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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叶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乾隆韵事 作者:高阳 | 书号:39774 时间:2017/9/7 字数:728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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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你又怎么能跟那番妇打上![]() “说来很巧!”赵守信笑道“有个番妇出来汲⽔,失⾜滑倒在河里,我拉了她一把,就这么便结识了。” “喔,以后呢?” “以后她就关照我在外面等候愿意为我去通报。我告诉她说:如果她愿意帮我的忙,只悄悄告诉她的主人,不能跟别的人说。如果她不愿意这么做,不妨很坦⽩地告诉我。那番妇很守信义,答应我一定只告诉大阿娘——她们这么叫策妄的⺟亲。大概有一顿饭的工夫,那番妇带来两个同伴告诉我说,大阿娘愿意接见我,不过先要搜一搜⾝。我就让她们浑⾝搜过。这一点我早就想到了的,一把短刀,已经丢掉了,所以搜查的结果,让她们很満意。” 当然,延信的书信,是再也无法隐蔵了。因为已到了可以说明真相的时候——既有五⾊宝石之献,又无乘隙行刺之虞,加以他言词谦抑,深得番妇的好感,所以顺顺利利地就见到了大阿娘。 “你说你是蛮子?” 満洲、蒙古等地,常称汉人为蛮子。赵守信早就自承不讳,而大阿娘却奇怪,这样的大事,何以独独派个汉人来办,所以首先要澄清这个疑问。 “是的。”赵守信答说“不过我在塞外已有十来年了。” “延将军相信你,比对他自己人还要相信?” 听这一问,赵守信恍然大悟,从容答说:“不是格外相信我,是因为我有一样本事,跳得⾼,能够跳过网城,这样便可不致于惊动大家。” “那么你是跳网城进来的吗?” “不是!”“为什么?” “我想,我是来献珍宝的,又不是来行刺,何必那样偷偷摸摸地进来?” 大阿娘微笑说道:“你的口才很好!”“大阿娘以为我撒谎?” “不是说你撒谎,我不知道怎么才能相信你?” “那容易,我拿证据给大阿娘看。”他望一望撑住牛⽪的横梁,随随便便一长⾝,手就攀住了横梁,但稍一停止,随即飘然而下,怕横梁不结实,系得太久,吃不住分量会断。 “我相信你了!不过,”大阿娘沉昑了一会儿说“我儿子不会投降的,我想法子劝他回去。你请延将军过几天再走,我们会让路。” 这好像是一个可以令人満意的答复,但何以不肯投降,却肯让路?似乎情理不通,也就无法信任她的话了。 赵守信深知率直相问,会引起怎样的反应?所以陪笑说道“大阿娘,就让我这样去回复延将军?” “对啊!就这样说。” “我不敢,我怕延将军骂我撒谎。” 大阿娘 ![]() “你这个狗蛮子,你是骂我撒谎?来,替我把他轰出去!” 骂,甚至于打都不要紧,这一逐出帐外,便成决裂,不但大阿娘再不会实践诺言,而且自己的 ![]() 谁知真的 ![]() ![]() ![]() ![]() 大阿娘吓一跳,那番妇则莫名其妙,只是往后闪避。而赵守信 ![]() 赵守信回⾝说道:“大阿娘不说我是狗吗?”说完,向旁边另一名番妇又是“汪”地一声,龇牙咧嘴地作势 ![]() 这一下把大阿娘逗得又好气,又好笑,盛怒尽解,笑着骂道:“你们南蛮子,真是奷诈不要脸!” “大阿娘,”赵守信此时已相信她的话不是瞎说,但必须得一信物,才能向延信复命,所以又陪笑请求“你老人家看我路远迢迢,到这儿来扮狗叫,光凭这一点,也得赏我一点儿什么,让我好回去跟同伴夸耀夸耀啊!”大阿娘沉思了一会儿接纳了他的请求:“好吧,我把这支镯子给你。” 她从左腕上脫下一支镯子,是用深山中百年老藤所制,其⾊如栗,名为“风藤”据说能平肝顺气,老年人戴了,能免风眩之症。通常,风藤镯接头之处,多以银镶绾合,而大阿娘的这一支,独用金镶,格外名贵。赵守信非常満意。 不独赵守信,延信亦很満意。认为大阿娘的这只风藤镯,确是信物。不过疑团仍在,何以不肯投降,却愿让路? “只有一个可能,”毕竟还是 ![]() ![]() “是的,”椎椎的心思也很机敏,立刻联想到了“也许兵败回准噶尔的策零敦多布,背叛策妄,想取而代之。” “果然如此,可真是一报还一报。”延信神⾊肃穆地说“这件事我得好好想一想。” “不妨先派人去打听,或者,”椎椎自告奋勇“我去一趟。” “不,不,”延信赶紧拦阻“何须你出马,我另外派人去打探。” 言出即行,立刻下令多派哨探分两路侦察,一路查明策妄的动向;一路往西深⼊,打听准噶尔方面,可有什么叛 ![]() 非常意外地,罗卜蔵居然亦会知道,策妄有撤退的意向。延信认为他的消息来源,应该问个清楚。 “你是从哪里来的谍报?” “将军不必追问这一点。”罗卜蔵说“只请将军告诉我,有这回事没有?” “我何能不追问?易地而处,你倒想想看,这样重大的情况,我何能不彻底查明。”延信提出 ![]() 罗卜蔵想了一下答说:“将军一定要我说,我自然不敢违令。不过我请将军允许,不追究任何人的责任。” “你这一说,我知道了,是什么人告诉你的,责任我可以不追究。不过,你得告诉我,赵守信跟你是何关系?” “将军真是明察秋毫!”罗卜蔵笑道“赵守信是早就认识的,他善相马,我常请教他。前两天我要找他,说他奉命差遣,不知到哪里公⼲去了,今天看见他忍不住查问,他被我 ![]() “不错,到时机成 ![]() “将军所说的‘时机成 ![]() “是的。” “那可晚了!消息证实,策妄已经远走⾼飞了,”罗卜蔵很认真地说“将军,你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怎么?”延信想了想,懂了他的意思,很沉着地问“请你告诉我,机会是什么?” “是歼敌!”罗卜蔵很起劲地说“如今有两策,一策是设伏狙击策妄;一策是助策妄击平策零敦多布,藉以收服策妄。” “你这两策都不错,无奈,扦格难行。先说第一策,我们奉到的旨意是‘安蔵’,最主要的任务是将新赖达送到拉萨去坐 ![]() “那么第二策呢?” “第二策更不可行,孤军深⼊,兵家所忌,而况粮食不⾜,不说打仗,困都困死了。”延信又说“再者策妄与策零到底是一族,一看召来外患,反促成他们和解,前后夹击,岂不危乎殆哉?” “将军的话不错,不过,我有一个想法,似乎也值得一试。” 罗卜蔵的想法是,策妄既肯让路,拉萨又有岳钟琪接应,则延信护送赖达⼊蔵,一路无阻 ![]() 这话也不能说他没有道理,可是,延信因罗卜蔵心存叵测,很可能是想进占准噶尔,取策妄及策零而代之。旧患虽去,隐患又出,绝非朝廷家国之福。 不过,为了士气,他亦不便峻拒“台吉”他和颜悦⾊地说“兹事体大,我作不了主,必得奏请上裁。” “将军这话我不敢苟同。岂不闻‘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即以时机急迫,如果凡事请旨而行,必致坐失戎机。” “这不可一概而论,命将专征,非同儿戏,必有一个鹄的在。如今皇上付托我的是安蔵的重任,为了这个任务,有时不妨从权。若说,不往南而往西,变成征准噶尔了,与安蔵是两回事,我何能擅作主张?” 罗卜蔵语塞,但还是不肯死心,仍 ![]() “再说,兵凶战危,就算打胜仗,也得看看要怎么样才能胜。倘或得不偿失,还是不能去。至于落了败仗,损兵折将,有伤天威。这犹在其次,更有一层绝大的关系,台吉应该想到。” “什么关系?”罗卜蔵有些负气的意味了“索 ![]() “你一定要我说,我就说。”延信的脸⾊也不好看了“倘或你出师不利,策妄或者策零,会乘胜追击。岂不是自召其祸?本来策妄內外 ![]() ![]() 这是极严重的警告,如果罗卜蔵不服节制,擅自行动,导致了兵败为准噶尔回师反扑,以致⼊蔵大军,竟有后顾之忧,那就连他的⽗亲札什巴图尔亲王都会获罪! 罗卜蔵毕竟被慑服了。心里虽还不大服气,行动却很谨慎。不久,谍探报来,果如预料,准噶尔內部有不稳之势,策妄阿喇布坦,从老⺟之劝,悄然撤兵。于是延信安然无阻地护送赖达⼊蔵,九月间坐 ![]() 有个说法,皇帝明年登极六十年,必有恩典,并在一起封赏,热闹得多,所以此时暂不作任何处置。 又有个说法,皇帝早有上论,不愿有什么繁文褥节来庆祝他登极六十年。为了示天下以清静简朴,所以有功不赏。但心中自有邱壑,谁好谁坏,施恩降罪,随时都可降旨,不必急在一时。 再有个说法,蔵事妆平,抚远大将军胤祯并未⾝临前敌,亦未见有什么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表现。皇帝是要等胤祯有了出⾊的战功,一并奖赏。 此外还有个私下谈话的说法,皇帝对胤祯非常失望,因为他并没有杰出的表现,显示他并无⾜够的资格君临天下。对这次大征伐竟无封赏,正意味着皇帝对抚远大将军的不満。 这是个相当深⼊的看法,但如以为皇帝对胤祯的失望是绝望,却是大错特错。而有些人看不清这一点,觉得又到了不能不谈建储的时候了。 其中有个人叫王,江南太仓州人,康熙九年的进士,选⼊翰林院,一帆风顺,早在康熙五十年,便已⼊阁拜相,官居文渊阁大学士。 其时正当朝中为废太子,闹得天翻地覆的时候,王冷眼旁观,感触特深。原来他的祖⽗叫王锡爵,是前朝神宗年间的宰相,力争建储,而后果非常之坏。王对于他祖⽗在国史上留下这一段挨骂的记录,痛心疾首,耿耿于怀,总想替祖⽗争个面子回来。所以早在康熙五十六年,便上了个密折,建议建储。 自从太子废而复立,立而复废这两番大波折以后,皇帝已经想得非常透彻,⾝后之事,最明智的办法是暗中留意,择贤而立。所以很讨厌臣下谈建储,不过王年将七十,官已拜相,格外优容,只将他的奏折留中不发,以为置之不理,自然无事。 不久,山西道监察御史陈嘉猷,邀集同官,一共是八个人,联名上奏,亦是请早⽇建储。皇帝疑心王建言没有下文,指使陈嘉猷等人为他接力,大为不悦,便将王的原奏,连同陈嘉猷等人的公折,一并发 ![]() 当时內阁的首辅是武英殿大学士马齐,举朝皆知,他是拥护皇八子胤的。如今王主张复立废太子,与他心里的想法,形成冲突,所以马齐想借刀杀人,提出好些不准轻言立储的口论作 ![]() 复奏送⼊乾清宮,王在乾清门外待罪,不敢进宮,皇帝却谅解了他,对另一个大学士李光地说:“王的话,原不能算错。不过,他不应该授意言官同奏,言官不能本诸良心、立独行事,成群结 ![]() 于是王奉召⼊宮,皇帝招手命他跪在御榻前面,说了好久好久的话,声音极低,定罪一事,亦就宽免。连陈嘉猷等八人,亦无任何罪过——猜想皇帝已将继承大位的皇子,必须年纪较轻,体格壮健这两个条件,告知了王。 及至皇十四子胤祯封为郡王,受命为抚远大将军,特准使用正⻩旗纛,等于代替御驾亲征。満朝文武,皆知大命有归。如今安蔵一事,已经收功。恰又欣逢登极六十年,意料中将会诏告天下,立皇十四子为皇太子,谁知一无动静,而且众臣上表,三月十八⽇万寿,请准朝贺,皇帝亦复不评,心境这样之坏,是为了什么?王认为是皇帝对皇十四子深感失望,仍旧想立“二阿哥”而苦于无法自我转困,因而再度上奏,请释放二阿哥,话说得相当 ![]() 这一下, ![]() ![]() 于是皇帝在乾清门召集王公大臣,痛责王,植 ![]() ![]() 对王锡爵的指责,大致是不错的。明末的史实,在当时信而有证,神宗万历十年八月皇长子生;十四年正月皇三子生,他的生⺟郑氏立刻进封为皇贵妃。皇长子之⺟恭妃王氏,诞育元子,而未进封,显然无宠。从来帝王之家,⺟以子贵,而子亦以⺟贵,皇之子之⺟既然得宠,便很可能以幼夺长,被立为太子,所以宰相申时行等,上疏请立元子为东宮。皇帝拒绝,他的理由是皇后年纪还轻,尚未有子,倘如现在立了东宮,将来皇后生了嫡子,又将如何? 以后数年,便常有请求建储的争议,到得万历二十一年,王锡爵从家乡省亲回朝,便全力推动此事。皇帝支吾其词,想出各种办法来拖延,最后计穷力竭,迫不得已在万历二十五年立皇长子为太子。此时共有五个皇子,除皇子封为福王以外,其余三子封为瑞王、惠王、桂王。 万历四十九年七月,皇帝宾天,即为神宗。皇长子于八月初一即位,改明年为泰昌元年。哪知这个皇帝资质下愚,在热孝之中,荒 ![]() ![]() 这就是当初宮闱“三案”中的“红丸”一案。这个庙号光宗的皇帝既崩,皇长子即位,是为熹宗,宠信魏忠贤与啂媪客氏,搞得宮闱秽 ![]() 康熙皇帝的意思是,倘非王锡爵极力主张立太子,则神宗虽然偏爱福王,但废长立幼,亦知臣下必然反对,不致贸然行事。这样到了临终之前,择贤而立,明朝的气运又当别论了。 “王莫非以为我是明神宗,没有主张,可以听任大臣布摆的昏君吗?”皇帝疾言厉⾊地“我本来没有杀大臣的意思,哪知大臣自取其死,我也就无可如何了?你们传旨给王,叫他明⽩回奏!” 皇帝很少有这样震怒过,也很少以处死来威胁大臣,因而举朝失⾊,甚至没有人敢拿笔砚给王,仿佛这样一做,就会被误认为王的同 ![]() 王就在宮门待罪。听侍卫传旨,要他回奏,却连纸笔都没有。思量面奏,又惮于天威,怕言语失误,反为不妙,迫不得已只好老实说了。 “无纸无笔,无从回奏,可否赐我方便?” 那侍卫于心不忍,替他找来一张纸,一枝笔,一锭墨。王便伏在阶石上,用些唾沫将墨濡 ![]() 他说:“臣伏见宋仁宗为一代贤君,而晚年立储犹豫。其时名臣为范镇、包拯等,皆 ![]() 写完,由侍卫捧着呈上御前。皇帝看他自己承认是个书呆子,心里的气消了些,不过,最后一点,却还须细查——唐朝设御使台,所以御史称为台臣。王自辩,不曾嗾使陶彝等十二御史奏请建储,这话是真是假,当然要查。 查明王的话不假,同时建议同一事,只是巧合。其时王大臣议奏:王及陶彝等十二人,应⾰职,从重议罪。皇帝考虑下来,作了一个情理法兼顾的决定。 “王跟陶彝等人的奏折,都说是为国为君,如今青海、西蔵一带,正在用兵,如果是忠君,就应该有灭此朝食的决心。这十三个人,可以暂缓议罚,照八旗満洲文官的例子,一律改委为额外章京,发往军前, ![]() 在文官来说,这等于变相的充军。十二御史,尚在中年,王年将七旬,鬓眉苍苍,一旦到了大漠荒寒之地,必死无疑。因此,皇帝又作了一个权宜的处置,命王的长子,正在当翰林的王奕清,代⽗从军。王家兄弟很友爱,二老奕鸿正在澎南做粮道,得到这个不幸的消息,认为老⽗获罪,长兄出塞,自己何能恬然居官。所以变卖了自己的产业,与奕清同行,成了一段佳话,号称“十三忠臣一孝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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