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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叶小说网 > 玄幻小说 > 连滚带爬 作者:陈武 | 书号:43200 时间:2017/11/4 字数:16705 |
上一章 第四章 下一章 ( → ) | |
12 我用小麦给我的钱买了⽔果和别的食品,再一次来到医院。我是来看达生的。 达生对我的再次到来,很感 ![]() 我从医院的住院部出来,要拐经门诊大厅门口。我无意中看到了胡月月。 我这才想起来,我好久没看到张田地了。我以为我还会看到张田地的。可在胡月月的周围并没有张田地。胡月月是张田地的女朋友,她到医院来,竟然没有张田地陪着。张田地那么爱她,他怎么会放心让胡月月一个人上医院呢?我就略微有些好奇。多看了胡月月一眼。我看到胡月月放慢了脚步,从包里拿出一只口罩,戴上了。一路上她都没有戴口罩,到了医院才把口罩戴上。我觉得,胡月月很有点意思。如前所述,我有跟踪漂亮女孩子的⽑病。胡月月行踪诡秘,人又漂亮,正是我希望跟踪的那种类型。说不定,我还能从中发现胡月月的什么秘密,包括张田地的秘密,说不定也能从胡月月的⾝上看出蛛丝马迹来。 我被我的想法奋兴了。我腿双不由自主地悄悄跟上去。 门诊大厅门前有几级台阶。胡月月的庇股刚扭上台阶的时候,有些犹豫了。我看出来,她犹豫了。她突然转⾝,从台阶快步走下来。由于猝不及防,我想躲开显然是来不及了。胡月月和我擦肩而过。让我感到欣慰的是,胡月月她没有认出我来。她甚至连看我一眼都没看。我略加思索,这也正常,我和她只有一面之缘,她怎么会对我留下印象呢?只是,我那点跟踪的爱好无法继续实施了,多少还是有点遗憾。 我望着胡月月匆匆走出医院大门,匆匆钻进她那辆丰田佳美轿车。但是丰田佳美并没有启动起来,片刻之后,胡月月又下车了。 她并非要走。她不过是遗忘了某件东西。或者准备要走的,临时决定,不走了。 她又往门诊大厅走来了。 她又从我⾝边走过去了。 我跟着她一直来到口腔科门诊。 口腔科门诊有好几个门,每个门里都有医生在给病人看病。不到医院不知道,到了医院才知道有那么多病人。看来胡月月也是一个病人了,她在一个男医生那儿候诊。我坐在门外的彩⾊塑料椅子上,从旁边捡起一张报纸看。报纸上的字我一个都没有看进去,我拿报纸做幌子,密切注意离我只有三四米远的胡月月。实际上,我和胡月月只是门里门外之隔。如果让胡月月看出我的行为鬼祟,她说不定会认出我来的。所以,我就把报纸向上举,遮住了我的脸。我又不时地翻动报纸,以掌握她的神⾊变化。片刻之后,胡月月坐到医生面前了。医生年岁不大,三十岁左右吧,肤⾊很⽩净,由于戴着口罩,看不清五官是什么样子,只是眼睛有些闪烁不定——这是因为他的病人太漂亮了。 胡月月和医生小声地说着什么。我竖起耳朵,仔细听,尽管只隔三四米远,我还是听不清他们说些什么。 医生在胡月月的嘴里查看、寻找着什么。胡月月背向着我,我看不到她张大的嘴。我对医生突然有一种崇拜,他们能对着病人的某一个部位认真地看,而且距离那么的近,能看到⽪肤的每一个纤维每一个元素,能听到⽪肤的呼昅和⾎ ![]() 医生查看完胡月月的嘴,又小声地询问些什么。大约十分钟以后,胡月月拿着处方单出来了。我看一眼胡月月,她眼神有些呆滞,面⾊有些痛苦,⾝心有些疲倦。我看到胡月月向走廊另一端走去了,她是去取药或是做进一步检查什么的,我就不想知道了。我主要是想从医生这儿得到点什么信息,关于胡月月的什么信息,否则,我的跟踪不是毫无意义吗?我灵机一动,急匆匆走进门诊室,在医生看完了另一个病人后,我问,请问医生,有没有一个叫胡月月的女孩来看病?医生狐疑地看我一眼,冷冷地说,你是谁?我说,我是她男朋友,她最近嘴里…怎么说呢,有一点小⿇烦,我想问问医生,严不严重。医生还是很不信任地看着我,说,刚走一会,你去问她自己。我说,我打电话问了,她不讲。医生用鼻子笑一声,说,那我也不能讲,我们有这个规定。我说,可我是她男朋友啊。医生不理我了,他朝门外看一眼,他是看看有没有病人的,门口并没有病人。医生拿起一张报纸看。我知道我再呆下去已没有实质意义。我就说一声谢谢,走了。我走到门口,医生在后面喊我了,他说,回来。我又转⾝回去。我看到医生嘴角勾起一丝暧昧的笑,他看着我,说,你们认识多久啦?我说,三年多了。医生说,同居了吧?我点点头。医生说,多久?我说,也快三年了。医生说,你不知道你女朋友嘴里有一颗颗小⽔泡?还有一些小疙瘩?那是疱疹和 ![]() ![]() 我觉得这是我最成功的一次跟踪。我倒不是想窥视别人的什么秘密,而且,我也不会把今天听到的和看到的,告诉任何人。我只要知道,张田地要遇到⿇烦了。他美丽的女朋友把 ![]() 穿过挂号大厅时,我又看到胡月月了。 胡月月在打电话。她一边打电话,一边朝挂号大厅的休息厅走去。她患了这种可怕的病,不想办法医治,给谁打电话呢?给张田地吗?完全有可能。张田地接到这个电话会赶快赶来的。可这个电话不像是打给张田地的,如果是张田地接电话,不会讲这么长时间,他会扔掉所有的工作,赶到医院来。那么,如果是给别人打电话,我倒有必要再跟踪下去了。我的好奇心,决不允许我在这时候离开。我也走到休息厅,选一个视野很好的角落坐下来。奇怪的是,胡月月也坐下来了。她就在我前面不远的地方,我能清晰地看到她头发上的蝴蝶结。如果我再朝前坐两排,我都能听到她的说话声了。 胡月月打完了电话,她把脸埋在双手里。我感觉她在哭泣,是的,她的头渐渐低下去,低下去,⾝体也软了,双肩在微微颤动,她真的哭了,而且,很伤心。是啊,这事放在谁的⾝上都会伤心的。 十几分钟以后,一个⾝材⾼挑而英俊的男青年站到了胡月月⾝边。男青年轻轻推推胡月月的肩膀。胡月月头都不抬,就知道是谁推她了。胡月月一把抱住男青年的腿,痛哭失声了。男青年拍拍她的肩,摸抚着她的头发,在她⾝边坐下来了。他把胡月月轻轻揽在怀里,然后,用力抱紧她,让她在他的怀抱里尽情地哭。直到好久了,他才在她耳边小声说着什么。胡月月菗泣着,慢慢忍住了哭泣。然后,他们小声地说话。我看到,男青年似乎也在拭泪。他也泪流満面了。奇怪的现象出现了,胡月月哭泣时,男青年安慰她。男青年落泪时,胡月月又安慰他。胡月月把男青年的头抱在 ![]() 他们就这样,哭泣,安慰;安慰,哭泣。 他们最终,还是平静下来,说话了。他们好像在商量着什么。 我虽然没有听到他们谈话的內容,但是,我感觉到,让胡月月生病的不是这个男青年。那么,应该是张田地无疑了。我联想到我第一次在酒桌上见到胡月月,胡月月查看张田地嘴里的溃疡,以及胡月月关于接吻的一些议论,再联想到医生的话,我似乎什么都明⽩了——至少,我明⽩了张田地是个 ![]() ![]() 我今天到医院来,是看望我的朋友达生的。我朋友达生,并不是什么大老板,他不过是一家公司的驾驶员。我来看望达生,没想到,意外地让我碰到了胡月月,又没想到会让我意外地了解了张田地和胡月月的隐私。我不知道我以后见到张田地,会怎么看他,至少,我会对他表示同情。他的女朋友(或情人),并不是他一个人的女朋友(或情人)。 13 已经到了来年舂天了, ![]() 达生早就出院了,他现在已经能拄着拐晒晒太 ![]() 达生出了车祸以后我们才知道,达生并没有开什么软件公司,他只不过是给一家软件公司的老板开车而已。他开着老板的切诺基吉普,带着我们到处玩,都是背着老板的。老板自己也开车,他开一辆宝马,切诺基只是上山时才用用。老板在云台山上临海的方向有一个豪华别墅,他每周都有一天到别墅里和女秘书研究工作。老板对达生要求不多,只要把车保养好就行了。达生也算尽心尽职。不过他把车开出来,也是要找个理由的。有时候他谎称修车,有时候他说家里有急事。总之,老板业务忙,对他比较放任。出了这个车祸,他也是背着老板出车办私事的。老板还算宽容,给了他两万块钱治伤。两万块钱哪里够啊,所以他老婆小王才跟我们借钱。我是没有钱借的,多亏了小麦。小麦还算不错,先借了两万给达生,后来又给了一万,总算把腿给治好了。 小麦能够借钱给达生,我对小麦的认识进一步加深。我觉得,小麦的善良和富有同情心是来自內心的,因为她没必要在我们面前尤其是在我面前做做样子。她不是那种场面上的人,她生活的实在和真情,她的韧 ![]() 达生养伤期间,我们到达生家看过他几次。他不愿意见我们,一个人在家摆围棋。他这个假大老板自我暴露以后,自尊心受到了伤害,情感上有点接受不了,只好天天在家摆摆围棋,打打谱。他曾经下过围棋,还 ![]() 达生闭门不出,对我们说要好好养伤。我猜他不光是治外伤,他心里的伤也该好好疗疗了。 再后来,我们这样的聚会不是⽇渐稀少,而是基本上没有了。最多是我和海马两个人小聚聚,喝酒也没什么劲。到最后,连两个人都不想见面了。我闲着无聊时,会情不自噤地说,又好久没有喝酒了。开始的时候,小麦听到了,还说我是馋鬼,听多了,也就不说了。我在百无聊赖的时候,开始画画玩。我想起来我那间在城郊的小屋,我好久没去了,租金好像也到期了,是否被房东转租给别人我不得而知,可我为小麦画的那张半成品的画还在吗?如今,我在好久没动笔之后,又开始画画,说明完全不同的两个方面,一方面是,我的生活趋于稳定,另一方面是极不稳定。 小麦常在我⾝边,看我 ![]() ![]() ![]() ![]() ![]() ![]() ![]() 连续的几天,小麦都在 ![]() 你基础应该不错吧?小麦在我⾝后突然说。 那当然,我小时候得过奖。 吹吧你? 没有,我要是有个稳定的生活,要是有个好环境,我会成为名家的,我的画会很值钱的,六万块钱一平方尺也有可能。 又是吹。 那你等着瞧,等我作品数量够了,先搞个画展给你看。 这我倒是相信。 不过,得先弄一笔钱。我是实话实说。 小麦却很敏感了,她说,要是没钱你就吭一声,犯得着拐弯抹角啊? 不是这意思,小麦你就这点不好,会联想。 不是联想,我真的可以出钱,为你搞画展,要多少钱? 我停下笔,侧⾝看她。 真的。小麦认真地说。 我点点头。我心里有数,我的能力怕是要辜负小麦的期望了。 有没有画出来的想法?就是成为大名家那样的? 我不假思索地说,不大有可能,我们这个城市太小。我只能在这个城市有名气。 那也行,随便画画更好玩,成不成大名家都是一回事。小麦趴到我肩上,把我搂着,发梢蹭在我耳朵旁边,弄得我庠庠的。我画不下去了,跟她 ![]() 我到底还是没有耐心画下去。要是有人打我电话,让我再去打短工,我是求之不得的。可惜很少有人打我电话叫我⼲活,偶尔想到我的人太少了,我只好主动出击,跟我有过联系的老板不少,他们知道我大大咧咧,都宁愿带我喝酒,对我⼲活的多少,并不在乎。喝酒的时候,他们只会猛灌我酒,我常常酩酊大醉跑到小麦家(其实跟我自己家一样)。要说小麦对我真不错,我満⾝酒味她还服侍我。每当我大骂他们把我灌醉时,小麦就发狠说,这帮狗⽇的,哪天我去喝死他们!但是,过后,等我醒过酒来,小麦又劝我说,以后,别喝那么多了,伤⾝体的。 就这样,我和小麦保持着很好的关系。她对我出去找朋友玩,表示理解。但是,她不知道我怎么想,小麦对我这样一个什么事情都做不好的人,能容忍多久呢?长期下去,肯定不是个事啊。小麦一针见⾎地说,你那点事,不就是帮人画画?⼲不⼲都一样。 我不知道她的话是什么意思。我不去多想了。我和海马不一样,海马业失了,也就业失了。我这几年这地方画,那地方画,我的画作遍布城市的角角落落,我虽然不可能成为画家,但在本市的广告美术界多少还有点影响,一些老客户还想着我。个别的小广告公司,⼲不完的活,或者急活,也会喊我去抢抢。我有时候就像救火队员一样,奔波在我们的城市里。我说过了,有时候,并不是为了钱,能有点事做做,能和朋友们喝喝酒骂骂人,是我很需要的。海马没有我这样的一技之长(写作并不算什么玩意)。海马天天蹲在家里,写那些烂稿也卖不出去,偶尔被小报登一篇,稿费还不够两天的伙食开支。我⾝边有小麦资助,一个人吃 ![]() 这段时间我还是比较耍得开的,有酒喝,有烟菗,有饭吃,有女人(小麦),还要怎么样呢?人是需要満⾜的。我现在就満⾜得很。我都三十多了,往四十数了,人到了四十,还能想些什么呢? 但是,我的好⽇子马上就结束了。这就是,小麦要离开我了。 小麦要去海南。 在小麦说她去海南之前,较长的一段时间里,她的表现有些反常,比如她会常常发呆,一呆就是一两个小时或半天。比如她会拉着我说话,说一些⽇常生活家常里短。比如她会没完没了地跟我情调,一连数次跟我爱做。最反常的一次是她跟我大发雷霆,莫名其妙的,跟着就搂着我的肩哭。 那天,我连续听到她打几个电话。有一次,她拿着机手到 ![]() 小麦在那天的晚餐上下了工夫,做了一桌的好菜给我吃,好像要诀别似的,搞得很伤感。我说要不要我请海马达生他们过来送送你? 算了,你跟谁都别讲,十天八天就回来了,最多一两个月,搞那么大动静⼲什么啊。 小麦喝了酒。 小麦脸红红的,她说,你就在这屋里住着,放心,没有人会赶你走。 即使话说成这样,我还不相信小麦真的要离开海城。 我问她为什么要走。她不告诉我。我对她说,即便是要走,也不能这样急啊。 小麦说,我就喜 ![]() 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或什么人啦? 你不要问了,我是不会说的。小麦又说,我想走,就要走。 小麦的话就像一块泥巴贴到我的嘴上,让我无话可说了。 真的十天八天,最多一两个月? 小麦点点头,说,正常情况应该这样。 为什么还有不正常? 你傻瓜啊,小麦笑笑,出门在外,什么事情不能发生?你怎么这么粘乎啊,我会跟你联系的。 我开始回忆,回忆她为什么要走。我试图从回忆中找到答案。但是,我的回忆是徒劳的。我只是想,小麦有这样一幢大房子,还不缺钱,过着优越的生活,一定要走,大概是有其中的原因的吧。 隔一天,小麦在客厅的地板上放一只旅行箱,把⾐服一件一件往箱子里叠。那些花花绿绿的⾐服我都没见她穿过,显然是适合热带的夏装。我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她。我不是帮不上手,我是百感 ![]() 小麦让我替她照看房子,这倒是好事,我可以正大光明地住在这里,省得到处瞎跑了。 小麦去海南⼲什么,她没有说,我也没有问。小麦像是做大事情的人,她特别強调那一句话,海南那边需要她。 小麦不把旅行箱放在卧室里装⾐服,而是放在客厅里,她在⾐柜里挑一件⾐服就跑出来一趟,放好以后,再到卧室里挑另一件。我觉得她是故意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小麦这天没有化妆,她把自己搞成素面朝天的样子,像邻家的大姐姐。虽然我比她大好几岁,可我现在落拓得就像犯错误的小弟弟。收拾差不多时,小麦过来坐到沙发上,她把腿挤着我的腿,然后,轻轻地弹几下。小麦说,你会觉得我这个人无情无义吧?我说,也不是。小麦说,该说的话我们都说了,海南那边真的需要我。我没有说话,我想知道海南那边为什么需要她。可她没有接着说下去。如果她不说,就是不准备告诉我,她不准备告诉我,我问了也没用。小麦紧挨着我。我们几乎是相拥着了。她捡起我的手,看看我的手,痴痴地笑笑,说,女人挑⾐服就像挑男人差不多。我有点不怀好意地说,你真是个女巫,说话越来越让我听不懂了。小麦说,可不是,精挑细拣的,口碑要好,牌子要硬。我若有所思地说,噢,我晓得了。小麦哈地笑了,她用力挤我一下,你晓得什么啊,你们男人挑女人也不就像挑领带一样啊。我说我不懂,怎么像挑领带啦?小麦说,要看着顺眼,手感舒服,有档次,别太贵,时间久了不起皱不变形,就算是名牌也不娇气,手洗机洗两相宜,最好不要过时,万一过时呢,扔了也不心疼。我也被她逗笑了。我说还真形象。小麦说,什么形象啊,都是从书上学来的,现炒现卖。 小麦是蓄意在临走之前再跟我闹一闹的,我也被她挑得心里⿇⿇的。我们后来就进⼊状态了,我们都很努力,都想把事情做好。不过最后结果却有点草草了事。她大概有点失望吧。她对我作最后 ![]() ![]() ![]() ![]() ![]() ![]() ![]() ![]() 然后,我们又坐起来,喝一杯热咖啡,继续说话。 我以为小麦要跟我说什么重要的话,谁知她还是跟我说一些机手 信短什么的。也许她还延续在⾼嘲中吧。可我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不过后来,小麦还是说了让我感动的话。她说,我昨天晚上给你做顿饭吃,还是第一次哩,我真的好想好想天天给你做饭吃,我们毕竟饭友一场。我说,是啊,能做一回饭友也不容易,我们出去吃也不是 ![]() ![]() 机飞是下午起飞,两点半在五一广场有机场的大客车接送,时间还很充⾜。 我就分别给朋友们打电话。海马机手没有开机,我打他家里,小汪接的电话。小汪说,他上班了。我说怎么和他联系。小汪告诉我海马单位的电话。我打到海马单位,接电话的人说他正在后面烧尸,没办法接电话。 我又打电话给达生。达生说我输棋了,心情不好。我说你现在⼲什么啊?达生说晒太 ![]() 达生能参加我们的聚会我很⾼兴,这可是他腿伤后第一次出山啊,说明他心态调整得差不多了。 我又给芳菲和许可证打电话,芳菲和许可证都说不能来,芳菲说她有一个重要活动要参加。我把小麦要去海南的事告诉她,她差不多要对我发脾气了。她说你怎么这样没用啊,在耶士咖啡馆我都跟你说些什么啊?你怎么能让小麦走呢?我们还准备吃你们的喜酒呢,你呀,你呀…你还给她看房子…不是什么好兆头,她说不定跟人私奔了。好吧,你代我敬她一杯酒,也代我向她道歉,等有机会我到海南找她玩。我这边,真的走不开,是和几个大客户见面,都是大单子。 许可证更是绝,在电话里说他有事。连什么事都没说。 我说有事你就忙吧。我没有告诉他小麦去海南的事。我猜测,他一准是调动工作的事了。许可证升不了官,有一阵传说要调到晨报,他说不定就忙这事了。 14 只有三个人吃饭了。三人就三人吧。 为了小麦坐车方便,我决定就在五一大店酒快餐部吃饭。小麦也同意,说随便一点好。 我和小麦坐在五一大店酒的大厅里等达生。却意外地看到了许可证和芳菲。许可证和芳菲分别从两辆小车上下来,我想上去招呼他们,让小麦拉住了。小麦用眼神示意我,别去打扰他们了。 又陆续来了几辆豪华的小车,从车上下来的人,脸上都很⼲净,步态都很稳妥,有模有样的,都像⼲大事的人。我还看到李景德和金华中。有这两位,我大致知道了,这顿饭对芳菲来说,的确是很重要的。芳菲做广告,的确需要这些神仙。这些神仙,可都是路路通啊,是能够给芳菲带来大把财源的。 这样的场合,当然离不了张田地。但是,张田地的⾝边没有胡月月,女孩子倒是有一个,和胡月月的模样差不多——也许她是另一个胡月月吧。胡月月嘴里的病好了吗?我脑子里映现的是胡月月在医院的愁容。 我和小麦坐在大厅一角的沙发上,我们能真切地看到他们,还能隐约听到他们互相的客套。 张田地和许可证、芳菲打招呼。张田地还趴在许可证的耳朵上说着什么,然后,两人会心地笑笑。 芳菲对许可证说,你和张总先上去,我再 ![]() 那就辛苦辛苦你。 许可证和张田地还有张田地带来的那个女孩就一起上楼了。 就在这时候,我看到了达生。达生没有拄拐,但他的腿使不上劲,好像还有点瘸。达生穿一⾝铁灰⾊西服,很考究的那种,头发也梳得锃亮。达生进门时,可能吓着了芳菲。芳菲没有 ![]() ![]() 我看到达生穿过大厅,向电梯口方向走去了。达生的侧影,给我一种沧桑感。 还是在达生刚走进大厅时,我跟他招手。达生的注意力可能都集中在芳菲⾝上吧,他没有看到我。我又不好大声叫他。我怕让芳菲发现我们,不但要解释半天,说不定会弄得大家都很尴尬。小麦也小声跟我说,算了,别叫他了。达生在路过大厅的时候,我又想跟他招手。可这次我自己决定算了,让他去得了。 我和小麦在二楼的快餐部吃饭。饭间无话,小麦好像对不住我似的,她没有再说我是个没用处的人。她只是说,她不得不离开。究竟为什么,到了这会儿,这个问题已经没有多大意思了。这几个月来我参加过不少饭局,这顿饭却是最没意思也是最有意义的。我不知道小麦怀着怎样的心思,但她一定知道我的心思。我们不咸不淡、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主题看似明确,实质毫无目的 ![]() ![]() ![]() 吃饭时我机手响了。我一看号码是达生的。我没有接。我关了机手。我想好了,让达生安心吃饭吧。达生腿伤憋在家里,靠下棋取乐,好久没有出来了,他也该重新适应一下这个社会了。 小麦没吃什么东西。她強颜 ![]() ![]() 我说你到外地去,需要钱,我在家里,怎么都好混。你不应该这样了,这段时间,我都不好意思了,再用你钱,成什么人啦。 小麦说,我不缺钱,我再笨也知道怎么安排自己。你可要小心啊,不要再喝醉了。 我忍不住,还想问她多会能回来。我明知道这样的问话实属多余,但我还是问了,不过是换了一种问法。我说,过几天回来之前,给我打个电话啊? 我会的。她说。 时间差不多时,我们一起走出来。 小麦没让我继续送她到机场。 她说,你还是别送了吧。 我说,还是送送吧。我想说,连一个送你的人都没有。这话我没有说出口。我感到气氛有点忧伤。我也不知道是谁在忧伤,是离别者还是送别者? 我还感到小麦有些孤独,难道真的仅仅是一次普通的出差?不然怎么连送送她的人都没有?或许她这次海南之行, ![]() ![]() 小麦不让我送她到机场,我也没再坚持。我有一种感觉,小麦不让我送她,似乎有她的道理。我们在五一广场分手。小麦的行李不多,除随⾝一个小包外,就是一个旅行箱了。小麦拖着旅行箱,穿过五一广场。舂天的五一广场被人工装点得万紫千红,到处都摆着红红绿绿的花草,还有一面面 ![]() ![]() 我孤零零地站在广场一角。广场上 ![]() ![]() ![]() 我知道生活并没有结束。但冥冥中,我觉得生活的一部分,结束了。 我的机手响了,我没有马上接听,看一下号码,是达生的。 这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下午我在小麦留给我的大屋子里呆着,我的心里,和大屋子一样,很空虚——少了什么都可以,少了一个人,而且是心爱的人,就像⾝体里的⾎ ![]() 我接了电话,没有问达生中午吃饭的事。达生也没有提小麦。小麦走了,好像和谁都无关似的。我感到深深的失落——虽然,小麦并没有说她不回来,可我的感觉不好。我的感觉就是,小麦不会再回到我的⾝边了。 怎么啦老陈,精神不对啊,不就是小麦出差嘛,犯得着有气无力的呀。达生说。 我说,你知道什么啊,我…我中午喝多了…什么事啊达生? 没事,海马下午没有班,他晚上要请我们玩玩,你来不来啊?达生又说,海马这家伙狂死了,他才来了一笔稿费,添上一点钱就够吃一次了。 可是可是… 你别说不来啊,小麦一走,你就想自由啦? 我晚上还有事,走不开。 停顿一小会儿,达生才说,怎么啦老陈,真有事啊? 我说,是啊…我说不下去了,我有一种哭的 ![]() 达生又不明就里地安慰我一通。我并没有听到他说什么。但是达生的好意我是知道的。达生还说了小麦好多的好话,还提到他借小麦的钱,还说一定要还。后来,七拐八拐,才说,中午是谁请谁啊?气氛好像不对啊,我没看到你和小麦,我还以为你们说悄悄话去了。他们都在谈生意,我一句嘴也揷不上。你知道不知道?许可证调到晨报了,明确是正处级副主编——职务是副的,级别是正的,许可证脸上很光鲜,嘴都喜歪了。 这时候,对许可证的调动,我是一点趣兴也没有了,我随口说,不至于吧? 当然至于啦,你要是参加你就晓得了。 那就祝贺他吧。 他现在成神仙了,得意得不得了,说要享受生活,不再去 ![]() 谁啊? 许可证啊,达生说,老陈你真的心不在焉啊?出来吧,出来和我们玩玩,下盘棋,吹吹牛…对了,你还住在小麦那里是吧?这不就得了吗,不会有事的,我有经验,小麦对你那么好,那就是你的家,你还有什么担心的?我在哪里等你啊? 不了,真的不了,我有别的事,真的。 达生还是不依不饶,你是担心小麦跟谁私奔啦?要是私奔你才得了,你就想⼲什么就⼲什么了。 任凭达生怎么说,我到底没有去跟他和海马玩。 15 后来,达生和海马又多次找过我,不是吃饭就是下棋,都被我拒绝了。 我还拒绝了别的应酬。包括那些过去生意场上的朋友,他们再让我去打短工或者突击什么工程时,都被我婉言相谢。 我的心情越来越坏,因为我给小麦打电话,她都一直不接电话。后来,她⼲脆把机手关了。再后来,她那个机手号码成为了空号。 小麦就这样,从我的生活中,彻底蒸发了。 在没有小麦的生活里,⽇子过得既漫长又飞快。 幸亏小麦留给我一张农行卡,卡里有一笔数额不小的钱,我可以暂时的⾐食无忧。 和小麦那张农行卡放在一起的,还有小麦的一封信,这是我始料未及的(信和农行卡是我拒绝打短工的主要理由)。小麦在信上也没有说什么特别的话,她只是建议我做一些有意义的事,她说总是要做点什么的,如果目前没有适合的,可以静下心来,画点东西,搞点设计,不但对自己有益,增长知识,提⾼技艺,也是对社会的一种贡献。我以为小麦会在信上跟我说一些情意绵绵的话,没想到她这封信就像公文一样,⼲巴巴的,特别是最后的忠告,上升到对社会的贡献这样的⾼度,让我觉得既可笑又实真。不过仔细想想,小麦的话还是对的,如果我没有正经事做,说不定我很快就会学坏的。但是正经事情又怎么能轮到我们去做呢?海马和达生,哪个不比我优秀?又怎么样呢?那就听小麦的,把我曾经 ![]() 在这样的生活中,我去了趟我在城郊的那间小屋。一来,我要去跟房东把账结清了,另一方面,我要把我为小麦画的画取回来。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情,我没有在⽩天去,我选择在夜深人静的时候。 小巷里的气味还是那样的酸臭,我有一种久违了的感觉。亮着灯的那些院落里,做⾖腐的,做凉粉的,烙煎饼的,炕鱼⼲的…他们都在夜里忙,因为⽩天他们要出售这些产品。我原来对他们在这样的环境里生产这些大众可口的食品深感厌恶,现在我突然钦佩他们了,在这样的环境里都能生产如此可口的美味,难道不值得我们尊重吗?这些食品之所以价廉物美,就是因为成本低,他们既是工人,又是总经理、车间主任、技术员、工程师、销售科长、质量监督员、会计…试想一下,如果把他们搬到正规的车间,再配套上述人员,成本不知道要加多少了,过去说愤怒出诗人,现在说简陋出效益…是啊,我也应该把画室安在这里,说不定也能创作出惊世之作呢。 我的小屋里亮着灯——吓我一跳,谁会到我的小屋呢? 我谨慎地敲门。 谁呀谁呀?一个女孩的声音。 谁呀?又一个女孩的声音。 我去开门…等一下啊。第三种声音也是女孩子。 这间屋里至少有三个女孩子。这就有点意思了。 我继续敲门。 门开了。 开门的女孩子见是我,一脸的惊诧。 ![]() 找谁呀? 我是来取东西的。 取东西?我们可不欠你的,我们才住进来三天。开门的女孩子把在门口,并没有要请我进去。 我尽量善良地笑着,用友好的口气说,是这样的,我原先住这儿,我是来取我自己的东西的,你们… 噢——开门的女孩子夸张地噢着,警惕 ![]() 女孩子等着我退回去,她好关门。 我跟她们点一下头,表示道歉。 我找到了房东,一个缺了一条腿的残疾人,他对我的失踪深感不満,黑着脸,跟我索要房子空关时的房租。房东以为我会跟他耍赖,当我一分不少地把钱给他时,他又笑了,这才退还我那堆东西。我从我那堆破烂里,只捡回了一捆画,把余下的被褥,送给了房东。 回家以后,我又从那捆画里,挑出了我为小麦画的那张。是的,我要把这幅画完成,一定要完成,然后,把它挂在客厅里。这样,小麦就又和我在一起了。 转眼就到夏天了,我不大关心朋友们了,我也不知道朋友们都忙些什么去了。 和朋友们短暂的绝 ![]() 我绝望地修改着小麦的肖像画。直到我无法修改的时候,我再画一些别的东西。可对于我画的那些静物我并无趣兴,经常毫无目的地 ![]() 在许多个⻩昏或清晨里,我会在画画的时候,突然扔掉画笔,发呆,或者胡思 ![]() ![]() ![]() 我的生活真是越来越腐烂了。 我一个人住在小麦留给我的大房子里,在腐烂的快乐生活中,会想起小麦。想到小麦,我心里就像舂天的树芽一样鼓起绿⾊的小苞。这时候,我会认真拿起画笔;有时候呢,想到小麦,我反而更加的百无聊赖,反而更加的随心所 ![]() 我就是在这样的心情中,过着一天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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