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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叶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赤胆丹心 作者:独孤红 | 书号:41368 时间:2017/9/20 字数:37077 |
上一章 第二十九章 蟠蛇谷 下一章 ( → ) | |
静一道人也笑道:“你这一手更妙,要不然又得多费手脚,但那蟠蛇砦,我们却不必动它,那个什么十四王爷,他不去算他的造化,我们也不动他,他如也去,那只好一网打尽,年贤侄看使得吗?” 羹尧笑道:“小侄但凭各位尊长吩咐,不过如依刘长林语气,不但那允题不会出场,便连刘长林这厮也未必露面,我们只能将这些积年悍贼除掉便算不错,其余却不必顾虑咧。” 静一道人和罗天生方在点头,金花娘不由大叫道:“那个什么鞑王容他活着也还罢了,刘长林这厮却如何不宰了,又为什么不杀向他那窝子里面去,你们怕他,我可不怕,明天要饶了他才怪。” 静一道人忙道:“大嫂不是这等说法,如论刘长林为人自不可恕,何况他还要找我,不过我们为了未来大计,却不可先令年贤侄背上诖误,他既将场子改设深山之中,我们要去把那窝子抄了,人也宰了,岂不授人以柄。” 说着又哈哈一笑道:“不过,大嫂放心,只刘兄容我杀他,他决逃不出去,你何必忙在一时咧?” 刘老者也道:“你听方老大哥的话,决没有错的,老实说,以前他完全是看在我的分上,才不与深较,这以后,便又自不同咧。” 金花娘方不再说什么,席次大家又商量好了,届时决由羹尧、中凤、小香、谢五娘、周再兴、刘老夫妇、简老夫妇、静一道人前往赴会,留邹鲁、何松林、月娥、雪娥看守公馆,罗天生率领罗翼、罗轸和当地拜弟改扮商贩行旅,暗中看守山口,并为接应,马镇山往来策应,部署略定之后,便开怀畅饮,当⽇各人均力事休歇,第二天,一清早起来,马镇山罗家⽗子便先出去,众人 ![]() ![]() ![]() ![]() 接着又道:“各位老前辈本拟在山口相 ![]() 羹尧一看那秦勇年在三十不到,二十有余,⽩净面⽪一脸精悍之⾊,忙在马上大笑道: “秦岭诸位,大抵均曾相识,何必远 ![]() 那人也冷笑一声,便拨转马头回去,羹尧等一行,又策马前进,果然一⼊山口,便是羊肠小道,二面山峰 ![]() ![]() ⼊山之初,还有山民居住,等绕了进去,便不见再有人家,那丛林密菁之中,却时见人影闪灼,约莫走到辰牌时分,倏见一个⽩发盈巅的老婆婆,挑着一付担子,从一座山峰之上走将下来,后面跟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提着一把大锡壶,另外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子,背着一个比他人还大的背子,等来得较近,羹尧一看,那男孩子正是那盛小七,女孩子却是前夜所见玲姑,心料那老婆婆必是盛晟之⺟无疑,正待招呼,静一道人已经策马而前笑道: “喂,老婆婆,有吃的东西卖吗?我们是进山打猎的,如果有,匀些给我们,价钱听算。” 那老婆婆将担子一放,也笑道:“我们是⼊山祭神的,现在祭完正待回去,酒菜米饭全有,你们要匀也行,只多给几钱银子便行咧,不过这山路上却不好用得,那山神庙不远,便跟我们上去好吗?”说着一指山峰上面,静一道人会意,立即跟了上去,方到峰 ![]() ![]() 静一道人忙道:“你这一手可不对,我因你⾝家全在此地,惟恐露面受累,才向那匹老马借了三副人⽪面具给你,你这么一来,不让人家全知道了吗?” 盛昌明一摸胡子笑道:“你放心,这地方他决来不了,除了我们自己人,谁一打算上那山峰便算是到了姥姥家咧,至于事后那刘长林知道,我也有法子对付他。” 说着又道:“这地方他们本来也有一个卡子,一共驻了十来个人,如今全在庙后林子里,少时你便知道了。” 说罢,且不进庙,转从庙西绕了过去,果然北边是一座树林,再看那地下一片⾎迹,斑斑点点直达林中,还有折断的弓弩兵刃,零落的肢体內脏和⾐服,等到林边一看,众人不噤全吃了一惊,原来打林中一个接着一个,直躺了一地死尸,而且死状极惨,断头折臂之外,大都是 ![]() 盛昌明大笑道:“我何尝愿意把活人弄成这样,这全是玲姑这孩子撮弄那两个狒狒⼲的,这些贼崽子遇上那两个东西,能不⾝首碎裂吗?” 那玲姑方才进庙闻言忙又掉头道:“爷爷,你老人家可别这么说,方才为了这个 ![]() ![]() 静一道人这才知道是两头猛兽所为,心料群贼在这庙中和玲姑遇上,必有轻薄举动,才惹得二兽卫主动手,忙也笑道:“你们难道连那两个狒狒也带来了?这却难怪咧。” 正说着,只听林中一声厉啸,一团⻩影一闪,那只金⽑狒狒已经纵来,看着众人,越过静一道人和羹尧一伸长爪,便做 ![]() 那狒狒低啸一声,一耸扁鼻挨着各人连嗅,便又向林中纵去,一晃便不见踪影。 盛明昌又大笑道:“如今阿金看着崖下动静,阿紫守在峰侧,不但寻常贼人无法上来,便那几个知名老贼也未必便能一下伤它,有这两个东西,还不放心吗?” 说着,又引了众人一同穿林而⼊,等到林外一看,只见那下面正当⾕底,东边是一座峭壁,壁上満布藤萝苔藓之属,看去便似一座绿锦屏一般,盛昌明一指那壁下一株斜出老松道: “那地道⼊口,便在松树下面。” 羹尧忙向下面一看,⾕口转在南边,正当对面,那擂台便设在⾜下,但那山势非常险峻,怪石嵯峨,便似狼牙一般转折而西,离开⾕底,何止数十丈,却无法可下,只下面山麓之上,却较为倾斜,林麓之中,也人影憧憧时露⾐物,便南边⾕门二面山上也有人守着,那擂台二面,全搭有芦篷,东篷已有多人,西篷却空着,似乎留待自己这边人去,不由骇然道:“果然又是一块绝地,如非有人怈机却也可虑,如今还须先将他山上埋兵破掉才好,要不然万弩齐发,再有火器,我们即便获胜,也非损伤不可。” 静一道人笑道:“昨夜你没听这位老猎户说,他已全担了过去吗?他既将此崖先占了,又有两只狒狒,再加上他⽗子祖孙几杆神 ![]() 说着,便又一同回到那山神庙內,那玲姑兄妹和盛昌明之 ![]() ![]() 众人接过蔵好,便别过盛老夫妇和玲姑兄妹,一同绕过山峰,到了山下仍循山径绕了进去,又走了一会,只见峰回路转山势忽合,中分一线,便似天然一座雄关一般,那万云龙仍旧一⾝道服,背揷长剑,携了凶僧无戒一同 ![]() 羹尧也一拱手大笑道:“道长当真以此见怪吗?那倒是年某有失 ![]() 正说着,忽听那无戒大喝道:“姓年的小子休得装模做样,果真手底下明⽩,少时,再由我这老和尚向你请教便了。” 说犹未完,万云龙连忙拦着道:“道友不必如此,二公子远来是客,我们分属主人,还应以礼相见才是。” 说着,便肃客前进,羹尧又哈哈一笑道:“道长果能如此⾜证⾼明,自与 ![]() 说着翻鞍下马,又一拱手,略微谦逊,便自昂然⼊⾕,后面各人也纷纷下马,跟着一同进去,方走不到三五十步,那⾕口便尽,到了里面,万云龙又笑道:“那西边芦篷,专为待客,二公子且请⼊篷少歇,再向擂台相见,贫道恕不奉陪了。” 羹尧忙也拱手道:“老道长且请自便,行再相见。” 说罢,便率着众人,径向西篷而⼊,再一看那芦篷,搭盖虽然简陋,內面却甚宽大,⾜可容得百数十人,几案坐具无一不备,再看对面东篷之中男女老少,至少也在五六十人,均各执兵刃,看着这边怒目而视,众人方才坐定,便见万云龙又从东篷缓步而出,微笑道: “今⽇之会,虽然以武会友,但这其中还蔵着若⼲恩怨是非在內,秦岭诸位,固然与二公子从立⾜之⽇起,即有若⼲不解之仇,便贫道前晚也承一位老施主见教,只可惜当时月暗灯昏,未克识荆,也拟当面声谢,凡此种种,均不妨借此做个了断,年二公子,能不以贫道为⼲犯大清法纪吗?” 羹尧忙也一拱手道:“老道长乃平南王麾下,如论违纪犯法,也非自今⽇始,今⽇之事,大家既以江湖面目相见,却不必顾及此点,要不然,年某便不便来了。” 说罢,又笑道:“至于说到秦岭诸位,结怨诚不能免,还说不上是非,如果谈到这两个字,那便又难说咧,今⽇之事,既在擂台相见,便只有胜者为強,此外却不必多言了。” 万云龙也笑了笑道:“二公子毕竟不失为顾肯堂先生门下,如此说来倒也慡快,贫道遵命便了。” 说着回头篷內笑道:“既如此说,各位便不妨指名叫阵各了恩怨,权由贫道做个见证便了。” 话犹未完,便见一道⽩影,从东篷之中,斜飘了出来,一跃便上了擂台大叫道:“云中凤 ![]() 羹尧再看时,那出来的却是林琼仙,一⾝⽩⾐,手中提着一口苗刀,満脸杀气,站在台口,正待纵⾝出去,倏听⾝后一声娇叱,接着人影一闪,中凤已似彩霞一般,飞纵了出去,一下恰好落在那擂台西角上,右手 ![]() ![]() 那林琼仙闻言也提刀喝道:“杀夫之仇如何不报?今⽇相逢,不是你死,便是我活,何必多言?” 说着,劈面便是一刀砍来,中凤冷笑一声,也举剑相 ![]() 说犹未完,只见林琼仙躺在地下,猛然把手一扬,一篷飞针,便 ![]() “无知 ![]() 说犹未完,林琼仙就地一滚,将左手一抬,又向上面打出一篷飞针,这一下中凤猝不及防,还几乎真被打中,幸而她年来功夫更加精纯,一见林琼仙左手方一抬起,便使了一个千斤坠,猛然翻落,那左手的一筒针,虽也没打中,却间不容发,只惊出一⾝冷汗来,忙又喝道:“如今你两筒飞针均已打完,还有第三筒没有?我委实不愿杀你,真 ![]() 林琼仙仗着已经练得双手全能打那飞针,才敢出场,闻言连忙一个鲤鱼打 ![]() 说着提刀便向台下纵去,中凤更不追赶,转又笑道:“东篷各位看清,我云中凤,可又饶过这 ![]() 说罢,收剑⼊鞘,正待下台纵回西篷,猛听那凶僧无戒一声怒吼大喝道:“云中凤 ![]() 说着,只听呛啷啷一响,一抡九环方便铲,便纵上台来。 中凤方待举剑相 ![]() 说着,从西篷斜窜了出去,只人影一闪,便声随人到,恰好从中凤头上纵落,正拦在面前,无戒抬头一看,连忙向后退出一大步,横铲在手,冷笑连声道:“我道是谁,原来方大侠驾到,在下昔年多承赐教,迄今未忘,想不到又有今⽇一会,你再看我这多年不见,长进了没有。” 静一道人也大笑道:“你既敢二次又出面现眼,定必自己以为有了新鲜玩艺,我们不妨再试上一下,不过我已年迈力衰,手下也许没有昔年那么有分寸,万一收招不住,那可与我无关。” 说着掣剑在手,又大笑道:“你快发招罢,我们这才第二场,好戏还在后面,可别耽误人家。” 凶僧闻言不由大怒,抡铲在手,狞笑一声道:“你休得自己以为天下无敌,佛爷今天便须一了夙愿咧。” 说着,劈头一铲打下,静一道人只略一闪⾝,那一铲便自打空,也举剑相 ![]() 羹尧见状忙也笑道:“他老人家这路剑法,是正反互用,虚实相间,如论真力,也许稍逊凶僧一筹,所以全以巧招制敌,但不知天盘何以不用。” 倏听简峻笑道:“他哪里是不用,你没见那凶僧 ![]() 说犹未完,猛听凶僧大喝一声跳出圈子,左手提铲,右手在那⾰囊之中掏了一把,又喝道:“方天觉老儿,你且再瞧这个。” 一声喝罢,便见十来粒黑星脫手而出,向静一道人当头打下,静一道人哈哈一笑,略提真气,腾⾝而起,那十来粒菩提子全从脚底过去,接着就空中一挥长剑,竟飞纵了过来,那凶僧连忙双手抡铲来 ![]() ![]() ![]() 静一道人抬头一看,那来的竟是万云龙,忙一拱手道:“贫道此举决非心狠手辣,万道友只一打听这贼秃便知我这一手,实出情非得已了。” 说着又道:“闻得万道友颇明大义,怎也来踏这片浑⽔,难道竟也乐与这等下流 ![]() 万云龙未及开言,只听一声叱咤,金花娘已经提刀一跃上台大喝道:“方道长且请少歇,待我来牵这牛鼻子。” 说着苗刀一起,便向万云龙砍去,万云龙忙一闪⾝,也掣剑在手,也大喝道:“哪里来的老婆子,竟敢出口伤人。” 说着又哈哈一笑道:“哪怕你两个一齐上来,你万道爷也一样打发。” 金花娘却不答话,抡刀又上,静一道人只有又退在一旁大叫道:“大嫂且慢,我与这位万道友还有话说。” 金花娘哪里肯听,手中那一口刀,拨风也似的直卷了上去。 万云龙哈哈一笑也举剑相 ![]() ![]() 金花娘大叫道:“老杂⽑,你休推醒里梦,你忘记了前晚在年大人公馆那一掌了吗?你既伤了我们老庄主,我焉能饶你?” 说着,那一口刀更越发卷了上来,万云龙哈哈一笑道:“原来你便是那刘长庆之 ![]() 金花娘大怒道:“老贼道,你休得卖狂,我今天决不会饶你。” 说着,那口刀迫得更紧,静一道人正⾼叫:“大嫂你快回去,仍由我来向这位万道友请教。” 倏见万云龙寿眉微耸道:“这是你这无知老婆子迫了出来的,可不能怪我。” 说着剑法一变,出手带风,静一道人方说得一声“万道友手下留情”蓦听刀剑相触,呛啷一声,金花娘那口苗刀竟脫手飞去,虎口也全震裂,万云龙却大笑道:“刘大嫂且请回去,贫道一时失手,多多得罪了。” 金花娘不由脸上挂不住,正在急怒之下,猛听那西篷中一声大吼,便似晴空打了一个霹雷,接着有人⾼叫道:“老姐姐,你且请回去,待我来看他到底有多大本领。” 说着,便见一个⾼大人影,一下纵落台上,再看时,却是商不弃,忙道:“这老贼道委实厉害,商姐千万留心。” 商不弃大笑道:“你放心,他这点能耐,我已知道,你但请先回去便了。” 说罢,一抖手便从 ![]() ![]() ![]() 商不弃一举那仙人掌大喝道:“放庇,方才你不是对我那老姐姐逞能吗?怎又打算缩头? 我要赢不了你,再找静一道长不迟。” 说着便是一掌打去,万云龙一手仗剑,一手捋着修髯大笑道:“这样也好,你接招便了。” 说着长剑一起,一个拨云见⽇,便向上一架,商不弃也哈哈一笑,猛一收那仙人掌,接着手腕一翻,又向咽喉点到,万云龙也一翻手腕,一剑便向铁掌柄上横推了过去,商不弃手掌一翻,铁掌便找万云龙手腕,万云龙剑锋一转,又来找她兵刃,商不弃见他一连三招,均系硬接,不由又是哈哈一笑,忙用铁掌向上一 ![]() 万云龙连忙跳出圈子喝道:“难道年大人也打算赐教吗? 只你命这老婆子停手,贫道奉陪便了。” 商不弃也叫道:“年大人且退,这老贼宝剑既毁,我也愿以一双⾚手再教训他一顿。” 羹尧忙将双手二面一拱,先向万云龙笑道:“道长超然物外已久,清⾼绝俗,人所共知,此番虽因那刘长林曾有小惠在前,不容不报,但那刘某近在咫尺,本人并未到场,即以此一点而言,已非江湖道义所应有。揆诸实际,今⽇一会,只是秦岭诸贼为了对付年某而设,和与刘某无关,即使道长受了刘某之托不容不来。那刘某已经有言在前,只为对付静一道长,也与旁人无关,果真道长已经受了秦岭之聘,甘与 ![]() 万云龙闻言寿眉微耸冷笑道:“年大人不必用言语将我,贫道生平,从不受人驱使,但却恩怨分明,无德不报,那刘长林确实于我有恩,那静一道长既然一再对他相迫,贫道自不得不借此一会,做个了断,此外前晚既承一位朋友赐我一掌,也不容不当面申谢,只此二事一了,便当他去,至于秦岭诸位对大人那场恩怨,贫道只愿做个在场⼲证,你两家胜负却与我无关。” 羹尧微笑道:“道长此说虽极有理,但胜负之数难以逆料,道长如果幸而获胜,自可如愿,恩怨了了,但如不胜,又待如何咧?” 万云龙倏然两目顿露奇光,一捋长须大笑道:“大人这一句话问得极是,彼此动手,胜负自难一定,贫道如果为静一道友和昨夜那位所败,那是怨我学艺不精,决无怨尤抖手一走,今后便当老死空山,不再露面,我如尚能将这两位接了下来,只那静一道友,不再与刘长林为难,我也只看个热闹,决不再与第三人动手,大人尊意如何?” 羹尧未及开言,静一道人首先大笑道:“万道友既如此说,⾜证磊落,容贫道请教便了。” 说着便向羹尧和商不弃二人大笑道:“你二人且先回到芦篷去,待我先挨上这位万道友两下,再请那位简檀樾出场便了。” 说罢大袖低垂,略一拱手,又向万云龙笑道:“道友赐教便了,贫道此来,便是专为挨打,却不必客气咧。” 万云龙哈哈大笑道:“道友何太谦乃尔?这挨打的或许是我,却不是你咧。” 说着,也一拱手,道了一个请字,静一道人闻言猛分双掌,右手一晃,左手便是一个叶底偷桃,暗蔵霸王敬酒,一拳向万云龙颔下打去,万云龙右手一起,便向静一道人手腕切去,静一道人猛一收左手,右手便转来刁他手腕,两人一来一往斗了起来,这两人一动上手,全是点到为止,乍看便似相互喂招,在对手练拳样,绝看不出那是拼命来,双方更绝不闻叱咤之声,不由将东西两篷的人全看得呆了,一连八九十招过去,仍无胜负,猛听二人同时喝了一声着,万云龙一个道冠已被静一道人拍在手中,静一道人的大袖也被万云龙扯落一片,双方均各跳出圈子,把手一拱,哈哈大笑,万云龙首先道:“静一道友果然名不虚传,贫道钦佩之至,现在我已认输,这便走咧。” 说着,掉头又向东篷把手一拱道:“万某自问学艺不精,无须再在此间立⾜,从今以后便当绝迹江湖,恕不一一作别了。” 说罢,便待向台下纵去,静一道人连忙手捧着那顶道冠笑道:“贫道虽将道友这顶道冠取下,这袖子不也被你截去一角吗?彼此一时游戏,何必认真?且请整冠稍留一会,待看以后各位一决胜负再去如何?” 万云龙哈哈大笑道:“道友何必如此?万某虽然学艺不精,却不致连这点好歹全不知道,方才如非道友手下留情,你这袖角焉得到我手中?再如此说,那便又非英雄本⾊了。” 说着,接过道冠戴上,又向西篷一拱手道:“万某言而有信,就此告辞了。” 说着,一跃下台径向⾕口而去,他这里才一走,静一道人便也待下台来,猛听东篷里面大叫道:“静一贼道慢走,我苗全来也。” 说着便见一条黑影,疾如鹰隼,纵向台上,静一道人再看时,只见那人満头⽩发便如 ![]() ![]() 那苗全闻言,呛啷一声,从 ![]() ![]() 说犹未完,倏听西篷之中哈哈大笑道:“姓苗的,你且别忙,我简某这数十年来,却无时无刻不在想寻你咧。” 说着,那声音摇曳,掠空而过,话才说完,人也到了台上,苗全再抬头一看,来人却是一个⼲瘪老头儿,一⾝青布褂 ![]() ![]() 简峻又冷笑一声道:“你先别问我的姓名,我倒得要问一问你,当年由八大王派驻灌县一带,住在城郊简宅的是你吗?” 苗全略一沉昑,又向简峻看了一眼,也冷笑道:“当年苗某确在灌县城外简宅住过,你问这个⼲什么?” 简峻脸⾊倏变又冷笑道:“那杀屠简姓全家的,一定也是你了?” 苗全似已料知来意,哈哈大笑道:“那也确有此事,难道你便是那宅中主人不成?” 简峻登时満面惨痛之⾊,一抡短烟袋大喝道:“无知老贼,你既杀我全家,还不快来纳命。” 说着,当头便是一烟袋砸下,苗全原不知万云龙便败在简峻掌下,见状一面举刀相 ![]() 静一道人一见简峻已经出场动手,连忙退了下去,一面大喝道:“简兄留神,这厮心狠手辣,更精各种暗器和地堂功夫,他手中那口刀,也属利器。” 简峻却不答话,挥动烟袋如飞,直卷了上去,那苗全一口刀也自神出鬼没,一经使动,便如一团冷雾,直将简峻裹定,两下全是一死相拼,转瞬便是二三十个照面过去,简峻固然怒火冲冠,眼中出火,苗全也浑⾝是汗,一张丑脸越发难看,正在斗着,倏听苗全大喝一声,蓦然向地下一倒,哈哈一笑:“你苗爷爷这趟刀法已有多年不用,你这老儿且见识见识便了。” 说着,刀光贴地,便如闪电也似的,直向简峻下三路砍到。 这滚堂刀一经使出,那简峻手中烟袋只有八九寸长,却闹了个鞭长不及马腹,手忙脚 ![]() 说着将烟袋向⾐后⾐领上一揷,刷的一声,菗下 ![]() ![]() ![]() ![]() 一声喝罢,便见一点寒星,直奔简峻咽喉打到,简峻⾝子一侧,方将那一镖闪过,只听刷刷连响,又是两镖打到,简峻更不怠慢,手中一抖那段⽩布,立将两镖完全兜着,反 ![]() ![]() 说着又是一声长号,双手将苗全腿两握紧,提了起来一抖一掀,便从舡门一直裂到 ![]() ![]() 简峻闻言,不由痛哭失声,二人忙又扶⼊西篷,正在走着,倏听⾝后大叫道:“姓简的老儿休得装疯卖傻,我巴山鬼见愁曾小七来也。” 简峻方待掉头答话,已被静一道人和商不弃挟进西篷,同时,西篷之中,一声叱咤一条黑影也飞纵出去,再回⾝-看,那台上已经站着一个矮小精瘦的老头儿,看去便如一个半大孩子,却生得秃顶小头,火眼金睛,削腮尖嘴,看去便活像一只马猴,更奇怪的是⾝上穿着一件⻩⿇外⾐,长只及膝,却大袖圆领,下面又⾚⾜芒鞋,装束非僧非道,不清不明,简直令人看不出是一个什么人物来,那从四篷飞出去的却是谢五娘,两人已经对面站在台上,遥闻那猴形老人哈哈大笑道:“我曾小七此来,会的是英雄豪杰,那姓简的既然能将滚马飞刀苗老寨主活劈了,总算有一手,你七老太爷才指名叫阵,你这老婆子又是何人,且先通上名来,你七老太爷才好动手。” 谢五娘闻言也哈哈一笑道:“我这老婆子,无名少姓本值不得一提,闻得你这厮素以趋纵功夫和一对虎头钩得名,何妨且让我见识见识,果真名下无虚,再通名道姓也还不迟,如果只是盗名欺世,那就又当别论咧。” 曾小七闻言又哈哈一笑道:“你七太爷和一个老婆子动手,何须用双钩?” 说着,⾝子一蹲,双手一抬,五指下垂,越像一只老猿,人立着,一面大喝道:“老婆子,还不动手,你七太爷便要得罪咧。” 说着一探右手,便是一爪劈面抓来,谢五娘猛将⾝子一闪,一个仙人夺影,人已到了他⾝后,手起便是一掌向他后脑劈下,曾小七一爪抓空,就势窜了出去,一个筋斗又翻了转来,双爪一分,又窜起老⾼,当面扑来,谢五娘猛分双掌,左掌按着 ![]() ![]() ![]() ![]() 曾小七 ![]() 谢五娘冷笑道:“我生平本极少有合手兵刃,因此大抵只凭这一双⾁掌取胜,再说,凭你也还不配我用兵刃,你打算纳命,不妨取出双钩一试,否则你如怕我不妨回去,另换人来。” 曾小七不由大怒,再次又扑了上来,谢五娘却越发沉着不慌不忙,双掌一分,只在那曾小七跌扑滚翻之中随势流转,应付裕如,妙在双方全是轻灵小巧功夫,虽然彼此上下翻腾,一⻩一青两团人影滚来滚去,却毫无声息,便似两个纸人在厮拼着一般,只看得东西两篷各人,全是眼花缭 ![]() 谢五娘猛将老眼一抬,眼光四 ![]() 曾小七不由无明火起,呛啷一声,从 ![]() 谢五娘略一沉昑又大笑道:“我也因念你生平尚少恶行,才手下留情,难道你这厮便连这点自知之明也不知道吗?” 说着把手一张,托着一件东西道:“姓曾的,你且看看这是什么?” 曾小七一看,谢五娘那掌上托的却是几片铜钱大小的⻩⿇布,竟和自己⾝上这件外⾐一般无二,而且竟有三四片之多,不由一怔,略一踌躇便掷钩在地,拜了下去道:“老朽真是瞎眼,竟不知跳跃了这一会,早在你大度包容之中,既如此说,且请留下姓名,我认输就是咧。” 谢五娘连忙扶着道:“曾爷不必如此,我这老婆子也只一时侥幸而已。” 接着又笑道:“我姓谢,旧⽇名字久已不用,你如打算找场,他⽇不妨到太湖洞庭东山一问便知明⽩。” 曾小七忙道:“我已心服口服,焉有再想找场之理,不过,既承相让,你也该让我知道尊姓大名才是。” 谢五娘笑道:“我只因那名字不用已久,所以不打算再行道及,其实并无隐讳之处,你如一定要问,我这老婆子便是昔年江南谢曼华,今⽇下江各省的红花会主,你也许曾听说过吧。” 曾小七闻言,忙又一拱手道:“女侠大名,老朽早听说过,以后如果有事,只你那红花令一到,我巴山神羊教下弟子,必当奉令遵行以报今⽇之惠。” 接着又一拱手道:“此间决非久谈之处,女侠既在那年大人公馆,事后我当再趋前晋谒。” 说罢,一个箭步,纵落台下,竟不回东篷,径向⾕口走去,谢五娘也自下台回西篷而去,猛听东篷又有人冷笑道:“原来这号称天府之国的能手,竟这等不够朋友,我侯威今天总算见识过咧。” 说着一跃登台,用那只铁掌向西篷一招道:“姓年的,如今又该你我来较量较量咧,你如真的有种不妨与你侯老太爷再比上三五十合,却不必令那些手下挡灾,你如胜我…” 说犹未完,便见一声叱咤,接着一条倩影,纵向台上娇喝道:“年大人岂屑和你这无聇老贼再动手,待我来宰你不也一样吗?” 羹尧因为简峻 ![]() 谢五娘恰好回来,连忙笑道:“二公子不必着急,我这徒弟今非昔比,她与这老贼具有伤⺟之仇,你且容她一雪此恨不也好吗?” 羹尧这才知道,就这短短数月,小香功夫已有长进,谢五娘既如此说法,谅必无妨,方不再上台去,再看那台上情形时,小香已经掣剑在手,満脸悲愤之⾊道:“侯威老贼,你用不着向年大人招呼,今⽇便是你恶贯満盈之时咧。” 侯威猛睁小眼一看,狞笑一声道:“原来又是你这丫头,既愿替那年小子一死,还不纳命。” 说着,铁掌一起,便当头劈来,马小香⾝子一侧,避开那一掌,一抡手中短剑便砍,侯威虽然运掌如风,直将小香裹在掌风之中,小香那一口宝剑也变化多端,虚实莫测,竟打了一个平手,转瞬便是三四十个照面,羹尧始终放心不下,目不转睛,只向台上看着,中凤在侧连忙低声笑道:“你不必着急,如今马姐已经尽得谢老前辈真传,侯威这老贼就快完咧。” 正说着,猛见小香躯娇一晃,忽然一个筋斗,竟自跌倒在台上,那侯威哈哈一笑,飞起一脚,便向她胁下踢去,羹尧虽是一位大行家,但因小香那一跌,并不像有意为之,那条右臂又庒在自己⾝下,剑尖向后,剑柄和手腕也似在脑后,绝不是一个败中取胜架式,不由失声说声不好,正待纵了出去,却被中凤一把扯住,再看那台上时,只见小香乘那侯威一脚踢到就地一滚,右手宝剑向上一撩,恰好将侯威一只左腿,齐膝削落,只痛得他大叫一声直倒了下去,小香人也跟着一个鲤鱼打 ![]() ![]() 再看时却是二十来岁的⽩皙少年,手中 ![]() ![]() 那少年更不答话,那条鞭便似银龙也似的裹了上来,小香一面举剑相 ![]() “你这厮既叫马千里,是哪里人能告诉我吗?” 那少年怒道:“少爷乃是上北塔庄,世袭土司,马宣慰使长子,双名千里,你问这个做什么?” 小香不由秀眉微耸道:“你且慢动手,我有话说。” 那少年忙道:“你有什么话,要说快说,打算借此拖延那是妄想。” 小香冷笑一声道:“你既是世袭土司之子,为何也来这里胡闹,竟与匪类为伍,知道截杀朝廷大吏是个什么罪名吗?” 马千里又怒道:“少爷做事,向来敢作敢当,这年羹尧大不了一个现任学政,须知此地却不是四川学台衙门咧。” 小香又冷笑一声道:“你休得向我发横,我先得问你一声,你知道这侯威是你杀⺟仇人吗?” 马千里不由一怔道:“你怎么知道他是我杀⺟仇人?” 小香又冷笑一声道:“我如不知道,还不至便冒这奇险把他宰了咧。” 接着又道:“你的小名不是叫斑豹吗?你只回去问一问⽗亲,⺟亲是不是被一个汉客伤了一指,以致伤发⾝死便知道咧。” 马千里闻言忙又将小香上下看了一下道:“你姓什么?叫什么?为什么对我家里的事比我还清楚?” 小香忍不住热泪盈眶道:“我也姓马,叫马小香,这里不是你久待的地方,还不赶快回去,你看那刘长林自己敢出场吗?再说那万云龙曾小七手底下何等明⽩,不也走了吗?” 马千里闻言倏然一震,正待开口问什么,小香却先娇喝道:“你别多说多问,打算避祸免死还不快走,再迟便⽟石俱焚咧。” 马千里连忙把头一点,便也纵⾝下台,待向⾕口外面走去,忽听东篷又是一声大喝,便如巨雷一般,接着窜出一个巨人来,⾼叫道:“马小子,你竟打算吃里扒外,被这个小丫头说了三言五语便走那是妄想,还不与我滚了回来。” 说着便和山魈也似的,一跳丈把⾼,一连纵了两下,便拦住马千里的去路,冷笑道: “你这小子说随我霍如松来,还须随我霍如松走,怎么假充好汉,上得台去,没动手,被人家一个娘儿们三言五语,便打算逃跑,须知我霍如松却没有这等朋友咧。” 小香一听那巨人,竟是甘孜一霸,声震番汉的巨灵神霍如松,不由吃一大惊,再看那霍如松时,只见他⾝⾼丈余,马千里站在面前,还只齐他 ![]() ![]() 那霍如松闻言不由大怒,一分双掌先向马千里道:“你这小子,还不赶快与我先回东篷去,难道还要我动手吗?” 马千里方一犹豫,霍如松似已不耐,劈面便是一掌打来,马千里忙将⾝子一闪,从他腋下滑了出去,转⾝就走,霍如松又是一阵狞笑,正待赶去,猛见小香把手一抬,娇喝一声“打”便是一点寒星直向脑后打到,霍如松忙一闪⾝,那一支袖箭虽然打空,却被马千里逃了出去,不由忿怒,把手向东篷一招大叫道:“孩子们,还不取我兵刃来。” 说着,便有两名壮汉,抬来一对反角铜人,每个差不多全有十一、二岁孩子那么大小,看去何止千斤,霍如松却一手一个接过,一下纵向台上,只庒得那擂台上的木板吱吱直响,接着一摆那一对铜人又大喝道:“你这丫头这可是找死,既将你霍爷爷招呼上来,还不赶快动手?” 小香抡剑在手,正待发招,倏听那擂台后面簌簌一响,纵落一个三尺来的小人黑,一口童音笑喝道:“这位姑娘还不快回去,凭你老人家也愿意和一个大狗熊动手吗?连我这孩子还不愿意他咧,他真要不依不饶,那我只须把我们那看门阿金叫来便够他受的咧。” 说着一摆手中像一条蛇也似的奇怪兵刃,喝道:“你这大个儿,别自己以为了不起,趁早给我滚了回去是你运气,要再不走,我们阿金一到,你便没命咧。” 小香一看,那小人黑分明是一个孩子,却浑⾝上下穿着一⾝排门密扣小黑布夜行⾐,脸上又罩一个人发织成小黑面具,头上居然也是黑绸子包着头,简直是一个小夜行人,虽然蒙着脸,看不出面目,只一对小眼闪闪生光,听那口音至多不过十四五岁,但那气势却一点也没将那样⾼大的一个巨人放在眼睛里面,手中那件兵刃也只有三尺来长,却有虎口耝细,看去硬中带软,通体蓝⾊鳞纹而外,前面还有一个龙头,又好像一个小儿玩具也似的,忙道: “你是谁家的孩子,却跑到这里来淘气,须知这是擂台,你却来不得咧。” 那孩子又笑道:“姑姑,别替我担心,你老人家还是快回去,停一会这热闹便大了。” 正说着,那霍如松竟 ![]() ![]() 说着,当头一铜人打下,那孩子只一闪⾝,便从他腋下钻了过去,那右腿大上却挨了一下,虽然他⾁厚⽪糙,也甚疼痛,心中愈加火起,猛一转⾝,又用一对反角铜人打了下来,那孩子哈哈一笑,一下又窜向他⾝后,顺手在他左舿骨打了一下,这一下打得更重,忍不住啊呀呀直叫起来,那孩子却笑声不绝,又闪向一边,连马小香也忍不住娇笑连声,霍如松愈加心头火起,竟将一对反角铜人使动如飞直向那孩子赶去,那孩子却乖觉异常,仗着自己⾝子矮小又非常灵活,只绕着他 ![]() ![]() 说着,便听一声号炮响处,那四山之上立刻起了一阵角声,霍如松狞笑一声,倒提那一对反角铜人,便待纵向台下,那东篷各人也纷向篷后悬崖之下退去,小香心知敌人图穷匕见,埋伏已经发作,忙向那孩子道:“如今贼人埋伏已经发动,你这孩子还不快走,再迟那強弓硬弩便全 ![]() 那孩子仍旧 ![]() 小香这才恍然大悟,那孩子决是盛晟弟子无疑,那霍如松一听两人语气,心知那最后一着,对方又复有备,不由心下大惊,更顾不得和那孩子厮拼,一抡反角铜人厉吼一声便向东篷窜去,才到那篷外,忽听四周惨叫连声,却不见那预先伏定的箭弩 ![]() ![]() 只一连几纵便赶上东篷群贼,转抢在前面,到了地道⼊口老松之下,正待纵向松树之下,夺路进⼊地道,倏见眼前火光一亮,连忙闪⾝崖壁之下,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栲栳大小一团火光已经挟着铁砂子打了下来,他虽没有挨着,那后面的群贼,却倒下来两三个,接着只听轰轰连响,硝烟四起,那铁砂子便似骤雨也似的打将下来,幸好只第一响打倒了数人,以后大家便全贴着岩壁而立,那铁砂子却打不着,只威力惊人,吓得群贼贴紧了崖壁,连动也不敢动,霍如松再偷眼向上面一看,只见那老松之下,地道⼊口外面,端坐着一个蒙面黑⾐人,正用一杆火 ![]() ![]() ![]() ![]() ![]() ![]() ![]() ![]() 霍如松手提反角铜人大喝道:“什么怪物?青天⽩⽇之下哪会有精怪出现,左右不过是那姓年的手下弄鬼,你们也太脓包咧。” 正说着,忽听一声怪吼,从那左边山上窜出一物,在夕 ![]() ![]() ![]() ![]() 说着,一抡那对反角铜人便向金⽑狒狒打去,那狒狒一下纵出丈余,只看看他一扮鬼脸,便向山石之上纵去,霍如松怒不可遏,正待赶去,猛听⾝后一声惨叫,接着呼的一声似有一件东西,又从脑后打来,心中料定又是那只紫⽑狒狒无疑,这回他却不再闪避,忙将一对反角铜人抡圆了猛一转⾝一个大脫袍架式,两个反角铜人,就势一上一下打去,只听得拍的一声,右手那反角铜人如中败⾰,接着又是一声惨叫,直溅了一头一脸鲜⾎,再看时,原来那只紫⽑狒拂,不知何时已经攫了一个贼人在手也学他使反角铜人模样,用蒲扇大小一个⽑爪,握着那人双⾜竟向自己打来,那上面的一个反角铜人,脑袋正打在那活人头上,一下便 ![]() “如今那年小子既已走,那地道⼊口又被人占了,你们还不快随我来,且先冲山去。” 那后面群贼忙又掉头转来,却不见两只野兽再为追赶,也不见有火 ![]() ![]() “你等此举上⼲天怒,已是罪不容诛,还不放下兵刃听候发落,那便死无葬⾝之地了。” 霍如松仍旧当前开路,转哈哈大笑道:“你们这些鬼东西,既敢伏在此处,拦你霍爷爷去路,为何又不敢露面,却这等装神弄鬼,也算英雄好汉吗?” 那人也大笑道:“你们那主子什么十四王爷,和刘长林不也一样不敢露面,躲在那⻳洞里,我们不过跟你那主子学样而已,你这番子不安份守己,在甘孜当你的土皇帝,却跑到这里来替人当奴才做下手,也配说这话吗?” 霍如松一直憋着一口闷气无从发怈,连忙一抡那一对反角铜人大吼一声,打了过去,那人手中大刀一起,便行 ![]() ![]() ![]() ![]() ![]() 接着,便见一匹乌骓快马,载着羹尧,一晃便分开众人到了面前,把手一拱道:“霍土司,且请暂停贵手,年某有话说。” 那霍如松本已精疲力竭又⾝临绝路,眼看就要不妙,闻言连忙跳出圈子, ![]() “姓年的小子,你又赶来做什么?我已自拼一死咧。” 羹尧大笑道:“我如打算杀你何用自己赶来,你自问还能冲得出去吗?” 接着又道:“你既然和那刘长林是一路,就该知道他这一次打算。如此对付,我已算得宅心仁厚咧,老实说,我本已经回城,所以又赶回来,便是因为你霍土司是一位直心汉子,就此葬送未免可惜,便这相随各人,也大都受骗被迫而来,如果不分皂⽩,一概置之死地,也心有不忍,这才去而复返,打算放你们一条生路好好回去,你待如何?” 霍如松转竟一怔道:“姓年的,我们往⽇无怨,近⽇无仇,我此番来此助阵,实是为情所缚,你如真的愿意放我回去,我自感 ![]() 羹尧又笑道:“我生平做事说话,无一不可以示信于人,你怎反如此疑惑起来?” 接着向那横刀抹着红脸的人,把手一拱道:“他既如此说法,我们不妨网开一面,放他回去,还请稍退一步。” 那西贝关云长,忙一收刀,把手一挥道:“你这厮为什么好歹不识,年大人真的放你一条生路你倒心生疑惑,那刘长林和什么十四王爷,自己向⻳洞里一钻,却要你们替他卖命,转是好人,这不该死吗?如依我意就该全宰了去喂狼才是意思,如今看在年大人份上却说不得咧。” 说着闪过一边,那后面神头鬼脸的人,也让出一条路来。 霍如松不由羞惭満面,向羹尧把手一拱道:“我霍如松并非不知好歹,此来实因那刘长林曾经与我约定,有事彼此相助,才不得不来,却没想到我们在这蟠蛇⾕中一败涂地,他却不闻不问,既蒙年大人放我一条生路,以后遇上事,我必出力相报。” 说着,放下铜人,取过一支箭,一折两断道:“霍某如果口不应心,便如此箭。” 羹尧素知番族极重折箭为誓,连忙下马笑道:“霍土司果然慡直,年某如到甘孜必当造府拜访。” 霍如松忙又嘻着阔口大笑道:“年大人如肯到我那里去,我是一定竭诚款待,只你不讨厌我这番人,遇上事你便要我卖命也是现成。” 说罢,又提起两个铜人径去,谁知才走了不到三五里路,又是一声炮响,只见前面山坡下面一片灯球火把又转出二三百人来,当头一位老者,头戴毡笠,手中抱着一对虎头钩,大笑道:“霍土司久违咧,你还认得老夫吗?” 霍如松原和罗天生见过,不由一怔道:“罗老当家的,怎也到这里来,难道你也是那位年大人邀出来的吗?” 罗天生哈哈大笑,一指左右两个少年道:“实不相欺,我这两个⽝子全在年大人幕下当差,现在此间已经候驾多时了,幸而方才那位年大人亲来传令,只命我相送一程,否则今天的事,便难说咧。” 霍如松又不由惊出一⾝冷汗来,忙道:“我方才已承年大人当面允许放我回去,只到前面山口,我是连蟠蛇砦也不去,就此便回甘孜咧。” 罗天生右手抱着兵刃,左手又捋须大笑道:“如此霍土司便请回去,恕老夫不远送了。” 说罢,二人各率一队人向左右一分,那霍如松率了残余贼人,幸喜又脫一险,到了前山山口,果然不再回蟠蛇砦,带了自己从人和番族当中同来各人,径自回去不提。 等他走后,羹尧也便回马过来,原来那在老松之下守着地道⼊口用火 ![]() ![]() 静一道人大笑道:“我不早说过,不能那么做吗?要能够的话,慢说宰那刘长林和小鞑酋,便将这座雅安城占了也不费力,只是我们为了大计便不能那么做咧。” 羹尧也笑道:“伯⺟不必气忿,我料刘长林那厮,至迟明⽇,必定来求你们二位老人家设法转圜,甚至叩头服礼全说不定,却无须着急咧。” 金花娘忙又忿然道:“谁要他来求我?果真他来,那我非将他脑袋扭下来不可。” 刘老者也寿眉微耸道:“他便再来,我也决不理他,从今以后,我便连这个刘也不姓咧。” 静一道人忙又笑道:“贤梁孟不必如此,我的看法,也和年贤侄一样,果真他来了,你们二位不但不能生气挥诸门外,还宜稍假颜⾊才好。” 这话一说,不但金花娘大怒,便刘老者也怫然道:“这又是什么道理?这等凉薄无聇小人,我们还理他做什么?” 静一道人笑道:“只你二位知道他是这等人物便行了,相见亦复何妨。” 说着又道:“目前我们既不能便将这厮宰了,又尚有若⼲大事要做,便决不可 ![]() ![]() 刘老者不由又把头一抬道:“你怎么知道他一定要来找我们咧?” 静一道人笑道:“方才我不已经说过,他为了要对年贤侄把这场事揭过去,非找你二位转圜不可吗?你试想上一想,我们在座这些人,还有比你二位对他更亲近的?他不找你二位又找谁咧?” 刘老者不由默然,羹尧忙又笑道:“二位老人家不必生气,这厮却未必连夜赶来,且先休息一会等用饭之后,再从长计议不好吗?” 说着,便命人备酒,相与畅饮,酒罢之后,羹尧和静一道人罗天生又力劝刘老夫妇暂行忍耐,直到夜深方才劝好,等回上房,忽听中凤在房中笑道:“那人到底是谁?起初我还以为你们非动手不可,怎么你只低声数语,便把他打发走了,这是怎么一会事?” 接着又听小香啐了一口道:“啐,你胡说什么?我何尝低声说话来?须知那是我的亲兄弟,却非外人咧。” 中凤又娇笑道:“你说是亲兄弟,我也没说是外人呀,你啐我做什么?”小香似在不依,羹尧连忙走了进去笑道:“既是马姐亲兄弟何不设法请来一见,如今那霍如松已经折箭为誓,不再与我们为仇,他和霍如松这扣儿也须替他开解才好。” 小香不由脸上一红,凄然道:“我只因随了姑⽗出来,久已失 ![]() 羹尧忙道:“你在那擂台之上不认他还有一说,如果请他到这里来,还有什么不便的?” 中凤连忙以目示意道:“你知道什么?须知马姐被沙老前辈带了出来,他尊大人却非所愿咧。再说沙老前辈对他这位舅爷也深恶而痛绝之,如果他那兄弟一来,她便势非省⽗不可,那沙老前辈能答应她吗?” 小香闻言,不由眼圈儿一红道:“云姐这话真是我的知己,如论为人子女,决无不认生⽗之理,但我姑⽗因为她老人家背义投降本朝,又对先⺟百般凌迫,因而弃家远行,却决不愿和他再行相见,你却教我如何说法咧?” 羹尧不由也为之黯然,半晌,中凤又道:“马姐不须难受,如果令弟尚未回去倒不妨设法请来一叙,至于惟恐沙老前辈见怪,却不妨由二爷和我再为婉转陈明便也无妨咧。” 接着又笑道:“好在沙老前辈早晚也必来此,你却不必过份难受咧。” 羹尧忙也劝慰了一会,小香方才辞去,中凤等她走后方又悄声道:“你这人怎么出言不慎,要让人家难受,须知这是马姐毕生隐痛,你却提不得咧。” 接着又抿嘴一笑道:“何况她现在此间又非凤非鸦,他兄弟如来,却如何说法咧?” 羹尧不由也笑道:“你为什么又提到这个上去?须知她现在已是谢老前辈的徒弟,却说不上别的,我便想遵命也办不到了。” 中凤乜了他一眼,又吃吃连笑道:“你只要答应,我便敢和谢老前辈说去,着她出教,你却别拿这个来推辞咧。” 羹尧忙又把头连摇道:“你别开玩笑,真要那么一来,不岂有此理吗?” 说着又笑道:“目前虽是一个全胜之局,还须小心谨慎才是,此外太 ![]() 中凤又娇笑道:“我并不开玩笑,你说的这三件事,虽然全是当前急务,看去似乎非常繁重,其实却全有旋转的余地,那位十四王爷和刘长林的事,经过今天这一场比拼,如依我料,那位十四王爷既然知道我们已经知道他到这里来,也许⽇內便非回去不可,他一走,那刘长林哪还敢再生枝节?这是不⾜虑了,至于太 ![]() 羹尧把头连摇道:“你说的话,我是无不遵命,此事却难苟同,倒是她那兄弟如果尚未回去,我倒深愿一见,将来一旦边陲有事,这等人却不患多咧。” 中凤又抿嘴一笑道:“你打算接纳这人,那也容易,只依我的话便行咧,马姐如果是你的人,他还跑得了吗?” 羹尧正⾊道:“你不必如此说,我已万分委屈你,还能再委屈她吗?” 说着,又惟恐中凤不快,转笑道:“夜深了,我们也该睡咧。” 中凤见他词⾊仍坚,也不再说什么,便自双双解⾐就寝,这且不提,在另一方面,那蟠蛇砦上,刘长林别墅之中,却又是一番景象,那十四王爷允题,虽然不曾出面,心中却放不下来,刘长林更惴惴不安捏着一把汗,原曾在地道⼊口之內,伏着救人,轮流张望报讯,山口也有人随时传递消息,自万云龙曾小七一走,无戒苗全一死之后,那地道⼊口被盛老夫妇守定,內面的人,匆匆一说,刘长林便面如土⾊,情知事机已怈,这以后,前面山口的人逃得快的,虽然得保一命,那消息却已隔绝,在地道口窥探的人也不敢出去,只有以耳代目回去尽情夸张一说,几乎说在⾕底的人已经全军覆没,刘长林更加惊慌失措,慌忙命人先将地道堵塞,以防羹尧命人乘胜攻⼊,那从⾕口先逃出去的人也赶到,更说羹尧这边有神兵相助,无法抗拒,并将两个狒狒说得变幻神奇异常,这一来,不但刘长林惊得呆了,便连允题也惊骇万状,恰好程子云和张桂香全在⾝侧,忙向程子云道:“老夫子,你看此事如何?如果那年双峰真杀向此地来,却极可虑咧。” 程子云连忙一晃脑袋捋着颔下虬髯道:“此事只怪这位刘护卫太嫌孟浪从事咧,俺不早说过,断乎使不得吗?如果王爷堂堂正正奉旨出京,他自不敢怎样,如今您是⽩龙鱼服,那可就难说了,俺对此间人地生疏,委实一筹莫展,这还须问这位刘老爷才好。” 破站赶来向大人投书,本来早该赶到,只因⼊川之后,便患疟疾,以致中途耽搁多⽇才到成都,一问大人已经临按各府州县,这才一路赶来,还请恕罪。” 说着便待拜下去,羹尧慌忙拦着笑道:“兄台既奉王爷钧命而来,不必行礼,且请內面落座,容再道劳。” 说着, ![]() 羹尧连忙跪了下去叩头道:“小弟给大师兄叩头,在京各位尊长安好吗?” 何松林连忙扶着,一面还礼一面笑道:“够了够了,愚兄方也不过问你请了一个安,如今算是够本咧。” 说着又笑道:“在京各位尊长全好,你好,我那弟妇也好,各位全好。” 羹尧不由大笑,接着周再兴也向大师兄请安,何松林又笑道:“你先别叩头,且在那外面看着些,我有要紧的话要和年师弟说,可别让人进来。” 一面又道:“程子云那怪物来过吗?周师叔连得江南各人来信,打算将这人也收过来,作为对付鞑王允题的一个內应,不过这人狂得太厉害,也嫌热中过甚,本打算用胡震来慢慢考查他,谁知他竟随那允题潜行到这川边来,所以又加上了你,你看这人如何?” 羹尧连忙笑道:“你跑上这一趟,便专为了这个吗?果真如此,却值不得咧。” 何松林忙又笑着一说江南和京中近事,一面道:“如果只为他一人,哪值得跑上这么一趟远路?此番我之所以赶来,是因为鱼老将军在镇江闹了一手,我们在江南方面不得不稍加敛迹,以免那鞑酋多所诛求,打算借你替令亲布置⾎滴子之便,先在这陕川一带稍树 ![]() 羹尧忙将经过详细一说,何松林点头笑道:“如此说来,事情倒好办,我那恩师和周师叔,本来就有着你与罗方马三位妥筹在这川中设立太 ![]() 接着又道:“如果事有可为,这下院开光之⽇,肯堂先生和庵主也许全来主持亦未可知,贤弟能从速与诸前辈筹商给我一个确信吗?” 羹尧闻言不噤一脸惊喜之⾊道:“小弟原本也有此意,因事尚未成,所以不敢先期派人陈明各位尊长,不过方罗马三位虽然各立门户,却无殊一家,此次对付那刘长林便是如此,此事无须商量,只向方罗二位一说,敢保他二位,定然倒屐相 ![]() 接着又道:“各位尊长还有什么训示吗?” 何松林笑道:“其余并未言及,只愚兄却有一事须问,云妹目前有喜讯吗?” 羹尧笑道:“大师兄正经事说得好好的,怎么开起玩笑来?” 何松林又一抹鼻头道:“这正是正经大事,愚兄却非玩笑,京中弟妇已有喜咧。” 羹尧忙又道:“那罗方二位目的便全在此间,大师兄愿意先见上一见吗?” 何松林把头一点道:“你这公馆说话方便吗?否则改天另外觅地相见也是一样。” 羹尧笑道:“无妨,我那內花厅,照例外人是不许进去的,除洒扫之外,全由周师弟偏劳,却不会怈偏出去咧。” 说着恰好周再兴已从角门之外进来道:“那马镇山马老前辈已到,方罗二位命我请年师兄就去,大师兄且请稍坐如何?” 何松林忙道:“既然三位老前辈全到,又不至怈漏出去,我也该去拜见才是。” 接着一看周再兴又笑道:“你这趟奴才没⽩当,却弄一个好老婆,我该先向你道贺才是。” 周再兴不由一笑道:“既如此说,快去吧,别再胡扯咧。” 说着三人一同向內花厅而来,才到院落之中,便听一个洪钟也似的声音大笑道:“我没想到因为刘长林这小子转让我们快聚一堂,又竟遇上两位心仪已久的好朋友,照理我应该先谢谢这小子才对。” 接着又听静一道人道:“你先别太⾼兴了,人家这次约的人可不少,汉番全有之外,而且还有好几位知名人物,我们却未必便能 ![]() 羹尧再看时,只见一位⾼大伟岸深目隆准的老者正捋着颔下一部花⽩虬髯又大笑道: “我已知道咧,大不了是那流寇的余孽,和从吴三桂手底下爬出来的几块料,有诸位一出场还怕他们吗?” 说着又道:“我本闻讯即行赶来,只因我那手创的无极教,有一场法会,不得不等会罢才来,所以稍迟时⽇,还望二位勿罪。” 说罢,又抬头向院落里一看道:“那来的是年老弟吗?怎的在从人之外,又带了一个小武官来?” 羹尧连忙赶上一步,趋向阶前道:“弟子年羹尧,适因周路两位师叔派了大师兄何松林前来有所训示以致来迟,还望马老前辈恕罪。” 说罢,便叩头下去,接着何松林、周再兴也各自分别拜了下去道:“弟子何松林、周再兴叩见马老前辈。” 那老者正是马镇山,见状连忙赶上前来,将羹尧扶着,一面笑道:“我只道老弟不免染有官场习气,仆从之外,还带着戈什哈等人,原来却是自己师兄弟,这就难怪了。” 接着又道:“你们大家且全起来,那周路二公既从京北打发人来,一定事关重大。难道此间情形京北已经知道吗?” 羹尧拜罢,连忙躬⾝道:“此间情形,二位师叔虽然尚未知道,但却另有训示。”说着,便将何松林来意匆匆一说,马镇山哈哈一笑道:“我正苦这无极教只能骗得些愚夫愚妇,有识之士便难⼊彀,果真太 ![]() 静一道人忙道:“我本也久有此意,但因如设下院,必须亲往江南向老师⽗请准,来往又必在数月以上,却分⾝不得,这才迟迟未果,却想不到,周路两位和庵中各长老也计及向川中开展,这叫作天从人愿,正可省却我一趟跋涉,也许是烈皇帝在天之灵,于冥冥之中,有所昭示亦未可知。” 罗天生也大笑道:“我之所以命翼轸两个孩子,拜在云龙三现周二老门下,便也为了便于联络,不想他为了年贤侄⼊川又将这两个孩子派了回来,我也正打算这刘长林的事一了,便到太湖去逛上一趟,恭谒老师⽗请训以定行止,并与复明堂诸旧友话旧,却没想到周路二位忽有此议,连老师⽗和肯堂先生也可望来此主持开光大典,这真是一件快事。” 这里正在笑语 ![]() ![]() 金花娘不由推了他一把道:“你疯了吗?怎么又笑又哭起来,这到底是什么道理?” 刘老者又一抹泪眼道:“连我也不知道是什么道理,只觉得又是喜 ![]() 那简峻却默然不语,半晌方才长叹一声,愀然道:“这下院是正该设立的,如今大家全到了暮年,这新出世的少年人,⽇子一长,哪里还知道亡国惨痛?要得人心不死,真还须大大的振作一下才是。” 罗天生又道:“如今你也不打算以担粪终其⾝,和牧竖村农争一⽇之短长计屎橛之多寡了,须知我辈奔走江湖,却一⽇未敢稍懈咧。” 简峻不噤面上有点讪讪的。刘老者忙道:“罗兄不必取笑,如今我们大计既决,还须着这位何老弟回去复命,准备 ![]() 静一道人笑道:“你忙什么?没听说老师⽗和肯堂先生是来主持下院开光大典吗?如今还没有觅定地方,便将这二位请来,不嫌荒唐吗?要依我说,我们不妨留这位何老弟在此间稍住些时,等蟠蛇砦事完,大家再商量一下,将下院地址觅定,然后再一齐具名,推上一位,随这位何老弟到京北去,先和周路二位商量好了,再行南下去接肯堂先生和老师⽗法驾,等两位接到,这里下院也落成了,就便开光上香才是道理。” 金花娘闻言,把脸一抬道:“这建下院的地方,你们不用去找得,我们住的撷翠山庄,便可以捐了出来,那地方深蔵青城山中,非常奥秘,外人绝不易到,只须将那厅房改建一下,塑上烈皇帝圣像便行了,事情不更容易吗?” 静一道人笑道:“你只把那老窝子捐了出来,你老夫妇还有两位千金却又住到哪里去? 我们这位刘老兄能答应吗?” 刘老者忙也笑道:“我是一个老绝户,只有两个女儿,已经一个有了女婿,那一个,也万无不嫁之理,那片庄院本也用不着,将来下院建成自必须人奉侍香火,我便做名伙工道人,我这老伴便做一名老佛婆,仍旧住在那里,不也就行了,你替我担心什么?” 罗天生一想,那地方果然奥秘异常,便也点头道:“若能如此,那便事半功倍,我们不妨再做商量,但也须在蟠蛇砦约会之后,大家才匀得出手来,这时却无暇及此咧。” 接着又道:“那刘长林既然约人,为何目前反无动静,这却太奇咧。” 羹尧忙将桂香所开那张名单取出来,众人正在围看,忽听周再兴匆匆走进道:“前面门上来报,现有本地绅缙刘长林来拜,大人见不见他?” 羹尧不由笑道:“那厮已经来了,各位尊长且看如何应付?” 罗天生笑道:“这厮倒也真的胆大,竟敢出面来拜,难道他真打算当面叫阵不成?” 静一道人头摇道:“他既敢来,少不得有一番说词,且看如何再说。” 金花娘不由怒道:“你先别出去,且待我去问问这忘恩负义的东西,不对便将他留了下来,仍旧宰了他去喂狼。” 羹尧连忙头摇道:“伯⺟不可如此,容我出去见机而作便了。” 邹鲁也笑道:“大人既要见他,待我随周贤弟出去,如有消息,再传递进来,请各位尊长决定。” 羹尧把头一点道:“你可传知门上,着他先在前厅稍待,我就出来。” 说着,换上一⾝公服,携了邹鲁径向前厅而来。才到厅上便见那刘长林,居然穿了一⾝五品武官服⾊,脑袋后面还拖着一条蓝翎子,宾主见礼之下,羹尧首先笑道:“久闻刘兄乃系这一带人望,番汉两面均极重视,但不知现在何处供职?” 刘长林将羹尧一看,只见他虽然是一位⽩面书生,却眼蕴奇光,不怒而威,忙又打一恭道:“治生前因举办团练剿匪有功,曾蒙按院保举五品军功,并赏给顶翎,其实并无实缺。” 羹尧不由笑道:“原来如此,我倒失敬了,刘兄既是本地绅缙,此番枉驾,自必有所见教,还望明言才好。”刘长林忙道:“说也惭愧,治生此来实在不免唐突,但闻得大人在京之⽇,便以任侠好客声震九城,这话确实吗?” 羹尧又笑道:“年某不肖,事诚有之,但不知刘兄何以竟提及此事?” 说着那颜⾊之间,便渐渐沉了下来,刘长林又道:“大人不必见罪,治生之所以冒渎求见便也为了此事,实在令人不解,却不想果然如此,那就难怪了。” 说罢,转看着羹尧哈哈一笑,羹尧忙又寒着脸道:“兄弟虽然好客,不免为世俗所讥,但还不至狎比匪类,难道此番临按此间,竟有什么事落在刘兄眼中吗?果真如此何妨明示呢?” 刘长林又打恭道:“任侠好客,古贤公子不免,治生怎敢以狎比匪类相加,何况,治生本也江湖出⾝,又焉敢如此放肆,不过目前治生有一件难事,禀明则不免见怪,如果不直陈其事,则将来又不免令治生获罪,大人能容一罄苦衷吗?” 羹尧按下一团怒意,转又大笑道:“既如此说,但请明言无妨。” 刘长林忙又道:“如此恕治生放肆了。” 接着又道:“治生便也因出⾝江湖,曾以医道教世,又深喜技击,以致时有江湖朋友往还,却不意此中竟有意图不利于大人的能手,竟假治生之名,在城外我那蟠蛇砦别墅后,私设擂台, ![]() 羹尧闻言,不由哈哈大笑,声震屋瓦道:“原来如此,那倒不怪刘兄了,不过年某此番出京,虽奉圣命衡文,却例兼右都御史衔,对奷宄莠民也在所必除,果真此辈来邀,倒深愿一见,看看是些什么匪类,只刘兄乃系此地绅缙,既有⾝家在此,自问能担这⼲系吗?” 刘长林不噤被威光所慑,打了一个寒噤道:“治生原因进退维⾕,既恐大人见罪,又无法噤得那些江湖能手不犯,才来请示,还请…” 邹鲁在旁,不待说完便道:“刘兄既系本地绅缙,又以办团练保举军功,怎连这等人也制止不住!这却无怪大人动怒咧。” 刘长林又打了一恭道:“老夫子有所不知,此间番汉杂处,本同化外,当地虽有驻军也奈何不得,何况我那团练也因澄平⽇久,名存实亡,怎能与这些江湖能手相较咧?” 羹尧又冷笑一声道:“邹老夫子不必多言,既然这位刘兄如此说法,年某生平决不畏豪強,也不避权势,只要他能担这⼲系,此约我在所必赴。” 说着又向刘长林道:“刘兄既系江湖出⾝,此地又系化外,还有什么避忌的?此约定在何时,不妨明说,年某遵命赴约便了。” 刘长林不由一脸尴尬之⾊道:“此辈约定便在明⽇午刻。 不过…” 羹尧忙将茶碗一端站了起来,周再兴在旁便⾼唱了一声送客,更不容他再说下去,刘长林只有起⾝告辞,等他走后,羹尧不由又大笑道:“这厮如此不堪,竟也敢于约人比拼岂不可笑。” 邹鲁忙道:“大人不可大意,闻得此人素以 ![]() 羹尧头摇道:“这不分明是畏首畏尾,预留退步以图脫卸,焉有这等示弱之理。” 说着罗天生已从屏后转出笑道:“此人方才所言我已全部听得清楚,果然其中有诈,贤侄还须郑重才好,却非真的畏首畏尾,全为了脫卸咧。” 羹尧又笑道:“老伯怎见得咧?如依小侄之见,他也许是因为十四王爷不肯下力撑 ![]() 罗天生又头摇道:“此间不便多说,我们且仍到那內花厅去,再为详言如何?” 羹尧连忙答应,一同向內花厅而来,等到厅上,众人一问情形,刘老者也笑道:“这厮委实机智异常,而且做事向有担当,即使那允题不肯力为撑 ![]() 罗天生也笑道:“我的揣测便也如此,他果真怕事,又何必亲自前来,而且出言并不太软,你不听他口口声声,暗中点明老贤侄也是一个江湖人物吗?如依我料,只这一点,这其中便大有文章。” 羹尧想起京北城外⽩云观后,松棚之约和秦岭一场恶斗,忙也点头不迭,静一道人笑道: “此事无须多方揣测,我们既有两条绝好內间,只再着人去问上一问,不就明⽩了吗?他即使有什么文章,决无对允题也瞒着之理。” 羹尧又一点头道:“方才邹兄已经露面,再到他那后山却非所宜,谁能去上一趟咧?” 邹鲁连忙笑道:“如从间道绕了过去,便我去也无妨,再行换人,对那刘进喜夫妇也无法见面,还以我去为是。” 说着便告辞而去,羹尧又命人置酒为马镇山、何松林洗尘,席尚未终,便见邹鲁匆匆赶回笑道:“那程子云倒真的胆大,我方去命刘进喜去探听消息,他竟亲自出来,赶向山后相见,将內情机密全怈了出来,原来那刘长林此举,是示弱脫卸兼而有之,他们那擂台,本设在蟠蛇砦內,一切都预备好了,但因那侯威和林琼仙二人全曾吃过大亏,知道厉害,更料定我们能手一定不会少,万云龙已经吃亏,如果只仗真功夫,仍未必便能取胜,又恐年兄是个现任学政,一旦出事非受累不可,所以把地方改在砦后,蟠蛇⾕深处,那地方曲折盘旋,外人决不能轻易进去,离开蟠蛇砦,虽然只隔一座小山,但进出路程,竟在三四十里,一则可以放胆行事,二则出事,他也可以推得⼲净,他那一条毒计,是仍袭⻩草坡故智,一上来仍凭兵刃拳脚取胜,如果自觉不行,那地方原是四面环山的一条穷⾕,进出只有一条路,又必须盘旋出来,便将退路先行堵塞,在四面山上伏下弓弩手和灰瓶、石子、滚木等项埋伏,将去的人一个不留,全行杀死,托言秦岭余贼所为。” 金花娘不等说完,便大叫道:“这贼好狠的狼心狗肺,竟设下这等毒计,我要遇上,不活毙了他,也枉自为人。” 羹尧忙又笑道:“这不但与⻩草坡那一场如出一辙,便京北松棚也是一样,可是手段虽毒辣,他打算将我们全留在里面,只让他们的人出来,也非易事,难道我们全听他布摆不成? 这又枉用心机咧。” 邹鲁又道:“据那程子云说,他自己的人退路并不在⾕口,那⾕里边一座小峰之下崖壁上面,便有一条地道,直通到蟠蛇砦,相距不过里许,那弓弩手一经发作,便全从地道退出,那地道⼊口,铸有一扇铁门,只一关上,便有千军万马也不易攻开,所以他们一经退出,那⾕內便成了一条绝路,因此那位程子云非常着急,便是不去,他也必拼得机密全露,赶进城送信。” 接着,又从⾝边掏出一个生蕃薯来,递在羹尧手中笑道:“这是那鞑王的宠姬九尾仙狐张桂香,着那姬氏送来的,她为了这个,特地给了那姬氏一大锭银子,说明东西必须在今天送到, ![]() 众人忙道:“这位姨太太也奇怪得很,怎么眼巴巴的花了大块银子送一个生蕃薯来。” 羹尧一看那蕃薯泥污藉狼,一点也看不出有什么异样来,正待取刀剖开,却被中凤索去,仔细看了一会,只见那蕃薯长长的,外⽪完好,并无剖切痕迹,只中间有一条天生裂 ![]() ![]() ![]() 说着,将信仍还羹尧,羹尧看罢,也不由笑道:“这女人固然心细如发,你也真聪明绝顶,算是棋逢敌手,要不然我还真看不出这是一封信,便将这蕃薯剖开也是枉然。” 接着又道:“你嫌她这个反客为主之计歹毒,如依我见,却正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并不算太过。” 说罢,便将那信递向静一道人,以次传观,中凤不噤红着脸,⽩了他一眼,静一道人也点头道:“她这一条计倒事属可行,只那夺门的人,必须功夫极⾼,又必须对这一带地形极 ![]() 邹鲁忙道:“如论此间地形 ![]() 静一道人正在沉昑,金花娘已经大叫道:“你们要宰那贼为何不与我商量,倒要去找外人?他那窝子我夫妇便闭着眼睛,也不难闯进,这也值得为难吗?” 刘老者忙将寿眉微耸道:“你忙什么?人家说的是那蟠蛇⾕中的地道,你虽去过,知道在什么地方吗?” 金花娘方才为之默默不嚷,静一道人忙又笑道:“大嫂夫妇和我到时全非出场不可,这事怎能去得,方才我已 ![]() 马镇山大笑道:“你怕替你那⾼⾜⽗子留下后患吗?只要他⽗子愿去,我自有法子不让他被人看出谁是谁来。” 说着,探囊取出一包东西来,递向静一道人道:“你只将我这东西给他,如不当场失风擒去,便决无后患。” 说罢,又附耳数语,静一道人忙也笑道:“果能如此,那我便断无顾虑了。” 接着又道:“你这东西多不多?能再有一、二十具,那事情便更好办了。” 马镇山把头一摇遭:“你这人怎这等贪得无厌?这东西一具尚不易得,我已给你三具,一时哪来的这许多?大家既然全预备出场,又要这东西做什么?” 静一道人又附耳说了几句,马镇山笑道:“如果为了这个,那倒无须这东西,我另外有一个法子传你,便有上千人也可用得。” 说着又掏出一个纸包递了过去,悄悄的说了用法,二老这一 ![]() 马镇山笑道:“我这一套是法不传六耳,此刻一经说穿便没有意思,到时候,你们自然知道。” 说着,忽见周再兴又从外面匆匆来报道:“外面有一位姓盛的要见方老前辈。” 静一道人忙道:“他这一趟倒来得极好,不然又非耽误一会不可,可速着他来见我。” 周再兴便命出去之后,不一会便领了老少四个进来。静一道人忙从席上站了起来道: “我只道晟儿一人来此找我,却没想到老大哥也来了,还请恕我狂悖未曾出 ![]() 众人再看时,那来的四人,当头是一位布⾐老者,看去也在七十以上,但精神却非常健旺,瘦长脸,口 ![]() “全是自己人,你何须如此说法?” 接着又一睁老眼,目光向众人一扫笑道:“老汉本来不敢擅闯年大人行辕,只因昨夜回去,听我那老伴儿和孙女儿说,年大人昨夜已经向我那住的地方去过,所以特地领了两个儿子,一个孙儿前来求见,老大哥还须为我引见才好。” 静一道人忙也笑道:“你便不来,我也打算寻你去。既然来了,这里老少两辈,全是知名之士,自当一一引见,我这年贤侄,虽然现任本省学政,但也是自己人,你却无须如此怯官咧。” 说着,一指那老者笑道:“这位是我的老友盛老猎户,他原名盛昌明,二十年前,也是一位名震一时的角⾊,如今却又回了本行,你打算吃点时新野味不妨找他。” 接着又一指那猎户打扮的中年人道:“这是我的大徒弟盛晟,那后面跟着的,是他兄弟盛昱,和儿子盛小七,他这一家,全是把式窝,自上至下,没有一个没有一⾝功夫,更精于火 ![]() 那盛昌明不等说完,便拦着道:“你真不怕别人笑话么,怎的忽然这样替我脸上贴金起来,再说下去,那我便受不了咧。” 静一道人不由大笑,又替众人一一引见,各自拜见,寒喧之下,静一道人便将方才所计说了,盛晟忙道:“难怪今天有好多匠人向后山蟠蛇⾕去,原来他却把比拼的场子设在那里面,又定下这等毒恶奷谋,幸而事前得讯,否则,虽不至便全遭毒手,也难免伤残,既如此说,弟子愿去夺那铁门,便舍了这条 ![]() 静一道人头摇道:“那夺门的事,最好由令尊前往,你只抢过山口,替他封锁起来便行了,他既仗那弓弩手伤人,我们便不妨也用火 ![]() 盛晟未及答言,盛昌明大笑道:“你放心,那夺门和強占山口的事,算全 ![]() ![]() 接着又道:“今天我一回去,便着人送上一二百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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