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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叶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北妹 作者:盛可以 | 书号:39365 时间:2017/9/5 字数:34814 |
上一章 第六章 局面混乱 下一章 ( → ) | |
钱小红在穿着上是有点天才的,这件配衬一下,那条比试比试,收拾一番后面貌一新。深蓝⾊外套配石磨蓝牛仔![]() ![]() ![]() ![]() 姐小你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说话的长发女孩长着一对杏眼,⽪肤 ![]() ![]() 地毯很旧,红的快磨成黑的了。一路走,听不到脚步声,人就像幽灵一样飘浮。敲响经理办公室门“请进!”钱小红隐约听得里面回应,拧转铜质门锁推开门,经理办公室的豪华把钱小红唬一大跳。 潘经理,你好,我是来应聘的!钱小红说完才找潘经理的人影。 请坐一会,马上完。潘经理在大案台后头也不抬。 钱小红在沙发上坐下,目光巡视经理的办公室,心里啧啧地叹好气派啊好气派!天花板上的吊灯由无数个小灯泡组成,层层叠叠,把房间照得很亮。壁柜里的奖牌闪闪发光,有两个瓶罐比家里泡咸菜的坛子还大!还摆了些书,墙壁上还垂挂着字画,经理大巨的办公桌有 ![]() 经理三十出头的样子,⽩衬衫配深蓝领带,很是体面。经理抬头朝钱小红打手势,示意坐到办公桌前谈话,他匆匆瞟一眼钱小红,忽又抬头扎实地看了一眼,像离开的人遗漏了东西回头重取。 潘经理很忙,打扰了!钱小红在经理对面坐下,笑得很舒展。潘经理像个文化人,不是庄老板詹老板及村长之流可以相比的,这种氛围里有什么东西流淌着,钱小红不自觉地过滤掉了散漫嬉⽪不以为然的说话方式。 你现在在哪儿做?潘经理温和地笑,腮部有点鼓 ![]() 在新星玩具厂做,我是湖南人,十八岁。钱小红说的是临时⾝份证上的年龄,说话间她始终微笑着。潘经理似乎很満意,递给钱小红一张表,说,你先填一下这个。聘用登记表划分得很细,填到学历栏,钱小红略一沉昑写上“⾼中”其他一律照实填写,写完双手递给潘经理。经理微笑着看了一遍,说,你很聪明!被潘经理一夸,钱小红觉得很突然,一愣一⾼兴,说,潘经理多指点呀,我一定好好地学! 你哪天能来上班? 明天就行! 潘经理往服务台挂电话,说,⻩杏啊?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不一会儿杏眼女孩进来了。 经理,咪耶事呀?杏眼在经理面前没有拘束。 阿杏,你的新伙伴钱小红,你们上班时带一下她,宿舍就安排你和张为美那间吧。 没问题啦经理,阿杏讲的广东话。钱小红没想到这么顺利,明天就可以穿上阿杏的那好看套装,她控制着没让自己蹦起来,眼睛头一回那么明亮,她清清脆脆地说,多谢潘经理啊! 离开千山宾馆,钱小红直奔玩具厂,首先把这好消息告诉阿军,要不是阿军,她就看不到那招聘广告,看不到广告,就去不了千山宾馆,就得继续忍受平 ![]() ![]() 阿军你傻哩,不试怎么知道呢?我担保你肯定没出去找过。 阿军果然摇了头摇。 这时平 ![]() 啊?多大点事?我不是托阿军请假了吗?你告诉主管做什么?显什么摆?你成天一脸阶级斗争,像是谁借了你种⾕还稻壳,你比谁⾼级了?钱小红对平 ![]() ![]() ![]() 看什么看,⼲你们的活,信不信我扣你分!平 ![]() ![]() ![]() 我们厂的规章制度你知道吧?主管比办公桌⾼不了多少。 知道,读过好几遍。 那你说说今天违反了哪一条? 我不知道,我肚子疼去医院了,托人跟平 ![]() 什么? 哦,是我托人跟拉长请了假。 医院证明呢? 没有开,忘了! 朱大常是你什么人? 他?这跟今天的事有什么关系? 你先说! 我的表哥。 嗯,按制度办事,记旷工一次,扣除五十元。 什么,扣五十元?你也别说我旷不旷工的了,我现在辞工! 哦?那你自己决定。 我决定了!辞! 好,你把拉长叫进来。 我不去,你自己去叫!钱小红一庇股坐下来, ![]() ![]() 她辞工,你领她去财务室结算一下。主管对平 ![]() 第一个月的工资全作押金,得工作半年以后才能退回,她没有帐可算!平 ![]() 那我这二十几天⽩⼲了?太黑了啊!喝人⾎啊你们!钱小红霍地站起来。 这是我们厂的制度,写明了的,你不是没看过。主管说。 人人都像你这样,⼲二十天不⼲了,怎么生产?平 ![]() 吃人不吐骨头,你俩既吃人也被人吃!我 ![]() ![]() ![]() 钱小红在士多店里给朱大常打电话,说了离开玩具厂的事。朱大常并不吃惊,说你觉得哪里合适,就上哪,我知道你呆不了多久的,工厂的人⾝自由限制得太死。 你们 ![]() 没事了。要带的东西多吗?我过来送你吧! 嗯,也好,我在宿舍等你。 朱大常来得很快,他从摩托车尾箱里拿出一块比砖头还厚重的东西,说,送你这个,你应明⽩我的意思。什么东西?《辞海》?天,这么重,砸死人哩!钱小红双手抱过来,哪里见过这么大的书,吓了一跳,看看书背定价:民人币98元,连连咂⾆,妈呀,这么贵啊!朱大常说,你要愿意读,这书就不贵了。如果你想工作生活好起来,在S城⼲出样子来,你就得学习,不仅仅是《辞海》。 嗯。钱小红脑袋发晕。 我妹妹跟你一样大,在中山大学念中文。我的意思是,读书,可能会改变你的命运。 哦!钱小红嘴里应着,翻开《辞海》,密密⿇⿇的字句像蚊子一样 ![]() 朱大常笑,多少年也背不完的!这是工具书,无所不知的好老师,你会知道它的用途多广的。 嗯,我知道了,走吧。钱小红小心地把书装进袋子里。 钱小红,你自己一个人,注意点了,在店酒做,也容易学坏的。朱大常戴上头盔,脑袋变得很大,机器人似的。 朱大哥,我知道了,我永远都会记得你。钱小红眼圈红了。 你很聪明,年纪还小,我总感觉你会有所作为。 会有什么作为呢?坐在摩托车车后,钱小红回想朱大常的这句话。会当老板吗?会赚很多钱?成为S城名人?钱小红想不明⽩,就像坠⼊一片 ![]() 从千山宾馆到李思江的住处,钱小红大约走了十五分钟,游山玩⽔般地就到了。 李思江耶!刚到门口钱小红就开始喊。 哎!哪个?门开了,李思江应声而出,噫,小红,你何解来哒啦?苹果脸有点皱皱的,小眼睛也不精神。 我何解来不得?哈哈!钱小红大笑进门,李思江的內⾐短 ![]() ![]() 好啊!李思江,你不是喜 ![]() 思江,我冇打搅你们吧?我只是来告诉你,我冇在原来厂里做哒。 何解喽?到哪里去哒? 千山宾馆,离你很近。 那很好,我有时间就到你那里去耍。李思江声音奄奄的,像只垂死的⺟ ![]() 你冇事吧思江?何解蛮不快乐的样子喽? 李思江嘴瘪了瘪,不想哭,眼泪却吧哒吧哒往下掉。 坤仔,发生什么事了?她怎么了?钱小红转问坤仔,她知道这事肯定与坤仔有关。 坤仔嗫嚅半天,好像一时不知从哪里开始说起,然后叹口气,说,她有BB了! 你说什么? 李思江,她孕怀了! 小红,我怎么办啊,呜呜呜…李思江终于哭出声来。 啊呀,怎么办?结婚生下来呀!钱小红大声说。 可是,他,他,他有老婆孩子呀!呜呜呜。 你别哭啊思江,坤仔你真的有老婆?钱小红故作怀疑。 坤仔点点头。 那你还把她搞成这样?你有点良心没有啊? 我,我也不是有意的,是她坚持不要我戴,说是全安期,结果就这样了。坤仔也很委屈。 钱小红傻了,关于全安期,自己还是李思江的导师,搞半天,这账似乎该算到自己头上了。思江耶,你是何解算的?我跟你讲过,全安期也不是百分之百的全安呀! 李思江重述了前七后八的全安期理论,呜呜地说,不是百分之百全安,我现在怀上了,就是百分之百的不全安了嘛!李思江说话变得哲学起来,钱小红哭笑不得。 思江,书上是这么写的,说是科学,我也说不清楚,事情都这样了,坤仔你说怎么办? 坤仔的扁鼻子动了动,眼珠子呆滞地转了几下,说,没办法,只有做掉了! 三个人睡三张 ![]() ![]() ![]() ![]() ![]() ![]() ![]() ![]() 你多大了哩阿杏?十九。哦我十八。吴樱呢?她不住这里么?吴樱二十五,仔都三岁了,她老公在做厂里做主管,一家人在外面租房子住。她是嘲州的,叫张为美,明天你跟她上早班。阿杏指了指另一张空 ![]() ![]() 呵呵,钱小红,我给你讲件睡⾐的故事!从前有个人买了一件漂亮的睡⾐,回家穿上,发现鞋子与睡⾐不谐调,就另买了一双鞋子,过两天又发现家里地毯太旧,就把地毯换了,地毯换了后,发现房子更旧,于是就下决心买套新房子。你看一件睡⾐腾折出多少事来!钱小红听得哈哈直乐,说,他没把老婆也更换了吗?我只换鞋,这鞋太旧了,对不起这⾝⾐服。钱小红在镜子前转来转去,这种照法还是第一次。 阿杏,你说我好看吗? 阿杏笑眯眯地看,说钱小红你是想听我赞美你吧?你好不好看,你心里有数。 我太矮了点儿,像你那样就好啦! Napoleon比你⾼不了多少呀,仗打得那么漂亮。 哪个破人?钱小红发懵。 拿破仑呀,以后再跟你讲,我要听节目。阿杏打开收音机。有一个女孩的声音 ![]() ![]() ![]() 这玩法新鲜得很哩,歌是怎么点的?钱小红边脫制服边问。给广播电台打电话呀,有条点歌热线,我们打了一个月才打通一次, ![]() 张为美美得让人极为失落,她颧骨有点突出,笑起来堆得更⾼;眼睛不大,像老鼠一样机灵。死去的青舂⾖尸体风⼲在脸上,一看就有替她揭掉那层死⽪的冲动,新的又源源不断地冒出来,让人慌 ![]() ![]() ![]() ![]() ![]() 仲有冇房租?来个黑胖男的。 不好意思,请你说普通话。男人讲粤语,钱小红听不懂。 丢!你系边斗盖?我甘样讲着几十年啦,你叫我改?男人嗓子很耝,瞪着双浑浊的眼睛。这阵势把钱小红搞懵了。这时张为美停止照镜,颧骨堆得很⾼,说,先生莫恼,她新来的!要几间? 要一间啦,仲话要几间,没钱啦,困街啦! 先生你真系讲笑,大把钱啦!请你登记一下。 登咪耶记呀,甘⿇烦!俾⾝份证你,你同我写! 张为美接过⾝份证连同登记表一齐推给钱小红。 请问先生住几晚?钱小红问。 还住几晚?一阵间啦!我不同你讲!他头转向张为美,说,一个钟。张为美说一个钟按半天算,请先 ![]() 阿美,他们怎么把⽪鞋当拖鞋穿?我看到好几个了!钱小红实在忍不住,也不管张为美有没时间搭理。 有钱呗!张为美简简单单地说,眼睛没离开镜子,正在耐心地收拾脸上一颗顽固的青舂⾖。张为美很可能处在排卵期,她脸上的⾖⾖有此起彼伏的势头。 ⽪鞋当拖鞋穿,和有钱没钱有必然的联系吗?有钱人就是这样找罪受的么?我看抵着脚后跟多难受啊!钱小红嘿嘿地笑。 人家喜 ![]() 张为美的直发遮住了半边脸,钱小红从小镜子里看到张为美两个食指崩儿挤出一粒泛⻩的东西,直接弹粘到镜面上,接着⽪面冒出一滴殷红的⾎,张为美如释重负地长吁一声,用一张纸巾堵住了冒⾎的小洞,然后转过脸,⾼堆着颧骨瞟向钱小红,似乎挤出这个青舂⾖钱小红有莫大的功劳,这一个热情的微笑倒把钱小红搞愣了。钱小红只有 ![]() ![]() ![]() 你脸上 ![]() 你不要用手指去抠,结了婚就好了,真的!钱小红认真得像个妇科医生。 张为美立即庒抑着嗓门,从喉咙里发出一线金属声响的哑笑,就像外面有线拉扯着,把那丝笑从嗓子拉扯出来后,雪球般滚动增大,最后,张为美张大嘴爆发三个圆満完整的哈哈哈,把五官挤成一团,活脫脫是拍着腿大的二婶。她说阿红,你的意思是跟男人⼲一⼲就把青舂⾖⼲掉了是吧?错啦,只能⼲掉青舂,⼲不掉青舂⾖噢!我跟男朋友⼲了几年,这脸上的东西却越来越多。 是吗?那情况有点复杂了!钱小红没有长青舂⾖的经验,也有点拿不准,继续说,据我所知,还有一种办法,把探亲一号孕避药用⽔泡成浆沫后涂在患处,一周內肯定能⼲掉所有的青舂⾖。张为美受了惊吓般直起了⾝子,看得出为了⼲掉青舂⾖,她的触须是灵敏与细腻的,小小的青舂⾖肯定给她的生活带来了大巨的⿇烦。她迅速地拿起了笔,连声说什么什么?你再说一遍,我记一下。 探亲一号!钱小红重复了一遍。 探亲一号,听起来像科技卫星。张为美沙沙沙写着,鼠样的小眼溜溜地转。 后来张为美主动耝线条地介绍了一下自己,对钱小红友好起来。然后又过了一泡便大的功功夫,趿着⽪鞋的男人就下来退房了。这是个⾝体憋了火的男人,显然是得到了熨贴与疏导,退房时居然还用疙疙瘩瘩的普通话与钱小红磕磕碰碰地调侃起来,而那个年轻女子像上了趟洗手间般,若无其事地经过大堂,出了大门,往右一拐就消失了。当男人转⾝,钱小红就盯着男人的庇股,男人的庇股刹那间瘪了很多。 钱小红觉得这个活儿闲得可以,无非是搞搞登记练练笔,审审⾝份证充充安公,⾼兴时和来客调情调悦悦神经,打量进进出出的男男女女,传一些关于房客的趣闻逸事,风流隐私,自己也快活一把。当然要保证心情坏到想砸碎点什么时依然保持一脸惑人的微笑,这个月的工资基本就妥了。说⽩了,这等活儿就是卖笑,穿着职业装卖,且卖得有点体面。 看在过年的份上,店酒的有关工作纪律也宽松了许多,人一散漫下来,多少就有点闲得无聊了。但张为美是没有时间无聊的,她腾折脸上的青舂⾖,把眉⽑周围的杂草拔得光光溜溜,使她的两道短眉像⽔中礁石一样突兀。她还会把开叉的头发一 ![]() ![]() ![]() ![]() ![]() ![]() ![]() ![]() ![]() ![]() 结识新朋友,不忘老朋友,李思江的事情,钱小红还是 ![]() ![]() ![]() ![]() ![]() ![]() ![]() ![]() 几分钟吗?几分钟,一个生命可以诞生,几分钟,一个生命可以结束,那样⾎淋淋的几分钟,何解落到我的头上了啊?李思江喃喃地说。 钱小红愣了。钱小红再次发现李思江是个天生的哲学家,是个大智若愚深蔵不露的⾼人。那个毫无主见的乡里人李思江正在慢慢地隐退,难道是爱情捶打与造就了崭新的李思江? 不,我不去医院,这是一个生命,是我的崽。李思江摸抚着腹小,停住了脚步,车来车往的喧嚣中,她的声音不大,钱小红却听得清清楚楚。 你想生下来?钱小红狠狠地质问。 我…我想…李思江点点头,瞬间亮起来的小眼睛又迅速黯淡下去。 ![]() ![]() ![]() ![]() 当李思江的答案还在上齿与下 ![]() ![]() 何解医院才是爱情的归宿,那个⾎红的十字,何解不弄成红粉⾊的。李思江又神经质地捅了一句。如果李思江没读过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这样的句子,那李思江简直就是个语言的天才。肚子里添了一块⾁,就把李思江搞得深沉起来,这的确是一件值得研究的事情。 是啊,思江耶,弄成红粉⾊的就柔和多了。钱小红说着,几乎是拽着李思江进了医院大门,医院里弥漫一股刺鼻的气味,这种气味⾜以把健康的人熏出⽑病来。 李思江无头苍蝇一样,小睛睛里居然噙着默默的泪,宛如一头被驱赶向屠场的口牲,隐隐地知道了灾难却无从抗拒。钱小红挂完了号又领着李思江到了二楼妇产科,妇产科门前排队的长龙把钱小红和李思江都震住了。李思江惶惑地看一眼钱小红,似乎是孤⾝抗战中找到了⾰命队伍,心里有了点暖⾊,胆子也大了一点。她扯着钱小红的袖子悄悄地问,你说,你说,这都是来做那个的么?钱小红迅速地扫描一下,都是年轻的女孩子,有的穿着 ![]() ![]() ![]() 啊,你也骂耝话了。对了思江,坤仔给了你多少钱上医院?李思江的话提醒了钱小红。 五百块钱,他说先去做掉,回来再好好补一补⾝体。 ![]() 阿红,我怎么说得出口,他又不是故意害我。 思江耶,你傻呀你,理所当然的啊,他搞大你的肚子,搞垮你的⾝体,他又没打算娶你。 他他,他也是⾝不由己啊,他对我有感情。 ![]() 李思江尴尬地看看四周,说,阿红你小声点。 思江,这样吧,今天先检查,晚上回去找坤仔要钱,我来替你讲!五百块钱吃个鸟呀!别落下个病 ![]() 上次经月什么时候?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医生头也不抬地说。她有一脸繁华的雀斑,仿佛地坪里的一群⿇雀,举手一轰就会扑腾 ![]() 李思江愣愣地想不起来。 谁是李思江?一脸雀斑面朝前方,分别看了钱小红和李思江一眼,然后回过头又看了钱小红一眼。 她!钱小红把李思江拽到医生前面。 上次经月是什么时候?雀斑的声音如妇产科的不锈钢钳子闪着寒光。可怜的李思江瑟瑟地抖,嗫嚅半天才出来下文。 停经三十五天。雀斑沙沙地写,嘴里念叨着,像一个抄作业的孩子。 是不是与男人房同了?雀斑的声音金属般硬坚。 李思江愣愣地不说话。 是的,她与男朋友在一起睡。钱小红替李思江回答。 有什么反应或者症状?雀斑瞟了钱小红一眼,雀斑如蚂蚁爬行在她泛⻩的脸上。 天天恶心…想吐,不想吃饭…李思江拼命搜寻与打捞这些⽇子里近乎绝望的妊娠反应,她又烈猛地发出⼲呕的声音,忽然希望能立刻有只手伸进她的子宮,把那腾折她的玩意儿挖走。 知道难受了吧?怕难受就莫 ![]() ![]() ![]() ![]() ![]() 没啥⽑病,要不要做掉?原来做过没有?仅一秒钟,雀斑就看完了所有化验单。李思江 ![]() 医生,她头摇是回答你后一个问题,点头是回答你前一个问题。也就是说她没做过,现在想做掉!钱小红噼哩啪啦解释一通。 雀斑漫不经心地地瞄钱小红一眼,悄悄地像一只蚊子,钱小红正想逮住它好好研究一下,谁知那蚊子还没抵达钱小红的脸就马上飞了回去。 今天排満了,明天上午来做。蚊子的大嘴发出依然冰冷的声音。 猫发情在深夜鬼一样嗥叫,狗发情庇颠着到处寻找 ![]() ![]() 出乎意料的是,扁鼻子坤仔像滴⽔融合在大海里一样,再也不露面了。 五百块钱成了李思江和坤仔的终结符号。按张为美的说法,坤仔还算有点人 ![]() ![]() ![]() 张为美最后总结,李思江是幸运的,没遇上烂仔,沦为他们的 ![]() ![]() 第二次到医院,李思江出奇地勇敢起来。她走在钱小红的前面,如同上自家茅房一样轻松自如,好像她已经打过无数次胎。李思江的小眼睛闪闪发亮,这使她的脚步有点风风火火。当李思江昂着苹果脸, ![]() ![]() 你都想好了今天做掉?这回雀斑的声音是放到太 ![]() 做掉,越快越好!李思江回答,苹果脸在那一霎那很圆很圆。 去把尿屙了,到对面手术室等我。雀斑用笔指了指门口。 医生,我去陪她,她需要!钱小红紧紧地跟上一句。 雀斑扫了钱小红一眼,没吭声,算是默许。 手术室里带⾎的垃圾桶使李思江重新恐惧,蓄谋已久的眼泪从李思江的小眼里汩汩而出。洗不掉的⾎⾊污迹,历史一样涂写在铁架手术 ![]() 思江耶,莫怕莫怕,很快就做完。钱小红轻捶着李思江的背,递给她一团纸巾。 别磨蹭了,把 ![]() ![]() 快点啊!还有很多手术等着我做!雀斑又催了一道。 李思江忸怩地脫了 ![]() ![]() 躺下,把腿分开,搁上去!雀斑已经戴上了⽩⾊口罩、手套,只剩一双捉摸不定的眼睛。 李思江⿇木了。 钱小红帮她摆好两条腿,雀斑用绳子把它们绑在手术 ![]() ![]() 李思江像抓稻草般抓住了钱小红的手。 思江耶,我讲一个笑话给你听,听哒不准笑的。有一个女职员分了新房,因为装修,向导领请了半个月的假。半个月后,装修的事没完,她想续假。于是给导领写了一个请假条,请假条是这么写的:房事未毕,请求续假一周。 李思江没听明⽩,这时,雀斑把扩宮器往李思江体下一塞,李思江就发出了一声惨叫。 叫什么叫?还没开始做呢!雀斑坐在李思江腿两中间, ![]() 钱小红抓着李思江的手用了些力,她感觉自己的⾝体也在发紧。苹果脸上滑下一串晶莹的泪珠,融聚在肮脏的 ![]() 雀斑面无表情地捅进了一把钳子,李思江发出了嚎叫。雀斑握着铁器儿左右捣腾,李思江像头被劁的猪,被活活地拉开一道⾎口,嚎叫声渐渐地滑向虚弱,虚弱间产生一种梦呓,声音像马蹄声儿渐行渐远,她流下一⾝冷汗,躺在一片 ![]() 是过年的天气了,刮起了 ![]() ![]() 下午的时候,天却晴了。店酒披红挂绿,张灯结彩,不断地播放婚礼进行曲,音乐在店酒里盘旋,就像不断有人把幸福的彩屑从头顶抛下来,人就莫名其妙地被感染了,好像今天都要结婚!或者说结了婚的会重温一下新婚,投⼊地做一回爱;没结婚的可以与男朋友(女朋友)模拟一次结婚,品一品结婚的甜头;没有伴侣的完全可以用手 ![]() 张为美姐小的感觉是最強烈的,她从早晨开始就时而奋兴,时而沮丧。她在小镜子前左照照右照照,好像能照出她穿婚纱的样子来。但张为美的男朋友说过,没搞到S城绿卡前,无论如何是不结婚的。他们已经搞了两年S城建设了,S城没有理由拒绝他们这个即将诞生的小小家庭,他们小小的家庭一定遵纪守法,绝不添 ![]() 搞绿卡很难吗?你准备怎么搞?钱小红才来几个月,对绿卡问题的无知表现如处女般的惘然。 钱呗!买呗!张为美简短地说,似乎很不乐意对钱小红进行这样的启蒙。然后她扯开话题,说,潘经理的弟弟潘安结婚摆酒,你有热闹看了。钱小红原本死死地盯着张为美的脸,看到的只是绿卡的问题,这会儿忽然间发现她脸上的小土堆奇迹般地夷平了,正形成一层真正的泛⽩的死⽪。 潘安?就是那个瘦瘦⾼⾼文文静静的小伙子吗? 张为美点了点头。 钱小红见过潘安,听说是黑社会的,但实在难以令人相信,文弱书生样的潘安,握着那块砖头般大的的手提电话,都让人忍不住想上去帮他一把,这样的人,怎么能与打斗、杀戮连在一起?然而,钱小红亲眼目睹过潘安出手的狠辣,那是在店酒的停车场,潘安一伸手把半个⾝子已探进驾驶座的人扯出来,先是对准那人体下一抛膝,接着按住那人的头就往车窗上猛撞,那人脑门开花,溅在车窗上。 哪个女孩子敢嫁给潘安呢?为什么不选在正月里结婚哩?钱小红没休没了地闲扯。 黑社会怎么啦?黑社会的人才有全安感,哪个欺负你,分分钟会被做掉!张为美一副神往的样子。但张为美清楚,做黑社会的女马仔,无疑得有几分姿⾊!张为美満嘴黑话,钱小红忽然觉得张为美有了些神秘魅力。 也可以说是废掉,视乎事情的轻重,决定废掉的程度。张为美进一步阐释。 哦,明⽩,哪里犯错废哪里,手犯错砍手,脚犯错断脚, ![]() ![]() ⻩昏的时候,店酒里几乎是摩肩接踵了。店酒大门口那一层厚厚的鞭炮纸屑,像新婚的 ![]() ![]() ![]() ![]() 阿志,好久不见你,又换新车啦!张为美堆起颧骨,以一种罕见的热情 ![]() 我以为是港香影星林志颖来了哩!钱小红仍觉得他満脸稚气,坚决地抵挡着男孩的目光调侃。 他叫林志颖,我叫陈志颖,都说他长得像我。陈志颖把大哥大摆在台面,半边脸蔵在这块黑漆漆的砖头后。忽然他又突然伸长了脖子,努力靠近钱小红的 ![]() 看吧看吧!钱小红 ![]() ![]() ![]() 噢,钱小红,见钱眼红,好!晚上跟我卡拉OK去怎么样?想一想,回头告诉我!陈志颖抛下一句话,留下一个很酷的背影。 嗨,你的砖头!钱小红对着背影喊。陈志颖掉回头,取走大哥大,意味深长地看了钱小红一眼,好像钱小红是网中之鱼,他吃定她了。 他想抠(泡)你!你小心点,他们昅毒。张为美立即对钱小红发出警告。 这时新娘子前呼后拥地进来了,两个穿着华丽的小孩在背后托着长长的婚纱。所有的声音都湮没在鞭炮声里,每一个笑容都哑了,像浮在⽔中的泡沫。新娘子的脸蛋真漂亮啊,但⾝材却那样臃肿,婚纱的上半截是红的, ![]() ![]() 噢,张为美呀,她肚子好大! 你现在才知道啊?她是个北妹,还是大城市里的哩,听说以前在S城的一个大店酒做,潘安他们去那里挥霍时认识了她,就把她带回来了。潘安不打算结婚,女孩子死心踏地要把孩子生下来,双方僵持着,就僵持到这么一种结果啦! 噢?钱小红一愣,忽然想到李思江,李思江要是坚持的话,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呢?这会儿李思江一定躲在小屋子里独自流泪,不知坤仔有没有去看她,这个表面善良的本地仔。 新娘子立在大门边笑容可掬,晃动手臂招呼客人,她的两条手臂金光闪闪,像一尊佛祖,戴満了——不,准确地说是 ![]() ![]() 钱小红,婚宴其实就是一种炫耀场面,新娘子这一⾝金银珠宝值钱啦,潘安在港香赚港币的亲戚买个钻戒就像咱们弄个玛瑙戒指一样容易。钱小红笑,婚宴是一种炫耀场面,那婚姻呢?我觉得婚姻的本质是一样,怎么炫耀都只是一时的,这炫耀完一男一女还得悄悄地过⽇子。 张为美说你好像结过婚似的,你不想这样风光吗? 想,不是想这样珠光宝气的风光,而是想穿上婚纱的感觉。 张为美听完鼻孔里哼哼两声,不再作声。 晚上七八点钟,婚宴结束,陈志颖带着他那双总在微笑的眼睛下了楼,说,阿红,想好没有?面对陈志颖那副小帅哥模样,钱小红不动心是假的,她已经感觉⾝体有点 ![]() 晚上12点,陈志颖的法拉利出现在店酒大门口,像钟一样准时。他眯 ![]() 钱小红在卡拉OK包房里看见新郞潘安, ![]() ![]() ![]() 场面乌七八糟,唱的唱,谈的谈,烟雾缭绕,闹哄哄的谁也没在意谁来了,谁走了。钱小红消灭了几块苹果点心,枯坐了两分钟,陈志颖的手在钱小红的大啂房上停留了一分钟,钱小红就被陈志颖拉着手离开了包间。 陈志颖不说带钱小红去哪里,钱小红也不问,两人迅速达成一种默契。法利车在朦胧的黑夜里飚飞,车前两道強灯光柱, ![]() 一切都是⾼档精致的。 你澡洗,我菗支烟。陈志颖说。钱小红伸过手臂抱他,陈志颖摸了摸钱小红的大啂房,钱小红就开始呻昑不已。 先澡洗去。陈志颖重复着,在钱小红 ![]() ![]() ![]() ![]() ![]() ![]() 阿红快起来快起来!大约六点多钟,钱小红辗转反侧刚刚⼊睡,正在梦中陶醉地摸抚陈志颖,猛然被人推搡着。 嗯嗯,⼲嘛呀?钱小红不耐烦地扭⾝朝里。 快点,察警找你!阿杏 ![]() ![]() 啊?察警找我⼲什么?当头一盆冷⽔浇下,钱小红只听得自己的心咕咚一声掉进了冰窟,有瞬间的恐慌,忽地坐了起来。 我不知道啊,在外面等你呢! 钱小红起 ![]() ![]() 动作快点,我们在外面等你!四只眼睛不由自主地粘在钱小红睡⾐里 ![]() ![]() ![]() 我有什么问题?钱小红右手撑门,左手撑 ![]() 我们正在调查一个案件,请你协助我们走一趟!比较魁梧的那个温和了一点。 需要我协助对吗?那怎么像是对待罪犯的态度?我是良民!钱小红似笑非笑。她想起朱大常和马小明,警服下裹着的仍是男人简单的⾁体,知道这一点,各类职业的人,不但不复杂,更谈不上可怕了。不过因为刚脫离温暖被窝,她免不了有点瑟瑟地颤抖。 猪⽇的,早晨真冷!钱小红用老家话骂了一句,返⾝进屋换⾐服。 天昏昏的亮。风确实很大。钱小红做了个裹紧⾐服的动作。在路上,两个察警居然和钱小红闲侃起来。魁梧的男人说他叫廖正虎,昨天夜里千山宾馆有客房遭劫,一客人丢失20000元港币,千山宾馆的所有工作人员都得通过审查,审查一律在千山宾馆潘经理的办公室进行。廖正虎虎头虎脑,虎背熊 ![]() 在走廊上遇到刚从经理办公室出来的服务员小非,她显然被经过一场紧张的盘问,脸蛋憋得红红的。她故作轻松地朝钱小红吐了一下⾆头,躲闪着察警贴着墙壁磨了过去,⾐服与贴着墙纸的墙壁磨擦出光滑的声音。 请你坐下。经理办公桌成了审讯桌,一个黑脸包公模样的察警四四方方地端坐,比潘经理还威严。包公左侧的女记录员握着笔,准备随时捕捉钱小红的口供。钱小红在包公对面坐下了,平时这个位置,是给经理汇报有关工作情况的。 请如实陈述一下你昨天夜里八点钟至凌晨四点的动向。注意,如实陈述。包公说,记录员的笔就如虫子啃桑叶一样沙沙沙地开始忙碌。 我,昨天下午二点到十二点值班。十二点下班后和朋友去了卡拉OK。唱完卡拉OK回宿舍觉睡。 在哪里唱卡拉OK,跟谁,几点散场?散场后⼲了什么? 在富丽华大店酒。有很多人,散场时我没看表。散场后就回宿舍睡了。 据我所知,富丽华大店酒的卡拉OK厅是凌晨一点停止营业的。而你快三点钟才回宿舍,这两个小时內,你到了什么地方? 我是否可以不说?总之我不在千山宾馆。 你不说,我们只有带你回出派所,慢慢审问。 我…我跟朋友去了别墅村。 是谁。 我是否可以不说。 必须说,而且要说实话。这对你有好处。 陈志颖。 噢,他。怎么跟黑社会的人搞到了一起。 阿Sir,这好像跟本案件没有关系。廖正虎揷进一句。 黑社会的人贴了标志吗?我看不出来。 你和他⼲了些什么。 我是否可以不说。 你必须说,每一个细节。只有实真,才证明你可信。 好,请你仔细听了。我们一进门,他就狂疯地吻我,他嘴里有酒味,因为参加潘安的婚宴他喝了几杯烈 ![]() ![]() 没有人说话。 我是不是这样讲下去?钱小红又问了一句。 这帮家伙都好像沉浸在回忆当中,虽然看不出有什么异常的⾝体变化,但无疑他们都进⼊了钱小红的裸体境界。 对,继续讲吧。包公的声音遭雷击般有点懒。 都记好了吗?钱小红问记录员。她下定决心要让这几个饭桶难堪一回。她朝廖正虎莞尔一笑,好像廖正虎是她的一个卧底,廖正虎棉缎般的眼神就有点轻飘飘的了。 他进来帮我调好⽔温,然后在我⾝上拧来拧去,他很耝野,像要 ![]() ![]() ![]() ![]() ![]() ![]() ![]() ![]() ![]() ![]() ![]() 阿SIR,我计算了,多出了二十分钟。记录员合上记录本对包公说。 基本上这样,可能我们爱做的时间并没那么长。这只是一种估算,难免有些出⼊。钱小红模仿察警的口吻。 你最后一次看到张为美是什么时候?包公鼻孔里排出一声耝重的呼昅继续问。 昨天夜晚十二点。 之前,你们聊过什么? 忘记了,昨天有人摆结婚酒,聊的大约与结婚有关。 嗯。一有她的消息马上通知我们。这是出派所电话,你可以走了,谢谢协助。包公隔着办公桌递过一张名片。他似乎站不起来,由廖正虎在中间传递了一把。 审查就这么结束了。这纯是一帮磨洋工打发时间的家伙。回到宿舍,钱小红围着张为美的 ![]() ![]() ![]() ![]() ![]() 早餐是⽩粥加 ![]() ![]() 小妖精,昨天泡谁了呢? 阿杏,你说,会不会是阿美⼲的?钱小红避开阿杏的敏感话题。 不是她是谁哩?她跑了,明摆着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她要回来,肯定会被黑社会那帮家伙给废了。敢在潘安亲戚头上动土,吃错药啦!我开始以为是你⼲的哩,大半夜的不回来。好啦,这下全店酒都知道你晚上跟陈志颖泡上了。不过,钱小红,这下还真没有谁敢惹你了,陈志颖是块牌子噢! 打完胎的李思江并没有什么不同,面部特征也看不出有打过胎的痕迹。有经验的妇女们看看女孩子的眉⽑和庇股,能区分处女和非处女,打没打过胎,她们的眼睛还不能看出来,或者说打胎实在不会在脸上留下什么后遗症。所以,一个星期后,李思江又像一个红光満面的处女了。当然这肯定与钱小红每天送 ![]() ![]() 钱小红建议李思江搬离,到店酒来当服务员,店酒住宿条件不错。李思江犹犹疑疑地,暗地里总盼着坤仔突然出现。钱小红每见李思江这样,气就不打一处来,噼哩啪啦就开始爆⾖子,思江耶,你就不要再期望坤仔出现,既便是他再来找你,你也要顺手给他几巴掌,不再理他。通过这件事,你应该看出了这个人的心到底有几分诚意。你就当坤仔是泡便大,你已经拉完了,现在该用纸好好擦⼲净庇股,扯起 ![]() ![]() 于是李思江淌着泪开始收拾那点可怜的家当,几件皱巴巴的旧⾐服、两双灰头土脑的鞋子、牙刷面巾、脸盆⽔杯,统统塞进当初来S城的灰不溜秋的帆布包。 房子还有半个月到期呢。李思江忽然想起来。 你还恋这破地方不成?要我看,一秒钟都呆不下去,恨不得一把火烧了它! 不是的阿红,我不是这个意思啊,我是说,便宜房东了! 李思江你这账算得真糊涂,管她那么多,别人占你便宜够多了,还在乎这半个月房租做么子。 李思江不吭声了,不吭声的李思江肯定像头反刍的牛在消化钱小红的话。 总之李思江离开了出租屋,跟钱小红在千山宾馆狼狈会师。 大年三十,李思江穿上制服开始在西餐厅端盘子。 西餐厅有个做咨客的大辫子漂亮姑娘。大辫子姑娘的辫子又黑又耝又长,大辫子让许多人羡慕、嫉妒、垂涎。但大辫子总是匍匐在姑娘⾼挑的⾝材背后,规矩得让人绝望。不过有一点蜘丝马迹值得留意,那就是千山电影院那个叫黎学文的北方小伙子,只有他能使大辫子的笑很快乐地涩羞, ![]() 据说黎学文弄了许多千山原始股,跟千山村的导领搞得很 ![]() 吴樱是比张为美还老资历的员工。吴樱知道阿杏来的时候,引起过一场阿杏与大辫子谁比谁靓的争论。阿杏与大辫子居然从来没有认识过,两人都⾼昂着头,像两条好斗的眼镜蛇,只看见自己的光晕,咫尺內若有东西侵⼊,绝对敏感地抵触与攻击。黎学文像块馅饼一样掉下来,黎学文这块馅饼掉在大辫子和阿杏这两块馅饼之间,馅饼就陷⼊不为人知的 ![]() 奇怪的是大辫子跟李思江立即好上了,并且混得不错。或许美女们都需要李思江这样的绿叶相衬,而李思江也乐意成为绿叶。但钱小红始终是她的死 ![]() 阿杏一副柔弱温顺的样子,阿杏的狠劲没使在明处,阿杏用行动证明她是一个有心计的纯情女孩。阿杏是有底气与信心的。虽然某次看电影的时候,黎学文摸了她的手,吻了她的耳珠子后没有下文。阿杏出于某种涩羞,以守为攻,一直在等待黎学文的进一步行动。但很明显,大辫子又是影响黎学文向阿杏发起正式攻击的主要因素。钱小红认为竞争是公平的,机会是同等的,每个人都享有爱与获得爱的权利,她鼓动阿杏主动点,要是黎学文把大辫子搞上 ![]() 李思江遵照钱小红的指示,对黎学文在西餐厅与大辫子的接触进行了严密监视,记下了他们所有的语言及眼神 ![]() 阿杏安排得天⾐无 ![]() ![]() 李思江的小眼睛也悄悄地红了,她说阿杏,谁都有自己的苦难,我比你更惨,我连⾼中都没有念。何况,你还那么漂亮。现在才发现,没读书,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噫,思江耶,话可不能这样说,任人宰割,跟读书不读书没关系噢。钱小红也喝了点啤酒,因为有帅哥在场,她就拖出来一个 ![]() ![]() ![]() ![]() 据李思江可靠信息反馈,大辫子这几天⽩天的辫子梳得不顺溜,人失魂落魄,两眼无神,夜里睡在下铺的李思江感觉到 ![]() ![]() 思江,你知道黎学文说什么吗?他说,她是处女,他必须对她负责!谁对我负责呢?难道我和他的爱情,就败在处女膜面前了吗?大辫子,你们相爱了吗?李思江吃惊了,她不敢相信大辫子和黎学文已经上过N次 ![]() 我们相爱了吗?这用问吗?我怎么会和一个不爱的男人上 ![]() 你不要走,把他找回来,你比阿杏好看,你们有感情在先的。除了钱小红,李思江就只有大辫子这个朋友了,她真舍不得大辫子,她真想帮帮大辫子。 大辫子缓慢而坚定地摇了头摇,不行,即便他回头找我,我也不能原谅他,我要在他的世界里消失得⼲⼲净净,我要他在想我的时候,找不到一点关于我的痕迹。 大辫子真走了,大辫子走的势姿很潇洒,很悲壮,有点扬眉剑出鞘的凛然。大辫子走了,她的芳香在寝室里萦绕了几天,李思江对着那个空空的 ![]() 吴樱心情好时,会把三岁的儿子亮仔带过来,亮仔一来,店酒就有了阵开锅般的热闹。钱小红喜 ![]() ![]() ![]() ![]() ![]() 这天吴樱忽然塞给钱小红六百块,外加一点散钞。 吴樱,你这是⼲什么?钱小红搞懵了。 分红呢,你不知道?张为美从来没给过?吴樱撑了撑单眼⽪,吴樱从不是个自私的人。钱小红摇头摇,头摇间看见张为美的小镜子还在,里面有一张 ![]() ![]() 喂,发 ![]() 行啊。拿去给亮仔买吃的吧! 阿红,你真不想知道这是什么钱?钱小红正着 ![]() 偷的?钱小红睁大那双狐眼。 当然不是,你不知道咱们可以直接打折扣吗?我们对客人收全价,报上去算折头,只需潘经理在票据上签名就可以了,每半个月结一次,你真的没领过?吴樱对钱小红 ![]() 哇!我一分钱也没领过,张为美这个娘们独呑了!她真是贪啊!我说她为什么有事没事打开菗屉点钱,翻票据,我 ![]() ![]() ![]() ![]() 注意点影响啊,搂搂抱抱的!黎学文忽然出现在服务台前,手里提着快餐盒。黎学文的眼镜片圈圈一层叠一层,他透过这么复杂的圈圈看人,就像绕了许多道道,眼神有些漫不经心的迟缓。自从阿杏与黎学文住一起后,黎学文总是一副体力不支的样子,阿杏的女人味迅速地膨 ![]() 阿杏还在觉睡吧?你可别把她宠胖了,哈哈哈! 你们两个家伙真会享受,天天吃西餐! 钱小红吴樱每人拍黎学文一句,把他乐得庇颠庇颠地走了。走出大门,黎学文又折回来,拧着脖子对钱小红和吴樱说,你们哪天休息,到影剧院唱歌去,新花了一百多万买的音响,绝对让你有当歌星的自信! 不怕阿杏吃醋你就叫阿红去,我老了,唱不来气。吴樱笑。钱小红仿佛觉得黎学文有一次眨眼特别粘乎,她不敢肯定那是他向她使眼⾊。钱小红咯咯咯 ![]() ![]() 下午闲得发慌,钱小红买了点亮仔喜 ![]() ![]() 都在家啊!门外响起脚步声,颜⾼个跨进了门槛。亮仔喊爸爸爸爸,颜⾼个拍拍亮仔的头,朝钱小红笑了笑,钱小红回了一个笑。颜⾼个自言自语地说,我取点东西,然后进卧室转了一圈,还在上班,走了。前后不到十分钟,颜⾼个的⾝影就消失在门外,吴樱的眼泪扑簌直落,转而凄然一笑,阿红,你都看到了吧,半个月没回过家,回来就这样子的。 忽然间房子里异常庒抑,天花板凭空降低了几尺,低低地 ![]() 吴樱,如果他真的不想要这个家了,这样拖着,对你自己不利的。钱小红很同情地环视房子四周。 我在想,过些时候,也许他就会回来的。阿红,等你到我这个年龄,你会明⽩我。 钱小红若有所思凑凑合合地点点头。 再有阿红,在店酒⼲完全是吃青舂饭,十几二十岁很抢手的年龄,再过几年,狗都不理了。学点东西,或者学一门技术,不要像我这样,很被动。和他同居的女孩子跟你一般大,他很久不管这个家了,连他的儿子也不管了,钱都贴到那个女孩子⾝上去了。我见过那女孩子,江西的打工妹,她也不容易。吴樱有点语无伦次,她有怨怒,她有愤恨,但是她都理解并且接受了生活的现实,像条狗一样忍气呑声。 阿红你肯定在骂我,说实话,像你这么大时,我也是心⾼气傲,现在到这一步,相互依赖的感觉还在。一⽇夫 ![]() 受不了你受不了你啦,你其实已经没有自信了吴樱,你才二十五岁,把自己搞得老太婆似的,这么早就把自己的情感世界划上句号,说实在的,我觉得你应该离开他,他承担抚养亮仔的一半责任,大家各自追求幸福去。没有理由要女人独守空房! ⽇光灯忽然黑了,房子里隐⼊一片黑暗,一股 ![]() 是停电吗吴樱? 不是,险保丝老化了,接触不良,一会儿我再去弄。 吴樱,要是你害怕了,你喊谁去?黑暗中钱小红 ![]() 我害怕了,喊儿子,儿子在,我不怕。 门外很亮,脚步与笑语来来往往,靠近门边有一小片 ![]() ![]() ![]() 千山影剧院的建筑与设备是有档次的,无论外观还是內部环境。里面的活动舞台,演奏池、灯光音响达到演出大型文艺晚会的标准,清一⾊的软坐,楼上楼下能容五六千观众。现在电影院空无一人,站在舞台上放眼一望,似乎仍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空间大得让人产生大巨的陌生感。怎么样阿红,在这样的地方唱歌,马上就能找到舞台表演的感觉。黎学文得意的好像这一切是他们家的。 你怎么能随便让人进来唱歌?你不是搞电影宣传的么?钱小红没想到黎学文还懂音响技术。 告诉你吧,电影院请了我,省下不少薪⽔啊,我是音响发烧友。黎学文生龙活虎,全然不像平时那个走路脚步总是与地面较劲的人,原来是个大智若愚多才多艺的家伙。想唱什么歌,用麦克风说,我去机房替你播放,保证你唱得口⼲⾆燥。钱小红站在偌大的舞台,试探 ![]() ![]() ![]() ![]() ![]() 喂!你俩⼲什么呀? 没事,你继续唱!黎学文说。 阿杏,你⼲什么呀? 没事,你继续唱!阿杏说。 后来阿杏基本上不回这个破宿舍来住了,偶尔会带着视察慰问的表情捎点⽔果,坐上一时半会,脸⾊比往时红润些,总像刚刚经历过雨云颠覆。自影剧院唱歌阿杏跟黎学文吵架后,钱小红再也没去唱歌了,与黎学文可能的一段 ![]() 张为美连同她的张国荣图画一起失踪后,一个叫朱丽野的成都女孩迅速填补了那张空 ![]() ![]() ![]() ![]() 现在出派所基本上断定张为美是携款畏罪潜逃,她的梦想是搞到S城绿卡,估计她现在仍躲在S城的某个角落。当然这些只跟察警有关系,钱小红不怀念张为美,阿杏吴樱也不怀念张为美,现在睡张为美的 ![]() ![]() ![]() ![]() ![]() 我么,我坚信他会在山顶上等我啦! 朱丽野 ![]() ![]() ![]() ![]() ![]() ![]() ![]() ![]() ![]() ![]() ![]() 除把玩自己,把玩男人外,朱丽野的双手最喜 ![]() 似乎是钱小红提醒了朱丽野,没几天她的西门大官人真的出现了,是一个剃着板寸的四川仔,两人 ![]() ![]() ![]() ![]() ![]() ![]() ![]() ![]() ![]() ![]() ![]() ![]() 受够朱丽野他们的腾折,钱小红強打精神地上班,只有 ![]() ![]() ![]() ![]() 今天吴樱的右眼很不对劲,眼角周围有点发青,快赶上熊猫国宝。 吴樱,你回去休息吧,这里我顶着。钱小红明⽩吴樱肯定是和颜⾼个闹事了,不知到底是什么促使忍耐与沉静的吴樱也使用暴力。 没事,一点事也没有。我觉得你说得很对,我昨天找他谈了离婚的事,他不同意,我们扭打到大街上。阿红,这架打得很痛快,真的痛快! 啊吴樱,我都不知我说得对不对哩,仅作个参考吧,因为毕竟你才是局中人啊。钱小红见吴樱挨打,有点难过。 旁观者清吧,打完那一架我觉得痛快,我会继续跟他打下去,直到离婚为止。 吴樱,我支持你。要不,你搬宿舍来住,省下房租。 不好,他会到店酒来找我,我不想人人拿这事作为谈资。房租我还是付得起的。 吴樱,反正有需要你尽管说,对了,阿杏孕怀了你知道么? 知道啊,结婚条件不成 ![]() ![]() ![]() 廖正虎接了电话,公事公办地问是否有张为美的动静,还是那几句庇话,什么一经发现,立即主动地与他取得联系。过了几分钟,廖正虎重新打过来,说刚才在办公室人多,不好随便讲话,现在用机手打给你,钱小红你不要介意。钱小红说怎么个随便法啊,阿SIR,我可不敢随便。没什么,有空请你喝茶方便吧?钱小红大笑,喝茶可以,方便就不必啦!廖正虎没吭声,被钱小红的话噎住了,半晌嗓子里咕噜一声,缓过气来,今天晚上怎么样?闲得慌,没问题。 钱小红本来想叫上朱丽野一起去,两个人肯定能把廖正虎搞得云里雾里,可是朱丽野上晚班,这个得到 ![]() ![]() ![]() ![]() ![]() ![]() 你没有女朋友吗?钱小红问。廖正虎摇头摇,在这个男女比例为一比七的城市里,大街上走着那么多的女孩子,居然没有一个是我的,这实在说不过去。说实话,年轻的打工妹以和一个察警上 ![]() 那你就正儿八经地引勾,认认真真地谈一个嘛!钱小红觉得廖正虎不像是做戏,如果是做戏那就太 ![]() ![]() ![]() 你以后有事尽可找我,比如办暂住证、边防证之类的。钱小红一肚子⽔咕噜咕噜地响,她觉得她快被淹死了。 边防证?噢,我知道了,怎样办?要多少钱? 廖正虎憨憨一笑,我说过要你的钱吗? 那你是要我的人?钱小红刁蛮地看廖正虎一眼。 廖正虎正⾊道,我本意不在此,如果意外收获,我倒不会拒绝。 阿杏在 ![]() ![]() ![]() 同人不同命啊,钱小红不噤暗地里替李思江不平起来。李思江最近行踪有点诡秘,钱小红与她的上班时间不同步,所以尽管同在千山宾馆上班,凑到一块玩乐时间不是很多。李思江慢慢地与西餐厅那拨人混上了。钱小红开始把朱大常送的《辞海》大砖头当枕头用,后来摆到桌子上,偶尔翻翻。凡见到这本书的人无不愕然与惊叹。叹完书叹人,说钱小红你读这么厚的书呀,将来肯定有出息。钱小红乐个半死,说我搂着它觉睡,是不是出息更大?不过钱小红由随手翻翻,到下意识地去读读,慢慢地养成了读《辞海》的习惯。朱丽野多次讽刺钱小红,有那功夫翻书,不如手 ![]() 你这家伙真打击人,连读书都成了聇辱了,唉呀,都怎么活的呀!朱丽野,你现在起码也是个 ![]() 错, ![]() 钱小红好不容易在舂天一个风和⽇丽的机会里和李思江聚上公园溜旱冰,李思江抢着买门票和付旱冰鞋的租金。她的钞票里居然混着很抢眼的港币,钱小红一眼就看到了。噫?思江耶,何解有港币的喽?哪个把你的?李思江支支吾吾说是一个客人给的小费。这么大张还小费啊?不是吧思江耶,你最近行踪诡秘,是不是有新动静了?溜冰场人不少,场內响起很 ![]() ![]() ![]() ![]() 李思江与钱小红滑到边沿的栏杆旁边休息,两人的情绪都受了那群生学的影响。 思江,你看看她们,我们是否可以边工作边读书? 怎么读啊,到哪里读啊,读什么啊?原来学过的都还给老师了。 不要急,思江,可以打听一下。我问一问廖正虎,或者平时没事我们出去转时留意一下。 她们真幸福。李思江看着这群快乐的中生学,痴痴地说。 有点后悔了吧思江,当初你为什么不读书了。 没钱,三十块钱学费都 ![]() 思江,你还是个人才哩! 有两个男孩滑过来,想和钱小红他们调笑,钱小红牵着李思江滑到另一偏僻处,两个男孩追了过来,于是她俩索 ![]() 宣传单到处都是,什么电脑培训、美术培训、夜校、自学试考,一窝蜂似的飞舞。两人阅读半天,研究半天,细读了收费标准,认真思考了实用价值,最后在廖正虎的指导下,钱小红与李思江达成共识:读自考。理由是读完家国承认学历凭文,还有是自学为主,其它为辅,一年考两回,时间上很充裕,⼊学不用考,能否毕业全凭真本事。不过在选择专业上两人又有了分岐。李思江天生爱跟钱打 ![]() 廖正虎说,选择自己喜 ![]() ![]() ![]() 明天带上学费就来报名。钱小红李思江当下表示想妥了。虎背熊 ![]() ![]() ![]() 钱小红对于陈志颖,是有几分留恋的,她一直盼望再坐一坐他的法拉利,盼望陈志颖给她一次⾼嘲,盼望她们能真的像她给饭桶察警描述的那样,很带劲的来一次。可能是理生周期,这几天这种愿望很強烈,強烈到她望渴听到小潘金莲和西门大官人的声音。可是朱丽野最近也没什么动静,她的西门大官人不怎么露面了。 再过些⽇子,朱丽野换了个东门大官人。东门大官人有一个跟班的,朱丽野问钱小红有没有趣兴消遣一下,保证很⼲净,说不定还是个男处。朱丽野在外面兼职,兼什么职,她从来不说。在她的嘴里还有另一句口头禅,辛苦两三年,幸福一辈子。钱小红不太明⽩这句话的含义。但是把朱丽野的两句口头禅或者说名言联起来是,辛苦两三年,幸福一辈子,就那点破事。朱丽野就这么一个乐观豁达的主儿。冬天的鸟儿也要觅食呀,食⾊ ![]() ![]() 情 ![]() ![]() ![]() ![]() ![]() ![]() ![]() ![]() ![]() ![]() ![]() ![]() 廖正虎用一次 ![]() ![]() ![]() 钱小红一点也不渴,一点也不渴地喝茶,像是电影场景设计,作为一个即将与一个并不了解的男人上 ![]() ![]() ![]() ![]() ![]() 一个小时后,钱小红与廖正虎把这张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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