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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叶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乔家大院 作者:朱秀海 | 书号:42335 时间:2017/10/3 字数:13933 |
上一章 第三十七章 下一章 ( → ) | |
铁信石一进门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只见⽟菡独自一人凭窗而望,神情凝重。铁信石迟疑了一下,行礼问好。⽟菡头也不回,一字一字道:“石信铁!”铁信石闻言大惊,呆了呆颤声道:“太太,原来您早就知道我是谁了?”⽟菡慢慢转过⾝来,直视着他:“石信铁,我当然知道你是谁,不只我知道你是谁,二爷也早就知道你是谁!” 铁信石更是吃惊。⽟菡见他不做声,便继续道:“石信铁,你自小不喜 ![]() 铁信石心头波澜大起,虎目中渐渐浮起泪光,道:“太太,您不要再说了。”⽟菡不理,道:“后来你随我到了乔家,新婚之⽇,你本可以一镖杀死乔致庸,可你没有,你只一镖击中了喜堂上的双喜字。再后来,你一次次随致庸远行,南下武夷山,北上恰克图,你有许多机会杀死他,可你一直没这么做,相反却一次次救了他的命。信石,我还是叫你信石,你为何要这样?” 铁信石目中终于流下泪来,道:“太太,您就不要再问了!”⽟菡上前一步,盯着铁信石,道:“铁信石,你就是不说,我也能猜出个大概。你是个恩怨分明的大丈夫,你一生不让我为你娶 ![]() 铁信石猛然跪下:“太太,您不要再说了!铁信石的命是太太在大街上救活的,太太能让铁信石守在太太⾝边,每天看到太太,听到太太的声音,就是给了铁信石最大的恩典,今生铁信石知⾜了!”⽟菡心头又痛又 ![]() 当那天终于来临的时候,⽟菡到底忍不住,还是又去了一次书房院。她呆呆地听着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脸上浮起一丝心酸的微笑,接着又趴在窗户上,偷偷向里看了许久,方才离去,折⾝去了曹氏的房间。 茂才离开乔家之后,曹氏着实沉默了一阵。原本家事都已经 ![]() ⽟菡“扑通”一声跪倒在曹氏面前,泣声道:“嫂子,眼看着又是年关,咱们家今年的生意不好,只能拿出三十万两银子,陆氏把私房全部拿出,眼见着还差五十万两没有着落。二爷眼下将这个家 ![]() ![]() ![]() 曹氏定定神,搀起⽟菡叹道:“咱们家 ![]() 曹氏吃了一惊:“妹妹,难道说把致庸送进朝廷的天牢里的人竟是雪瑛?”⽟菡连忙摆手:“不不,嫂子,不是雪瑛表妹,不是她,我只是顺嘴这么一说,我当初是怀疑过她,可我们没有凭据。再说了嫂子,哪怕真是雪瑛表妹,我也不怪她,她是得不到二爷,由情生爱,由爱转恨才这么做的,可她归 ![]() 一说到这里,⽟菡反而愈发镇定和坚強了,她拭拭眼泪:“嫂子,陆家虽说败了,可我爹还给我留下一座老宅。我想无论是嫂子,还是二爷,都不至于会让陆氏⾐食无着。嫂子,陆氏的决心已定,嫂子留下陆氏的休书,回头告诉二爷,他就是去请我,我也再不会回来了。眼下最要紧的是赶快打发媒人,把雪瑛表妹娶进乔家!”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推开,翠儿一头扑进来,跪倒在地,哭道:“大太太,刚才二太太的话我都听见了。二太太一定要离开乔家,翠儿一个下人也挡不住,可是二太太就这么走,也太可怜了,二太太⾝边没一个人使唤,大太太,求您开恩,让翠儿跟二太太一起去吧!”⽟菡一把将翠儿抱起,哭道:“好翠儿,难为你的一片好心!” 曹氏落泪道:“可是妹妹,你就是狠心舍下我,舍下二弟,可你舍得下自个儿的孩子们吗?他们可还都小哇!”⽟菡泪⽔滚滚而下:“嫂子,景岱、景仪没有了我,可他们还有自个的爹,有先生教书,还有嫂子照顾他们。可若是乔家没有了二爷,也就没有了乔家,孩子们就苦了!他们会长大的,到了懂事的时候,就不会恨我了!”话虽这么说,可三个人心中都难过,当下抱在一起,哭作一团。半晌,曹氏拭泪,整⾐起⾝,对着⽟菡跪拜下去,道:“妹妹,你若真下定决心这么做,我也不再阻拦。可我要替乔家的祖宗,对你行一次大礼。妹妹,是乔家祖上有德,修来了你这样大仁大义大贤大德的媳妇!” ⽟菡收拾停当后,终于趁致庸去田间的时候,和翠儿及铁信石一起离开了乔家大院。马车走动的一瞬间,即使⽟菡心里早有准备,却仍噤不住泪流満面。恍惚间,她看见当年自己作为新嫁娘走进乔家的情景,那样美貌,那样喜悦,那样満怀憧憬…翠儿眼泪滚滚而下,強自镇定地取出丝帕,帮⽟菡擦拭眼泪。⽟菡再也忍不住,趴在她怀里大哭起来:“翠儿呀,我当年嫁给致庸,只是喜 ![]() ![]() 2 第二⽇一大早,致庸赶往了太⾕的陆宅。⽟菡没有立刻见他,让他在客堂等了很久。致庸也不介意,只默默地坐着,透过窗户望窗外的花园,突然想起了多年前初次登门拜访,⽟菡隔着花门偷偷瞧他的情形,內心一下子翻滚起来,那时候,那时候大家还是多么的年轻啊…过了许久⽟菡才慢慢来到客堂。致庸站起,深深看她,不噤悲从中来,痛声道:“太太,就是乔致庸有千般的错处,你也该看在孩子们的面上,跟我回去。”⽟菡神情波澜不惊,坚持地头摇道:“⽟菡既然决定了自休,就不会再回去。至于孩子,上有你这个⽗亲,下有那么多家人老妈子,还有大嫂,我不担心他们。” 听了这话,致庸并不着急,坐下道:“什么自休,我不答应,你是我乔致庸明媒正娶的太太…太太就是今天不愿跟我走,我也会等。一年也行,两年也行,八年十年都行。”⽟菡心头又是感动,又是难过,却故意做出决绝的神情道:“二爷这么说就多余了,⽟菡既然下决心离开你,离开乔家,就不会再回去了。二爷当然可以等,可朝廷不会让你等的,朝廷过些⽇子就会找你要银子!” 致庸心中立刻明⽩了,他默然很久,突然伤感道:“太太也把乔致庸的命看得太值钱了。其实,乔致庸的一颗人头算得了什么?从他们将我圈噤在家中那一天起,我就想到过,乔家也许会有一天支撑不下去,可那又如何?乔致庸也读过几天庄子,死生怎么能吓得住我?可是你我做了多年的夫 ![]() “二爷自打将陆氏娶进家,心里就从来没有过陆氏,二爷天天想夜夜盼的只是雪瑛表妹,”⽟菡哽咽起来道“我和二爷表面上是夫 ![]() ![]() 致庸心中大震,待要辩⽩,却不知如何开口是好。⽟菡流泪道:“二爷…我把多年的真心话告诉你。我虽然人在乔家,你的心却不在陆氏⾝上,我是得到了你这个人,却一辈子也没得到你的心!得到你的心的人是雪瑛表妹!我今天走出来了,你跟着就来了,我这会儿觉得,至少你现在心上有我这个人了!我真的不愿意像以前那样,一辈子每天守着你这个人,却让别的女人取走了你的心!” 致庸心如刀绞,痛声道:“太太,想乔致庸这一辈子,读书不成,经商也不成,我甚至也不是个成功的丈夫。是我误了太太的一生…”⽟菡心中大为难过,赶紧低下头去硬生生忍住。半晌只听致庸又颤声恳求道:“太太执意离开乔家,别的不说,乔家的生意怎么办?这些年都是太太替我看账!” ⽟菡再开口时,不但目光冷静得出奇,声音亦极为淡然:“账本可以拿过来给我看,就当你雇我做一个账房先生,以后你就算是我的东家。可是乔家,我是不会回去的。二爷,请回吧!” 致庸呆了一会儿,不觉泪⽔盈眶,转⾝就走。⽟菡又喊道:“二爷,等一下!”致庸心中又起了希望,当下转⾝回头。只见⽟菡含泪取出那只鸳鸯⽟环:“二爷,它本来是我们陆家的东西,就是因为当年我爱慕二爷,我⽗亲才做主,只以一两银子的价钱卖给二爷,实指望有一⽇你悟出其中的机缘,回头上门来提亲,亲手将这只⽟环给我戴上…可是这世间的事, ![]() ![]() 致庸一时间简直痛不 ![]() ⽟菡心中大震,站在窗前,看着致庸的马车渐渐走远,泪⽔滚滚,回头抓起那只⽟环道:“翠儿,现在看来这件事只有求你了!”翠儿正抹眼泪,闻言一惊:“我?”⽟菡点头,神情 ![]() ⽟菡坐下,流泪颤声道:“这么说吧,乔家现在缺钱。娶了雪瑛表妹就有了钱,有了钱二爷才能保住命,翠儿,求你了!⽟菡给你磕头!”说着她便要跪下。翠儿大惊,连忙将她扶起:“太太只要开口,无论办得成办不成,翠儿都会去的。⽟菡为了二爷,为了乔家,把家都舍了,翠儿一个下人,还有什么不敢做的,我去,我现在就去!只是…‘只是什么?”“只是到了那里,我该怎么跟我们家姐小说?”⽟菡想了想,心中感伤,道:“你就这么说,姐小一生都盼着嫁到乔家,与致庸好梦能圆,现在…为了乔家的二爷,也为了成全姐小的一片痴情,⽟菡舍弃了自己的亲夫。就是为了⽟菡的一片心,她也不要再犹豫!你还对她说,这次是⽟菡跪地求她了!况且对于她和致庸的姻缘,只怕不会再有第二次这样的机会了!”翠儿一边听一边哭,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立刻起⾝随铁信石去了。 一路上翠儿一直担心雪瑛会不会见她,但事情却没有她想像中那样难。雪瑛一听是她求见,很快就让她进了佛堂。翠儿鼓⾜勇气,结结巴巴,甚至哕哕嗦嗦地总算把事情说清楚了。 雪瑛神⾊不惊地听完翠儿的话,半天没有言语,只是一直用手轻轻地抚弄那只鸳鸯⽟环。翠儿看着她着急道:“姐小,这一次您真的见死不救?⽟菡太太为了您,都做到这一步了,您还要她怎么样?您是想看着她死掉,才会答应嫁给二爷吗?” 雪瑛突然泪如泉涌:“你是说陆⽟菡真的会为致庸而死?”翠儿看着她,坚定地点点头:“姐小,如果你非要等到⽟菡太太死了才会嫁给二爷,⽟菡太太真的会去死!”雪瑛半晌小心地放下⽟环,扳过翠儿的肩头落泪道:“翠儿,难道你就一点儿也不明⽩,我不能嫁到乔家去!”翠儿大惊:“姐小,您…”雪瑛轻轻掩住她的嘴:“你听我说完,自从我答应何家老太爷,留在何家,替何家守住舂官这一线⾎脉,一生一世就没了自由!我还怎么嫁到乔家去!这些你都忘了吗?”翠儿一下什么都想起来了,一时间泪⽔涟涟而下。 雪瑛一边自己流着泪,一边温柔地拭着翠儿的泪,含笑颤声道:“就算我今天是自由的,也不能嫁给乔致庸了!陆⽟菡为了乔致庸,都做到这一步了,我还怎么敢嫁到乔家去!过去她人嫁到了乔家,却得不到致庸的心,今天我要是嫁过去了,就会成为一个千夫所指的女人,致庸也会一辈子觉得有负于陆⽟菡,那样我就要永远失掉致庸的心了…” 翠儿再也忍不住,扑在雪瑛怀里大哭起来。雪瑛的泪⽔滚滚而下,仍拍着翠儿的背努力笑道:“好翠儿,回去告诉陆⽟菡,江雪瑛眼下过得很好,乔家缺的五十万两银子,我替他们凑齐,乔家的茶山,我也不要。陆⽟菡今天做的事让我明⽩了,真正拿出 ![]() 3 当夜晚的烛影如蝴蝶般在墙壁上振振 ![]() 咸丰九年,已经能够独当一面的景泰在外得了伤寒,最后殁于恰克图。这个打击对乔家几乎是致命的,致庸原本计划在景泰再年长一些的时候,将生意完全托付给他。当这个噩耗从万里外传来的时候,一切设想都成了泡影,他再次大病了一场。曹氏更不待言,夜一间头发全都⽩了,但她确是个极其坚強的女子,在难以言语的伤痛过后,她仍旧 ![]() 那晕⻩的灯光,空空地填补着这间既是书房又兼卧室的房间。夜一 夜一,致庸从狂躁变为平静,又从平静变为狂躁。斗转星移,在旁人眼里,致庸终于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那双黑亮眸子中的光芒慢慢地黯淡了下去,变成无可无不可的茫然。惟有某些夜晚,当他心平气和地面对黑暗时,眸子里才会重新跳跃起不屈的光焰来。 同治三年的一个午后,像平常一样,已彻底是一副中年地主模样的致庸,正坐在地头树下和农民喝茶。一阵马蹄声从远处传来,越来越响亮。致庸举起单筒望远镜望去,嘟哝道:“哪里来的快马?”然后放下望远镜,用土坷垃划出一个棋盘,对旁边的一个农民笑道:“张柱子,来…下棋!”那张柱子也不推辞,笑嘻嘻地与致庸摆开了战局。 却见长栓摇着手一路喊叫着向致庸奔来。致庸吓一大跳,赶紧站起,问发生了什么事。长栓上气不接下气地奔过来,喊道:“二爷,官兵打下了江宁府,长⽑军灭啦,灭啦!”致庸一把撒掉手中的土坷垃,一跃而起,混沌了多年的眼睛骤然像年轻时一样明亮,急声问道:“你说什么?长⽑军终于灭了?”长栓一边 ![]() ![]() 一进乔家大院,曹掌柜就 ![]() ![]() 致庸心中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但他没有追问,返⾝回到书房,点燃一支香,在那个无名恩公的牌位前恭恭敬敬地作揖道:“恩人,致庸多年困守家中,只盼灭了长⽑军后,致庸能重新出山,再做一番事业,还您的银子,当面叩谢报答您的大恩!”书房外的长栓和曹掌柜都微微红了眼圈。曹掌柜长叹一声,刚要离去,又突然回头道:“二爷,还有一个消息,江南平定了,各地急需官吏,那孙茂才倒是时来运转,这么些年了,哈芬哈大人总算给他保了一个出⾝,他自己又托人在吏部使些银子,听说要去江苏吴县做知县了!”致庸愣了一下,许久才喃喃道:“好啊,只盼他在仕途上也能有一番成就…”曹掌柜没有做声就离去了,反倒是长栓听了这话,老大不以为然,忍不住头摇哼了一声:“就孙老先那样的人也配…”致庸像没有听到一样,只顾自己出神。 潘为严是个守信之人,他五⽇后如约而至到了祁县。但他先去了大德兴茶票庄总号,与曹掌柜进行一番细细商议后,方才来到乔家大院面见致庸。 致庸见到潘为严,握着他的手颇为 ![]() 潘为严没料到他这般回答,想了想道:“为严来前请⾼人为东家卜了一卦…”致庸一愣:“你为我卜了个什么卦?”“泰卦!”“泰卦?”潘为严看着神⾊ ![]() 潘为严没有直接回答,却换了一个话头:“东家,这些⽇子,我一直在京城等待朝廷下达为东家解除圈噤的旨意,为了这件事,也曾托门子见了庆亲王,请他去太后也就是当年的懿贵妃那儿活动,可是一天天过去了,没有结果。恰好前些⽇子胡大帅到了京城,他功成⾝退,这次到京城是要求告老还乡的,不过他仍旧没有忘了东家,因为他向太后请求的最后一个恩典,就是要朝廷下旨,为乔东家解噤!”致庸心中大为感动:“真的?!…大帅⾝边多少大事,他竟还能记得我乔致庸,唉,我乔致庸何以为报啊!”潘为严点头一笑:“东家是多年来晋商中少见的俊彦,不单是胡大帅,其实记得东家的人多着呢。胡沅浦是中兴名臣,太后自然不好驳他的面子,所以当场便允诺解了东家的圈噤令。此外大帅之弟胡叔纯,也到了山西就任山西巡抚,大概不久东家就能见到这一位胡大人了!”致庸不噤颇喜,心头又慢慢燃起希望,刚要说话,却听潘为严道:“但这次见面只怕不是什么好事,太后并没忘记东家每年上缴的那笔银子,我听说她老人家近⽇下旨给胡叔纯胡大人,让他带圣旨来见东家,要东家今年继续拿出一百五十万两银子,把当年没捐的那个官捐了!” 致庸愣在那里:“…什么?…天下未平,朝廷不得已让商人买官,以助军费,这勉強还说得过去。现如今天下太平,海晏河清,朝廷居然还要卖官鬻爵,聚敛钱财?”潘为严叹口气,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致庸又惊又怒:“我所以不愿意捐官,原因你是知道的!官职爵位乃是家国重器,怎么能够随意买卖!这个官,致庸当年不捐,今天仍然不会捐!”潘为严道:“我也赞成东家不捐,东家今年捐了,太后明年还会记住乔家的银子。长此下去,乔家岂不是永远无解脫之⽇?”致庸想了想,不噤焦急问:“潘大掌柜,既是决定不捐,那又该如何回绝才没有后患呢?” 潘为严看看他,沉静道:“这就是潘为严急着回来见东家的原因。多年前我劝东家韬光养晦,给朝廷一个一蹶不振的印象,再也不管乔家的生意,也不提什么汇通天下、货通天下,东家咬着牙这么做了,以至于让天下商人,皆以为乔家完了,乔致庸完了。只有潘为严知道,东家没有完,东家是在忍辱含垢,卧薪尝胆,期望有朝一⽇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致庸向潘为严看去,泪几乎要落下,強笑道:“…知我者潘大掌柜也!”潘为严也红了眼圈,半晌终于道:“东家有一颗鲲鹏之心,潘为严知道。可光是潘为严知道就行了,如果让天下人,甚至让当今太后也知道的话,就大大不妙了!这些年来,东家一次也没有跟潘为严再提过汇通天下、货通天下,可潘为严知道,东家心中一天也没有忘掉过它们!不只东家没有忘记,朝廷也没有忘记,很多人都没有忘!东家圈噤的时间虽然很长,可东家说讨,为了实现汇通天下、货通天下。东家还可以花去二十年,甚至一生,这话东家忘了吗?为严是没有忘,因此今天为严仍要劝东家继续像…像过去被圈噤的那些年一样低调隐居!” 致庸对这些话虽然心中已有预感,但听潘为严明⽩说出来,仍像受了重重一击,五雷轰顶,心 ![]() ![]() ![]() ![]() ![]() 一个多月以后,新任山西巡抚胡叔纯果然到了乔家,他宣读的圣旨除了解除对致庸的圈噤外,同时还要求他一百万两银子捐官。致庸“重病”在 ![]() ![]() ![]() 4 致庸在 ![]() ![]() 夜晚的烛影依旧如蝴蝶般在墙壁上振振 ![]() 当然,在那些平静的⽇子里,也会发生令他大为⾼兴喜悦的事情。虽然三姐如⽟、刘本初刘老先生皆先后去世,但元楚却一直在乔家苦读,后来又是由致庸做主,将他送往山西最有名的晋 ![]() 元楚⾼中后曾回乡叩祖,亦是当年一大盛事。⽔长清古怪,仍不让元楚进门,元楚只得回到乔家,叩拜乔家的祖宗。致庸哪里肯,便带着他到了坟地里,在如⽟墓前祭拜了一番。 元楚叩祖结束预备返京,在临行前,致庸伤感道:“舅舅再也不能像你这样报效家国了!”元楚跪接致庸手中的酒,慷然道:“舅舅放心,舅舅心里想什么,元楚一清二楚,元楚出使德意志国,只是元楚报效家国的一个开始,⽇后元楚一生都会记住舅舅的教诲,只要舅舅仍然困守乡里,元楚在外面,就一个人做两个人的事!”致庸又是眼泪,又是 ![]() ![]() ⽇子周而复始,在某些夜深人静的时刻,他想起多年前的夙愿,他曾经希望像蝴蝶般自由自在,携着心爱人的手,游遍大江南北。虽然⽟菡甚少见面,而雪瑛更是多年不通消息,但在他朦胧的梦境中,这两个女子常常合二为一,一起伴着他,自由自在地走遍神州大地无数胜景——千古一圣孔老夫子登临过的泰山,荆轲刺秦辞行时唱出慷慨悲歌的易⽔,楚霸王中了十面埋伏兵败自刎的垓下,秦将⽩起坑赵兵四十万的长平,秦始皇帝令蒙恬修建却被孟姜女哭倒的万里长城,从昆仑山直泻东海的滔滔⻩河,谢家小儿郞大败前秦苻坚的淝⽔,隋炀帝开辟的南北大运河,唐明皇赐死杨贵妃的马嵬驿,苏东坡泛过舟的⾚壁,徐霞客游记里的奇瑰⻩山… 同治七年起,一场百年未遇的旱灾席卷了整个北方地区,晋、陕、豫三省饿殍遍地,灾民无数。灾荒初起,致庸就让长顺在村头开设了一个施粥场,一⽇两餐,施粥给来到这里的灾民。不想周围的灾民闻讯而至,聚集在乔家堡外不走,一时竟有数万之众。长顺开始只在粥场安了两口煮粥的大锅,致庸发觉不够,便增加到二十口,后来一直增加到一百口。整整四个月过后,灾民的数量不见减少,反见增多。等致庸发现事情的严重时,聚集在乔家堡村头的灾民已达十万之多。 曹掌柜找到內书房里来,对致庸皱眉道:“东家,看这个架势,只怕靠乔家一家之力,撑不了多久啊。”致庸満嘴都是燎泡,沉昑半晌,痛下决心道:“曹掌柜,我想好了,把这几年积攒下来准备还给那位恩人的三百万两银子全取出来,派人去外地籴粮,把粥场维持下去!”曹掌柜吃了一惊道:“东家,那位恩人的银子就不还了?”致庸苦笑道:“还自然是要还的,银子花了以后还可以再挣,村外这些灾民是冲着我乔致庸来了,我不能让他们死在这里!”长栓在一旁嘟哝道:“天下灾民这么多,光我们山西省就饿死了二百万,你救得过来吗?”致庸瞪他一眼:“我乔致庸年年困守乡里,要救得天下灾民也就是说说罢了!可我就是救不了天下灾民,我连大门外这些灾民也救不了吗!”曹掌柜点头道:“行,我听东家的!”他说着走出去,安排掌柜的和伙计们提银子外出买粮。 这边致庸又把乔家众人一起喊了出来,致庸环顾大家,大声道:“大家听着,既然天下人都成了灾民,我们自己也就是灾民!从这顿饭起,家里不开伙了,到了开饭的时候,大家一起去村头和灾民们一起吃粥!再有,从明天起,这个家从我开始,所有人都不得再穿绸缎⾐裳,把这些⾐裳收好了,等哪一天银子接济不上,就拿它们去为灾民换粮食,熬粥!”众人站着不语,女人们中间发出轻轻的菗泣声。曹氏往前走了一步,颤巍巍道:“孩子们,二弟说得对,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既然天下人都成了灾民,我们自己怎么能例外!杏儿,去给我准备一个大碗!你们要是觉得出不去门,等外头的粥熬好了,我带你们去吃粥!” 当⽇中午,乔家堡外出现了奇特的一幕:曹氏带着全家及男女仆人全部耝⾐⿇鞋,每人一只大碗,从乔家大院鱼贯走出,走向村外,走向粥场:千千万万的灾民看到了这一幕,知道了他们的⾝份,一片一片跪倒下来磕头,哭的喊的都有——“小人们给老太太叩头!谢老太太让我们活命!” 曹氏走上前去,众灾民急忙让出一条道。那曹氏伸出手中大碗,让长顺给自己盛了一勺粥,回头大声对灾民道:“众位请起!今天大家来到乔家堡,只恨乔家德少财薄,不能让大家吃上口好的,只能喝上这一碗粥。但只要乔家的人饿不死,我们二爷也就不会让这里饿死一个!大家排好队上前,咱们一起喝粥!”众灾民一时哭声遍地。景岱等人依次去打粥,人人端在手里,看着曹氏。曹氏喝了一口粥,笑道:“啊,大家喝呀,味道 ![]() 多年在家的致庸这次终于走出家门,多方游说,祁、太、平三县的巨商大贾也纷纷解囊赞助。但即使是这样,乔家也终于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致庸危难之际,又想到了雪瑛,若是她在家,他一定会到她那儿借银子买粮,把局面维持下去,直到麦子成 ![]() ![]() 山西巡抚胡叔纯第二次来到乔家,看着村头的百口大锅,不噤动容,忍不住对一边的马师爷感慨道:“我大哥真会看人,他早就说过乔致庸是个义士,有一天必定能为天下万民做出惊天动地的义举。他说对了,一个普通的商人,家里能有多少银子,竟然能救下数万灾民的 ![]() 长栓闻讯跑进来对致庸道:“东家,胡叔纯胡大人又来了!”致庸想了想“哇”一声叫,又“昏死”过去。众人会意,赶紧把他扶到 ![]() 曹氏终于开口,朗朗一笑道:“巡抚大人,若是天下灾民都能喝上这样的菜粥,就是大好事了。乔家今⽇还有菜粥喝,应当知⾜啊!”胡叔纯闻言不噤两眼 ![]() 胡叔纯站起,道:“乔东家在哪里?我想见见他!”曹氏想了想,仍旧温言道:“回巡抚大人的话,赈济灾民的事,系老⾝一人所为。二弟致庸多年患风瘫头痛,卧 ![]() ![]() 曹氏连忙摆手:“大人,此事万万不可。乔家今⽇已是举家食粥,万一太后因此事又让我二弟捐官,乔家可是拿不出银子的!”胡叔纯闻言心中更是感慨,但他随即也不噤微笑:“啊,这也对。那我就以山西巡抚衙门的名义,给乔家送一块匾,对此等忠义之人,我总不能什么也不做吧!” 曹氏这次没有反对。胡叔纯又说了一些嘉勉之语,终于起⾝告辞。他走了两步,颇为感慨地仰天一笑,突然回头大声道:“乔东家,我替天下万民谢谢你!你要多多保重,天下之事,还有辛苦乔东家的⽇子呢!”说完他终于带人大步离去。 致庸躲在书房的窗后,听到了胡叔纯的话,忍不住流泪自语道:“天下之事,还有辛苦乔致庸的⽇子?还有辛苦乔致庸的⽇子?…哈哈哈,也许乔致庸一辈子也就只能这样了!我乔致庸的路已经走到头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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