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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叶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假面的告白 作者:三岛由纪夫 | 书号:42254 时间:2017/9/28 字数:1238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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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长时间,我总是坚持说我看到过自己出生的情景。每每说起此事,大人们就笑,最终感到自己似乎是被嘲弄了,就以一种略带憎恶的眼神,盯着这个面⾊苍⽩得不像个孩童的孩子。偶尔在一些不太![]() 笑我的大人,通常大都想用某种科学的解释来说服我。说什么那时婴儿还没睁眼睛啦,就算是睁了眼睛也不可能有清晰的意识而留下记忆啦。他们用兴致 ![]() ![]() 但是,他们过虑了。我 ![]() ![]() 无论他们怎么说给我听,怎么笑着离我而去,我总是相信看到自己出生情景的体验。也许是从当时在场的人让我听到的他们谈话的记忆得来的,或是从我凭空想象中得来的,总之肯定是什么地方得来的。那就是我刚出生后第一次给我澡洗的盆檐。那是个清慡的初次使用的木盆,从里面看,光线微弱地照在盆檐上。只有那个地方,木质耀眼,看上去像是用金子做的。⽔波 ![]() ![]() ![]() ![]() ![]() ——被认为对这一记忆最为有力的反驳,即我不是在⽩天出生的。因为我是生在晚上9点,不可能有 ![]() ![]() ![]() ![]() ![]() 我出生于震灾后的第三年。 在那10年以前,祖⽗因发生在殖民地长官时代的贪污案,承担部下的罪责而退职(我并非在玩弄美辞丽句。像祖⽗所具有的那种对人愚蠢的信赖,其完美程度,在我半生中都没见过能与其相比的)。从此,我的家我想说几乎就像哼着小调,以轻松的速度从斜坡上滑了下来。庞大的借债、查封、卖房产,而后随着贫困的加深,就像是无知的冲动,越来越炽燃着病态的浮华。——就这样,我生在一个习俗不太好的小镇,房子位于镇上一角,是个破旧的租房;有装模作样唬人的铁门、前院以及与近郊礼拜堂差不多大的西式房间。从坡上看是二层楼,从坡下看是三层楼,使人感到是个熏得昏暗的、有点错综复杂样子的盛气凌人的房子。有很多昏暗的房间;六个女用人及祖⽗、祖⺟、⽗亲、⺟亲,总共十个人起居于这个像个破橱柜一样吱吱作响的房子里。 祖⽗的事业 ![]() ![]() ![]() ⽗亲就在这个家里,娶了纤弱美丽的新娘——我的⺟亲。 大正14年[1925年]1月14⽇早晨,阵痛袭击了⺟亲。晚上9点,生下了个不到5斤重的小婴儿。第7天的晚上,我被穿上法兰绒的汗衫, ![]() ![]() 头发总是金⻩⾊的。在一直搽用橄榄油中变得黑了起来。⽗⺟住在二楼。祖⺟以在二楼抚养婴儿很危险为借口,在我出生后的第49天,从⺟亲手中把我抢夺了过去。那是一间始终关闭着门窗、弥漫着呛人的疾患和老年人气味的祖⺟的病室,在那病榻边上铺放着我的铺,我就这样被养育。 在生下来还不到一年时,我从楼梯的第级三上跌了下来,额头受了伤。那是祖⺟去看戏了,⽗亲的表兄妹们还有⺟亲在休息时一起吵吵嚷嚷,⺟亲忽然去二楼拿东西,我追着⺟亲,被拖地和服的下摆挂了一下,结果跌了下来。 派人去歌舞伎场将祖⺟找了回来,祖⺟站在大门口,用右手里的拐杖支撑着⾝体,目不转睛地盯着 ![]() “已经死了吗?” “不。” 祖⺟用女巫般的坚定步伐,向屋里走去。… ——在我5岁那年元旦的早晨,我吐出了像红咖啡一样的东西。主治医生来后说“不敢担保”给我注 ![]() ![]() 备齐了⽩寿⾐、生前喜爱的玩具,一家人聚在一起。又过了1个小时,尿出了小便。⺟亲的博士哥哥说:“有救了!”据说这是心脏起搏的证据。又过了一会儿,又尿出了小便,渐渐地,朦胧的生命之光在我的脸颊上重新泛起。 那病——自我中毒[因自己体內发生的有毒代谢物引起的中毒]成了我的痼疾。每月一次,或轻或重它总要造访我,并多次出现危机。那是向我走近的疾病的脚步声,我的意识开始变得专注于分辨它到底是接近死亡的疾病,还是远离死亡的疾病。 我最初的记忆,那用难以想象的确切影象烦恼着我的记忆,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牵着我手的,不知道是⺟亲、护士、女佣还是婶娘。季节也不分明。午后的 ![]() 这个影象,我多次复习、加強、集中,每每这样,定会附加新的意味。因为,在宽阔的周围景象中,只有那“从坡上下来的人”的样子,带有不合理的精确。尽管如此,因为正是它虽然苦恼、恫吓了我的半生,却是我最初的纪念影象。 从坡上下来的是个年轻人。前后挑着粪桶,一条脏⽑巾 ![]() ![]() ![]() ![]() 我预感到这个尘世上有某种辣火辣的 ![]() ![]() ![]() ![]() ![]() ![]() ![]() 他的职业——这时,我以与一懂事就想成为陆军大将的其他孩子相同的结构,冒出了“想当个清厕夫”的向往。产生这向往的原因也许可以说是在于那蔵青⾊的 ![]() 因为,对于他的职业,我感受到某种极端的悲哀和对这烈焰焚⾝般悲哀的憧憬。我从他的职业中感受到极端感官意义上的“悲剧 ![]() ![]() ![]() 因为这种情绪和相同的主题,不久就转移到彩车司机、地铁检票员⾝上,从他们那里不由地強烈感受到那我所不了解的并觉得从此我永远被排除的“悲剧 ![]() ![]() ![]() ![]() ![]() 要是这样,我所感受出的“悲剧 ![]() 还有一个最初的记忆。 由于6岁的时候,我已能读会写了,而那时还看不懂小人书,所以还是5岁那年的记忆,不会有错。 那时,在很多小人书中,只有一本,而且是翻开着的唯一一幅画,一直打动着我,使我偏爱它。我只要凝视着它,就能忘记漫长无聊的下午。而且一有人走过来,就不知为何担心被人发现,慌忙翻到其他页。护士、女佣的看护,特别令我心烦。我想过那种能一天都盯着那幅画看的生活。翻开那一页时,我的心抨抨直跳,即使看其他页,也是心不在焉。 那幅画画的是⾝骑战马手挥宝剑的贞德。马张大着鼻孔,结实有力的前蹄扬起沙尘。贞德⾝披银⽩铠甲,铠甲上饰有美丽的花纹。他从护脸中露出漂亮的脸庞,明晃晃的宝剑直刺蓝天,也许是冲向“死亡”总之是朝着某种具有不祥力量的对象冲击。我相信,他也许下一个瞬间就会被杀死。我赶紧朝后面翻,也许能看到他被杀的画面。小人书的画也许常常是在不知不觉中就转到“下一个瞬间”… 但是,有时护士漫不经心地,一边翻到那页画,一边对在旁边隐约偷看的我问道: “小公子,这画的故事您知道吗?” “不知道啊。” “这人像个男的吧?可她是个女的哟。真的。这是个女子扮成男人奔赴场战为国尽忠的故事。” “女的?” 我的情绪被彻底冲垮。我确信是他可却成了她。这漂亮的骑士不是男的而是个女人,这成了什么啦。(现在,我也对女扮男装有种 ![]() 骑士被杀亦俊美, 仰面横卧芦蔺中… 从那以后,我扔掉了那本小人书,不再去看它。伊斯曼[1848-1907,法国小说家、美术评论家。]在小说《那边》中写的、“即将朝着极为精巧的残 ![]() ![]() ——还有一个记忆。 那是汗的气味。汗味驱驶我、 ![]() 倾耳细听,传来浑浊的、微微的、似乎是吓唬人的声响。时而,传来夹杂着喇叭声的、单纯的莫名哀切的歌声。我拽着女佣的手,催她快点、快点,我被女佣抱在臂中,心中急着要站到大门口去。 是 ![]() ![]() 士兵们的汗味,那嘲风般的、镏金海岸边的空气一样的气味,那气味搏动我的鼻孔,使我陶醉。我最初的气味记忆,也许是从这开始的。那气味,当然不是立即就与 ![]() ![]() ![]() ![]() ![]() …我在人生中初次遇到的,就是这些畸形的幻影。它实际正以被乔装打扮了的完美程度,一开始就战立在我的面前,毫无缺陷地使后来的我,让自己的意识、行动的源泉造访这里。 我从幼时所持有的对人生的观念,总也没脫离奥格斯蒂努斯的预定说。诚然,很多次无益的 ![]() ![]() ![]() 幼年时代是时间与空间纠纷的舞台。例如,火山噴发、叛军暴动这些大人们所告诉的诸国新闻和发生在眼前的祖⺟的发作,家中大大小小的争吵,以及刚才还沉溺于童话世界空想的事件,这三种东西,我总认为它们是等值的,同系列的。我无法认为这个世界会比搭积木复杂。没想到,不久我所不得不走进的所谓“社会”比童话的“世界”还要光怪陆离。一个限定在无意中出现了。而且,所有的空想,从一开始就在抵抗限定之下透出了莫名其妙、完完全全、其自⾝又似乎是一种热烈愿望的绝望。 晚上,我躺在铺上,看见了灿烂辉煌的都市,浮现在包围着我铺周围的黑暗的延长线上。它出奇地寂静,而且充満了光辉的神秘。来到这里的人,脸上肯定是被盖上了秘密的印章。深夜返家的大人们,在他们的言谈举止中,带有黑话意味的,好象互济会会员一样的东西;另外他们的脸上,有种耀眼的、怕被人正视的疲劳。就像是那圣诞节的假面具一样,要是用手去碰他们的脸,指尖上就会留下银粉,就似乎明⽩了夜晚都市装点的他们的那颜料的⾊彩。 不一会儿,我看到“夜晚”就在我的眼前掀开帷帐。那是松旭斋天胜[⽇本明治至昭和期间的著名魔术师]的舞台。(那是她难得去新宿的剧场时。在同一个剧场,几年后看到的一个叫邓迪的魔术师主持的舞台,它不天胜的大几倍。不过那个邓迪也好,万国博览会上的哈肯贝克马戏团也好,却都不如最初的天胜让我惊奇。) 她丰満的肢体裹在带有启示录中大 ![]() ![]() 我碎朦朦胧胧但明⽩了“想成为天胜”的愿望,与“想成为彩车司机”的愿望,有着本质上的差异。其最显著的不同是,前者可以说完全缺少对那“悲剧 ![]() 在⺟亲的和服中,最为华丽的、让人眼花缭 ![]() ![]() ![]() ![]() ![]() 于是,我一本正经地向祖⺟的客厅走去。我按捺不住狂疯的滑稽、喜悦,一边说着: “天胜,我是天胜哦!”一边在那里转着圈儿跑。 病榻上的祖⺟、⺟亲、来客、病室的女佣都在那里。我的眼睛没有看到任何人。我的狂热都集中在自己装扮的天胜被众人欣赏的意识上,也就是说我只看见了我自己。但当我忽然清醒过来时,看见了⺟亲的脸。⺟亲脸⾊苍⽩,呆呆地坐在那里,当与我的目光相遇时,迅速将眼帘放下。 我明⽩了。泪⽔涌了出来。 我这时是理解了,还是被迫理解了什么?“先与罪过的悔恨”这晚年的主题,是在这里暗示出其开端吗?还是我从此处接受了被置于爱的目光里笨拙地看到了多么孤独的教训,同时又从其反面学到了我自己的拒绝爱的方法? ——女佣制止了我。我被带到另外一个房间,就像是被拔了⽑的 ![]() 装扮 ![]() 一次,我和学仆一起去看一部叫做《弗拉·狄阿波罗》的音乐片,我无法忘记扮演狄阿波罗的演员袖口上飘动着长长花边的宮廷服。当我说我多想穿上那⾐服,带上那假发时,学仆发出轻蔑的笑声。尽管这样,但我知道他往常在女佣的房间里,装扮成八重垣姬给女佣们看,使她们发笑。 但是,继天胜之后,使我着 ![]() 这次,我背着祖⺟、⽗⺟,(已经以十分罪恶的喜悦)以妹妹、弟弟为对象,为沉溺于装扮克利奥巴特拉而搞得神魂颠倒。到底我从这男扮女装中期望什么呢?后来,我在罗马衰落期的皇帝,那个罗马古神的破坏者,那个颓废的禽兽帝王——赫里奥加巴斯那里找到了与我同样的期望。 这样,我就谈完另外两种类型的前提,它需要复习一下:第一个前提是挑粪尿者和奥尔良少女以及士兵的汗味;第二个前提是松旭斋天胜和克利奥巴特拉。 还有一个必须谈的前提。 我涉猎所有孩子能得到的童话,但是我不爱公主。我只爱王子,特别是被杀的王子们,以及濒临死亡命运的王子们。我爱所有被杀的年轻人。 但是,我仍不懂。为什么在安徒生众多的童话里,只有那《玫瑰仙女》中,正在吻恋人作为纪念品送来的玫瑰时,被恶魔用大刀子刺死并割下首级的美少年,在我的心上投下了深深的影子?为什么在众多怀特的童话里,只有《渔夫和人鱼》故事中,那海滨上被打捞上来的紧紧抱着人鱼的年轻渔夫的尸体,使我颠倒? 当然,我也十分喜爱其他有孩子气的东西。安徒生作品中我喜 ![]() ![]() “被杀王子”的幻影总是无休止地追赶我。将王子们穿着紧⾝⾐ ![]() 揷图上的王子,內穿黑⾊紧⾝⾐,外穿一件 ![]() ![]() ![]() 很遗憾,这死亡命运并非十全十美。王子为救妹妹并跟漂亮的天仙女王结婚,经历了七次死亡的考验,但靠着口中所含钻石的魔力,七次都活了过来,最终享受成功的幸福 ![]() ![]() “被龙咬死”这一章写得尤为详细,它是这样写的: “龙立即咯吱咯吱地将王子嚼碎了。王子在被嚼碎的过程中,疼痛不堪。但他尽力忍耐着,当完完全全被嚼碎时,又忽然变成原来的⾝体,敏捷地从龙口中飞出,⾝上连一点擦伤都没有。龙当场倒地而死。” 我将这段读了⾜有百遍,但是我认为有一个不容忽视的败笔,那就是“⾝上一点擦伤都没有”这一行。一读到这行我就感到被作者背叛了,认为他犯了个重大的错误。 不久,我无意中搞了个发明,即读到这地方时,我用手将从“又忽然”到“龙”盖起来读。这样一来,这本书就呈现出理想的书的样子… “龙立即咯吱咯吱地将王子嚼碎了。王子在被嚼碎的过程中,疼痛不堪。但他尽力忍耐着。当完完全全被嚼碎时,当场倒地而死。” ——从这种剪裁中,大人们读到时是否感到不合道理?但是,这幼小的、傲慢的、容易沉溺于自我爱好的检查官,虽然辨别出“完完全全被嚼碎”与“单厂倒地而死”这句存在着明显的矛盾,但仍舍不得丢掉任何一句。 另外,我对幻想自己战死、被杀状态感到⾼兴。尽管如此,可我比别人更感到对死亡的恐惧。有天早晨,我把女佣欺负哭了,这女佣又以没事似的笑脸出现,伺候我吃饭,看到这,我从她那笑脸里,读到了种种意味。我不能不认为这是她法子取胜希望的恶魔的微笑。也许是她为报复我,有毒死我的企图。我的心因恐惧而跳动不已。肯定毒被投⼊了酱汤里。凡有这种想法的早晨,我决不去碰酱汤。而且几次吃完饭离开座位,我都盯着女佣的脸,差点说出“看到了吗?”那女子在餐桌对面,好象因毒杀的企图暴露而失魂落魄不能站立,只是很遗憾地注视着变凉了的、甚至漂浮着灰尘的酱汤。 祖⺟出与关心爱护体弱多病的我,同时,又考虑到不让我学坏,所以噤止我跟附近的男孩子玩。这样,跟我玩的,除了女佣和女护士,就只有祖⺟从附近的女孩子中为我挑选的三个女孩。因为,稍微一点点的吵闹声、用力的开关门声、玩具的喇叭、相扑,所有大的声响都会引起祖⺟右膝的神经痛,所以,我们的游戏必须比一般的女孩子还要安静。我倒是更喜 ![]() 但是,一到表兄妹家去玩,情况就变了。就连我也被作为一个“男孩”来要求。我7岁那年的一个早舂,眼看就要上小学,前去一个表妹——就叫她杉子吧——家拜访的时候,发生了件值得纪念的事。事情是这样的。由于大伯⺟们一迭声赞扬我“长大了,长大了”带我去的祖⺟便对端给我的饭菜作了特别例外的许可。如前所述,由于怕我自我中毒频频发生,直至那年,祖⺟都噤止我吃“青⾊⽪肤的鱼”至此,说起鱼,我只认识比目鱼、鲽鱼、加吉鱼那样的⽩⾊⾝体的鱼。马铃薯也只认识搞碎并过滤过的。点心不让吃带陷的,全都是些清淡的饼⼲、薄脆饼之类的⼲点心。⽔果也只知道切得薄薄的苹果和少量的桔子。我非常欣喜地第一次吃了“青⾊的鱼”——那是鰤鱼。那香味意味着首先我被给以一个大人的资格/不过,每次感受它的时候,就使我无法不在⾆尖上苦涩地品位到一种感到不悦的不安——“成为大人的不安”——的重量。 杉子是个健康、充満生机活力的孩子。留宿在她家,睡在一间屋子里并排的铺上时,我总是睡不着,带着些许嫉妒的赞赏,注视着头一落到枕头上就简直像机器一样轻易⼊睡的杉子。在她家里,我比在自己家里更加自由几倍。因为想要夺走我的假想敌——也就是我的⽗⺟——不在这里,所以祖⺟放心地任我自由自在。也没必要再像在家时那样,将我控制在视线以內。 但是,尽管如此,我仍无法享受到那么多的自由,我像是病后初次走路的病人,感到被迫履行看不见的义务的那种拘束。倒是留恋懒惰的 ![]() 那非我本意的表演,是让我做打仗的游戏。因为我的对手是两个女孩,即杉子和另外一个表妹,所以这是个与打仗游戏不相称的游戏。何况对手的一副女杰模样说明他们也没多大趣兴。我提倡玩打仗游戏,也是出于相反的缘由,即必须不讨好她们,多少为难为难她们这一相反的缘由。 在⻩昏时分的房子內外,我们相互虽都觉得无聊,但还是继续玩着蹩脚的打仗游戏。从树丛的后面,杉子哒哒哒哒地用嘴模仿机 ![]() ![]() “怎么啦,小公子?” ——女兵们表情严肃地跑过来。我眼也不睁手也不动地答道: “我战死了。” 我想象自己扭曲着⾝子倒下的样子,感到⾼兴。对自己被击中死去的状态有种说不出的感快。我不由地想,假如真的被弹子打中,我也许不会疼痛。… 幼年时。… 我碰到一个象征般的情景。现在那情景使我认为那就是幼年期。看到它时,我感到了幼年时代要离我而去的诀别之手。我预感到我內在的时间全都从我的內部升起,在这幅画前被截住,正确地模仿画中的人物、动作、声音,在完成摹写的同时,原画的情景融⼊了时空,即便是给我留下的,可能也只不过是唯一的摹写——说起来也是我幼年时的正确复制。任何人的幼年时期,都该被预备了一件这样的事。只是因为它容易被认为是 ![]() 那情景是这样的—— 有一次,一群举行夏⽇祭典礼活动的人,从我家大门蜂拥而⼊。 祖⺟出于自己腿脚不便,也为了孙子我,说服了工匠,图的是镇上的祭典队伍从家门口通过。本来这里不是祭典的行进路线,不过在工头的安排下,每年都特意多少绕点路而从我家门前通过,这已成了习惯。 我和家里人站在门前。蔓草花纹的铁门左右敞开着,前面的石阶用⽔冲得⼲⼲净净。大鼓声沉闷地临近。 渐渐传来的连歌词都让人起 ![]() ![]() ![]() ![]() ![]() ![]() ![]() ![]() ![]() 不久,由使丁抬着,拉着稻草绳的香资箱走了过去,当孩子们的神轿轻浮地蹦蹦跳跳地一转过去,一顶黑⾊和金⻩⾊的庄严大神轿走了过来。轿顶上的金凤凰像盘旋于风浪间的鸟一样,随着叫喊声耀眼地颤动着。由于我已经远远地看见它,所以它给予我一种华丽的不安。只因那神轿的周围凝滞着像是热带空气般浓重沉闷的无风状态,它具有一种恶意的懒惰,所以看上去像是热炽地摇动在年轻人裸露的肩上。红⽩相间的耝绳,涂着黑边的金⻩⾊栏杆,那紧紧关闭着的绘着金粉的门里,有四尺见方的漆黑之地,在万里无云的夏⽇正午,这不断上下左右摇曳跳动的四四方方的夜晚公然而至。 神轿来到我的眼前。年轻人穿着套件浴⾐,裸露着大半个⾝子,他们以一种像是神轿自己醉了般的动作,不断地走着。他们步履蹒跚,他们的眼睛不看地面。拿着大圆扇的小伙子,一边⾼声叫喊着围着人群来回跑动,一边鼓动着他们。神轿时而摇摇晃晃地向一边倾斜,马上又在狂热的叫喊声中被抬正。 这时,我家的大人们似乎从那看起来和往常一样的行进队伍的人群中,直感到某种力量驱使的意志,我突然被拽着的大人的手拉到背后。“危险!”有人喊道。后来我就搞不清怎么回事了。我被拽着手穿过前院逃去,然后从房子的正门冲⼊家中。 我不知道是和谁一起冲上了二楼。到了 ![]() 我一直到后来都在想,到底是什么力量驱使他们如此从动。我不知道。怎么能想到那数十个年轻人,像是策划好似的一窝蜂地拥⼊我家门里呢? 花草丛被痛快地践踏。这是个真正的祭典活动。我都看腻了的前院,变成了另外一个世界。神轿被抬得満院子跑。灌木丛被大片地踩倒。我连发生了什么事都没弄明⽩。声音温和,使人不噤感到简直就像冻结了的沉默和没有內容的轰鸣声,混杂着造访那里。颜⾊也一样,跳动着涌出金、朱、紫、绿、⻩、黑、⽩⾊。时而金⾊,时而朱⾊,使人感到是支配这整体的一个⾊调。 不过,只有一个鲜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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