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叶小说网为大家提供八荒龙蛇全集最新章节
艾叶小说网
艾叶小说网 仙侠小说 都市小说 竞技小说 历史小说 官场小说 玄幻小说 网游小说 武侠小说 穿越小说 短篇文学 伦理小说 推理小说
小说排行榜 灵异小说 经典名著 言情小说 同人小说 军事小说 重生小说 乡村小说 科幻小说 校园小说 架空小说 耽美小说 全本小说
好看的小说 动漫美女 暮霭凝香 乱穿金庸 爱的幸福 混乱艺校 人间正道 天外邪犽 烺情侠女 卻望红杏 综合其它 热门小说 总裁小说
艾叶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八荒龙蛇  作者:云中岳 书号:41501  时间:2017/9/20  字数:24187 
上一章   第 七 章 闲云授艺    下一章 ( → )
青松山在山谷的北面。谷口向东南,青松山扼山谷的腹背。五更初正之间,各路人马陆续赶到。巴罕山的好汉们,分两地集结,除了青松山的百余人外,谷西的另一座小山上,也集结了百余骑。

  天将破晓,两批人马已分派停当,人含枚,马摘铃,向山谷疾走。

  大雪已止,罡风仍烈,骑士们一白,人雪一。距谷口两里地,积雪平原一望无涯,马匹难逃过警哨的耳目,为首的人驻马相候,等先遣的人清除警哨,方能纵马冲入山谷。

  不久,谷左的山颠,红色的灯光一闪。

  负责进攻谷口的人,首领是大寨主青狮周起风。这位在西番做绿林寨主的好汉,壮得像一头猛狮,脸色泛青,暴眼海口,虬须如戟,年约半百。内穿掩心甲,外罩白狐外祆,白靴白手套。佩白鞘佩剑,鞍袋中着一支八尺斩马刀。他左右,八名魁梧的铁卫士护卫着他。

  他举手一挥,大喝道:“列阵,二寨主已经登上谷口哨所,候令进袭。”

  百余人马分为三拨,每拨成五路。八名铁卫中的两人,将两面三角黄底红穗旗系在锋尖的槊柄红缨下,举槊一挥,旗帜猎猎有声,风招展,旗中的大红字“周”清晰可见。长八尺以上称槊,竖立在鞍旁的袋中,离地已有丈二左右,老远便可看清。

  一名铁卫目光犀利,突然向谷口一指叫道:“谷口有人,瞧!像是两个人。”

  众人举目远眺,两个细小的人影,正相挽相扶奔入谷口,看不真切。

  “启禀寨主,属下去看看。”一名悍喊叫。

  “不可!那会惊动谷口的警哨。”大寨主伸手喝止。

  柴哲和梭宗僧格在接近谷右两三里,马匹已支持不住,首先是梭宗僧格的马突然颠跳,把梭宗僧格掷出两丈外,砰然落地,重重地摔倒在雪地中。

  柴哲已看清了谷口,飞骑赶上,跃下马将晕头转向的梭宗僧格上马背,一马双骑全力奔驰。

  奔了半里地,坐骑出一口飞沫,突然力尽栽倒。

  柴哲弃马步行,扶着梭宗僧格狂奔,一面叫道:“你这该死的番人,你的腿怎么不用劲?”

  梭家僧格昏天黑地,息着虚地说:“我…我快要死了,我…”

  “快死了更要快些,要死也得死在你的族地内,要死得光荣,死在这里,你仍然是出卖同族的罪人。”

  “你…你也是汉…汉人,为…为何助我?”“汉人并不全是劫掠割地的人,我希望你们与汉人和平相处,如果巴罕岭的人攻入山谷,死伤必惨,今后必无和平可言,快走!

  噜嗦个啥。”

  “你…你的话是…是真的?”

  “我如果想骗你,早就杀掉你了。”

  “你…你的话不…不是…阴谋?”

  “见你的鬼!我不希望你们与蒙人联手对付汉人,也不希望汉人劫掠你们的财物牧地。

  这就是阴谋,你信不信?”

  梭宗僧格入一口气,精神一振,吃力地迈步,说:“我相信你。只要汉人不劫掠我们,我们愿与汉人和平相处。”

  “乌蓝芒奈山的人是否也劫掠你们?”

  “他们倒不劫掠,只是侵占我们的牧地,毒打我们要索回牧地的人。”

  “巴罕岭的人呢?”

  “他们是盗匪,杀人放火无所不为,”

  “快走!我们先对付巴罕岭的人。”

  两人相搀相扶,踉跄进入谷口。走了百十步,柴哲无意中向左面的小山眺望,突然说:

  “你们的守望人呢?”

  梭宗僧格向山颠一指,说:“在上面的白羊皮小帐中。”

  “有多少人?”

  “四个。

  “你看,那是不是你们的人?”

  十余名与雪同的白影,正沿山脊的小树林爬升,不易发觉,距山颠已不足半里地。山额与山脊的坡度甚小,极易接近。从下面向上看,可看到爬行的人影。

  “不是我们的人。”梭宗僧格惊叫。

  柴哲放了他,急叫道:“你必须尽全力向里面赶,到里面传警,我去阻止他们。”

  “我得立即发啸示警…”

  “不可,这时发出警啸,不但救不了守望的人,反而打草惊蛇,贼人定会提前发动进袭。快走!”

  梭宗僧格用上了全部剩余精力,撒腿狂奔。

  柴哲紧了紧兵刃暗器,将剑改系在背上,向山上爬升,捷如猿猴。

  山的坡度并不峻陡,也不太高,可监视谷口外面一带入谷平原,人马难以接近。

  但已经是破晓时分,守望的人由于严寒和天色将明,大意得不再守望,毫无戒心地在小羊皮帐内睡大头觉。

  沿山脊一带,零星地生长着一些小树,人藉小树掩身逐渐接近,即使有守望,也不容易发现。

  柴哲不怕守望发现,所以毫无顾忌地向上爬升,从谷口向上爬,较为省劲,他急速爬升,在贼人准备袭击小皮帐尚未发动的前片刻,从另一面掀开帐围钻入帐中。

  四个担任守望的番人,拉上衣领套住脑袋,睡得正甜,只须勒住套头,必将任人宰割。

  脑袋刚伸出领外,便被柴哲叉住咽喉,低喝道:“我是你们的客人柴哲,不许叫唤。听着,巴罕岭的强盗来了,有十几个人已快接近帐篷。你们不要出面,由我来对付,快带刀戒备,从后面出去,伏在雪中不动。如果我挡不住,你们赶快逃走。梭宗僧格已经发出警号,谷中用不着耽心。”

  说完,他退出帐篷,伏地潜行四丈余,方徐徐站起。

  前面不足四丈,一排小树下伏着十四名白影,有四个白影刚准备扑向帐篷,正在低产商量进袭方向,突然发现有个朦胧的黑影从雪中现身,不由一惊。

  柴哲仰天狂笑,用蒙语叫:“你们已受到包围,来,决一死战,一比一上。”

  首先站起的是二寨主黑虎林魁,是个黑凛凛的壮年大汉,背上系着一沉重的镔铁锏,脸如锅底,髯须戟立,八尺高的壮身材,令胆小朋友望之生畏。

  “你说蒙语,是什么人?”黑虎林魁用蒙语问。

  “我是我,比你们先到一步。”柴哲答,双手已分扣了六支铁翎箭。

  “你是蓝鹃旗火里刺家的?”

  “不必问我是谁,限你们立即离开,走慢一步要你的命。”

  黑虎怒不可遏,一声怒吼,举手一挥。

  十三名白影突然暴起,十三把钢刀映着雪光森森生寒,势如疯虎,一声呐喊,飞扑而上。

  柴哲哈哈狂笑,屹立相候。

  中间三名白影到得最近,刀扑上。

  柴哲知道寡不敌众,岂敢斗?左手一扬,三枝铁翎箭手飞,人向侧跃,大喝道:

  “不要命的快上,杀!”相距不足八尺,雪光朦胧,看不清铁翎箭,白影们想躲亦力不从心,箭到人倒。

  “啊…”狂叫声惊天动地“蓬蓬蓬!”人影倒地,其声沉闷,三个白影先后扔刀倒下带着浮雪向下滑。

  柴哲向右跃退,左手疾扬,手中的铁翎箭发如暴雨,右手剑已出鞘,一声低叱,剑出“穿针引线”闪电似的贯穿一名白影的右肩。

  “啊…”又有三名白影中箭陪倒,惨叫声刺耳,人太多,正是暗器最佳目标,发无不中。

  这一次共倒了四个人,十三名白影倒了一半,只剩下六个了。

  柴哲向后飞返,急截抢向帐篷的黑虎林魁,大喝道:“留下命来。”

  声出剑出“狂风掠地”抢攻下盘。

  黑虎沉锏下拨,一面用汉语向奔来声援的同伴叫:“速发信号,知会大寨主进攻。”

  一名白影退在一旁,伸手入怀掏取旗花信号。

  柴哲不敢和沉重的锏硬接硬架,招发即收,收剑跃退,避开了另一名白影从右侧砍来的一刀,一声长啸,绕向取出旗花信号的人。

  放旗花很麻烦,必须用火折子点燃火线,山上风大,火折子经不起凶猛的罡风。

  第一次点燃,白影仍然蹲伏在地擦火折子。

  柴哲远在丈外,铁翎箭发如电星飞,贯人白影的背心,白影上身一,狂叫一声,仆倒在在地上的旗花信号上。带着信号向下滑。

  黑虎心中骇然,发疯般追到,拦便砸。

  柴哲一跃八尺,避开一锏,用蒙语叫:“你再不走。必将理骨于此。”

  “杀!”黑虎狂怒地叫。

  柴哲不接招,避免受到围攻。他已看出黑虎穿了护身甲,没有十分把握,不发铁翎箭。他八方游走,避实击虚,在黑虎与五个白影的追逐下,双方皆没有狠拼的机会。

  黑虎怒啸如雷,但白费气力,身沉脚滞,无法住柴哲,心中愈来愈虚。信号发不出去,罡风怒号中,用口发啸示警也无能为力,两里外的大寨主无法听到,急得他几乎要吐血。

  不久,天色已经大明。大寨主看到了山头斗的人影,知道不妙,举手一挥,旗帜风挥动,百十余骑以排山倒海的声势,向谷口冲去。

  旗花冲天而起,爆发天金花。

  几乎在同一时刻,谷底青松山方向山岭狭道,三寨主的人马也发起攻击,旗花信号在半空爆炸,人马如,百余匹健马漫山遍野而进。

  胡笳声突然划空而起,凄凉呜咽震人心弦,呐喊声惊天动地,百余名番人在进入帐篷地带的两处要道口列阵,皮盾支地,斩马刀高竖,弓弩手隐在盾后,严阵以待。

  巴罕岭的贼人虽然训练良,但不能说他们不怕死不惜命,不然便不至于亡命西番求生存。所以要他们偷袭,他们便会奋勇争先。但向严阵以待的箭阵冲锋,他们却没有牺牲的勇气。

  大寨主领着人马冲入谷口,进入里余,便看到狭窄的谷道两侧山坡上,箭手已引弓相候。

  他吃了一惊,谷道狭窄,马匹无法在积雪的山坡攀登奔驰,必须从谷道冲入,在箭雨的猛袭下,人马必将拆损大半,即使能攻入番人的住地,必定得不偿失,甚至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他高举斩马刀,大喝道:“停止!”

  旗帜高举不动,后面的大队人马勒住了蹄。

  他略一沉,断然下令道:“退守谷口,封锁出路。本寨主断后,分拨后撤,退!”

  撤退的蛇焰箭接二连三砰然升空,通知谷后进攻的人撤退。三拨人相距百十步,徐徐退出谷口。

  谷口左侧的山脊上,已不见柴哲和三寨主的人影。

  柴哲用游斗术和黑虎周旋,贼人发起攻击,他心中大急,不知梭宗僧格是否已到达谷底,梭宗达什是否知警戒备?

  心中一急,不由勇气倍增,大吼一声,剑奔追逐得最近身右的大汉,随着吼声剑下绝情“铮”一声震开砍来的一刀,剑发“星飞电”绝招,顺势从大汉的身右欺进,剑虹一闪,锋尖贯入大汉的左胁,拖剑向前一窜,便远出两丈外,出人丛,向左族身移步,徐徐垂剑向后退,等候最先扑来的人。

  “哎…啊…”中剑的大汉狂叫,以手按住创口踉跄前冲,突然脚下一软,跪伏在浮雪中,鲜血不住外

  只剩下五个人,穿了护身甲脚下不够灵活的黑虎,开始胆战心寒,止步不进,摆手大叫道:“退下去,快!”

  “丢下兵器投降。”柴哲用蒙语叫。

  黑虎举手一挥,向四名同伴叫:“结阵而退,快!”

  四名大汉在黑虎身后聚集,形成核心,由黑虎面对着柴哲,一步步向山下退。

  这时,下面的人马已冲过谷口,番人的胡笳声传到。

  躲在帐篷附近的四名番人胆气一壮,一声怪叫,跃出刀冲下,怪叫声震耳聋。

  一个柴哲已放倒了九个人,再加上四个番人,那还了得?柴哲的装束与番人相同,不由贼人不寒心。四名大汉不等黑虎发令,丢下黑虎不管,连滑带滚向山下逃命去了。

  四名番人正想追,柴哲用番语叫:“退回帐篷附近,不要迫!”

  一面叫,一面奋勇向黑虎进击,连攻九剑。

  黑虎心胆俱裂,咬牙切齿挥锏招架“铮铮铮”架开三剑,仓皇后撤急避逃,最后两剑没躲开,被剑尖刺破了胁衣和腿侧管,胁下那一剑如无护甲保护,可能受伤。

  两剑中的,反而起了黑虎绝望拼死的念头,大吼一声,不再退避,上打“五雷击项”中出“野战八方”凶猛地反扑,挥拂镔铁锏,风雷俱发,力近千钧,果然剽悍绝伦,锏沉力猛,锐不可当,抱必死之念进击,置之死地而后生,他在拼命了,声势出奇地凶猛。

  柴哲听到了胡笳声,心中大定,他可不愿意和黑虎拼死,避免两败俱伤。他八方游走,引对方出招,一面改用汉语笑道:“老兄,你不如见机投降,在下饶你不死。”

  黑虎本惊,收招跃退,横锏厉声问:“你…你是汉人?”

  “不错。”柴哲直率地答。

  “你…你是乌蓝芒奈山的人?”

  “在下暂不表明身份。”

  “咱们同是汉人,本是同生,相煎何太急?你为何反而帮助番人?血比水浓,你难道忘了本不成?”

  柴哲哼了一声,冷笑道:“人不分种,地不分城,番人同样是人…”

  “汉番世仇,西番已非皇土,你…”“有了你们这些不断烧杀劫掠的人兴风作,不要说番人,汉人也与你们这些人势不两立。阁下,你是否想继续顽抗?”

  黑虎大吼一声,冲上抡锏便扫,势如疯虎。

  撤走的蛇焰箭冲天而起,不明其故的黑虎更是心寒,斗三五招,猛地虚晃一锏,飞跃而退。

  柴哲如影附形跟上,大笑道:“你如果走得了,除非从西出。”

  黑虎大吼一声,奋力一锏捣出自救。

  柴哲不再拖延,力贯剑身“铮”一声错开锏,斜身切人,再斜纵而出,顺势拂剑,远纵八尺外去了。

  “唰”一声响,剑尖划过黑虎的右颊,皮破绽,深抵齿龈,鲜血如泉涌。

  “蓬”一声大震,黑虎一锏落空,击在浮雪上,雪花纷飞。

  柴哲回身扑到,一脚踏住雪中的锏,剑尖点在黑虎的鼻尖前,沉叱道:“不许动!

  你穿了护身甲,但头部仍不堪一击,撒手!”

  黑虎不敢不撒手,丢掉锏徐徐起上身,鲜血从下颚向下滴,已说不出话来,痛得咬牙切齿,用一双怪眼,凶狠地死瞪着柴哲,似要出怨毒的火焰来。

  “转过身去。”柴哲冷叱,剑尖仍指在黑虎的鼻尖前。

  黑虎不敢不听,徐徐转身。

  柴哲左手出如电闪“噗”一声劈在黑虎的左耳门上。黑虎“嗯”了一声,摇晃着栽倒。

  柴哲收了剑,解开黑虎的带,将黑虎结结实实地捆好,向不远处的番人叫:“你们留两个人守望,两个人帮我,将这家伙背回去。”

  中箭的七个大汉,除了奉命放旗花的大汉已经断气之外,六个人气息奄奄,并未死去。

  柴哲将箭一拔回,向呻哀叫的大汉们冷笑道:“赶快下山,不然将冻死在这儿。”

  他带着两名番人,番人背了黑虎,抗着黑虎的镔铁锏,举步向谷内走,临行,又向留下的两名番人说:“如果有人上来,你们必须早一步撤走,不然便活不成了,知道么?你们不是他们的敌手。”

  下面的人马已退出谷口,谷道中无人阻拦。三人从山后降下谷道,向里急走。

  天已大明,雪停风止,天宇中云层甚薄,似乎隐隐可见影,雪光耀目,令人双目发晕。

  到了番人把守的要道,左侧的山坡上,古灵、杜珍娘、端木长风,正押着哈布尔姑娘,与梭宗达什几个番人,居高临下向下瞧。皮盾依山排列,箭手引弓待发。

  族主的次子梭宗默,搀扶着委顿的乃叔梭宗僧格站在一旁。梭宗僧格看出是柴哲,喜极大叫道:“是他,是他,他平安地回来了,是柴哲。”

  古灵也看出是柴哲,先前只因为柴哲衣已破,有点不易辨认,大喜过望,向哈布尔说:“叫梭宗族主让他进来。”

  “你自己不知道叫么?”哈布尔冷冷地说。

  “老夫不会番语。”

  “如果我叫他们放箭呢?反正你听不懂。”

  “那么,第一个先死的人便是你。”古灵也冷冷地说。

  “你也活不成。”

  “不见得。”

  “我的族人快到了。”

  “老夫大开杀戒,引先前进攻的汉人进入,你的族人不来便罢,来了便休想回去。”

  哈布尔自然知道后果,便向梭宗达什用番语叽叽咕咕吩咐。箭手们的弓放下了,下面的柴哲已带了番人进入隘口,绕后面登上山坡。

  奔忙了一夜,吃尽千辛万苦,到了安全地带,柴哲反而有点虚之感。古灵已看到他的神色不对,扶住他说:“柴哥儿。怎么啦?”

  柴哲坐在雪地上,吁口长气说:“一句话,两世为人,我被一个叫云姑娘的女人,打了一枚透骨毒针,力尽被擒,总算得到了不少消息。”他拉开披襟,出无数青紫的鞭痕及破的肌肤,沁出的血已经凝成冰了,苦笑着又道:“挨了一顿马鞭,换来了不少消息。谢龙韬与金宏达,是巴罕岭一位头领吕俊国的朋友,他们确已到了西番,如要确实的消息,须从小侄擒来的这位黑大汉着手。”

  “刚才这些人是不是乌蓝芒奈山的人?”古灵问。

  “不是,是巴罕岭的盗匪。他们要赶走马蓝芒奈山的什么熊寨主,夺下附近五百里方圆地境的油水,消灭蓝鹃旗的人,不许蒙人南下牧马。”

  “你休息休息,由杜姑娘给你一些发散的药物。我来问问这位巴罕岭的好汉。”

  古灵温语安慰柴哲,走近黑虎林魁。

  梭宗僧格已急急抢到,趴下行五体投地礼,抓住柴哲的靴尖亲吻,然后跪起诚恳地说:

  “汉客,我梭宗僧格不是不知感恩的人,只要你吩咐一声,赴汤蹈火我义不容辞。今后,我这条命是你的。我是你的奴才。但愿汉客言而有信,调解番汉两家之间的纷争。”

  那一面,梭宗达什族主也领着子侄趴下了。五体投地礼,是蒙番人拜见活佛的大礼,先合掌跪下,伏倒,伸直腿,双掌叉于前,身直,以额叩地,叩一下,起立,将前的佛珠数一粒,再次下拜。大礼共八拜,有些卑下的人要拜十六拜,其虔诚与敬畏的程度,无与伦比。

  柴哲起身将他们扶起,诚恳地说:“我将尽力而为,希望能和平解决你们的纷争。”

  “你们只有六个人,解决不了的。”哈布尔冷笑着说。

  柴哲当然知道势孤力单,但认为有哈布尔在手,仍有可为,脸色一沉,冷笑道:“血成河,解决不了贪心顽固者的难题。我警告你,如果令尊仍然贪心觊觎梭宗家的牧地,想要奴役他们,办不到。柴某将说服乌蓝芒奈山与巴罕岭的人,联合对付你们蓝鹃旗。不错,我承认你们蒙人冲锋陷阵勇冠群伦,但要用中原武术,夜黑风高偷营劫寨,取令尊的人头并无困难,不信且拭目以待。”

  古灵本来走向黑虎,被梭宗僧格的奇怪大拜礼所吸引,驻足而观,对双方的对话一句也没听懂,这时问道:“柴哥儿!你们说些什么?”

  柴哲摇头苦笑说:“梭宗家的人,求我们替他们解决纷争,希望与汉蒙两方和平相处。

  这位蒙旗公主大概不甘心,所以出言讽刺,不愿和平相处。”

  “这恐怕很难处理呢?”古灵老眉深锁地说。

  “请灵老给小侄三五工夫,寻求解决之道。”

  古灵沉片刻,额首道:“也好,只要咱们力所能逮,帮帮忙并无不可。”

  “谢谢灵老。只等双方的人到达再作打算,目前急待解决的事,是撵走巴罕岭的两路人马。小侄歇息片刻,等会儿再作计较。”

  “好,你确是需要好好歇息了。”古灵一面说,一面走向昏倒在地的黑虎。

  他俯身拉开黑虎的皮帽掩口。摘下帽信手一丢“咦”一声,突然叫:“喝!这家伙我很面呢?”

  柴哲走近,略一打量笑道:“这家伙生得脸如锅底,可能是巴罕山的二寨主黑虎林魁;他的锏十分沉重,臂力惊人,可惜怕死,穿了护身甲,举动笨拙,被小侄用机智擒住了。”

  “咦!确是黑虎林魁这恶贼。”古灵说。

  “巴罕山的三位寨主,原是终南山的土匪,叫终南三猛兽,黑虎是老二。”

  “咦!你怎么知道终南三猛兽的名号?”

  “是听他们向黄山三魔吹牛,所以记得。”

  古灵脸色一变,骇然问:“你见过黄山三魔?”

  “是的,而且几乎丢掉性命。”

  古灵口凉气,变叫:“黄山三魔在巴罕岭三猛兽处。咱们惹不起,快走,咱们立即离开上道西行。”

  “黄山三魔不在三猛兽处,他们要找乌益芒奈山的人。”柴哲急急接口,将被押解途中,遇上三魔的事说了。“原来如此,柴哥儿,千万不可招惹那三个魔头,他们的艺业奇高,剑术通玄,惹了他们大祸立至,千万要小心谨慎。我和少庄主将黑虎带下去拷问口供,你也下去到帐中歇息进食。走!”

  己牌末午牌初,蓝鹃旗的人马到了。

  巴罕岭的好汉不敢妄动,腹背受敌妄动不得,而且彼此之间尚未正式翻脸,因此立即召回进攻谷后的人马,退至谷右的小山下了列阵以待。

  蓝鹃旗的蒙人顷巢而至,声势浩大,共不下男女近三百人,在谷左的平原上筑起了驼城。

  鸵城,必须有骆。蓝鹃旗的人带了三十余匹健驼,分为四组,两驼为一组,中扎驾架,安设了一具可远及五百步的大弩,走动时两驼并行,抬负着弯架,架上坐着两名弩手。可一面走一面发弩。

  列阵时,用雪堆成一道弧形雪墙以挡弓箭,两驼跪伏在内,刚好出管弩。

  每方有四组,形成四四方方的鸵城,人马在内安顿,架起蒙古包便成了宿处。进可攻,退可守,十分厉害。

  蒙人天剽悍,男女老少皆可弯弓盘马玩刀,每一男女老少都是战士,逐水草而居,游踪所至,号称无敌。

  十座蒙古包架设停当,中间竖起了一面绣着蓝鹃徽的黄底牵穗大旗,一面蜈蚣走穗认军旗,一面黑底绣红刀盾的战旗,旗杆高有三丈,风招展猎猎有声。

  与巴罕岭的人比较,巴罕岭的好汉显得微不足道,偷营劫寨黑夜扰还可派用场,攻打鸵城不啻飞蛾扑火。

  乌蓝芒奈山的人,始终不见踪迹。

  梭宗达什族主带了柴哲一行六人,站在谷口的山颠观阵,一个个全变了颜色。柴哲摇头苦笑,说:“难怪蒙人西拓大荒,南下番藏,所向无敌。再看看梭宗家这些番人,像是一群乌合之众,凭几张皮盾几把劣弓和几柄番刀,怎能和蒙人相抗?可见得梭宗家的人要求和平,确是出于诚意,也是迫于无奈的。””

  “你作何打算?咱们可不能卷入漩涡!”端木长风问。

  柴哲沉片刻说:“等会儿他们必会派代表前来问罪或谈判,我打算先虚与委蛇。

  临机应变。等见过乌蓝芒奈山的人再说。’““如果他们立即进攻…”

  “这倒不会,他们投鼠忌器,有哈布尔姑娘在咱们手中,不到绝望关头,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正说间,驼城驰出三匹乌骓,三位穿皮祆的骑士不带兵器,前面那人擎着一面绿旗,向谷口驰来。片刻,另三骑同样打扮的人,驰向巴罕岭人马所占领的小山。

  柴哲向梭宗达什招手,用番语说:“梭宗旗主,我们下去接待来使。”

  梭宗达什带了两名亲信,梭宗僧格则跟随着柴哲,五个人到了谷口,三位蓝鹃旗的使者亦已到达。

  蓝鹃旗的使者见有人出,在五丈外勒住坐骑,领先的骑士高举右手,拉掉皮帽掩耳出本来面目,高举着右手策马独自走近,在两丈外勒住坐骑,用番语叫道:“请梭宗头人答话,我,蓝取旗旗主麾下使者,奉命前来向校宗头人致意传信。”

  梭宗达什硬着头皮说:“我,头人梭宗达什。请使者入谷相商。”

  使者瞠目而视,冷笑道:“本使者奉命传活,就在此地说明。昨我家哈布尔姑娘带人前来贵地,被你们的人所擒,鄂济尔总管与两位蓝鹃勇士,皆被你们的人捞走…”

  “擒哈伍尔姑娘的人,可不是我梭宗家的人。”梭宗达什急急分辨。

  “我们的人,亲见他们被你们的人入谷中。”

  “他们是过路的人,在本谷投宿。”

  “你敢强辩?”

  梭宗达什打一冷战,说:“这…这是实情。”

  “哈布尔姑娘目下怎样了?”

  “她很好,现在谷中。”

  使者重重地哼了一男,厉声说:“旗主有命,落之前,你们如不将哈布尔四个人安全送到,明天出时,本旗大举进攻,屠谷。”

  “这…”使者不加理会,抖缰兜转马头。

  柴哲用蒙语大喝道:“转来!”声如乍雷,直薄耳膜。

  使者吃了一惊,驻骑扭头回顾,讶然注视。

  “擒哈布尔的人,是我。”柴哲说。

  “你…”“我是来自古尔板昆多仑河的人,哈布尔和鄂济尔不问情由,先动手杀人;错不在我。”

  “你…你不是辉特族的人?”使者有点心虚地问。

  “不是。你们不必归罪梭宗家的人。你听了,回去告诉你们的旗主特穆津,错在哈布尔。明午牌正,我带一个蓝鹃旗勇士到你们的帐中,与你们的旗主谈判,商谈善后。如果你们出时进攻,哈布尔四个人,将被五马分尸而死,我们再和你们决战。”

  “你是…”

  “走!明午间见。”柴哲挥手赶人。

  “你…”“走!”柴哲瞠目大喝,虎目中冷电四

  使者凶焰全消,乖乖地带着从人走了。

  柴哲待使者去远,方向梭宗达什说:“我已和他们约定明午间见面,今天不必耽心,回去安抚你的族人,小心防范巴罕岭的贼人扰。”

  “他们明早不会进攻?”梭宗达什惶然问。

  “不会的,放心好了。”

  梭宗达什带着手下回谷,柴哲与梭宗僧格仍回到山上的了望台,刚看到蓝鹃旗派至与巴罕岭好汉谈判的代表归回驼城,三里外的平原外,已出现一队人马。

  “乌蓝芒奈山的人来了。”梭宗僧格说。

  端木长风剑眉深锁,摇头道:“老天!他们只来了三个人。”

  确是三人三骑,正从容不迫地向谷口驰来。远远地,可看到三匹浑黑的健马,其黑加炭,高大雄俊,与马上的骑士比较,骑士显得十分渺小。前面的一匹,尤为神俊。

  渐来渐近,梭宗僧格讶然叫:“咦!那是出没在大雪山附近的神马黑龙。”

  “你是指那匹乌骓马?”柴哲问。

  “前面那一匹。”

  “为何叫神马?”

  “那匹马出现在大雪山南麓。去年春天方被人发现,来去如风,出没如神龙,高有八尺,长有丈二,千百年来,从没有人见过如此高大雄骏的马。浑身漆黑,没有一。我们附近千里内三十四族番人,曾联合发起围捕,但不仅近不了身,三五个经验丰富的驯马师,只片刻间便被它踢倒,而且它还会咬人,因此大家都死了心,不敢再行追捕。胆小的人看到它,还会被吓得浑身发软呢。但它如不是碰上追捕它的驯马师,从不意外伤人。在大雪山它出没的地方,三十四族的人都放了不少化马,希望获得它作为种马。但将近两年来,先后只发现五匹乌驹,虽没有黑龙神骏,但比蒙人带来的乌锥神骏得多。梭宗家无缘,放出的三十二匹牧马,一匹也没受种。想不到这匹马已有了主人,这位骑士真是上天赐福哩!”

  “黑龙的来历没有人知道么?”柴哲问。

  “不知道,有人猜想,可能是来自卑禾羌(青海)海中的魁逊拖罗海(海心山),那儿曾经出过龙驹。”

  传说中,青海海心山出龙驹,就是有名的青海骢,可行千里两头见

  据说;隋代以前,确是出过历史上鼎鼎大名的名驹。但到了唐代以后,青海的马渐退化,土人放在海心山的牧马,从来没获得龙孕,青海骢已成了传说中的神驹,人间不复再有了。隋场帝在大业五年,曾下令给外臣,在海心山设牧场求龙驹,但一无所获。

  青海骢的母系来自波斯,波斯的马本来就大大的有名,可惜管马政的人粗心大意,致令青海骢绝了种,极为遗憾。

  三匹乌锥接近至两里地,方看清鞍上的骑士身影,鸾铃的清亮响声,亦随风传到。

  “全是女人。”柴哲讶然叫。

  由于三匹乌雄皆徐徐小驰,马上的骑士十分安逸,安坐雕鞍顾盼自如,因此可以看清身影。

  马神骏,马饰亦华丽。额顶有一簇镶宝石红缨,项下是一串小银铃圈,项下端垂着拳大的大红金缨铃。鞍辔皆用银钉,镶饰着耀目的云纹宝石图案,金线红绒索,美仑美奂,极为抢目。

  后面的两匹乌锥体型略小,但也比常马雄骏得多,乌黑的光泽润滑,高也有六尺。

  长亦有一丈,比起矮腿的蒙古马,不啻天壤之别。马饰也没有第一骑华丽,但已是鞍辔中的极品了。

  看不清骑士的脸貌,但可看清衣饰。先一骑的头戴白狐风帽,掩耳上翻,出脸部。上身是白狐短裘,下身着鹿皮骑士。半统皮靴。可看到中所佩的佩剑,和鞍袋上的弓箭。

  后两名骑士戴本地出产的猞猁狲皮帽,穿羔皮短祆。打扮相同,只是衣的质料有差异而已。

  三匹马徐徐小驰,由于马的体型雄骏,因此看去举步徐缓,其实甚快。地面积雪及膝,但三匹马举蹄从容,轻灵飘逸,姿态优美。

  “你确知她们是乌蓝芒奈山的人么?”端木长风向柴哲问。

  “听黄山三魔说,乌蓝芒奈山的大寨主是个女的,姓裴,武艺不在三魔之下,而巴罕岭的神拳李玉山,却说她是个不会武功的人。这三位女骑士佩了剑,带了弓箭,不知是不是那位姓裴的女寨主。”柴哲沉着答。

  “你有何打算?”古灵问。

  “去和她们打交道。”

  “记住,不可强出头。”

  “小侄理会得。”柴哲答,转向梭宗僧格道:“请替我准备一匹好马,也许我会随她们到乌蓝芒奈山一走。”

  梭宗僧格应喏一声,下山而去。

  “咱们准备下去,接待这三位乌蓝芒奈山的人。”柴哲向古灵说。

  众人正待下山,下面已有了变化。首先,是右面巴罕岭的人出现,十二名骑士跃马而出,打横方向急截。

  左面的驼城中,也传出马嘶声。

  “他们要拦截,我们下去接应。”柴哲叫,急步领先下山。

  三匹乌锥速度未变,对侧方驰来的十二骑士似若未见。

  双方在谷口外一里左右,接触了。

  十二匹侯马在前面一字排开,中间那位骑士脸色其白如纸,山羊眼森森,鼻尖翘突,像是一个角,约四十上下。鞍袋旁挂着一具可夺锁兵刃的万字夺,佩着一柄护手钩。

  “勒马!”白面骑士大叫。

  乌骓上的三位女骑士,风帽皆未放下掩耳,脸蛋暴在罡风中,反而显得清丽红润,五官出奇地秀美,眉目如画,笑靥如花,好美!一双钻石般明亮。的大眼,神韵摄人,令人望之不敢亵读。

  第一位女骑士未施脂粉,末开脸,一看便知是一位少女,身材虽相当高,但脸上稚气未褪,显然还是个女娃娃…

  后面两位女骑士虽也显得年青,但年龄似乎稍长三两岁。人美,马骏,美人名驹,相互辉映。

  三匹乌锥同时立蹄,屹立雪中丝纹不动,人与马像是铸就的雕像,仅马鬃和马尾不住随风飘拂。

  第一位女骑士注视对方片刻,方微笑着说:“尊驾定然是巴罕岭的三寨主白犀唐河,有何见教?”

  白犀唐河的山羊眼泛着奇异的光彩,脸上涌现偎亵的笑容,地笑道:“妙啊!小娘子,你认识我呀?小娘子,你是不是乌蓝芒亲山的大寨主,姓裴的小娘子?”

  女骑士居然没生气,嫣然微笑道:“我不是大寨主,但却是乌蓝芒奈山人。”

  “啧啧啧!真可惜。”白犀唐河怪声怪调地说,神情恶劣。

  “可惜什么?”女骑士不动声地问。

  “你如果是乌蓝芒奈山的人,唐某只好下手捉你,可借你这美如天仙化人的小娘子。要做我大哥的押寨夫人。我大哥好如命,野凶暴不解风情。小娘子,你太不幸了。你三人且跟我去见我大哥。假使你能温柔些,也许大哥不会待你,你们乌蓝芒奈山的人,来了两三个月,居然胆大妄为,一不至巴罕岭拜会主人二不向咱们投帖报效,三不该妄自扩张势力,更不该擅自割断咱们的财源。因此,咱们是前来兴师问罪的,有何道理,你可向我大哥申诉,跟我走。”白犀唐河口沫横飞地说。

  “你们的大寨主在何处?”女骑士仍然和颜悦地问白犀唐河向小山下一指说:“巴罕岭三百条好汉,全在那儿。”

  “贵山寨距此有三百余里,你们倾巢而来,大为失算。”

  “咱们不来便罢,来则志在必得。”

  女骑士扭头向右后方的同伴叫:“毓青,把话转告给他们听。”

  毓青姑娘欠身应喏一声,向白犀唐河叫道:“我家二小姐命本姑娘传活,巴罕岭的人听着。”

  白犀唐河桀桀笑,向同伴们怪笑道:“兄弟们,你们听,喝!好神气。”又转向二小姐说:“可惜这儿没有水,不然咱们将洗耳恭听,说吧,小娘子。”

  毓青冷冷一笑说:“你们在半月前,已经着手策划,不自量力,要驱赶本山的人离境,用的是一石二鸟毒计。先是派小贼假扮梭家家的人,散布拒绝出让牧地的谣言。

  再派人到蓝鹃旗火里刺家数说本山的人入侵在即,要求蓝鹃旗的人早作打算,造成今天的局面。可是,你们的毒计,皆在本山的大寨主神算之中。你们未料到蓝鹃旗的人会倾巢而至,更未料到贵山寨在今晨已被本山的英雄一举攻陷。目前,你们既无法消灭蓝鹃旗的人,更无法引本山的人远离山寨加以截杀,前进不能,后退失据。目前你们已是丧家之大,巴罕岭已在今晨易手,本山的三寨主金蛇剑陈寨主,已经在贵山寨坐镇,你们赶快回去收容被赶下山寨的老少妇孺,另觅佳土重整基业去吧。”

  白犀唐河与十一同伴,皆大惊失

  “你…你在吓唬人么?”白犀变问。

  “我家二小姐一念之慈,不忍见贵山寨的妇孺濒于绝境,所以不畏风寒,亲自前来通知你们,信不信由你。”

  “妇胡说八道,故意扰咱们的心神斗志,该死!”一名骑士大叫。

  “你们的阴谋诡计骗不了人,唐某先擒下你再说。”白犀怪叫,策马急冲而上。

  将缰绳挂上判官头,左手取出夺套,右手拉出了护手钧,马儿狂野地冲到。

  二小姐挥手让毓青与另一女郎退下,徐徐撤剑。剑出鞘光华夺目,冷电四,好一把断金切玉的宝剑。

  黑龙神驹不等主人驱策,前啼一抬,一声长嘶,人立而起,像一座山般屹立。

  白犀唐河的马已冲至两丈内,突然屈前蹄栽倒,发出一声低嘶,浑身在雪中搐。

  白犀唐河骤不及防,被从马头上空抛出“蓬”一声跌了个滚地葫芦,万字夺已手扔掉了。

  其他十一名悍贼的坐骑,像发了疯般的四散奔窜,有两匹奔出三五丈突然惊跳,把骑士扔落马下。

  黑龙神驹前蹄落地,发出奇异的低啸,目中奇光焕发,鼻孔歙张,这就是所谓马啸,千里马在荒凉大漠遇上同伴,或夜间将临战阵的灵驹,都会情不自地发出这种奇异的啸声,只有与马长年相处的人,方能体会马啸所含的感情。

  “一笏墨,不可撒野。”二小姐轻拍马颈柔声说。

  她替黑龙神驰取了个颇富诗意的名字,一笏墨低嘶一声,恢复了平静。

  巴罕岭的骑士们纷纷跃下马背,放弃了发狂的坐骑。白犀唐河抬起万字夺,变大叫道:“咱们结阵,住她们。”

  在里外的巴罕岭其他悍贼,看到派出的十二骑四散奔逃,有三匹已经倒地,还不知是被一笏墨所惊走,以为是被人所倒。大寨主青狮周起风大惊,一声令下,亲率四十名悍贼,飞骑声援。

  在蒙人的驼城,也冲出三十四健马。

  谷口,柴哲与古灵也策马驰出。

  二姑娘一跃下马,向白犀点手叫:“你上!听说你气功到家,刀不入,来试试本姑娘的霜华剑利是不利。”

  该死的白犀以为一个女娃娃能练了几天剑术?虽有宝剑也派不上用场,猛地急冲而上,万字夺护身,护手钩凶狠地急探二小姐的下盘。

  二小姐剑向下沉,白犀火速抓住机会用万字夺下砸,要扣住剑找机会近身出钩。

  二小姐招发一半,不理会白犀的第一记虚招,剑虹一闪“嗤嗤”两声轻响,万字夺断了两夺臂。

  不等白犀有后退的机会,快!宛如电光石火,剑虹再吐,光华一闪即没。

  二小姐飞返丈余,收剑叫:“赶快回巴罕岭善后,天可怜见,也许可以救活不少妇孺,地冻天寒,她们怎受得了?本山的三寨主铁石心肠,他不会慈悲的,你们快走吧。”

  白犀怔怔地站在雪中,咽喉的皮领已被点破一个剑孔,假使二小姐的剑不留情,他的咽喉不被贯穿才怪。

  二小姐跃上马背,举目左右观望。

  左右皆有大群人马急驰而来,势如排山倒海。

  她兜转马头说:“我们走,不理他们。”

  说走便走,三匹马锥循原路徐徐小驰,逐渐去远,驰向草原的尽头,只剩下三个小小的黑影。

  只有两匹马循蹄迹追赶,他们是柴哲和古灵。

  梭宗家的冬窝子,距马蓝芒奈山约有四十里,越过了十余里辽阔的平原,便进入了连绵起伏,树林密布的山区。冰冻的玛楚河隐隐可辨,险峻的乌蓝芒奈山如在眼前。

  向西北望,白皑皑终年积雪,高入天际的大雪山没人云表,山天相连。

  一笏墨从容小驰,在一望无垠的冰雪树林中南行,驰向乌蓝芒奈山,已接近至十里内了。

  二小姐已知后面有人追来,故意徐徐小驰,保持近里之远。虽则林木档住了视线,但她仍可从来骑的奔驰速度,计算出双方的距离。

  “二小姐,真要引他们回山么?”疏青高声问。

  “是的,姐姐不是要我们请两三个人回来问消息么?”二小姐扭头笑答道:“动手擒人,带着多不方便哪!他们自己送上门来,岂不省事?”

  蓦地,前面传来低柔的萧声。雪停风渐止,萧声特别清晰,低柔婉转,如泣如诉,在这荒凉的冰雪古林中,听来尤为凄婉动人。

  “咦!哪儿来的萧声?”二小姐勒位坐骑讶然叫。

  怪,萧声突然中止,只有微风掠过林稍的呼啸,和树上积雪不时坠落的声息。

  “二小姐,是风声哩!”毓青说。

  “不会的,我怎会听错?分明是萧声,传自左面的小冈上。蒙番皆不知萧为何物,西番地域不会有会吹萧的人。走!我们去看看。”

  半里外的山冈树林中,一个穿了破老羊皮袄的白髯老人,闭目垂帘盘膝坐在树下的积雪中,全神贯注地吹萧。萧并无奇处,仅是一斑竹箫。斑竹,也叫湘妃竹。至少,这支萧毫无疑问地产自中原。

  老人的脸容纳粹是汉人的脸孔,慈眉善目,白髯如银,身材瘦长,脸上留着岁月的轨迹,肌并不健康。从衣着看来,像是一个落西番的风烛残年老人。

  老人身前,站着相貌狰狞的黄山三魔。三魔的年纪并不大,天魔田成只不过花甲左右,另两魔仅半百出头。

  “别吹了,老不死。”天魔怪叫。

  老人徐徐放下萧,睁开老眼沉静地向三魔打量。

  “你是中原来的?”地魔许昌问。

  老人平静地点点头,用苍老低沉的嗓音说道:“是的,老朽落西番,已有多年岁月了。”

  “你住在何处?”人魔接口问。

  “刚从星宿海来,打算在此歇三五,打听进入中原的返回捷径。”

  “你的行囊呢?看你的神色,不像是万里迢迢返国的旅人。”天魔一面用目光搜视四周,一面问。

  “老朽已吃尽当光,哪里还有行囊?”

  天魔冷哼一声,冷笑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说!你是不是乌蓝芒奈山的人?”

  “乌蓝芒奈山?昨天我曾在山南一处汉人的村寨中讨食物,你是指那里的人么?”

  天魔面,急问:“你是说,你曾经入内讨食物?”

  “是的。人不亲土亲,都是故乡人,他们十分客气,送给我一条羊腿。”老人平静地说。

  “你是说,你入村寨时,没遇上阻止你的人?”

  “阻止?不,他们甚至连守望的人都没有,老朽扣了半天门,才有人前来放我进人哩!”

  天庞喜形于,叫道:“老不死,你带咱们走一趟,也许你昨天所走的是隐蔽小道,所以无人出面阻拦。”

  老人摇摇头,苦笑道:“乞食有乞食的规矩,可一不可再,老朽不能带你们前往,免得让人说老朽是个无赖。”

  “老不死,你如果不带咱们走一趟,哼!”“诸位的意思是…”

  “你不带,咱们便杀了你。”

  “这…”“你带不带?”

  老人向下面一指说:“瞧,乌蓝芒奈山的人来了,你们何不去请他们带路?”

  三匹乌锥悄然驰近,相距约在三五十丈外,看到人马,却不曾发现丝毫声息。

  “那是谁?”天魔问。

  “老朽不知道。”

  看清了马上的三位少女,三魔鹰目生光,喜形于。天魔向老人低叫道:“老不死,你给我快滚蛋。”

  老人惑然,不解地问:“老朽又不碍你们的事,为何要赶我走?”

  天魔一脚踢在积雪上,积雪洒了老人一头一脸。

  “除非你想死,不然快滚,滚慢了要你的命。”天魔恶狠狠地说。

  怪老人将萧纳人怀中,抹掉脸上的雪花,默默地站起,退人林木深处。

  三女抓住了鸾铃银项圈,因此坐骑走动没有声音,看到树下的三魔,策马小驰而至。

  三魔已将风帽的掩耳拉下,只出双目,胁下带了一个小包裹,悬着剑,一字排开。天魔向三女招手,叫道:“晦!小姑娘,可否下马谈谈?”

  二小姐扳鞍下马,笑道:“你们是汉人么?听尊驾的口音,像是南京人氏哩!请问诸位高姓大名?小女子姓裴,住在乌蓝芒东山下,距此不足十里地。”

  天魔心中狂喜,笑道:“敝姓田,那两位是在下的兄弟。南京徽州府人氏,小地方。”

  “刚才萧的人,是…”

  “正是在下。姑娘似乎另有同伴哩!”

  “有两人两骑在后面,他们不是我们的同伴。”

  “哦!原来如此。裴姑娘对这一带很么?”

  “不太,我只来了两个多月。诸位…”

  “在下前来找两个人。”

  “找谁?”

  天魔突然举袖一挥,快逾电光石火,中指点中了二小姐的正中鸠尾大,力道奇重,隔着狐裘,力道直闭道,认奇准。

  “找你和令首千幻剑裴岳。”天魔得意地说。

  二小姐骤不及防,应指便倒。至于天魔的话,她已无法听到了,道被制,立即昏倒。

  两女大惊失,毓青向同伴叫:“毓碧,你回去禀报,快!”

  毓碧跃上坐骑,乌锥一跃丈余。

  一笏墨更快,一声长嘶,人立而起,冲上猛地踹向天魔,声势汹汹。

  天魔正俯身抓二小姐,见状大怒,向侧一闪,掌发似奔雷。人毕竟比畜生灵活,天魔艺臻化境,一笏墨到底是畜生,闪避不及,左前蹄“叭”一声挨了一重掌,向前一纵,越过了地下的二姑娘,一声悲啸,四蹄如狂风,向乌蓝芒奈山如飞而去。

  地、人两魔扑向毓青和毓碧,毓青掩护毓碧上马,一声娇叱,拔剑截出,剑上风雷骤发,招发“分花拂柳”奇快地攻向双魔。

  地魔“咦”了一声,斜身避剑,一掌向削来的剑身拍去,劈空掌力发如山洪。只半分之差,险些被毓青的剑所中。

  人魔拔剑反击,沉剑上挑,恰好接着被地魔用劈空掌力震偏的长剑“铮”一声暴响,架住了毓青的剑,手上劲道骤增,将毓青的剑架出空门。

  地魔乘机切人,反掌便拍“噗”一声响,掌背击在毓青的右胁下。

  “哎…”毓青惊叫一声,飞退八尺“砰”一声仰面摔倒在积雪中“哇”一声出一口血,挣扎难起,剑手抛出三丈外,抵抗力全失,渐渐昏

  “毙了你这践人。”地魔赶上愤然叫。伸手拔剑。

  “且慢!”右方林影中有人大喝。

  “柴哥儿,不可造次。”有人急叫。

  地魔一怔,转身注视。

  柴哲从浮雪堆后抢出,古灵也现身在后喝阻。

  天魔已将二小姐挟在胁下,叫道:“老二老三,毙了他们。”

  地魔和人魔仗剑屹立,冷然问:“来人是谁?通名在黄山三魔面前,不知自量的人活该横死。”

  古灵像上了贼船的人,不得不跟上,抢出抱拳行礼道:“在下姓古,名灵。这位是在下的同伴,姓柴名哲,咱们是追逐三位姑娘而来的,柴哥儿少不更事,冒犯了诸位的虎驾,尚清海涵。”

  地魔目光灼灼地盯视着古灵的蛇纹杖,冷笑道:“原来阁下是早年江湖道中,极负盛名的黑煞掌古灵,失敬失敬。多管闲事,你古老兄目中还有咱们黄山三魔?”

  “许兄,在下道歉,这是一场误会…”

  “道歉就算了不成?”

  “许兄之意….”

  “砍下一条臂膀,姑念你也是江湖名人,咱们网开一面。”

  “这…”“动手,用你们自己的兵刃,砍下一臂。”

  柴哲缓步上前笑道:“前辈请听小可解释,小可无意也不敢管诸位前辈的事,只因为牵涉到数百人的生死,与保持此地的汉蒙番人之间的和平,小可必须与裴姑娘相商,见裴姑娘被擒,小可一时情急,而…”

  “废话!少罗嗦。”地魔怒叫,顿脚大吼:“快动手!”

  柴哲不为所动,从容地说:“小可错了,且先给诸位陪礼,请让小可将话说完,再任杀任剐并不为晚。”

  说完,恭恭敬敬长揖为礼。

  地魔将剑出,叫:“你不动手,我替你…”话未完,柴哲在抬身的刹那间,三枚铁翎箭发如电闪,一实两虚出其不意向地魔。

  任何练气的内家高手,在未运功护身时,与常人并无不同,必须在发觉有警时,意动神动真气立生,方可受得住兵刃暗器的袭击。有些气功没有到家的人,甚至需片刻时间运功方可有效。

  地魔气功到家,可是事先太过大意,未运功护身,相距不足六尺,骤不及防,等发觉柴哲发箭,已来不及了。

  “唰”一声轻响,他躲过两支虚箭,却被第三支箭入左近心坎处,入三寸以上,气功立散,一动便痛彻心脾,浑身发僵,失去了抵抗力,站在原地摇摇晃晃,咬牙切齿厉声叫:“小辈,你…你该万…万死。”

  柴哲跃退拔剑叫道:“这叫做以牙还牙,以偷袭还偷袭。灵老,二比二,势均力敌。拼了!”

  古灵心中叫苦,但事到临头,不敢不拔剑。

  天魔一声怒啸,丢下二小姐拔剑抢上怒吼道:“该死的小辈,纳命!”

  初生犊儿不怕虎,柴哲无所畏惧。不为对方的名号所震慑,便会勇气倍增,退到空阔处,豪情万丈叫:“来来来,老魔头,决一死战。”

  古灵硬着头皮上,蛇纹杖点向人魔管仁,奋勇进击。

  “铮铮铮!”杖剑接触,疯狂地纠在一块儿,各展绝学,展开舍死忘生的凶狠拼搏。

  蛇纹杖是重兵刃,却挡不住人魔的剑,剑影如水般涌到,古灵只能招架而无机会还手。

  柴哲击天魔,他机警绝伦,明知剑对天魔不发生丝毫威力,不能硬碰硬接招,采用游斗术周旋,希望先耗掉天魔大部份真力,方能抓住机会反击。

  他在轻功闪避术下过苦功,已练至化境,倒跃三丈,侧跳丈余,避实击虚游走如风,一面避招,一面用将法怒天魔。

  “老魔头,你怎么啦?你像是老牛拉破车,慢腾腾地,放快些好不好?难道要斗三天三夜不成?”

  天魔气得暴跳如雷,八方追逐团团转,疲于奔命,却近不了身,所发的狠招皆找不上部位,空自暴跳如雷,柴哲有时反击一两招,更气得他七窍生烟。

  斗百十照面,柴哲是稳扎稳打,敌退我进,敌进我退,敌停我打,敌撒我追,把个天魔气得神智渐

  可是,另一面却即将不可收拾,心怀怯念的古灵,已被人魔得岌岌可危。

  蓦地,古灵大叫一声,飞退八尺,右胁挨了一剑。

  人魔一声怒啸,到,兜心便点。

  古灵立脚不牢,拨杖自救。

  “铮”一声暴响,剑杖相

  人魔飞起一脚“噗”一声踢中古灵的右胁。

  “哎…”古灵大叫,向后便倒。在昏厥的前片刻,他看到人魔明晃晃的剑尖正刺向他的心坎。

  一小树枝及时从侧方到,快得眼难辨“噗”一声轻响,不偏不倚中人魔的右太阳

  人魔身形向前一晃“唰”一声剑仍向下落,贴着古灵的右胁刺入雪中,人魔也知觉全失,仆倒在古灵身旁。两人一仰一仆,并排昏厥在地。

  柴哲恰在古灵倒地时面向这一端,不由大惊,失惊之下,糟了,脚下一慢,便被天魔近身抢到,立陷危局。

  “着!”人魔大吼,剑如虹飞星,点向柴哲的小腹。

  柴哲向后飞退,大喝一声,连发三支铁翎箭。

  天魔置之不理,咬牙切齿抢进,一剑斜挥。“噗噗噗”三声闷响,铁翎箭将天魔的腹皮祆开了三个,但三支箭却全部跌落,铁箭杆全变了形,变成弧弓。

  柴哲大骇,剑已挥到,他急中生智,乘势滚倒在地,连滚三匝。

  天魔如影附形到,剑如流星下坠。

  生死须臾,柴哲暗叫“完了!”

  蓦地“得”一声脆响,人影多了一个,一尺八斑竹箫架偏了刺下的长剑,低喝声似沉雷:“剑下留情,住手!”

  天魔不由自主,被剑上传来的浑雄推力所撼动,踉跄侧移三步,仍感到虎口发热。

  柴哲一跃而起,怔住了。

  天魔脸色大变,厉内连地问:“你…你是真人不相,你…你到底是谁?”

  身侧站着先前被赶走的箫老人,他实难相信刚才架开自己长剑的玩意是这支毫不起眼的竹萧。

  老人微笑而立,缓缓地说:“别问老朽是谁,老朽不愿看你们互相残杀。老朽走遍万水千山,遍历八荒,游踪七海,探天下之雄奇,观宇宙之造化,寄情山水,已忘却人世纷扰,你不能煞风景在老朽面前杀人。”

  天魔不服气,突然一剑急袭,直取老人口。

  老人伸左手一抄,闪电似的抓住了长剑,不等天魔有所反应,箫影一闪“噗”

  一声击中天魔的左肩。

  “哎…”天魔狂叫一声,左肩一蹋,双膝一软,砰然坐倒,痛得龇牙咧嘴,脸色大变。

  老人左手一振,夺过长剑丢下说道:“我给你三声数送行,让你带着两个同伴离开,三声数落而你尚未起步,那么,老朽要破你们气门,制你们的手太肺经,废了你们。站起来准备好。”

  天魔狼狈站起来,恨声道:“你不留下名号,老夫不甘心。”

  “一!”老人不加理会地说。

  “你为何要手管…”

  “二!”

  天魔打一冷战,奔向地上的两个同伴,在老人“三”字刚要出口的前一刹那间,用双肩抗起地、人两魔,匆匆逃走。

  雪地上,只剩下昏倒了的古灵和两女。

  柴哲上前一揖到地施礼,老人不等他开口,抢着说:“说说你有关数百人的生死,与保持三族和平的事来听听。”

  黄山三魔在江湖上已是艺业不凡的高手,但在萧老人面前,像是小巫见大巫,不仅剑被老人抓住,而且一竹箫敲在肩上,天魔田成竟然受不住坐倒在地。旁观的柴哲不由骇然,目瞪口呆。

  老人要他将为了数百人生命,与保持汉、蒙、番和平的事说出。他定下神,便将昨经过此地的前因后果-一说了,最后说:“凡是到酉番来创天下奠基业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一些不得巳的苦衷。月是故乡明,谁愿意离开土生土长的故乡,到生存不易,危机四伏,朝不保夕的西番绝域来理骨?能找到一处安身立命的地方,已是不易,只要彼此有地可牧有帐可栖,何必互相仇恨残杀不休?因此,小可希望三方在不影响彼此生存的条件下,能互相帮助固然大佳,至少可以和平相处互不侵犯,岂不大好?”

  老人不住微笑,接口道:“你的想法不能说错,只是,你忽略了一件事。梭宗河谷平原的牧草,只能供养五十户番人,百年之后,如果不互相残杀,人丁繁衍,多至一百户甚至两三百户,请教,如何收拾这生之者寡,食之者众的烂摊子?”

  柴哲怔住了,久久方哺哺地说“但…但这到底百年以后的事,总…总不能…”

  “呵呵!不必多说了,反正你也很难了解,等你年岁大了,自然便会明白。你这种悲天悯人的情怀,确也值得嘉许。你说吧,你是不是也想在西番安身立命,创一番事业?你该不是亡命之徒吧?”

  “小可也不知是不是亡命之徒,反正身不由己,此来不是到西番创业,而是找人来的。”柴哲苦笑着说。

  “找什么人?”

  “找一个姓沈的人。”

  “消息如何?”

  “已有些线索。”

  “你还回不回中原?”

  “如果留得命在,要回去的。”

  “你多大年纪了?”

  “小可十六岁。失礼,小可姓柴名哲,还没请教老伯的大名呢。”

  “老朽姓安,名乐,字闲云。”

  柴哲一怔,说:“武林中有两位奇人,一号闲云,一号野鹤,四十年前侠名天下,江湖魔丧胆,屑小潜踪,可是…”

  “可是他们来得突然,消失亦速,在江湖中混了短暂的十年,自此失去踪迹。”

  老人含笑接口。

  “他们…”

  “他们看破世情,自此不谈武学,寄情山水,遍历八荒,在七海邀游,于穷荒绝地,留下雪泥鸿爪。”

  柴哲屈身下拜,恭谨地说:“晚辈有眼不识泰山,老前辈恕罪。”

  老人扶起他,笑道:“哥儿情起,你怎知道老朽?”

  “家祖玉寰公,绰号称雷霆剑…”

  “什么?你是秉乾老弟的孙儿?”老人讶然抢着问。“是的。”

  “令祖一向可好?”

  “家先祖巳逝世多年。”

  “哦!老友凋零,良可慨叹,想不到他竟然先老朽而归道山,实乃一大撼事。奇怪!”

  “老前辈有何奇怪?”

  “秉乾老弟气功超凡入圣,剑术登峰造极,而你…说句不客气的话,你简直辱没了令祖。家学渊源,应该…”

  “家先祖止儿孙侧身江湖,只授强身小技。晚辈十岁被掳…”

  “什么?你说被掳?”老人变叫。

  柴哲将毁家被掳的事一一说了,最后说:“晚辈有辱门风,因此从不敢提起家世;要不是在老前辈面前,晚辈决不敢道出身份。”

  “今后你有何打算?”

  “六年调教养育之恩,不敢或忘,晚辈打算为师门稍尽棉薄,后再作打算。”

  “他们的底细你没清,后他们会不会让你离开?”

  “这…”老人寿眉轩动说:“你听着:令祖英雄一世,你决不能丢他的人。令祖与我情不薄,他既然已归道山,我有责任替他的后人尽一分心力。本来我可以带你走,但我在中原有约,必须往粤东一行,无法带你偕行。从今天起,你办你的事,我在一旁照应你。晚间我在此地等你,我在此逗留五天,传授你一些绝学,后足以防身保命。”

  柴哲求之不得,连忙跪下说:“得老前辈青睐予以栽培,晚辈万幸。”

  老人扶起他说:“我安闲云珍惜羽,从不收徒,我代令祖授艺,你可不能拜我为师,你办你的事。我走了,晚上见。

  说完,向密林中举步,飘然而去。

  柴哲首先救醒古灵,替古灵裹伤。古灵受伤不轻,神色委顿,右胁的到伤略轻,只是左胁那一脚力道甚重,内俯几乎离位,如无灵药调治,十天半月也离不了

  古灵在一阵彻骨奇寒的袭击下,悠然苏醒,首先便看到柴哲替他解开皮祆裹伤,难怪感到冷气彻骨。

  “三魔呢?”他软弱地问。

  “走了,被一个老人走的。”柴哲信口答,答得十分自然,明知老人的出现,古灵和两女都没有机会看到,所以他大胆撒谎。稍顿又歉然地说:“灵老,对不起,连累了你,小侄真不该多事的。”

  古灵长叹一声,无限感慨地说:“我不怪你。唉!我老了,雄心已尽,壮志全消,往昔敢作敢为的豪情,已随漫漫岁月而消逝,夫复何言?人的名,树的影,我被三魔的名号所镇,鬼了心,斗志全消,挨了这两下不算冤枉。你,论艺业、见识、经验,都比我差得多.而你却胆气浑雄,豪情骏发,力斗天魔应付从容,临事不惧,义无反顾。面对天下闻名的三个魔头,居然敢身而出,足以令老朽愧煞…”——

  扫描,bbmmOCR
上一章   八荒龙蛇   下一章 ( → )
八荒龙蛇全集免费阅读,艾叶小说网为大家提供八荒龙蛇全集最新章节免费阅读,八荒龙蛇情节跌宕起伏、内容扣人心弦,云中岳是八荒龙蛇全集免费阅读的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