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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叶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剑气侠虹 作者:时未寒 | 书号:1976 时间:2016/10/5 字数:17097 |
上一章 第十七章 解刀豪情可问风 下一章 ( → ) | |
苏探晴问清道路,不多时便到了东门大街上的长安客栈前。他心想既然那店小二说铁湔先生是一付斯文模样,自然不像是个江洋大盗,冒充捕快之举却是不能依法炮制了,却想个什么方法才可探听消息却又不惹人生疑? 正思咐间,从长安客栈中走出一人。但见他⾝材瘦弱,脸容肥痴,面若淡金,头戴方巾,穿着一件宽大的蓝⾊夹袄,⾜蹬粉底厚靴,打扮得像个行商。可看到他形若平常的一付相貌,苏探晴心中却是莫名一跳,只觉得此蓝⾐人像是曾在何处见过,一时却想不起来。 他脑中念头一转,隐隐直觉此人与自己似有极大的关连。当机立断暂不去追查铁湔等人的落脚处,拿定主意先跟踪这个蓝⾐人。他正这般想着,却见蓝⾐人转过头朝自己的方向望来,平凡的眼中忽有一道光芒划过。苏探晴连忙收回目光,心中蓦然警醒:此人亦是经过易容之术,所以在他平凡无奇的相貌上才有这样一双凌历的眼神。 蓝⾐人看过一眼后,重又不疾不徐地继续前行,似是在闹市中漫步,但走着走着,苏探晴忽觉在他⾝上发生了一些令人惊讶的变化。来到大街转角时,他的⾝⾼似乎长⾼了两寸, ![]() ![]() ![]() 苏探晴心头暗惊,这个蓝⾐人在人群中不露痕迹地缓缓改变体态,周围人皆是毫无察觉,若不是自己一直牢牢盯着他,恐怕一转眼间已从人群中找不到他的背影。此人不但有⾼明的易容术,更是⾝怀极难练成的缩骨功。在江湖上,缩骨功向来只为那些偷 ![]() ![]() 苏探晴一边远远跟着蓝⾐人,一边在心中盘算着,眼见他⾝材恢复如常再无变化,蓦然灵光一闪,已从蓝⾐人的背影看出他正是昨晚与林纯在襄 ![]() 蓝⾐人一路前行,并不回望一眼,却是越走越偏僻,不多时来到一条小街上。那小街道两旁皆是各式小店,杂货油粮绢绣古玩等等不一而⾜。蓝⾐人边走边瞧,来到一家古玩店前,猛然间停下脚步。 苏探晴本见这小街人来人往十分嘈杂,却不知蓝⾐人来到这里有何用意,正思索间,却不料蓝⾐人突然毫无预兆的急停,下意识地随之驻⾜,忽又醒觉,复往前缓缓走去。他知道蓝⾐人已经发觉了有人跟踪,刚才的急停只是试探,自己猝不及防下已被他瞧破行蔵。昨夜与这蓝⾐人虽未正式动手过招,但电光火石刹那间两人变换⾝法斗智斗力,可谓是难分伯仲,此刻见他行事⾼深莫测,更怀有缩骨奇功,知道已遇见劲敌,一边装做若无其事地朝前行去,一边暗暗提起十成功力凝神戒备,以防对方暴起发难。 谁知那蓝⾐人瞧也不瞧苏探晴一眼,却是向那卖古玩的店主耳边低低说了几句话,又伸手递了一件什么东西过去,那古玩店主拿在手中细细观看,频频点头,与蓝⾐人低声 ![]() ![]() 忽见那古玩店主朝自己行来,面现笑容,口中道:“这位老兄可否借个地方说话。” 苏探晴暗自提防,以眼角余光望去,只见那蓝⾐人在各摊前东观西望,状极悠闲,似乎并无离开的意思,随口对那古玩店主道:“你有何事,便在此处说?” 古玩店主朝他眨眨眼睛,放低声音:“我知道大爷⾝上有些见不得光的东西,既然要做生意,何不找个地方细细商量一下价钱?” 苏探晴被这古玩店主弄得摸不着头脑:“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谁要与你做生意?” 古玩店主微微一笑,手探⼊怀中摸取,口中犹道:“老兄无须隐瞒,刚才那位穿蓝⾐的仁兄已给我看过了货,他说老兄⾝上还有更多的宝贝…” 苏探晴料他从怀中取出的应是刚才蓝⾐人递与他的东西,不由心生好奇,不知蓝⾐人给了他什么?定睛看去,却蓦然吃了一惊,那古玩店主手中拿着一支明晃晃的七寸银针,那针上缕刻着细致的花纹,看样子极像是林纯的巧情针?苏探晴一把抢过银针,心念电转,林纯的巧情针从不离⾝,莫非自己才离开升云客栈这一会儿功夫,林纯便已落在敌人的手里?正疑惑间,忽见那蓝⾐人转过脸来对他露齿一笑,迅疾朝街外走去,过了一个转角后消失不见。 苏探晴大急,提步待追,却被那古玩店主一把揪住:“生意不成仁义在,大爷先不必急着离开,我们慢慢再谈。” 苏探晴哪有空与这古玩店主废话,一把推开他往前冲去。古玩店主追赶不及,杀猪般发出一声大叫:“抢东西啊!”顿时周围十数名店家全都围了上来,将苏探晴的去路挡得⽔怈不通。 苏探晴心中叫苦,以他的武功想摆脫这些人原是举手之劳,但在光天化⽇之下如何掩得了痕迹?暴露形迹事小,若是不小心被铁湔等人看到,岂不是前功尽弃?只得停下脚步,望着从后赶来的那古玩店主:“你待如何?” 古玩店主气 ![]() 苏探晴料想那蓝⾐人早去得远了,想这古玩店主有意 ![]() 古玩店主大喜道:“老兄快请。”伸手便来拉苏探晴。苏探晴心头冷笑,任他牵住自己的手,两手相碰的刹那腕间轻抖,濯泉指弹在他姆指的少商⽳上,登时一股暗劲沿着古玩店主的手太 ![]() ![]() 古玩店中并无他人,苏探晴将古玩店主放在椅中,又反手把门栓牢,转过⾝开解他的哑⽳,右掌停在他的 ![]() 古玩店主脸现惊容:“你,你要做什么?” 苏探晴笑嘻嘻地道:“你不是要与我谈生意么?这便开价吧。” 古玩店主低声叫道:“我柜中还有数百两银子,你尽管拿去,只求饶我一命。” 苏探晴冷然道:“谁要你银子?我且问你,刚才那个蓝⾐人是谁?这银针又从何地方得来?” 古玩店主反问道:“那蓝⾐人不是与你一路么?” 苏探晴心知蹊跷,默然头摇。 古玩店主惊叫道:“我并不认识他啊。刚刚他把这银针卖给我,又说大爷是…”抬眼看看苏探晴,神情惶恐:“小的不敢说。” 苏探晴见他神⾊不似作伪,将右掌稍稍松了些:“他如何说的,你都老实告诉我。” 古玩店主略舒了一口气:“他说大爷是个盗墓贼,手中许多稀世的宝贝,只是官府追查的紧,不敢轻易脫手,问我敢不敢收?又说这银针只是其中一件,其余的都在大爷手上,我看这支银针做工精细,十两银子的价格亦有许多赚头,便来找大爷…” 苏探晴听清楚了原委,气得哭笑不得。想不到自己刚才装捕快说神禽⾕三弟子是江洋大盗,一转眼却被这蓝⾐人诬陷为盗墓贼,对这蓝⾐人的应变亦不由暗中佩服。当下开解古玩店主的⽳道:“今⽇便放过你,此事不得与人说起,不然定不轻饶。”那古玩店主本以为遇见了強盗,只道定要舍一大笔银钱,想不到苏探晴这么轻易便放过了自己,忙不迭的答应。 苏探晴走出古玩店,摸出那支银针,只见针尾上刻着一个小小的“林”字,确是林纯的巧情针,他担心林纯的安危,顾不得再去找寻那蓝⾐人,认清道路后急急往升云客栈赶去。 苏探晴匆匆洗去化装,来到客栈中,却见林纯正与俞千山说话。林纯显是刚醒来不久,睡眼朦胧,更增一份慵懒风情,见到苏探晴回来,俞千山先 ![]() 苏探晴看到林纯安然无恙,松了口气,只得胡 ![]() ![]() 林纯一见银针,登时神⾊大变。苏探晴看在眼里,轻声问道:“这支银针可是你的么?” 林纯面露疑惑之⾊,不答反问道:“你从何处得来?” 苏探晴便将自己如何先跟踪卫天鹫,又如何去长安客栈遇见那蓝⾐人之事细细说了一遍。只是隐瞒了自己已看出蓝⾐人就是那夜的蒙面人,最后问道:“我看到这支银针,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所以急急赶了回来。” 林纯神情古怪:“我的巧情针不但是兵刃,亦可用做暗器,一共有六支。不过已有两支遗失了,想不到竟会在这里见到。” 苏探晴冷然道:“只怕不是遗失了,而是送给你的意中人做订情之物了吧。”话才一出口,不由大是后悔:这么酸溜溜的语气,岂不是明⽩告诉林纯自己很在意她?脸上不由泛起一抹红来。 林纯倒并没有注意苏探晴的窘态,只是习惯 ![]() 苏探晴听她并不否认,心中更是生气:“你送给什么人并不重要,只是我们说好要相互信任,为何你要骗我?” 林纯奇道:“我如何骗你了?” 苏探晴忍不住道:“我认得那个蓝⾐人的⾝形,正是昨夜蔵在襄 ![]() 林纯大惊失⾊:“不可能,怎么会是他?”跺跺脚,咬着 ![]() 苏探晴冷笑道:“我本是去长安客栈查铁湔等人的落脚处,他既然在那里出现,说不定与那铁湔有关。你口口声声说要与我同去振武大会破坏铁湔的奷计,一面却由他在暗中相帮敌人,到底是何居心?”他想到昨夜正是先发现那蒙面人后才看到铁湔等人联络的红灯暗号,越想越觉得自己推断不假,对林纯的言语亦就不客气了。 林纯气得柳眉倒竖,瞪着苏探晴说不出话来,两颗泪珠从眼角缓缓泌出,苏探晴第一次见到林纯这般软弱无依的模样, ![]() 林纯慢慢地从 ![]() 苏探晴叹了口气,放低声线道:“好吧,或许你并不知道他与铁湔暗中勾结,不过…” 林纯截断苏探晴的话:“好,我不妨告诉你,我是曾把银针送给了我的意中人,但绝不是这个蓝⾐人,你若真想知道银针为何会出现在他手里,有本事就将他抓住拷问,对我发脾气算什么英雄好汉?” 苏探晴问道:“你的意中人到底是谁?” 林纯看着苏探晴,一字一句道:“就是你的好兄弟——顾凌云!” 苏探晴大惊:“你们如何会认识,竟然还…” 林纯咬着 ![]() ![]() ![]() ![]() 苏探晴仍觉得难以置信,心知林纯一向精灵顽⽪,只怕是胡 ![]() 俞千山应声进来,看到林纯泪眼婆婆的模样,反是吃了一惊:“怎会如此?” 林纯狠狠瞪一眼苏探晴,告状般道:“他欺负我。” 苏探晴心叫冤枉,却也不方便对俞千山解释,只得不语,反倒似默认了一般。俞千山笑道:“你兄妹二人间却又是何苦赌气?幸好我及时过来,不然岂不是越闹越大。” 林纯生气起来可不管三七二十一,俞千山亦成了她的出气筒,恨声道:“才不要你多事。想必在外面偷听了半天,现在与他一起合伙欺负我。”说着说着,面上又流下泪来。 俞千山一呆,大声道:“我俞千山岂是偷听别人说话的人。” 苏探晴亦被林纯弄得哭笑不得,急忙对俞千山歉然一笑:“俞兄无须多说,我自然是信任你的。” 俞千山一笑:“呵呵,我来做个和事佬,秦小哥快给秦姑娘道声不是,秦姑娘大人大量,亦不要记兄长的仇。” 苏探晴看到林纯哭得面上梨花带雨,早消了气,听俞千山语气倒似哄小孩子一般,想笑却又不敢,只得苦苦忍住。不过他一向心⾼气傲,又觉得此事错不在己,如何拉得下面子向林纯道歉。俞千山急得暗中拉他,苏探晴被迫无奈,只好摸出一块手帕递给林纯:“不要哭了,算我不对。” 林纯听苏探晴这话说得细若蚊蚋,与其说是道歉,还不如说是应付,心头更恨,一把抢过手帕掷在地上狠狠踩了几脚,不理苏探晴,对俞千山道:“俞大哥,你可愿陪我喝酒么?” 俞千山脸⾊尴尬,望一眼苏探晴:“我,我,秦姑娘刚刚不是已经…” 林纯大声道:“我心里烦,你若是不愿意陪我喝酒,我便自己出去找酒喝。” 俞千山只得连声道:“姑娘还是留下吧,我自然愿意。” 苏探晴与林纯相处几⽇,大约知道她的脾气,知道她现在正是气头上,只怕谁也劝不了,只得对俞千山打个眼⾊,勉強笑道:“俞兄先陪陪她吧,我先出去一趟。”急急夺门而出,犹听着林纯的声音在房內道:“俞大哥你快去把马 ![]() 苏探晴走在路上,心 ![]() ![]() ![]() ![]() 想到这里,苏探晴不由暗骂:或许又被这小姑娘骗了。可他明明知道被骗,心里却感觉似是放下一块大石般轻松。凝神反思,原来他竟在潜意识中害怕她所说的是事实,因为即便她已有意中人,他尚可努力争取,但如果她爱上的人是顾凌云,他又怎么能去和自己的好兄弟争夺这一份感情呢?苏探晴越想心中越 ![]() 又走出几步,忽想到在洛 ![]() ![]() ![]() ![]() ![]() ![]() ![]() 苏探晴的心情蓦然沉重起来,将这些种种缘由逐一分析,可以断定林纯刚才并没有对他说谎,她的意中人确实就是顾凌云! 既然证实了此事,想到刚才在客栈中误会了林纯,令她落泪,不免心怀歉意。再把此事从头至尾回想一遍,隐隐还觉得有什么关键的疑点,只是心中紊 ![]() 苏探晴不噤一呆,低头又见自己手中尚拿着那支银针,十分碍眼,大违平⽇遇事镇定自若的潇洒从容。暗暗在心中告诫自己:苏探晴啊苏探晴,现在好兄弟顾凌云尚⾝陷囹圄,那张宗权又勾结蒙古人意图不轨,在此紧要时刻,万万不可只顾着意气用事,因儿女情长而一撅不振,误了大事?!想到这里,痛下决心斩断情丝。当下振作精神,认清道路,找个僻静地方重新化装一番,这一次却是扮成了商人模样,朝总兵府的方向走去。 不多时来到总兵府外,苏探晴眼看天⾊渐晚,若是直闯总兵府定会惹人生疑,便沿着总兵府墙外缓缓踱步,打算等天黑下来后趁人不备时再越墙而⼊。 过了二柱香的时分,苏探晴来到总兵府的后门,正要飞⾝上墙,突有一种被人监视的感觉。他⾝为杀手,这种直觉最为敏锐,知道这几⽇各路英豪齐聚襄 ![]() 耳中忽传来一道极细的语声:“小娃娃莫慌,老夫特意找你来说几句话。”听那声音,却正是在汉⽔边上遇见的那位垂钓老者。 苏探晴知道这种传音⼊密是一种极⾼深的武功,內力精湛者可从数丈外发声,令人分不清声音的来源。自己虽然已易容化装,却瞒不过这目光如炬的老前辈,不过这位前辈虽然行事⾼深莫测,但对自己仿佛并无恶意,却不知他要说些什么?他亦不回头张望,只是重重点头以示同意。 又听那老者传音道:“隔墙须防有耳,老夫不便出面,你且跟着小风走,他自会带你来见老夫。” “嗖”得一声,一物从苏探晴眼前飞快闪过,他下意识伸手一捉,却捉了一个空,定睛看去,可不正是那名为小风的上古神物驭风麟。 苏探晴依老者之言跟着驭风麟前行,却是朝着襄 ![]() 那驭风麟似是嫌苏探晴走得太慢,跳回来以嘴住含他的⾐角往前一拖,苏探晴见它有趣,忍不住以手去摸,驭风麟闪电般弹开,钻⼊一棵大树的枝叶间,探出头来望着苏探晴,眼珠滴滴 ![]() 苏探晴忽起童心,目光故意不瞧驭风麟,缓缓走到那大树下,⾜下不动,蓦然以手按树,借着一按之力飘⾝而起,他早窥准那驭风麟落脚的地方,出手如风,往它脖颈上拿去。谁知那驭风麟极有灵 ![]() 苏探晴好胜之心大起,心道我亦练了十余年的武功,就不信捉它不住?先假意朝驭风麟一扑,趁驭风麟跃起在半空中后方才发力转向,十指张开, ![]() 苏探晴料不到看似乖巧的驭风麟忽然凶 ![]() 那老者急忙传音大叫:“手下留情。”却哪还来得及,眼见苏探晴这一指正点在驭风麟的鼻尖,却是没有半分劲道,只是一触而回。可那驭风麟却是毫不客气地一口咬下,将苏探晴右掌咬了个大口子,鲜⾎立时涌将出来,才流到一半,已变成黑紫⾊。苏探晴只觉得脑中一昏,几乎栽倒在地,急忙定住心神,盘膝运功驱毒。只觉得一颗心几乎跳出 ![]() 原来苏探晴这一指本是仓促间全力而发,指到中途醒悟对方不过是一只可爱的小动物,立时撤功,但因收力太急,将掌间的护体神功亦一并散去,反被驭风麟咬伤。 湖心小亭中那垂钓老者急急跃来,一把抓住苏探晴的手,连出几指封了他腕上⽳道,又对那驭风麟喝斥道:“你小家伙又闯了祸,还不快来帮忙?”又转头对苏探晴道:“驭风麟喜食毒虫,齿中蕴含的剧毒乃是千百种毒 ![]() 驭风麟似是知道自己咬错了人,垂头夹尾,上前轻轻住含苏探晴的伤口, ![]() 老者望着苏探晴,叹道:“刚才你本可先击中小风,却宁任自己受伤而不施杀手。以小事可见 ![]() 苏探晴苦笑道:“前辈不必夸我,若我早知道它的牙齿竟然如此厉害,恐怕拼死亦不会让它咬中了。” 老者哈哈大笑:“生死关头,尚可如此从容,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一掌拍在苏探晴的肩头上:“随我来。”苏探晴但觉他掌到处体力余毒顿时驱尽,更有一股热力直透 ![]() 老者来到亭中,却不说话,仍是拿起放于亭沿的钓竿,眼望湖心深处,似在沉思。 苏探晴上前深深一揖:“昨⽇汉⽔边与前辈一别,心甚念记,想不到这么快就能再睹前辈风采,实是三生有幸。” 老者听他说得文绉绉的,哈哈大笑:“老夫在江湖混了大半辈子,见到的大多是些张口闭口耝话连篇的莽汉,似你这般书生模样的人确是极少遇见,所以难怪对你特别留意。” 苏探晴苦笑道:“承蒙前辈厚爱,愧不敢当。却不知前辈找晚辈来此有何指教?” 老者将钓竿远远甩出,淡然道:“襄 ![]() 苏探晴一愣,大感惊讶,想不到这老者叫他来是为了讲故事,不过这种前辈⾼人行事不可以常理度之,恭敬道:“前辈请讲,晚辈洗耳恭听。” 老者目光望着手中钓竿:“我既然在此垂钓,便给你说一个钓鱼的故事吧。” 苏探晴猜想这老者或是要以言语点化自己,也不揷言,静待他下文。 老者徐徐开口道:“却说有一位年轻人向一位渔夫请教钓鱼的方法,二人一同去河边钓鱼,到了晚上收杆,渔夫満载而归,年轻人却是毫无所得。年轻人沉不住气,便去问那渔夫:‘我们在同一地点下钩钓鱼,所用鱼饵与钓竿都是同样,就连钓竿的⼊⽔都是一般深,而我亦是专心垂钓,并不三心二意,可为何我久钓无果、鱼篓空空,而你却是收获颇丰,到底有何秘诀?’渔夫回答道:‘我其实并无什么秘诀。只是当我开始放下钓钩时,心里想的并不只有钓鱼这一件事情,所以我不急不躁,目光亦是平和而非四下搜索张望,鱼儿因此放松了戒备,忘记了我是钓鱼人,它们在我的钓钩旁游来游去,很容易就上钩;而你虽是一心想钓上大鱼,却是太过全神贯注,神情急切,目光不离鱼儿左右,鱼儿看到你的神态,自然都被吓跑了,又如何能钓得到鱼呢?’年轻人经渔夫的开导,方才恍然大悟,按渔夫的方法去做,果然钓上了许多鱼儿。”老者讲完这番话,目光炯炯望着苏探晴:“老夫的故事讲完了,你可有领悟么?” 苏探晴凝神细想,喃喃道:“原来太过专注亦不是好事,或会令结果适得其反。” 老者微微一笑:“专注并非是坏事,只是要懂得变通才好。”看苏探晴低头沉思,満意一笑,又问道:“你可知老夫垂钓数十年,最大的收获是什么?” 苏探晴记得在汉⽔边初遇这老者时,曾说过平生的四大嗜好,思索一番朗声道:“我曾听前辈说起最爱品酒、听曲、垂钓、习武四件事。以晚辈的理解,品酒须得宽心,酒逢知己,指点江山,方得酒中滋味;听曲须得⼊心,要将自己代⼊戏中方可感觉到曲中人的意境;而习武须要恒心,勤奋练武寒暑不缀,才能迈⼊⾼手之列;至于垂钓,则必要有一份泰山崩于面前不动声⾊的静心,方可有所收获。不知晚辈说得对不对?” 老者闻言,捻须大笑:“不错不错,孺子可教。正所谓天下诸事,皆要用‘心’方可登堂⼊室,稍窥门径。而用心之道,却不可太执,若执于一念,自然失于圆融,反为不美。岂不闻建功立业者,多虚圆之士;偾事失机者,必执拗之人。” 苏探晴隐有所悟,沉声问道:“前辈所言虽有道理,但我想人生在世若无所执,到头来岂不是落得一事无成?” 老者嘿嘿一笑:“那年轻人亦执于钓鱼,可为何鱼儿却不上钩呢?”他望定苏探晴,加重语气缓缓道:“那是因为鱼儿看破了他的执。” 苏探晴⾝躯微震,心头蓦然一亮,刹那间明⽩了老者话中深意,朗声道:“多谢前辈点拨,晚辈已然明⽩了。” 老者问道:“你且说你明⽩了什么?” 苏探晴昂首答道:“鱼儿执于饵,渔人执于鱼,谁能堪破对方的执,便是最后的胜利者。” 此时他心中一片清明,自己不正是执于救出顾凌云,所以才被擎风侯所利用,以致于不顾侠义之道,去金陵暗杀郭宜秋。以目前的处境来看,如果说擎风侯是那持钓竿的渔人,顾凌云便是他的鱼饵,而自己却是那条执于鱼饵的鱼儿,所以才会被擎风侯牵着走,处处缚手缚脚,纵然最后能杀了郭宜秋救出顾凌云,却亦成了摇陵堂的杀人工具。 自从离开洛 ![]() 想通了这一点,苏探晴的心中已隐隐有了对抗擎风侯的计划,壮志澎湃下,忍不住仰天长啸,以舒心志。 看到苏探晴信心重燃,老者洞悉天机般微微一笑:“正当如此。你浪子杀手号称‘钓⽔无染,濯泉摧心’,这一次虽做了⽔中的鱼儿,却亦可不上赵擎风那个狡猾渔人的当。” 苏探晴一惊,这才知道老者早就看破了他的⾝份:“前辈如何知道我是苏探晴?” 老者笑道:“昨夜在汉⽔边试你出手,见你反应敏捷,指法刚柔相济,再加上摇陵堂请浪子杀手出使炎 ![]() ![]() ![]() ![]() ![]() ![]() 苏探晴恢复信心,重又成为旧⽇那个挥洒自如的浪子杀手,坦然一笑:“前辈惜护之情,晚辈铭记 ![]() 老者用手拍拍怀中的驭风麟,呵呵一笑:“若想知道老夫的名字,你不妨问问它。” 苏探晴正奇怪,忽想到驭风麟名唤“小风”脑中灵光一闪,老者让自己问小风岂不就是“问风”连忙欠⾝施礼:“久闻‘解刀’之名,晚辈有眼不识泰山,还请陈前辈恕罪。” 老者本是怀抱驭风麟,手持钓竿,一派悠然自得之状,但听到“解刀”这两个字,刹时稳若亭渊,⾐衫无风自动,目中 ![]() ![]() 苏探晴看到陈问风蓦然间忽变得神威凛凛,大异往常的模样,心中暗惊。他从关中到洛 ![]() ![]() 苏探晴问道:“前辈一向行踪不定,此次现⾝襄 ![]() 陈问风眯着眼睛望向苏探晴,不答反问:“你既然替摇陵堂出使炎 ![]() ![]() 苏探晴心想陈问风必然知道振武大会之事,却不知他是否亦会参与其中,试探道:“前辈莫非也是为了四⽇后的隆中大会而来?” 陈问风眼露神光,双掌互击,怦然有声:“此次振武大会乃是江南武林那几个老头子发起的,老夫本不愿管他们的闲事,但既然⾝为江南武林一员,好歹不能置⾝事外,便来凑凑热闹,看看他们意 ![]() 苏探晴心中大喜,陈问风既然亦为振武大会而来,若能说动这位名动天下的刀法大家相助,对付铁湔、张宗权等人自然有更大的把握,低声道:“不瞒前辈,晚辈本是赶去金陵,但在途中无意间知道了一些振武大会的消息,所以才在襄 ![]() ![]() 陈问风道:“振武大会是近年来武林难得一见的盛会,你想去瞧瞧原也无妨。”说到此语声转厉,凛然喝道:“此次盟会大张旗鼓,闹得沸沸扬扬,而江湖聚会最忌惊动官府,所以老夫才来暗中监视官府的动静,却正好发现你在总兵府外鬼鬼祟祟地徘徊不定,你倒底打得什么主意?嘿嘿,人各有志,你想帮着官府做事谋得功名倒也无可厚非,但出卖江湖同道却是武林大忌,若是被老夫发现你意图不轨,绝不轻饶。” 苏探晴这才知道陈问风为何正好在总兵府外撞见了自己,不慌不忙微笑道:“前辈不要误会。不错,晚辈去总兵府正是为了振武大会之事,却绝非怀着出卖江湖同道之心,反是要帮着中原百姓化去此次弥天祸事。” 陈问风冷然道:“你不要威言耸听。能有什么弥天祸事?” 苏探晴道:“前辈可知此次大会的幕后主使乃是当年张士诚之嫡孙张宗权,意图谋反?” 陈问风呆了一下,方缓缓道:“想不到连你亦知道此事。不过此次大会是由陆见波、欧 ![]() 苏探晴出言试探道:“如果那张宗权果然是存着谋反之心,要借振武大会聚结势力推翻大明王朝,由他张家重掌天下。前辈可还愿相助么?” 陈问风长叹道:“你可知元末时群雄并立,烽烟四起,武林中人大多加⼊义军以抗蒙古大军,而老夫其时正当少年,便曾在张士诚手下助其打天下,所以对朱元璋并无半分好感。张宗权禀承祖志重夺天下,老夫于情于理原都该助他一臂之力。只是…” 苏探晴扼腕道:“天下百姓才过了几十年的太平盛事,却又要经历刀兵战 ![]() 陈问风抚掌而赞:“你能为天下百姓着想,果有侠者之心。老夫没有看错人,老夫亦正是为这个原因不愿意直接出面此次大会。” 苏探晴谦然一笑:“前辈既有此仁义之心,为何不置⾝事外,又来到襄 ![]() 陈问风道:“这些年炎 ![]() ![]() ![]() ![]() ![]() ![]() ![]() ![]() 苏探晴不解:“振武大会亦算削弱了炎 ![]() 陈问风道:“眼见着炎 ![]() 苏探晴叹道:“只可惜晚辈得到了报情,此次张宗权不但有谋反之意,更暗中联合蒙古人…” 陈问风脸⾊一变:“小娃娃不可胡说。当年张士诚为驱逐元兵征战四海,打下半爿江山,他的嫡孙怎么会做卖国奷贼?” 苏探晴道:“前辈可知道铁湔其人?” 陈问风思索一下,头摇道:“老夫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苏探晴正⾊道:“他乃是蒙古第一勇士,此次振武大会便是他与张宗权共同定下的计划。” 陈问风疑惑道:“老夫曾听说过蒙古第一勇士是个名叫 ![]() 苏探晴便将俞千山告诉他有关铁湔的资料尽数说出,当陈问风听到铁湔一向并不显山露⽔,直到去年蒙古角力大会上方夺得第一勇士之位时,眉头微皱,似是想到了什么;再听到铁湔的⽗亲亦是汉人,乃是昔年元帝搜罗的人材时,更是神情凝重。等苏探晴讲完,才长叹了一口气道:“此人莫非是铁元山的后人,怪不得有如此能耐。” 苏探晴问道:“铁元山是什么人?” 陈问风不答反问:“你可听说过六十四经堂这个名字?” 苏探晴道:“这名字好奇怪,可有何来历?” 陈问风缓缓道:“那是近两百年前的事情了。元兵初占我中原河山,虽然百姓们慑于元兵铁骑之威,但各地武林却从未有一刻停止过反抗。蒙古人以武力服征天下,骄狂自大,从不将中原武林放在眼里。元武宗三年,蒙古人在九宮山发起了一次武林大会,遍邀中原武林好手,名义上是汉蒙间切磋武功,实则想以蒙古人的摔角之术力庒华中武技。可笑蒙古人虽以骑 ![]() ![]() 苏探晴听得目瞪口呆:“为何我从没有听人说起过这些事情?” 陈问风叹道:“这是中原武林的奇聇大辱,自然不会多提。从那以后,中原武林就此衰落,越是来历久远的名门大派越是元气大伤,直到驱逐鞑子后,方始渐渐恢复元气,也正因那些名门大派的武学宝典奇招秘技大多失传,才有了后来江南十九剑派的堀起。” 苏探晴问道:“中原武林可曾把这些武学宝典夺回来?” 陈问风头摇道:“围绕着这六十四卷武林秘籍,中原武林与蒙古武士间不知发生了多少次明争暗斗,却一直未能如愿。后来元帝见汉蒙武林为此事争战不休,又怕中原武林抢回宝典,便将那六十四经堂转移至塞外一个无名山⾕中。中原武林亦曾出派了无数⾼手远赴塞外,却都是一去之后再无下落,时⽇久了也只好作罢。” 苏探晴心情沉重:“那六十四经堂既然集中了天下武学至典,铁元山岂非武功大进,中原武林再难以与之争锋?” 陈问风道:“也不尽然。蒙古人以为将这六十四卷武林秘籍融会贯通后便可天下无敌,岂不知中原武林那些武功都是经了千百年来的锤炼,每一种武功皆是博大精深,朝夕难成,且各有所长。譬如武当太极拳法讲究以柔克刚,少林伏虎神拳又是外门硬功,峨眉剑法 ![]() ![]() 苏探晴知道陈问风借机点醒自己,连连点头:“前辈尽可放心,晚辈定会谨遵教诲。” 陈问风又道:“这铁湔既然姓铁,又有汉人⾎统,老夫便猜想他或是铁元山的后人。或是参透了六十四经堂中的武学秘籍,方才一举夺得蒙古第一勇士之位。若真是如此,他应当有些真材实学,不容小觑。” 苏探晴冷笑道:“此次铁湔不但要张宗权一起参加振武大会,还扬言要当着天下人之面与前辈一战,以挫江南武林的士气。” 陈问风眉稍一挑,哈哈一笑:“老夫这些年久不与人争斗,一⾝筋骨都快闲出病来了,此次倒要看看他六十四经堂经过这些年的苦心研究,能悟出什么可怕武功!” 苏探晴道:“前辈且莫大意。晚辈还探得消息,铁湔不但要暗中助那张宗权在振武大会赢得天下英雄归心,而且还要故意引起朝廷注意,好趁官府出兵的时机,蒙古铁骑再重新大举南侵。” 陈问风脸露惊容:“这一招好生毒辣。难怪此次振武大会声势如此招摇,整个武林闻风而动,官府岂能没有察觉?老夫对此早有些怀疑,只是想不到其中竟有这一层的原因。”又问苏探晴道:“此事非同小可,你这些消息却是由何得来?” 苏探晴知道陈问风这样的老江湖心计缜密,若要取得他的信任绝不能有任何隐瞒,当下便把自己昨夜在襄 ![]() ![]() 陈问风默然听苏探晴讲完,拍栏大怒:“张宗权⾝为名门之后,竟然还敢勾结蒙古人,真是坏了他祖宗的名声。此事事关重大,先不可莽撞,待老夫查清真相,若果是属实,定要在天下英雄面前揭破他们的奷计。” 能说动这位名満天下的大侠相助,苏探晴信心倍增,欣然道:“晚辈本想拼得 ![]() 陈问风凝神思索,苏探晴道:“晚辈本是计划明⽇先赶到隆中,现在自然是愿意听从前辈的号令,若有差谴,便请前辈吩咐。” 陈问风沉昑道:“如此也好,你先去隆中调查一下张宗权铁湔等人还有什么 ![]() 两人订下联络暗号,苏探晴拜别陈问风,重又来到总兵府。 天⾊已完全黑了下了,苏探晴寻个空当墙翻跃⼊总兵府中。他记忆极佳,早上在总兵府里已记下路径,小心避开守卫,直朝吴梦通的卧室而去。 吴梦通正在睡梦中,忽然惊醒,见到一条黑影立在 ![]() 吴梦通本已吓得冷汗直流,听到苏探晴的声音方缓了一口气。他虽不知苏探晴的来历,但见他既与林纯同行,想必是擎风侯的亲信,虽是从美梦中惊醒气得七窍生烟,却亦不敢发作。老老实实按苏探晴的吩咐穿⾐起 ![]() 苏探晴先避开吴梦通将行李整理一下,只拿上一些银票,再以软布细细裹好装有洪狂首级的匣子与刘渡微的“卧龙剑”打了一个大包裹,剩余一些无关紧要之物都留在行李中,重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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