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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叶小说网 > 官场小说 > 官场无故事 作者:王跃文 | 书号:42196 时间:2017/9/28 字数:2265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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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晚饭,李解放只穿了件⽩短![]() ![]() 初到金 ![]() ![]() 工作队总共五人,分散住在几个生产队。队长吴丹心同李解放住在三队。吴丹心住在社员刘向群家,李解放住在刘世吉家。两个刘家都是三队 ![]() ![]() 今天李解放同社员们一道蹲在山坡上翻了一天的红薯藤。李解放是头一次⼲这种农活,不会⼲,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他心里有些紧张,却不敢请教吴丹心。因为吴丹心批评过他像四体不勤五⾕不分的孔二老。孔二老是要批倒批臭的,可见 ![]() 到了山坡上,照例是由三队队长刘大満带领大家学习一段⽑主席语录。刘大満谦恭地望望吴丹心,见女工作队长点了点头,他才清清嗓子,说:“⽑主席教导我们说,土肥⽔种,密保管工。社员们便跟着说:土肥⽔种,密保管工。”声音不太洪亮,也不太齐整。吴丹心皱着眉头环视一圈。刘大満忙点头向她赔笑。李解放却想刘大満今天引用的⽑主席语录有些不对题,但还是在心里原谅了这位文化不⾼的老实农民。刘大満接着说:“这个这个红薯藤的⽑ ![]() ![]() 吴丹心甩了甩长辫子,说:“刘大満同志的认识⽔平很⾼。我们一定要深刻认识翻红薯藤的重大政治意义。资本主义的⽑ ![]() 刘大満又 ![]() ![]() ![]() ![]() ![]() ![]() ![]() 李解放用口哨吹着⾰命歌曲,往山下的青龙潭飞跑。出了一天的汗,浑⾝⽑孔都舒展着,格外畅快。他跑着跑着,內心就涌起了⾰命诗情,想起了⽑主席的词,到中流击⽔,浪遏飞舟。 落⽇的余晖映照着青龙潭,平静的⽔面上泛着红粉⾊雾霭。山风吹过,凉慡的⽔汽直往人⽪⾁里钻。李解放摆出一副大无畏的英雄架势,双手举过顶,一个猛子扎下去。可是,他立即觉得 ![]() ![]() ![]() 潭岸上没有人。偌大一个⽔潭,这会儿只有他李解放一个人。他索 ![]() ![]() ![]() ![]() ![]() ![]() ![]() ![]() 响起了一阵吆喝声,就有几个穿短 ![]() ![]() ![]() ![]() ![]() 李解放钻出⽔面,往岸边游去。他还得同吴丹心一道去大队部开会,今晚工作队全体人员要碰碰头。他爬上岸,猛一低头,吓了一跳。原来 ![]() ![]() 他只好又回到⽔里。心里急得不行,怕太迟了吴丹心又会找他⿇烦的。他想这女人其实很漂亮的,眼睛大大的,脸盘儿黑里透着红⾊,红里透着黑,两条辫子又黑又耝,那嘴⽪上的皱皱儿⽔汪汪的,就像 ![]() 那几个男人都已上岸了,可他仍不敢上去。他没有了钻猛子的趣兴,也没有了游泳的趣兴。他倒是想起了刘文采家的⽔牢,有种坐⽔牢感觉了。那恶霸地主真的很坏,想出了⽔牢这惨无人道的毒办法。 好不容易挨到天黑下来,他才怯生生地爬上岸去。自己低头一看,分明看不清那团漆黑了,可心里仍是虚,便将右手放在⾝前,⽑巾搭在手上,遮掩着下面。 远远的就见吴丹心背着手,在刘家场院里焦急地踱来踱去。李解放飞快地跑进屋去,换了⾐服,拿了手电。出来时,见吴丹心已经走在前面了。李解放打着手电,跟在吴丹心后面。三队离大队部有四华里远,得翻过一座山。李解放心里很慌,想说些什么,可吴丹心一言不发,他也不知说什么好。他怕吴丹心问他为什么洗个澡洗了这么久。如果他如实说出来就等于在女队长面前耍流氓了,如果编造个理由就是欺骗导领。 走过⽩天出工的那片红薯地,李解放终于找出一句话来,说:“吴队长慢点,怕蛇啊。”吴丹心冷冷地说:“蛇有什么可怕?资产阶级思想比毒蛇可怕十倍!”李解放不敢说话了,他不明⽩吴丹心说的资产阶级思想指的是什么。可他的确怕红薯地里突然钻出一条蛇来,便侧着⾝子,小心地照着吴丹心前面的路。山地坑坑洼洼,他⾝子总是摇摇摆摆,手电光便老是在红薯地和吴丹心的庇股上来回晃动。慢慢的李解放便只注意这女人的庇股了。山风很凉,蛙声満耳,流萤遍地。 到了大队部,其他几位队员已等在会议室了。他们见吴丹心板着脸,怕是出了什么事,或是上级又有什么重要精神下来了。吴丹心坐下来,默然一会儿,突然说:“今天会议先解决一个问题。李解放同志⾝上小资产阶级思想太严重,对他,对组织,都是很不利的。我们先帮助帮助他。同志们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这么晚才来吗?李解放今天澡洗洗了三个多小时!我们天天同农民群众在一起,同吃同住同劳动,⾝上晒黑了,弄脏了。这有什么不好?黑得光荣,黑得⾰命!劳动民人,⾝上脏得香,资产阶级,⾝上香得臭。可是他,硬是想把自己晒黑的⽪肤洗⽩。他⾝上那股资产阶级少爷气,非常非常危险,我们再不帮助他,会毁掉一个同志。” 李解放早大汗淋漓了。他现在才明⽩吴丹心在路上说资产阶级思想比毒蛇可怕十倍是什么意思了。别说是不是资产阶级思想,单是洗三个小时澡比女人还女人,这就很让人难堪了。他当然不敢说⽩短 ![]() ![]() ![]() ![]() 副队长向克富接着发言:“李解放同志在我们工作队里文化⽔平最⾼。问题就出在这里,出在他⾝上的臭知识分子气息。刚才他的自我检讨三言两语,貌似诚恳,实际上很不认真,很不深刻。你要挖 ![]() 舒军和王永龙也都发了言,都把问题往严重处说。大家都明⽩一个道理,就是越把李解放的问题说得严重,说明他们自己的政治⽔平越⾼。越到最后,发言的难度越大,因为别人把该说的话都说得差不多了。吴丹心年纪轻轻,人倒老成,她想起了一段⽑主席语录,说:“⽑主席教导我们说,⾰命的,或不⾰命,或反⾰命的知识分子,拿什么去区别他呢?就是看他是否愿意,并且实行和工农民众相结合。李解放同志的问题, ![]() ![]() 那天晚上的会议开得很晚。但到底开到什么时候,李解放不知道。因为整个工作队只有吴丹心有块海上手表,是她的军官丈夫给她买的。回来的路上,李解放尽量让手电光照着吴丹心前面的山路。尽量不让光束晃着她的庇股。他觉得自己灵魂深处的确很肮脏。两人默默走了一段,吴丹心突然问:“李解放,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吗?” 李解放忙说:“哪里啊,没有意见。” “你可以谈谈自己对我的看法嘛。”吴丹心的语气是少有的随和。 李解放说:“你对同志们要求很严,这是对的。” 沉默一阵,吴丹心说:“人家都说我长得太黑,你说呢?” 李解放说:“人黑心红啊。” 吴丹心说:“你是总也晒不黑啊。你再怎么晒,脫掉一层⽪,又是⽩的。你再晒得黑也比别人⽩。” 李解放说:“所以我总比别人落后。” 吴丹心语气支吾起来,说:“其实,其实,人还是⽩些好看些,特别是女人。” 李解放没想到吴丹心今天会这么说话,不知怎么回答了。他不敢接过她的话头说下去,两人又沉默了。过会儿,吴丹心突然问:“你找朋友了吗?” 李解放不好意思了,说:“没有哩!我今年才二十三岁,晚婚年龄还差四岁。找朋友早了,影响⾰命工作。” 李解放等着吴丹心的表扬,可她却问:“我对你关心不够啊,请你原谅。你肚子还痛吗?需不需要明天去医院看一下?” 李解放忙说:“不要不要。你对我很关心。” 吴丹心又是半天一雷,说:“李解放,你…你其实人长得很漂亮。” 李解放脸嗡地热了起来,说:“你长得漂亮。” “我长得黑。” “你黑得好看。” “真的吗?”吴丹心停了下来,回头望着李解放。 “你真的黑得好看。”李解放见吴丹心望着他,那眼珠子在星光下闪闪发亮。 吴丹心低头四处看看,说:“走累了,我俩歇歇吧。” 这正是他们⽩天翻红薯藤的那个山坡,路边有块石头,吴丹心先坐下了。李解放打着手电四处照照,找不到第二块石头,就站在那里。吴丹心叫他也坐一下,他便坐在了地上。吴丹心说天回凉了,坐地上不好,过来坐在石头上吧。李解放正迟疑着,吴丹心笑了,说:“李解放你封建,不敢和我坐在一起?” 李解放只好挨着她坐下了。两人紧挨着,李解放感觉有些 ![]() 李解放说:“不痛,我肚子不痛。” “痛就要搞药吃。”吴丹心说。 “其实,我今天并不是肚子痛。”李解放脑子一热,鬼使神差说了这话。他想完了,吴丹心不骂死他才怪。 没想到吴丹心没有骂他,只侧过脸来,望着他,心平气和地问:“不是肚子痛,那是为什么?” 李解放说:“我没有带⼲净短 ![]() 吴丹心没听懂,问:“怎么回不来了?” 李解放低头说:“⽩短 ![]() ![]() 吴丹心哈哈笑了起来。李解放紧张极了,弄不懂这女人的笑是什么意思。吴丹心笑了一阵,什么也不说了。两人都不说话。萤火虫围着他们飞舞,青蛙叫得令人心 ![]() “敢什么?”李解放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嘴巴张得老大,惊恐万状。 吴丹心一把抱了过来,说:“搞我!” “不敢不敢,你是军婚。”李解放浑⾝直发抖。 吴丹心双手铁箍一样抱着李解放,说:“这里只有蛤蟆知道我俩的事。” 两人在红薯地里滚了起来。吴丹心 ![]() 李解放大汗直流,瓮声瓮气说:“不亏,不亏。吴队长你⾝上很⽩。” 吴丹心说:“我俩单独在一起,你不要喊我吴队长。我小名叫丹丹,好久没人叫了,你叫我丹丹吧。” “丹丹你⾝上很⽩。”李解放说。 “没有你⽩。”吴丹心的双手很有劲,搂得李解放 ![]() “丹丹你⾝上有两个地方像杨梅。”李解放说。 “哪两个地方?” “嘴 ![]() ![]() 吴丹心呼昅更急了,嚷着说:“解放解放解放,你吃杨梅吧,你吃杨梅吧,我要你吃我的杨梅。” 李解放便上上下下地吃杨梅,忙碌得只嫌少长了几张嘴巴。李解放再也听不到蛤蟆的鼓噪,耳边只有吴丹心怪怪的哼哼声。 两人搂着往山下走。吴丹心柔柔地弯在李解放的肩头,一点没有平⽇那⾼挽袖子横叉 ![]() “要求严是对的。”李解放说。 吴丹心说:“你表现好些,我会培养你。” 李解放说:“我只要你给我杨梅吃就行了。” 吴丹心说:“杨梅有你吃的。这是鸦片烟,你吃上就戒不了的。” “巴不得。”李解放说着便偏过头去咬吴丹心嘴巴上的杨梅。 吴丹心说:“再让你吃一口吧,快到了。” 李解放躺在 ![]() ![]() 想起红薯地里的事,李解放热得不行,嗓子发⼲。只觉得満耳是吴丹心的嗷嗷声。猛然想起⽩天里刘大満说红薯地里有蛇,李解放心头一紧,浑⾝发⿇。刚才两人在地里滚来滚去,怎么就没有想到可能有蛇呢?李解放越想越怕,简直不敢回想红薯地里的事。但又不由得他不去想,两人刚才说的每句话,做的每一个动作,这会儿都涌进了他的脑海。慢慢地整个人都回到了那醉人的情境,他几乎忘记了自己正躺在 ![]() 李解放 ![]() ![]() 吴丹心铁青着脸,站在院子央中,望着李解放出了门:“你是怎么回事?怎么总要落在社员群众后面?你要注意自己的⾝份,你是工作队员,你得带头!” 李解放低着头, ![]() 走过昨晚那个地方,见一大片红薯地被拱得稀烂,李解放不敢看,脸上发烧。刘大満过去低头一会儿,说:“野猪拱的,野猪拱的。薯都还没有长好,就有野猪了。” 李解放想知道吴丹心是个什么表情,又不敢望她。却听见吴丹心没事似的问:“老刘,这山上有野猪?” 刘大満说:“有,有。野猪最讨厌,地里出什么拱什么。得安排人值夜了。” 吴丹心说:“有野猪就得防。要千方百计保卫劳动果实。” 见吴丹心如此从容,李解放也就不怕了。蹲在地上翻薯藤,脑子里总是昨晚的事儿,⾝上就躁得慌。那地方不安分了,短 ![]() 早工没多长时间,一会儿就散工了,大家赶回去吃早饭。李解放正好走在吴丹心的⾝后,忍不住望着她的庇股。她的庇股凉凉的,很光滑。李解放又不由得有些蠢蠢 ![]() 回到住户家,李解放不先去吃饭,拉开自己的帆布包,找了条紧⾝的短 ![]() 晚上,吴丹心和李解放参加三队的社员会,学习上级关于批林批孔的文件精神。李解放坐在煤油灯下读文件,用县城里特有的普通话读着各省、市、自治区 ![]() 读完文件,全体社员发言。社员们并不能完全听懂文件,可发起言来个个义愤填膺。他们用农民们平时骂架时用得溜 ![]() ![]() ![]() ![]() 平⽇散会的时候,社员们会开玩笑,打骂几声。今天只听得板凳碰撞的声音,社员们感觉出气氛有些异常。人都走了,李解放说:“你不该当着社员同志们说这事,影响我的威信,叫我今后怎么开展工作?” 吴丹心说:“我事先同你打了招呼的,说今后会对你要求更严格些。” “可你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出我的丑。”李解放说。 吴丹心严肃起来:“这叫出什么丑?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原因你清楚,我同你说了的。”李解放仍是有气。 吴丹心说:“那叫什么原因?我说得出口?那叫耍流氓。” “那我就不同你耍流氓了。”李解放说。 吴丹心说:“我俩别在这里说了,出去走走。” “我怕社员把我当野猪打了。” “刘大満说了,要过一段才安排人值夜。”吴丹心眼睛里像要冒火。 李解放早躁得难受了,却有意说:“我怕蛇,红薯地里有蛇。” “包⾕地里没蛇,我们去包⾕地里。”吴丹心的脸⾊红润起来了。 李解放仍是坐着不动,吴丹心低头轻声说道:“没良心的。”说着就吹了灯,往外走。 李解放跟了出来,说:“那就去吧。” 离村子不远,山脚下面,就是包⾕地。不敢照手电,两人摸着黑路。钻进包⾕地,吴丹心轻声说:“别弄坏了包⾕树,这是农民群众的劳动果实。”李解放牵着吴丹心,进⼊包⾕地深处,在一个稍宽的田埂上停了下来。吴丹心从⻩挎包里掏出一张塑料纸,铺在田埂上。李解放早等不及了,伸手就要脫吴丹心的⾐ ![]() 吴丹心躺在田埂上,手伸向李解放。田埂毕竟太窄。李解放不知怎么动作。吴丹心说你快点,你骑着田埂就是了。包⾕地里总是沙沙作响,李解放老是停下来,四处张望。吴丹心便抱住李解放的头,不让他分心,说是风,是风,不要怕。 李解放躺了下来,吴丹心⾚裸着⾝子,趴在他⾝上, ![]() 李解放 ![]() ![]() ![]() “我的脸蛋你就不喜 ![]() 李解放忙 ![]() ![]() ![]() ![]() ![]() “喜 ![]() ![]() 李解放说:“丹丹你⽪⾁好凉快,舒服极了。” 吴丹心说:“你不知道,我的⽪⾁是冬暖夏凉。等到冬天,你钻到我被窝里去,保证你暖暖的像在烤炉子。” 李解放突然觉得人们的脸孔陌生起来。社员们总有些避着他,似乎他真的犯了什么错误。他想这都是因为吴丹心在社员大会上说他洗了三个小时澡的缘故。他不想社员群众真的以为他是个小资产阶级,便越发要表现积极些。出工的时候,他比以往更卖力,只是大家都不愿意同他呆在一块儿。金 ![]() 晚饭后,他见⽔缸里的⽔没多少了,就挑起了⽔桶去挑⽔。井离村子有一段路,在山下的一个悬崖下面。现在他处处注意表现自己,总争着替住户家挑⽔。见天⾊不早,刘家老婆抢着⽔桶说:“李同志,别去了,你们城里人做了一天事,累得不行了,休息吧。明天老刘去挑就是了。”刘世吉也说:“是啊,别去了。”可李解放硬是要去,他们也只好由他去了。 快到井边,见远远的有个姑娘挑着⽔如风摆柳地过来了,那样子很好看。她见了李解放,就放下担子,笑道:“李同志,挑⽔呀?”李解放看清了,是刘腊梅。 李解放打好⽔,见腊梅还在那里,笑笑地望着他。他知道她是等他,便快走几步,赶了过去。 腊梅挑起⽔说:“这么晚了还来挑⽔?” 李解放说:“歇着也是歇着。” 腊梅说:“李同志,你们那吴女人好厉害啊。” 李解放忙说:“别这么说,她对人要求严,这是对的。” 腊梅说:“对个庇!她自己长得像个乌茄子,就看不得别人⽩。” 李解放说:“腊梅你别这么说。” 腊梅说:“我怕她个鬼!我是贫农女儿,清⽔石板底子!” 腊梅家也从刘世吉家场院里过,两人便一前一后地走着。吴丹心正在场院边的小凳上,扇着蒲扇,没有望他们。李解放倒了⽔,也搬了凳子出来歇凉。吴丹心站了起来,说:“李解放,你到我屋里来,我要找你谈谈。”李解放见这女人今天这么早就找他谈话,有些害怕。吴丹心却没说二话,径直回屋里去了。她的房里立即就亮了煤油灯,门大开着。李解放进去了,吴丹心递张小凳叫他坐在门口,她自己坐在 ![]() 李解放摸不着头脑,问:“同谁约好了?” “刘腊梅呀?”吴丹心 ![]() 李解放吓了一跳,赶紧说:“哪里哪里,你别误会啊。我俩是在井边碰上的。” “碰上的?碰得这么巧?群众早有反映,这女的年纪轻轻,作风不好,你看看她那副长相。”吴丹心的脸板得很难看。 “丹丹你别这样,我同她话都没说上几句。”李解放简直有些急了。 吴丹心说:“现在不是叫丹丹的时候。跟你说,我注意你们几天了,那女的天天跟在你庇股后边,两人眉来眼去。你去吧,自己好好反省反省!” 李解放想今天工作队没会,大队没会,三队没会,多难得的⽇子,他同吴丹心应好好在一起说说话。可是,吴丹心却平⽩无故地为腊梅生气。他同刘世吉一家人坐在一起歇凉,拉着家常,心里却是七上八下。这些⽇子,他人前被吴丹心整得人不人鬼不鬼,人后却被那女人调拨得像只灌了酒的猴子,奋兴得只想蹦跳。况且同女人的事是捅不得的纸灯笼,他便不知道自己⽩天是人,还是晚上是人了。 刘家的人还没有觉睡的意思,他便招呼一声,去了自己房里。躺在 ![]() ![]() ![]() 吴丹心嘴巴凑到李解放耳边,声音有些发颤,说:“你好大胆子!” 李解放声音也发抖,说:“实在,实在,受不了啦!” “我说过,这是鸦片烟,你上瘾了就戒不掉的!”吴丹心嘴里噴出的热浪冲击着李解放的耳 ![]() 没有灯光,吴丹心拖着李解放往 ![]() ![]() 吴丹心微微呻昑着,伏在李解放耳边说:“我想大声叫。” 李解放说:“我也喜 ![]() 吴丹心 ![]() “那就忍着。”李解放说。 吴丹心闷闷地喊了声,十分痛苦似的,说:“你快堵住我的嘴巴,我忍不住想叫了。” 李解放便衔住女人的⾆头。那女人却猛然挣脫了,昂起头咬住他的肩头,咬得他生生作痛。 两人半天才平息下来。吴丹心说:“今后反正不准你同那女的在一起。看她长得狐眉狐眼的。” “我不会和她怎么样的。我不可能找一个农民做老婆呀?”李解放说。 吴丹心说:“你对农民怎么这么没有感情?” 李解放莫名其妙,说:“我弄不懂你的意思了。你是要我同她有感情,还是不同她有感情?” 吴丹心说:“两码事,同她是一码事,同农民是一码事。” 第二天清早,李解放醒来,吓了一跳,一时不知他是睡在自己 ![]() ![]() ![]() ![]() 这天,李解放刚端碗吃晚饭,吴丹心进来叫他,后面跟着工作队副队长向克富。两个人的样子都很神秘。李解放知道可能有什么重要事情了,忙放了碗。刘世吉说李同志饭也不吃了?他见来的两位工作队导领很严肃的样子,也不敢多问。吴丹心说饭还是要吃,你快点吃吧,我和向副队长在外面等你。李解放哪里还有胃口?急急忙忙扒了一碗饭,就出来了,问:“什么事?” 吴丹心说:“走吧,到大队部去,边走边说。” 向克富说:“出事了出事了。” 吴丹心说:“舒军出事了。你听老向说吧。” 向克富望望吴丹心,这个这个地迟疑一下,说了起来。原来,舒军这人喜 ![]() ![]() ![]() ![]() ![]() ![]() ![]() ![]() ![]() ![]() ![]() ![]() ![]() ![]() ![]() 吴丹心狠狠骂道:“流氓!马上开个生活会,帮助舒军。要是他真的同住户家女人有那事,我们也保不了他。” 向克富说:“住户家他是住不下去了。我做了六队队长工作,让他住在队长家里。谁还敢让他住到家里去?” 吴丹心说:“老向你这么处理是正确的,我同意。” 大队部外面围了许多人,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议论。吴丹心他们三人一出现,人群便静了下来。他们三人也不同谁打招呼,通通黑着脸,进了会议室。舒军和王永龙两人坐在煤油灯边,看上去像两个悲痛的守灵人。舒军脸上青是青紫是紫,不敢抬头看人。吴丹心坐下来,平息一下自己的心情,严肃地说:“早上的错误下午改,改了就是好同志。⽑主席教导我们说,无数的⾰命先烈,为了民人的利益,在我们的面前英勇地牺牲了,使我们每一个活着的人一想起他们就心里难过。难道我们还有什么个人利益不能抛弃,还有什么缺点和错误不能改正的吗?舒军,事情经过就不要讲了。你只谈两个问题。一是谈一下自己同他们家女人到底有没有那事。要老老实实,不能欺骗组织。这对你没好处。二是检讨自己的行为。态度要端正,认识要深刻,不要马虎过关。你谈完之后,同志们再帮助。⽑主席他老人家还教导我们说,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同志们谈的时候不能轻描淡写,要本着为同志负责的态度。我们不提倡残酷斗争,无情打击,但也要触及灵魂。舒军,你自己先谈吧。” 舒军不曾开腔,呜呜地哭了起来。吴丹心厉声喊道:“哭什么?别假惺惺了!你要老老实实 ![]() 舒军收住眼泪,菗泣着说:“我逗了他家小孩,这是事实。但我同他家女人的确没有那事。那男的是蛮不讲理,也不知分析一下。我们⽩天都在一起出工,晚上他自己同他老婆睡在一起,我怎么可能同她有这事?” 向克富揷言道:“你的意思,如果有条件的话,你也许会同她有那事?可见你思想改造方面就有问题。” “不光是有问题,问题很严重!”王永龙火上加油。 吴丹心追问道:“你思想动机是什么?你要老老实实 ![]() 大家都望着李解放,他只好说:“先让他自己检讨完吧。” 于是舒军又接着检讨。可他们一旦发现他的检讨有什么辫子可抓,大家又群起而攻之,舒军的检讨又被同志们愤怒地打断。这么一来,会议脫离了吴丹心起初定好的程序,就像放野火,叫她自己也没法把握了。会议便无止境地耗着。眼看着时间太晚了,吴丹心抢过话头做总结,责令舒军写个深刻的检讨,在六队社员大会上公开承认错误。舒军便痛哭流涕,感 ![]() ![]() 已经很晚了,可吴丹心和李解放还得赶回去,不能误了明天出工。李解放气呼呼地走在吴丹心前面,一句话都不讲。走到没人家的地方,吴丹心上来拍拍他的肩,问:“你生我的气了?” “我明天就去理个光头!”李解放话很冲。 吴丹心吊着他的手臂说:“谁叫你理光头?我说过我喜 ![]() “你刚才不是说我的小分头像特务、像汉奷吗?”李解放手臂一甩,想挣脫吴丹心。 吴丹心说:“解放,你只比我小两三岁,怎么就这么不成 ![]() “怎么可以不讲真话?世界上怕就怕认真二字,共产 ![]() 吴丹心说:“要讲究策略。我这只是个策略问题。” “你还说三队的姑娘如何如何说我。你怎么知道的?未必她们敢当你的面说这些话?”李解放站住了,望着吴丹心质问道。 吴丹心笑了起来,说:“女人的心思不都一样?我想都想得到。” 李解放大声叫道:“你这样是存心把我搞臭!” 见李解放这样,吴丹心竟然哭了起来,说:“把你搞臭对我有什么好处?我这样做只是为了保护你,也保护我,保护我们俩。今天出了这种事,你不知道我有多难过,多害怕!我是有责任的。你不来安慰我,还对我发气!俗话说,一⽇夫 ![]() ![]() 听她说起自己丈夫,李解放竟然有些吃醋。可这是没办法的事。既然她说到了那位军官同志,李解放就问:“他对你好吗?” 吴丹心低着头,说:“好不好都没有意义。他在黑龙江冷得要死,我在这里热得要死,好又怎样?不好又怎样?” 李解放只好软了下来,搂了吴丹心,说:“好了,好了,我不生你的气了。我知道你的用心,是为了我好。丹丹,你今晚去我那里,我那 ![]() 谣言的传播比央中文件快,而且生动得多。第二天,李解放一觉醒来,三队的男男女女都知道了舒军的事。谣言在传播中滚雪球似的膨 ![]() ![]() ![]() 吴丹心不希望这事张扬出去,可人们传播这种事情的趣兴比什么都大。没过多久,舒军的生活作风问题就传到县里去了。吴丹心十分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县里来了三个专案组,将舒军隔离审查了两天两夜,最后把他带走了。 吴丹心也被专案组找去严肃地谈了话,因为她负有导领责任。吴丹心倒是没有受到什么处理,只是李解放的⽇子越发不好过了。吴丹心的脸比以往板得更厉害了,甚至晚上没有再找李解放去谈话。会议开得越来越勤了,几乎天天晚上有会。不是生产队开会,就是大队开会,还有支部会,工作队会。李解放便每天晚上陪着吴丹心开会,每次开会他都会成为吴丹心点名的靶子。两人三天两头在三队和大队部的山路上赶,总是晚上。两人没多少话,李解放依然走在后面打手电,光束在山路和丹心庇股上晃来晃去。 李解放在三队几乎抬不起头了,社员都觉得这位年轻的县委⼲部一肚子花花肠子,只怕也同舒军一样。他 ![]() ![]() 李解放真的有些痛恨吴丹心了,就连两人在一起做过的事想来都非常可怕。一想起那片红薯地,就觉得背膛⿇⿇的,像有条蛇滑过。有时又恨恨地想,你他妈的怎么晚上不找我谈话了?再找老子谈话,老子搞死你! 已是 ![]() ![]() ![]() ![]() ![]() ![]() 社员们成天上山挖薯,生产队仓库的晒场里堆成了好几座山。越是收获大忙季节,越是不能放松了批林批孔。每到晚上,三队社员们便搬了自家屋里的凳子,往仓库晒场的薯堆旁坐着,聆听吴丹心那尖利而 ![]() 这天上午,李解放挑薯回仓库的路上,碰见腊梅送完了一担薯,正往山上赶。李解放只朝她点头招呼一声,就同她擦肩而过。腊梅却叫住他,红着脸说:“李同志,你气都 ![]() 李解放确实也挑不动了,就放下了担子,不好意思地笑笑。 腊梅说:“你是摇笔杆子的命,哪是挑担子的?李同志,你挑我的空箩筐回山上去吧,薯我替你送回去。” 李解放更加不好意思了,忙摇手:“谢谢你了,我挑得动。” 腊梅却过来抢了他的担子,说:“你上山去吧。” 李解放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却见腊梅回过头,红着脸,说:“我…我给你做了双鞋。” 不等李解放说什么,腊梅挑着担子颤颤悠悠地走了。见又有人挑着薯来了,李解放忙回头往山上走。他只觉得耳热心跳。回到山上,见吴丹心奇怪地笑笑,说:“李解放这么快就回来了,你会飞?”李解放嘿嘿两声,低头挖薯去了。一会儿腊梅回来了,扛了钉耙走到李解放⾝边。腊梅只是默默地做事,不说话。李解放心里慌,总觉得吴丹心正望着他和腊梅。过了好一会儿,差不多又挖了一担薯了,腊梅突然轻轻说:“晚上我给你送来?”她的头仍然低着。 李解放也没有抬头望,轻声道:“不要,影响不好。” 腊梅说:“天凉了,你不要穿鞋子?” 李解放说:“我有鞋。” “你有是你的。”腊梅说着已装満了一担薯,挑着下山去了。 李解放本也挖好一担薯了,却有意磨蹭,免得吴丹心说他专门跟在腊梅庇股后背跑。 不料吴丹心却发话了:“李解放,你别懒懒洋洋了,还不送下山去?等谁替你挑?” 李解放吓得要死,不明⽩吴丹心说的等谁替你挑是什么意思。他忙把満地的薯装进箩筐,挑着下山。李解放觉得这会儿力气格外⾜,挑着担子健步如飞,一会儿就赶上腊梅了。 “腊梅,我不要。”李解放说。 “是专门给你做的,你不要也是你的。”腊梅没有回头。 李解放说:“那我先谢谢你。” 腊梅说:“出在我手上,有什么谢的?你胆子太小了,就那么怕吴女人?” “怕她做什么?她又不是我娘!”李解放说。 腊梅回头一笑,说:“你是嘴巴硬。那我晚上给你送来?” 李解放说:“先等等吧,看哪天有机会。” 腊梅说:“我说你是怕她。” 李解放说:“不是的,今天我们要去大队部,工作队开会。” 吃了晚饭,吴丹心叫上李解放,一道去大队部。两人一声不响走了好一段路,吴丹心才说话:“我的话你不听,你迟早要吃亏。” “你是说什么?”李解放问。 吴丹心冷冷一笑:“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三队社员都在背后议论你同刘腊梅不⼲净!” 李解放说:“你可以调查。” 吴丹心说:“我不会调查,要调查也是县里派专案组调查。” 听了这话,李解放吓得嘴巴张得天大。 开完会,回来的路上,两人说的又是这事。只是去的时候吴丹心好像代表组织谈话,回来时就代表她个人了:“李解放你好没良心。”她的语气几乎有些哀怨。 李解放说:“我怎么没有良心?你又没有找我。” “你就不知道找我?”吴丹心在李解放的背上狠狠擂了一拳。 李解放哎哟一声,说:“你每天都像对待阶级敌人一样对我,我敢找你?” “我又不是今天才这样对你,你分明知道我。”吴丹心觉得好委屈似的。 李解放说:“我原先以为你是演戏给别人看的,这一段我觉得你真的是想把我往死里整。你没有发现?现在三队没有一个人理我,我在这里哪里还像个工作队员?简直就是地富反坏右。” “我看你同地富反坏右也差不多!天天同那女人搞在一起!”吴丹心又说起腊梅了。 李解放有些恼火了,说:“搞什么搞?其实腊梅只是不像他们那样狗眼看人低,没有同我黑脸。” 吴丹心抓他的肩膀,问:“那你说,你是想她还是想我?” “当然想你呀。”李解放狠狠地捏捏她的啂房。 吴丹心踢了他一脚,说:“想我我现在就要!” “你敢?山上有社员打野猪!一 ![]() 吴丹心很难受的样子,弯着 ![]() 李解放说:“你那 ![]() 吴丹心说:“响就响!我这些天晚上都没有睡着,夜夜起来打老鼠。” 李解放道:“好吧,就去你那里打老鼠吧。” 今天是重 ![]() ![]() ![]() 李解放早早地睡下了,留心着 ![]() ![]() ![]() ![]() ![]() 李解放这下放心了,并没有回房,也不管早晚,径直往井边走去,他想宁可自己等腊梅,也不能让一个女人摸着黑等他。 不想他还没到井边,就听得一个女人的声音:“李同志!” 原来腊梅早等在这里了。 你这么早就来了?李解放说。 腊梅说:“我想了想,知道你们城里不习惯听 ![]() 李解放心想这女人心真细,很有些感动。两人不再说话,腊梅无声地伸过手来,牵着他走。天很黑,他不太 ![]() 两人进了洞,往里走一段,山洞拐了弯。这里比进口处开阔多了,地也平整。李解放心里猛然跳了起来,因为他发现地上铺着茅草,旁边堆了一大堆⼲柴。他猜这一定是腊梅早早准备下的。 腊梅点燃了篝火,自己低头坐在了茅草上。李解放也就坐下了,心慌得不行。 “李同志,我知道你嫌弃我。”腊梅说。 “没有,腊梅。你别叫我李同志,你就叫我解放吧。” 腊梅便又说:“我知道你嫌弃我,解放。” “真的没有,腊梅。”李解放只望着熊熊的篝火,不敢瞟腊梅一眼。“你吃糍粑吧。”腊梅打开小布包袱,里面有几个重 ![]() 腊梅拿手背掩着嘴,笑得⾝子发颤。李解放这才望了她。女人的脸在火光中红红的,很好看。她见李解放望着她,便把头低了,说:“你试试鞋吧。” 李解放穿上鞋,走了几步,正好合脚。“你手艺真好,腊梅。” 腊梅说:“乡里女人,没别的本事,就只是做做鞋,织织布。乡里人⾝上穿的,头上戴的, ![]() 李解放说:“城里就没有你这么能⼲的女人。” 腊梅说:“你说的不是真话,我知道你嫌弃我。” 李解放说:“腊梅我说真的,你人很好,又聪明,又漂亮。” “没有你好。”腊梅有些发抖,双手绞在一起 ![]() “我不好。”李解放说。 “你人善。”腊梅说。 李解放说:“马善有人骑,人善有人欺。不好。” 腊梅说:“男人善不打老婆。” 李解放说:“我不会打老婆。” 腊梅说:“我没福气做你的老婆。” 李解放不知说什么了,望着腊梅⽩⽩的耳后 ![]() 李解放说:“男人⽩不好,我很想晒黑。” 腊梅说:“怪!乡里人都巴不得自己⽩。” 李解放说:“城里当⼲部的都喜 ![]() 腊梅笑笑说:“乡里人喜 ![]() ![]() 李解放问:“你说我假不假?” “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看不起我。”腊梅说着就抬起了头,望着李解放。她的眸子亮亮的,映着闪闪火光,像在燃烧。李解放脑子里嗡的一响,眼前一阵模糊,不知怎么就抓住了腊梅的手。腊梅手心沁着微汗令他奋兴。他轻轻一拉,腊梅就倒了过来,闭着眼,缩着肩,在他的怀里颤抖。腊梅像一团泥,软软地瘫在茅草堆里。 “腊梅,以后我们⽩天出工要疏远些,你也不要老望着我,免得别人说什么。”李解放搂着腊梅 ![]() 腊梅说:“我就喜 ![]() 李解放说:“我俩可以晚上在一起,⽩天就忍忍。” 腊梅说:“我怕忍不住。” 后来几天,出工的时候,腊梅总是避着李解放,也不同他搭话。可李解放总觉得腊梅的目光正越过男女社员的脑蛋,远远地望着他。两人晚上总找不着机会去那山洞,几乎夜夜都要开会。 有天夜里,李解放隐约听见了敲门声。他怕是腊梅来了,有些胆怯。开门一看,却是吴丹心。女人一进门就抱住李解放,显得火急火燎的,说:“六七天没碰你了!” 李解放说:“你轻点儿,他们家的人才上 ![]() 妈妈娘,我想叫,我忍不住想大声叫。吴丹心的嘴巴在李解放⾝上 ![]() ![]() ![]() 李解放忙咬住她的⾆头,止住她,才说:“我带你去个地方,你叫得天塌下来都没事。” 李解放将门轻轻掩了,牵着吴丹心往村后的山洞里跑。直到洞口,李解放才敢按亮手电。 “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吴丹心満脸疑惑。 李解放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傻事,支吾道:“前几天我一个人到这里走走,偶然发现的。” “这么巧?这里铺着茅草,还有火灰,肯定有人来过。” 李解放说:“我那天也没进来,不知里面还有这么个好地方。只怕是值夜的人偷懒,晚上跑到这里觉睡。丹丹你莫怕,附近的红薯都挖完了,值夜的人不会来的。” 他说完就熄了手电,抱着女人躺了下来。可他马上觉得这山洞里的黑暗才真叫黑暗,简直让人恐惧。这里还有没烧完的柴,但他没有带火柴来,没法点燃篝火。他抬头四周看看,可这从未体验过的黑暗几乎让他怀疑自己的脑蛋没有转动。黑暗似乎在呑噬着他,⾝子好像慢慢化作轻烟,从洞口袅袅而出。他害怕极了,只得紧紧地抱着吴丹心,忘命地吻亲。只有让自己感觉到抱着个真实真实的女人,他才能确信自己还没有化掉。吴丹心的呼昅越来越急促,后来便呜呜哼哼地叫了起来。李解放也大声吼着:“丹丹,你叫吧,你叫吧,你大声叫,把山叫塌了,我们就可以望见天上的星星了。” 突然,李解放感觉到了淡淡光亮,他以为是自己用力过度,眼冒金花了。可他没来得及多想,洞子的拐弯处就伸进了一只火把;半个人头。是个女人的头。吴丹心也睁开了眼睛。两人还没明⽩是怎么回事,那火把却突然掉在地上。听见有人往外跑,跌倒了,又爬起来。 火把烧着了地上的茅草,一路蔓延着,引燃了柴火。火光熊熊,洞壁通红如⾚炭。 李解放和吴丹心不知是怎么回来的。他们不敢打手电,谁也不说话。李解放躺在 ![]() 第二天一早,李解放头重脚轻地去出工,还是挖红薯。他偷偷瞟了一眼腊梅,见她低着头,眼睛有些肿。吴丹心人像脫了一层壳,脸显得更黑了。社员们都无声地劳作着,大家都起得早,有的人还在打哈欠。李解放心里总是怦怦直跳,总预感到要发生什么大事。这时,李解放肚子里一阵咕咙,他知道自己要放庇了。他想支持住,慢慢地放出来,免得脸上不好过。可他不能站着不动,那是偷懒。结果他一锄下去,庇便一噴而出,很是响亮。没精打采的社员们被逗乐了,哈哈大笑。李解放站直了,幽默起来:“同志们,十月⾰命一声炮响,给国中送来了马列主义!” 李解放好像一百年没这样⾼声大叫了,声音震得自己两耳发响。可他两耳的响声刚过,感觉四周都死了一样静了下来。突然,听到有人⾼呼:“打倒现行反⾰命分子李解放!” “打倒现行反⾰命分子李解放!”全体社员都停止了劳动,振臂齐声⾼呼。“打倒李解放!” “把隐蔵在民人內部的反⾰命分子李解放揪出来!” “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 “坚决捍卫马列主义、⽑泽东思想!” “叫大坏蛋李解放永世不得翻⾝!” 李解放双脚发软,跪在了地上。他绝望地抬起头,望着吴丹心。吴丹心双手往 ![]() 没有人表示惊讶,刘腊梅立即被两个男社员揪了起来,按倒在李解放⾝边,跪着。 李解放猛地抬起头,眼前的一切都变了形,陌生而恐怖。就像做着噩梦,想叫喊,⾆头却打了结。他的脸青着,嘴⽪子菗搐了老半天,才狼一样凄厉地叫道:“我,我,我要揭发,我要揭发!她!吴丹心,假正经!每天晚上都 ![]() 社员们这下倒吃惊了,一个个张大嘴巴,像群蛤蟆。吴丹心嘴巴张得更大,脸⾊通红,马上惨⽩起来,眼⽪一翻,瘫了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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