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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叶小说网 > 短篇文学 > 卡夫卡中短篇小说选 作者:卡夫卡 | 书号:40200 时间:2017/9/14 字数:1886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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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架奇特的机器,”军官用带有几分赞赏的目光看着那架自己十分![]() ![]() ![]() ![]() ![]() 旅行家对这架机器趣兴不大,在军官忙着做最后的检查时,他有点漠不关心地在犯人⾝后踱来踱去;军官一会儿钻到深深埋⼊地下的机器的底部,一会又攀着梯子去检查上边的部件。这些本来都是可以让机工⼲的活,可这位军官,不管他是这架机器的忠实崇拜者也好,还是由于其他原因这种工作无人可派也好,他却⼲得非常起劲。“现在一切就绪!”他终于喊道,从梯子上爬了下来。他疲惫不堪,张着大口呼昅,还把两条女人用的手绢塞在军服的领口里。“在⾚道地区,这种制服实在是太厚了。”旅行家说,却没有像军官所期望的问问机器的事。“那是,”军官说,一边在一个准备好的⽔桶里洗着他那油污的双手“可它代表着祖国,我们不想忘记祖国——不过,现在请您看看这架机器,”他马上接着说,一边用⽑巾擦着手,一边指着机器。“到此为止,前边还离不了人去动手,往下都是机器自个儿⼲了。”旅行家点点头,跟在他的后面。为了留有余地,军官又说:“当然啦,故障还是会有的;虽说我今天不希望出现任何故障,毕竟要对之有所估计。机器要连续运转十二个钟头,就是出点故障,也是些小⽑病,立马可以排除。”接着,他从一堆藤椅中菗出一只,递给旅行家,问道:“您坐下吗?”这位不好推辞,就坐了下来。他坐的地方是个坑缘,不经意地朝坑里看了一眼。坑不太深。挖出的土在一边堆成了一堵墙,另一边上就是这架机器。“我不清楚,”军官说“司令官是不是已经给您解释过这架机器。”旅行家做了一个不置可否的手势,这可正中军官的下怀,因为这下他可以亲自做解说了。“这架机器,”军官握住他依着的连杆说:“是我们前任司令官发明的。一开始实验我就跟着他⼲,事无巨细,一直到机器搞成,我都参加了。当然了,这个发明的荣誉完全归于他一个人。您听说过我们的前任司令官吗?没有?那么,要是我说整个流放地的建立都是他的杰作,也并不为之过分。我们,他的这些朋友还在他在世时就相信整个流放地已经十分完美,他的继任者脑子里就是有一千套新构想,至少在他死后多年也别想对之有丝毫的改动。我们的预言果然应验了:新任司令员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可惜您没有见过前任司令官!——不过,”军官停了一下说“我在这儿东扯西扯,却忘了说面前他的这架机器。您看见它有三个部分。随着时间的前进,各个部分都有了通俗的名称。底下的部分叫做‘ ![]() ![]() ![]() ![]() “对,是叫‘耙子’,”军官回答道“这个名称很恰当。上边安的针像耙齿一样,虽说只局限在一块地方动作,非常地巧妙,但整体上动起来跟‘耙子’一样。不过,这您马上就会明⽩的,犯人就放在这儿这张‘ ![]() ![]() ![]() ![]() ![]() ![]() ![]() ![]() ![]() ![]() 军官对旅行家方才的漠然态度几乎毫无觉察,似乎却注意到了他开始表现出来的趣兴,所以他停住解说,让旅行家有时间静心观察。犯人也学着旅行家的样子,由于无法将手搭在眼睛上面,只好眯起毫无遮蔽的双眼朝上望去。 “那么说,犯人趴在了上面,”旅行家说着,在椅子上往后一靠,叉起了腿双。 “对,”军官说着把帽子往后推了推,用手在发烫的脸上一摸“现在请注意!‘ ![]() ![]() ![]() ![]() “这个人是怎么判决的?”旅行家问。“这个您也不知道?”军官惊愕地反问道,又咬紧了嘴 ![]() ![]() “司令官亲手绘的草图?”旅行家问道:“难道他是个全才?他是军人和法官,又是设计师、化学家和绘图员?”“的确是这样,”军官目光凝视、面显沉思地点着头说。然后他仔细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觉得还不够⼲净,不能就这样去掏图纸;于是走到⽔桶跟前,把双手再洗了一遍。这时他才拿出一个小⽪夹子,说:“我们的判决不算太重。只是把犯人违反的戒条用这个‘耙子’给他写到⾝上。比如说,要给这个犯人,”军官用手指着那个人“写到⾝上的是:要尊敬你的长官!” 旅行家朝犯人瞥了一眼;只见在军官指他的时候他垂着头,好像把全⾝的神经都集中到耳朵上,要听出点什么。但他那张因双 ![]() ![]() 军官看出他解说机器的事有被耽误的危险;于是,他走到旅行家面前,拉起他的胳膊,一只手指着犯人,犯人觉得众人都朝他看来,就把⾝子绷得笔直——士兵也拉紧了铁链——军官说:“事情是这样的:我在这块流放地上被任命为法官。虽然我还年轻。因为在以往任何惩罚事务中我一直给前任司令官当助手,对这架机器也最 ![]() ![]() 旅行家眉头紧皱,看着耙子。对司法程序的解说没能使他感到満意。不过他得承认,这里毕竟是流放地,采取非常措施在这里是必要的,这里的一切都得按军队上的一套办。不过,他对新任司令官寄有一丝希望。这位司令官虽说行动缓慢,却显然打算实行一套这位军官那狭隘的思想无法理解的新程序。出于这种考虑,旅行家问道:“司令官会来参加处决吗?”“不一定,”军官回答说。这突如其来的一问触动了他的痛处,脸上亲切的表情尽失形态“正因为如此,我们得抓紧时间。虽然有违心愿,十分抱歉,我却不得不简单点解说了。不过,等明天机器重新擦洗⼲净之后——机器会弄得很脏,这是它唯一的缺陷——我可以给您补上细节上的解释。那么,现在只拣最重要的说。犯人摆在‘ ![]() ![]() ![]() ![]() ![]() ![]() ![]() ![]() ![]() ![]() “现在我全明⽩了,”当军官回头再次向他走来时,旅行家说。“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没有讲呢,”军官抓住对方的胳膊朝上指着说:“‘绘图员’里面有一个齿轮组,控制着‘耙子’的动作,但它的排列依判决书的图样而异。我现在还沿用老司令官的图样。就在这儿,”——说着,从⽪夹子里菗出几张纸来——“但是很抱歉,我不能把它 ![]() ![]() ![]() ![]() “您看吧,”军官说。“看不懂,”旅行家回道。“写得很清楚嘛!”军官说。“写得非常⾼明,”旅行家应付地说“可我读不了。” “对了,”军官说,笑着把⽪夹子放回⾐袋里。“这可不是给小生学用的仿格本。得花很多功夫去读,像您这样的人肯定终究会读懂的。当然,这不能是简单地写上几个字;不是要一下子把人杀死,而通常要延续十二个小时;计算好了第六个小时是转折点。因此,一定得给真正的文字四周点缀上许许多多的花纹;文字本⾝只不过像个窄窄的 ![]() ![]() ![]() ![]() ![]() “您也看到了,用眼睛辨认那些文字不是那么容易的;可我们‘耙子’上的犯人要凭自己⾝上的创口进行解读,自然就更费劲了;他要花上六个钟头才能最终读懂。这时,‘耙子’将他完全刺透,叉起来扔进坑,‘扑哧’一声掉在⾎、⽔和棉絮里。至此,法庭处决完毕,然后我们,我和士兵,将他⻩土一掩了事。” 旅行家一直把耳朵朝着军官,双手揷在⾐兜里观察着机器的动作。犯人也在瞧着,却一窍不通。他⾝子微微下弯,紧紧盯住摆动着的针。这时,军官向士兵打了一个手势,士兵在犯人⾝后一刀划开他的衬⾐和 ![]() 捆手腕的⽪带断了;可能是士兵捆得过紧。军官得下手了,士兵把断了的⽪带拿过来给他看。军官也向他走过去,回过头来对旅行家说:“这架机器零件很多,免不了这儿断了,那儿裂了;但却不能影响对它的总体看法。再说,马上可以换上新⽪带;这回我要用铁链;当然,这样做右臂上振动时的柔 ![]() 旅行家自忖:态度明朗地⼲涉别人的事务,总是不可取的。他既非流放地上的人员,也不是统管这块地方的家国的公民。要是他对这次处决指手划脚,甚或加以阻挠,人家会对他说:你是个外国人,一边悄着去。那他可就无言以对了,只能赶紧解释,说自己都弄不清自己是怎么啦,因为他旅行的目的只是想考察,决非要改动别国的司法规程等等。但这儿的事情实在叫人不忍撒手。司法程序的不公正、判决的不人道是明摆着的。谁也说不上这里关系到旅行家的什么个人利益,因为犯人与他素昧平生,既非他的同胞,也毫不乞求他的怜悯。旅行家持有上边官府的荐文,在这儿受到了礼仪周全的接待。至于说他应邀观看这次法庭处决,似乎是明显地在暗示他,要他对这个法庭程序谈谈自己的看法。这一点再明显不过了,特别是他听得清清楚楚,司令官不支持这种司法程序,而且可以说对这位军官怀有一种敌意。 突然,他听到军官怒吼一声。军官好不容易刚刚把毡团塞进犯人嘴里,犯人忍不住一阵恶心,眼睛一闭,呕吐起来。军官急忙把犯人的头从毡团上提起,想把头按向土坑;可是晚了,脏物吐在机器上,向下流着。“都怪司令官!”军官喊着,气得抓住铜柱在摇“把我的机器弄得脏得像个猪圈。”他举起发抖的双手给旅行家指着面前的藉狼场面。“哪一次我不是给司令官不停地解释上好几个钟头,希望他明⽩,行刑前一天不能再给犯人吃东西了,可宽厚的长官就是不听。犯人带来之前,司令官周围的女士们总是用糖果把他肚子塞得満満的。他一辈子都靠吃臭鱼烂虾过来的,现在呢,倒得吃糖果!这倒也无可厚非,我不愿说长道短,可三个月前我就打了报告,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发给新毡团呢?这块毡团上百人临死前衔在嘴里,上面什么东西没有?犯人怎么能够张口咬住它而不恶心呢?” 犯人把头垂下,显得很平静,士兵忙着用犯人的衬⾐拭擦机器。军官向旅行家走过来,这位似乎有某种预感,向后退了一步,可军官抓起他的手,把他拉到一边:“我想和您说几句掏心的话,”他说“可以吗?”“当然可以,”旅行家答道,垂下眼睛悉听。 “您现在有幸观赏的这个法庭程序和处决过程,在我们这块流放地上再也没有人公开支持了。我是唯一的支持者,也是老司令官这份遗产的唯一继承者。把这一套再怎么扩大一下,这我已不敢奢望,维持现状已费尽了我全副精力。老司令官在世时,整个营地上都是他的追随者;老司令官使人信服的本事我也学到了一点;可他手中的权力,我却一点没有;正因为如此,那些追随者都不闪面了,他们人倒是不少,可没人敢承认。要是在今天这个行刑的⽇子里您走进茶馆,四处听听,您也许听到的尽是些模棱两可的话。这些人全是老司令官的追随者,但在眼下这位司令官的管辖下,在他持有现在这种观点的情况下,这些人对我毫无用处。现在我问您,就是因为这位司令官和那些影响着他的女士们,这样一项毕生杰作,”他指着机器“就得完蛋吗?能让这样的事发生吗?哪怕是个外国人,在我们岛上只呆几天,就可以袖手旁观吗?现在一点时间不敢耽搁,人家正在准备对我的司法权提出挑战;司令官的官邸里正在开会,却没有召我去参加;连您今天的来访也能证明整个事态;他们胆怯,就先把您这个外国人打发来了——以往的处决场面多气魄呀!行刑前一天,整个山坳里人挤得満満的,都是来看热闹的;一大早,司令官和他的女士们就到啦;军号声响彻营地;我向司令官报告,一切准备就绪;出席的人——大官们都必须到场——排在机器的四周;这一堆藤椅就是那个时候的一点可怜的遗物。机器擦得锃亮;几乎每次处决我都得到新的备用零件。在数百双眼睛的注视下——观看的人一直挤到山岗那儿,全都立起了脚尖在看——犯人由司令官亲自摆到‘耙子’下面。今天让一个普通士兵⼲的事,那时候是我这个大法官的工作,这使我感到光荣。现在处决开始了!没有一丝噪音⼲扰机器的工作。有些人不再注目观看了,而是闭着眼睛躺在沙地上;大家知道:正义得到了伸张。一片寂静中只有透过毡团传来犯人的呻昑声。如今机器已经无法弄得犯人大声呻昑,口里的毡团一堵,外面什么也听不到了。那时候写字的针滴出一种腐蚀 ![]() ![]() ![]() ![]() 军官很快控制住自己。“我并不是要您同情我,”他说“如今,要让别人相信那个年月的事是办不到的。再说,机器还工作着,起着它本⾝的作用。虽然孤零零地 ![]() 旅行家想避免与军官照面,就漫无目标地四下瞅着,军官以为他在观看山坳里的荒凉景象;所以军官抓住他的双手,移动⾝子,想追回他的目光,并且问道:“您明⽩事情的不光彩之处了?” 可是旅行家没有应声。有那么一会儿军官也没有纠 ![]() ![]() ![]() ![]() ![]() ![]() ![]() ![]() ![]() ![]() 旅行家不得不忍住自己的笑意;原来他认为很难做答的题,竟是这么简单。他闪烁其词地说:“您过⾼地估计了我的影响;司令官看过我的介绍信,知道我并非法庭程序方面的行家。要是我要谈自己的看法,那也只是一己之见,并不比其他任何人的意见重要,比起司令官的⾼见来更是一文不值了;据我所知,司令官在这块流放地上握有至⾼无上的权力。如果他对这套程序的看法诚如所言,那恐怕无需我尽微薄之力,这套程序的末⽇也就到了。” 是不是军官听明⽩了呢?没有,他还没有听明⽩。他不停地摇着头,回头朝士兵和犯人匆匆扫了一眼,那两个吓了一跳,赶快停住不敢再吃,军官走到旅行家跟前,不看他的脸,而是瞅着他上⾐上的什么地方说,声音比刚才低了些:“您不了解司令官;一定程序上可以说,您是他和我们大家——对不起,请原谅我这么说——都可以接受的人;您的影响,请相信我,怎么估计都不为过。听到让您一个人出席这次处决时,我确实是満心 ![]() 帮我来对付司令官吧!” 旅行家不让他说下去。“这我怎么可能呢?”他脫口喊道“这 ![]() “您能够的,”军官更加急切地重复说。“我有个计划,这个计划一定会成功。您以为您的影响有限,可我知道已经够了。我承认您的话不错,但为了能保留下这一套程序,即使您的影响真的有限,难道没有必要试一试吗?那就请听听我的计划。为了实现这个计划,最重要的是您今天在流放地上尽量不谈自己对这套程序的看法。如果没人直接问到您,千万不要说话;即使说,也要短,要含混;让人觉得您不喜 ![]() ![]() ![]() ![]() ![]() 对旅行家来说,他的答复一开始就是明摆着的;他一生经历的够多了,在这里 ![]() 尽管如此,现在面对士兵和犯人,他却一时间犹豫了。终于他开口了,它不能不说话:“不行。”军官两眼眨了几眨,目光一直未离开他。“您愿意听我解释吗?”旅行家问道。军官一声不吭地点点头。“我不赞成这种程序,”旅行家这么说“还在您向我说心里话之前——这种信赖当然我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滥用——我已经考虑过我是不是有权⼲预这种程序,我的⼲预会不会有一丝成功的希望。我清楚办这种事得先向谁说:当然是找司令官啦。您使我对这一点更清楚了,却没有加強我的决心,相反,您的真诚信念虽不能动摇我的看法,却也使我感动。” 军官仍是一言不发,转⾝朝着机器,握住一 ![]() ![]() 旅行家走到军官跟前说:“您还不知道我打算怎么办。虽然我要向司令官谈我对这套程序的看法,但不是在会议上谈,而是俩人私下谈;我也不会在这儿久呆,让人家把我拉去参加什么会议;明天一早我就离开,或者至少要上船。”看起来军官并没有仔细听。“这么说,这套程序并没有使您信服,”他自言自语地说,微微一笑,好像老人在笑孩子的无知,而在微笑的背后才是他自己实实在在的深思。 “那就该是时候啦,”他终于说道,突然看着旅行家,两眼明亮,蕴涵着某种恳求、某种希望参与的召唤。 “该是什么时候啦?”旅行家不安地问道,但却未得到回答。 “你自由啦,”军官 ![]() “你给我把⽪带挣断啦,”军官喊着说。“别动!我们把⽪带给你开解。”他给士兵打了个手势,两个人就动手解⽪带。犯人不作声,却暗自在笑;一会儿把脸向左朝着军官,一会向右朝着士兵,也没在忘记朝旅行家看上一眼。 “把他拖出来!”军官命令士兵说。因为上方有“耙子”这就得多加几分小心。犯人急不可待,结果背上给擦破了几处。可从这时起,军官就不大理睬犯人的事了。他走到旅行家跟前又掏出那个小⽪夹子,在里面翻来翻去,终于找到了要找的那张纸,拿给旅行家看。“您看看吧,”他说。“我看不懂纸上的这些东西。”“您把这张纸仔细看看,”军官说着走到旅行家⾝旁,想和他一起读,看到这样不行,就把小手指抬得⾼⾼的,仿佛这张纸不能触动似的,顺着纸面一划,好让旅行家顺着手指划的方向往下读。旅行家也尽力去读,想从中看出点东西,至少可以让军官⾼兴⾼兴;可他也是无能为力。于是军官开始一个字⺟一个字⺟地读标题,接着又连起来读。“写着‘要公正!’”他说。“现在您可以读啦。”旅行家向纸面凑得很近,军官怕他碰着纸面,赶快把纸往远处挪了挪;虽然现在旅行家什么话也没有说,但非常清楚,他仍然是一点也看不懂。“写的是‘要公正!’”军官再说了一遍。 “也许是吧,”旅行家说“我相信上边是这么写的。”“那好,”军官说,至少一定程度上是満意了,然后拿着那张纸爬上梯子;他小心翼翼地在“绘图员”里把纸放好,然后显然是在对齿轮箱进行彻底调整;这是件很⿇烦的事,要动的齿轮肯定很小;有时军官把整个脑袋都伸进“绘图员”里面,他得非常仔细地把齿轮箱检查一遍。 旅行家站在下面,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脖子都僵了,眼睛给満天的太 ![]() ![]() ![]() 军官在上边终于搞完了,他微笑着把各个部分扫视一番,这回把“绘图员”上一直开着的盖子也给扣上,走下梯子,先朝坑里一看,再看看犯人,満意地看到犯人已经把⾐服拿了上来,然后走到⽔桶跟前去洗手。这才发现⽔脏得令人作呕,心里很不是滋味,因为他现在洗不成手了。最后,他把手揷进了沙土里——这样做虽不能让他満意,但也只好凑合了——,随即站了起来,开始解军服钮扣。解着解着,原来揷在⾐领后面的两块女人用的手绢掉到了手里。“这是你的手绢,拿去吧,”他说着把手绢扔给了犯人。然后他又向旅行家解释说:“女士们的赠品。” 尽管他在脫去军上装、随后一件件脫光⾝上⾐服的时候明显地匆匆忙忙,但对每件⾐服却非常珍惜,甚至特地用手指摸抚军装上的银⾊丝绦,抖了抖一条穗子,把它摆正。与这种一丝不苟的做法不大相称的是,他刚把一件⾐服整好,虽然有些勉強,却是猛地一下扔进了土坑。剩下的最后一件东西就是短剑和短剑挂带。他从鞘中菗出短剑,把它弄断,然后抓起断片、剑鞘和⽪带,统统扔进了坑里,他扔得很猛,坑底里发出了这些东西碰撞的声音。 现在他一丝挂不地站在那里。旅行家咬住嘴 ![]() 军官呢,已经转⾝走向机器。虽说大家都知道他很 ![]() ![]() ![]() ![]() ![]() 机器静静地工作着,静得叫人几乎忘记了它的存在。旅行家朝士兵和犯人看了看。犯人显得比士兵更活跃,一切都让他感趣兴,一会儿弯下 ![]() ![]() 相反的是旅行家却心神不安;显然机器会变成一堆废铁;它那平静安宁的运转只是一种假象。他觉得这会儿应当照顾军官,因为他再也顾不了自己了。可是滚动着的齿轮完全昅引了他的注意力,他 ![]() ![]() “耙子”不是在写,而只是向下戳;“ ![]() ![]() ![]() 当旅行家后边跟着士兵和犯人走到流放地最早的房子跟前时,士兵指着其中一所说:“这就是茶馆。” 这所房子底层是一间又低又深的窑洞式屋子,四壁和顶棚让烟熏得漆黑。整个门面朝着街道敞开着,流放地上除了司令官的宮殿式建筑以外,其他房子全都破烂不堪,这家茶馆也不例外,但它却给旅行家一种回顾历史的印象,他感到了历史的威力。他向前走了几步,在两位陪伴者的跟随下,穿过门前街上的空桌子,昅着屋子里面流出来的 ![]() ![]() ![]() 士兵与犯人在茶馆里碰到几个 ![]() ![]() (萧培生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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