终还是和张宗琪分手了。是女朋友提出来的。女朋友给张宗琪留下了一张纸条,是一封信。信中说:“宗琪,什么也不要说,我懂得你的心。我和你其实是一样的。是爱给了我勇气。你没有勇气,不是你怯弱,只能说,你不爱我。” 张宗琪用他的食指摸抚着女朋友的信,是一个又一个颗粒。他爱。他失去了他的爱。他从爱的背面了解了爱——正如盲文,只有在文字的背面,你才可以触摸,你才可以阅读,你才可以理解。仿佛是注定了的。 出乎张宗琪自己的意料,拿着女朋友的信,张宗琪挂満了泪⽔的嘴角慢慢地抬上去了,擦⼲了眼泪之后,张宗琪感觉出来了,他其实在笑。他究竟还是解脫了。 內心的秘密是永恒的秘密。做了老板之后,张宗琪在一件小事情上死心眼了:厨师,必须由他来寻找,由他考核,由他决定。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其实呢,当初和沙复明合股的时候,两个老板早就商量好了,在推拿中心,决不录用自己的亲属。可是,弄过来弄过去,张宗琪还是把金大姐弄过来了。好在沙复明在这个问题上并没有和张宗琪纠 ![]() 谁又能想得到,就是这么一个不那么敏感的位置,竟然闹出了如此敏感的大动静。 金大姐必须走人,沙复明躺在⾜疗椅子上想。 金大姐是绝对不可以走,张宗琪躺在推拿 ![]() 金大姐哪里能知道张宗琪的心思。回到宿舍,金大姐再也没有平静下来,大事已经不好了。她也快四十岁的人了,在南京能得到一份这样的工作,实在不容易了。金大姐是乡下人,丈夫和女儿都在东莞打工,老家里其实就她一个人。一个人的⽇子有多难熬,不是当事人一辈子也体会不到。就在丈夫和女儿离家的第四年,她终于和村子东首的二叔“好”上了。说“好”是不确当的,准确地说,金大姐是被二叔欺负了。金大姐本来可以喊。鬼使神差的,也就是一个闪念,金大姐却没有喊出来。二叔六十七岁,光扒了 ![]() ![]() 金大姐就是这样出门打工的,其实是为了逃离自己的村庄。好不容易逃出来了,怎么能再回去?说什么她也不能再回去。老家有鬼,打死她她也不敢回去。 都是杜莉这个死丫头啊!二十好几的人了,一门心思好吃!要不是为了她,金大姐又何至于弄出这样的丑事来?自己又落到什么了?没有,天地良心,没有啊!金大姐一个月拿着一千块钱,早已经谢天谢地了,从来没有在饭菜上头为自己做过什么手脚。她一分钱的好处也没有捞过。 金大姐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一辈子也改变不了天生的热心肠。看谁顺眼了,就忍不住让谁多吃几口,看谁不顺眼了,就一定要让他在饭菜上面吃点苦头。杜莉是自己带过来的,一直拍着她的马庇,她的勺子怎么能不多向着她呢。杜莉那边多了,⾼唯的那边就必须少。她偏偏就遇上⾼唯这么一个冤家对头了。她是个 ![]() 但是,事已至此,金大姐反倒冷静了。不能束手就擒。不能够。 痛哭了一个下午,金大姐哭丧着脸,做好了晚饭,送过了。再一次回到宿舍,她把自己 ![]() ![]() 金大姐把行李放在地上,声音很小,劈头盖脸就问了张宗琪一个问题: “张老板,你还是不是老板?你在推拿中心还有没有用?” 这句话问得空洞了,也是文不对题的。现在却是张宗琪一个痛处。张宗琪的眼袋突然就是一阵颤动。 张宗琪的隔壁就是沙复明,张宗琪庒低了嗓子,厉声说:“你胡说什么?” 张宗琪的嗓子是庒低了,金大姐却不情愿这样。她的嗓门突然吊上去了。金大姐敞开了她的大嗓门,大声地说:“张老板,我犯了错误,没脸在这里做了。我对不起沙老板,对不起张老板,对不起所有的人。我就等着你们回来,给大伙儿说一声对不起。我都收拾好了,我连夜就回家去!我这就走。”金大姐说到一半的时候其实已经开始哭了。她是拖着哭腔断断续续地把这段话说完了的。她哭的声音很大,很丑,到了嚎啕和不顾脸面的地步。 集体宿舍其实就是商品房的一个大套间,四室两厅,两个厅和主卧再用木工板隔开来。这就分出了许多大小不等的小间。金大姐突然这样叫嚣,谁会听不见?除了装。 沙复明出来了。他不想出来。这件事应当由张宗琪来处理,他说多了不好。但是,动静都这样了,他也不能不出面。沙复明咳嗽了一声,站在了张宗琪的门口。沙复明说:“都快一点了,大伙儿都累了一天了,还要不要觉睡了?”金大姐注意到了,沙复明只是让她别“闹”却没有提“走”的事。他的话其实深了,是让她走呢,还是不让她走?张宗琪也听出来了,沙复明这是给他面子,也是给难题。事情是明摆着的,在金大姐“走”和“留”的问题上,沙复明不想发表意见。他要把这个问题原封不动地留给张宗琪。 沙复明一出来大部分人都跟出来了。小小的过道里拥挤着所有的人,除了小马和都红,差不多都站在了外面。这是好事。金大姐的手捂在脸上,她的眼睛从手指 ![]() ![]() 金大姐在坚持她的哭,一边痛哭一边诉说,內容主要还是集中在检讨和悔恨上,附带表示她“要走”深更半夜的,盲人宿舍里的动静毕竟太大了,头顶上的楼板“咚”的就是一下。显然,楼上的住户动怒了。似乎是担心这一脚不能解决问题,楼上的住户附带又补了一脚。空旷的声音在宿舍里 ![]() ![]() ![]() 张宗琪突然唬下脸来,大声说:“大家都听到了没有?还有完没完了!还讲不讲社会公德!都回去,所有的人都回去!” 金大姐没敢动,她看了张宗琪一眼,他的脸铁青;又看了沙复明一眼,他的脸同样铁青。金大姐回过头,她的目光意外地和⾼唯对视上了。⾼唯的眼睛很漫长地闭了一下,再一次睁开之后,和金大姐对视上了。就在一大堆的盲眼中间,四只有效的眼睛就这样对在了一起。四只有效的眼睛都很自信,都在挑衅,当然,都没底。好在双方却在同一个问题上达成了默契,在各自的房门口,四只眼睛在避开的时候,都给对方留下了一句潜台词: 那就走着瞧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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