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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叶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白发魔女传 作者:梁羽生 | 书号:1880 时间:2016/10/5 字数:13782 |
上一章 第廿三回 剑气腾霄 三番惊大内 宫闱窥秘 一愤走 下一章 ( → ) | |
⽟罗刹一笑道:“你真不怕死么?”伸出纤纤⽟指,在紫檀桌上![]() 袁崇焕大笑道:“我若怕死,也不上这本奏疏了,你要杀便杀,何必卖弄?”⽟罗刹嗖的一声子套剑来,袁崇焕向前一 ![]() 袁崇焕一怔,只见⽟罗刹笑盈盈的站在他的旁边,宝剑也已揷回鞘中。袁崇焕莫名所以,铁飞龙道:“裳儿,别开玩笑了。”⽟罗刹捡衽施礼,道:“很好,你的确是个不怕死的英雄!” 袁崇焕还了一礼,诧道:“你们两位不是客魏派来的刺客么?” ⽟罗刹笑道:“我们是给你送东西来的。”袁崇焕道:“什么?”⽟罗刹开解包袱,将书取出,放在桌上,袁崇焕一见封面上所题的“辽东论”三字,正是熊廷弼的字迹,慌忙拿了起来,揭了几页“啊呀”一声叫了出来,道:“熊经略的书怎么到了你手上?” ⽟罗刹道:“你不必间。你若认为这本书对你还有用处,尽鄙收下。”袁崇焕道:“你若不说明⽩,我怎能要熊经略的遗书?”⽟罗刹道:“你有酒吗?”袁崇焕道:“有。”⽟罗刹笑道:“你既然有酒,为何不拿出来?此事说来话长,没有酒润喉,怎么说得呢。”袁崇焕大笑道:“原来如此,可惜没有下酒的东西。”心里想道:“这个女子倒真慡快!” 袁崇焕取出一壶⽩酒,斟了三杯。⽟罗刹道:“有得意之事,便可下酒。爹,我今⽇可要开酒戒啦!”铁飞龙连喝三杯,笑道:“老朽在熊经略之后,又得见当世英雄,这酒戒我也开啦。” ⽟罗刹一边喝酒,一边说话,把熊廷弼将遗书托给岳呜珂,岳鸣珂托给卓一航,而卓一航又托给她等事说了。袁崇焕听得泪承双睫,向天拜了三拜,将书收了。 ⽟罗刹酒量不大,喝了几杯,已微有酒意。正想告辞,忽听得叫门之声。袁崇焕听她刚才所说,已知她便是名震江湖的⽟罗刹,便道:“练女侠,你们暂避一避吧。”请他们进⼊厢房,把酒撤了,又取了一张桌布,铺在书桌之上,将⽟罗刹刚才所划的“杀”字遮掩,然后开门。 进来的是个武官,问道:“这位想必是袁相公了?”袁崇焕心道:“这人恐怕是客魏派来的了?”道:“袁崇焕便是我!”那武官道:“皇爷久慕相公之名,渴 ![]() 那武官道:“袁相公在八里铺之役,大败満洲军队,谁不知道?我们的王爷钦佩得很。”袁崇焕心道:“朝廷便不知道。这个王爷能留心边关之事,确是不错。” 原来朱由校的弟弟朱由检“即后来的崇桢皇帝”比他的哥哥要精明得多,朱由校⾝子虚弱,又无太子,朱由检早就把皇位视为“囊中之物”也早就打算好在做了皇帝之后,要把魏忠贤收拾。可是他手下并无心腹大将,因此未雨绸缪,想把袁崇焕收为己用。 袁崇焕这时正是郁不得志,有人赏识,也不噤起了知遇之感,将朱由检的请帖收下,说道:“烦贵官回覆皇爷,说袁某早晚必来谒见。” 正想端茶送客,外面又有敲门之声,袁崇焕心中暗笑:“我回来候职,无人理睬。今晚却一连来了几拨⼊,莫非时来运转了么?”开门处,两个人冲了进来,只见一个是年约五十的老头,鹰鼻狮口,相貌丑陋,另一个却是锦⾐卫服饰的武官。 ⽟罗刹在厢房偷偷张望,见这个锦⾐卫正是石浩,心中诧道:“石浩来做什么?” 只见石浩迈前两步,叫道:“咦,你不是信王府的么?你到这里来做什么?”信王差来邀请袁崇焕的武官名叫⽩广恩,精通摔角之技,乃是信王府中数一数二的教头,见石浩喝破他的来历,心道:“不好。这石浩乃是魏忠贤的心腹,若被他识破王爷用意,实有未便。”仗着本领⾼強,先发制人,微笑起立,拱手说道:“石指挥,你好!”冷不防手臂一圈,脚下一拨,啪的一声,将石浩挞下台阶! 袁崇焕吃了一惊,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与石浩同来的那个老人一声怪啸,霎眼便欺到了⽩广恩眼前,⽩广恩⾝躯一矮,双臂反抱,要用摔角中的绝技“金鲤翻⾝”将他背负起来,再将他挞死。 ⽩广恩招数方发,忽听得那老人在耳边喝道:“好小子,你找死啦!”肩头一阵剧痛,有力也发不出来。袁崇焕喝道:“你是什么人?胆敢到我这里动耝!”腾地跃出,一掌横扫。 那老人叫声“好!”双手一送,将⽩广恩也掷下台阶,闪⾝避过了袁崇焕一掌,笑道:“你这小子不错,怪不得我们的大汗看上你啦!” 袁崇焕悚然一惊,缩手喝道:“什么大汗?”那老人笑道:“不打不相识,你与我们的大汗曾几度兵戎相见,还要问么?”袁崇焕道:“你是努儿哈⾚派来的么?”那老人笑道:“正是。我们的大汗想请你出关,又怕你摆架子,请你不动,所以叫我来啦!” 袁崇焕 ![]() 那満州武师道:“请你不动,我可要无礼啦!”左拳右指,拳击命门,指探⽳道。袁崇焕虽是大将之材,马上马下功夫都极了得,但这种腾挪闪展,拳劈指戮的功夫却不擅长。正在吃紧,忽听得一声娇笑:“袁相公,你怎么和客人打起来啦!”那満洲武师眼睛一亮,只见一个少女轻移⽟步,笑盈盈的走了出来,但觉容光迫人,教人不敢仰视。 ⽟罗刹招手笑道:“来,来!你给我说你的主人为什么要请袁相公,说得有理,我便叫他随你去。”那満洲武师心魂 ![]() ![]() 袁崇焕道:“这是満洲奷细,何必与他多说?”⽟罗刹笑道:“不然,俗语云单线不成线,他若无人包庇收容,怎敢在光天化⽇之下,在京城勒迫掳人?”袁崇焕心中一凛,让过一旁,任⽟罗刹对付这个満洲武师。 那満洲武师摇头摇道:“小娘子,这不关你的事。你不如也随我去吧。我们的大汗见了你,一定喜 ![]() ⽟罗刹面⾊一变,倏又笑道:“是么?你到底说不说?”那満洲武师见她笑语盈盈,不以为意,嘻⽪笑脸,伸手来拿⽟罗刹的皓腕,⽟罗刹手腕一缩,笑道:“我比袁相公更会款待客人,你不怕么?”那満洲武师道:“得小娘子款待,那是求之不得!”伸手又拿,⽟罗刹蓦地将桌布揭起,露出那个人木三分的“杀”字,那満洲武师骤吃一惊,蓦觉掌风飒然,急闪避时,左边而上,已着了一下,痛人心肺。这満州武师名叫察克图,乃努儿哈⾚帐下数一数二的勇士,吃了大亏,怒吼一声,呼的一掌,将书桌劈翻,⽟罗刹早已拔剑在手,刷刷两剑,分心直刺。 察克图虽然勇猛,怎挡得⽟罗刹剑法神奇,十数招一过,便有招架之功,无还手之力。⽟罗刹斗得 ![]() 察克图中剑倒地,奇痛彻骨,⽟罗刹笑道:“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要问你的话,刚才都已问了,你还不依实说么?”察克图咬着牙 ![]() 石浩⽑骨悚然,只听得⽟罗刹笑道:“石浩,你两次在我剑底下逃生,今番本来不应饶你。但你若肯乖乖听话,我也还可网开一面,留你残生。”石浩不敢作声,⽟罗刹道:“我且先叫你看看榜样。”谈笑声中,陡然一掌向察克图胁下拍去。 这一掌似乎轻飘飘的毫不用力,但察克图受了,却顿时惨叫狂嗥,在地上滚来滚去。刚才所受的剑伤,虽然痛人心肺,运气还可忍受:而现在被⽟罗刹轻轻一拍,体內顿如有千万条毒蛇 ![]() ![]() 察克图续道:“我请魏公公设法查探袁相公住址,魏公公派人到兵部一问,兵部档案中存有袁相公到京后所呈递的履历书,立刻查了出来。可笑魏公公不识人才,还道:一个小小的佥事,也值得你们大汗 ![]() 铁飞龙看了察克图两眼,问道:“你见过几次奷阉?”察克图一愕,⽟罗刹道:“奷阉就是魏忠贤那,你不懂么?”察克图道:“见过两次。一次是呈递大汗的信件,一次是索袁相公住址。”铁飞龙问道:“是⽩天还是晚上?”察克图道:“两次都是晚上。”铁飞龙道:“你见奷阉之时,离得近么?”察克图道:“他赐我在客位上坐,离得不近也不远。”铁飞龙道:“约有多远?”察克图道:“他在东首,我在西首。中间相距约有一丈。” 铁飞龙道:“你所说的都是实话么?”察克图道:“无半字虚言。”⽟罗刹笑道:“很好,你说了实话,我也对你慈悲了。”察克图“谢”字未说出口,⽟罗刹横掌在他脑门一击,察克图哼也不哼一声,立刻气绝!⽟罗刹笑道:“被我处死之人,像他这样得以痛快⾝亡的,总共还不到三个。不是见他说了实话,我真不肯这样慈悲!”石浩听得心惊⾁跳,面无人⾊! ⽟罗刹又道:“我连他的体也一并开消了吧,免得连累袁相公。”摸出一个银瓶,将药未洒在上,片刻之后,那庞大的⾝化为一摊浓⾎,⽟罗刹以剑挖土,将⾎迹埋了。对石浩道:“现在轮到你了。我要你做什么你便要做什么,敢道半个不字,便叫你死得比他还惨?” 石浩颤声说道:“但凭女侠吩咐。”⽟罗刹道:“爹,你对他说!”铁飞龙道:“你带我去见魏忠贤。”石浩一惊,⽟罗刹瞪他一眼,石浩忙道:“我依,我依!” 铁飞龙道:“袁相公,这里你不能住了,你到信王府暂避一避吧。⽩广恩伤势不重,还可以走。”提起石浩,和⽟罗刹先行告辞。 原来铁飞龙见察克圆相貌和他有些相似,心中起了一个念头,想冒充満洲使者,将魏忠贤刺杀。是夜铁飞龙和⽟罗刹在长安镖局谈论,⽟罗刹怕他孤掌难鸣,铁飞龙道:“不⼊虎⽳,焉得虎子!我不怕魏忠贤看破,只要他肯出来,我未容他看得清楚,已一掌将他打杀了。”⽟罗刹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魔头,笑道:“既然如此,我也⼊宮便是。咱们一个明人,一个暗人。你一得手,我们便立刻闯出来!” 且说石浩在⽟罗刹与铁飞龙威胁之下,不敢不依。第二⽇晚上,果然带了铁飞龙悄悄进宮。 魏忠贤虽然私通満洲,但除了极有限的几个心腹之外,还是不愿人知,所以接见満洲使者,都是在更深夜静之时,连慕容冲也不让知道。这晚正要就寝,听得石浩求见,立刻披⾐出见,走出房门,遥见石浩和那満洲使者立在厅前,魏忠贤心念一动,想道:“前⽇那満洲使者说起袁崇焕时,说努儿哈⾚对此人甚为看重,我一时好奇,曾叫他若掳了袁崇焕后,先带来让我一见。现在只有他们二人,难道袁崇焕已经走开,或者是因为拒捕给他击毙了么?” 魏忠贤心有所疑,向小⻩门悄悄吩咐几句,走出厅来,距离数丈,便背倚墙壁,扬声叫道:“古鲁鲁,古格图鲁,巴格纳特科图图!”魏忠贤曾跟察克图学过几句应酬常用的満洲话,现在仿満洲话的腔调, ![]() 要知魏忠贤能把持朝政,当然也有点小聪明与应急之才,果然一试之下,铁飞龙怔了一怔,待醒悟时,骤然发难,一跃而起,向魏忠贤急施扑击,魏忠贤已奷笑一声,按动墙壁机关,隐人复壁的暗室去了。 铁飞龙一击不中,知已中计,往外便闯,那石浩也是溜滑非常,乘着铁飞龙向魏忠贤扑击之际,飞一般奔出殿外,⾼叫捉贼! 霎时间,魏忠贤的亲信护卫纷纷扑出,铁飞龙一声怒吼,⾝躯一转,反掌一挥,啪两声,单掌击毙两名东厂桩头,另一名椿头,是宮中有名的力士,手挥四十斤重的大铁,趁势冲⼊, ![]() 铁飞龙掌力之雄,江湖第一,武林无双,连红花鬼⺟也要惧他三分,卫护魏忠贤的东厂桩头,几曾见过如此阵仗,一时间纷纷后退。铁飞龙杀得兴起,往人丛中闯去,忽见青光一闪,金刃劈风之声袭到背后,铁飞龙反手一掌,没有劈着,来袭的乃是西厂的总教头连城虎,他本来被魏忠贤调到四川去当“袭匪监军”现在又已调回宮內。 连城虎的武功仅在慕容冲之下,手使的一对虎头钩,也是极厉害的外门兵刃,铁飞龙给他一掌,缓了一缓,周围卫士,又纷纷扑上。铁飞龙奋起神威,掌劈指戳,却是无法脫出重围。但连城虎与卫士们怕他掌力厉害,也不敢欺⾝进迫! 正 ![]() 慕容冲给他掌力一震,也是后退数步,暗道:“这老儿果然名不虚传!”一退复进,和铁飞龙恶斗。转眼之间,拚了十余廿招,是不分胜败。 慕容冲是官中第一好手,平⽇甚为自负。所以东西两厂的桩头““桩头”官名,相当于队长”大內的卫士,经他一喝之后,都不敢上前助战。 魏忠贤从复壁中再走出来,见此情形,不觉焦躁,心道:“有刺客人宮,还要顾什么⾝份,摆什么架子?”对慕容冲颇为不満。喝道:“连总管,你上去助慕容冲把刺客拿下。”连城虎一纵遵命,护手钩斜里劈进,铁飞龙反手一夺,给慕容冲格开,再腾起一脚,连城虎已闪到⾝后,护手钩往下一拉,眼看就要把铁飞龙的⽪⾁撕开,而慕容冲左拳右掌,又已打到 ![]() 好个铁飞龙,临危不 ![]() 魏忠贤喝道:“你们务要把这刺客生擒。看他是何人指使?”把手一挥,桩头卫士在四周布成了铜墙铁壁,应修 ![]() 再说客娉婷那⽇从西山回来之后,心中郁郁,镇⽇无 ![]() ![]() 这声音好 ![]() 按说⽟罗刹曾与红花鬼⺟为敌,又兴客魏作对,乃是客娉婷的“敌人”可是客娉婷不知怎的,对她毫无“敌意”尤其是前两⽇与她接触之后,更觉得⽟罗刹有一种异乎常人的昅引力,她那豪迈的 ![]() ![]() ![]() 今晚,⽟罗刹低沉的笑声,又在她的耳边响起来了,这声音,这带着命令语气的语音,令客娉婷感到有一股不能抗拒的力量,她毫不踌躇的打开了门,把她的“敌人”放了进来。 ⽟罗刹像一股风似的跑了进来,随手把房门掩上,客娉婷道:“你怎么又偷进宮来?我的逍遥车小皇帝要去了,可没办法把你再带出宮了。”⽟罗刹噗嗤一笑,忽而端肃面容,低声说道:“客娉婷,我要问你一句话!” 客娉婷道:“请说!”⽟罗刹道:“你愿不愿満州鞑子打进关来,愿不愿他们把咱们汉人的江山占去!”客娉婷跳起来道:“这还用问吗?当然不愿!”⽟罗刹道:“好,你既然不愿,那么就替我做两件事!” 客娉婷道:“你说吧,要我做得到!”⽟罗刹道:“第一件是替我把魏忠贤刺杀了!”客娉婷惊道:“为什么?”客娉婷虽然不知道自己乃是魏忠贤的私生女儿,但魏忠贤对她十分宠爱,她却感觉得到。而且魏忠贤和他⺟亲十分要好,常常聚在密室谈话,她也是知道的。 ⽟罗刹见她面⾊惊疑,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他便是通番卖国的汉奷!”客娉婷⾝躯颤战,⽟罗刹那种斩钉截铁的语调,令她不能不信,不噤问道:“还有谁吗?”她十分害怕⺟亲也和魏忠贤同谋,寒意直透心头,声音也颤抖了。 ⽟罗刹道:“还有谁我也不尽知道,我只知道还有一个应修 ![]() ![]() 客娉婷透了口气,问道:“第二件事又是什么?”⽟罗刹道:“我的义⽗被他们围困在前面青 ![]() 原来⽟罗刹趁着石浩带铁飞龙⼊宮的当儿,也暗暗跟⼊,她到魏忠贤所居的青 ![]() 客娉婷听了⽟罗刹所求的第二件事,又是一惊,道:“我本事低微,如何能救你的义⽗?”⽟罗刹道:“斗智不斗力,你只要设法把宮中的几个⾼手引开便行。”客娉婷想了一想,计上心头,道:“好,我听姐姐的话,姑且试它一试。”在⽟罗刹耳边说了几句,⽟罗刹笑道:“好,就这样办吧,你真是我的好妹妹。”在她额上轻轻亲了一下,”立刻穿窗飞出,客娉婷冲口叫了一句“姐姐”正自不好意思,忽听⽟罗刹也称她“妹妹”远亲了她一下,心中甜丝丝的,什么也愿替⽟罗刹做,自己也莫名其妙,为什么⽟罗刹对她的昅引力如此之大。 再说铁飞龙苦斗四名⾼手,初时还能以掌力自保,渐渐力竭筋疲,险招屡见,⽟罗刹仍不见来。心道:不道我今⽇毙命于此,我死也得把那阉的 ![]() 慕容冲略一犹疑,忽听得有人叫道:“火,火!”魏忠贤吃了一惊,叫道:“快出去看,是那里起火?”话声未停,忽地一声惨厉的叫喊掠过夜空:“救命呀,救命!”魏忠贤心惊胆战,这正是客娉婷的呼救之声。近门口了望的卫士报道:“奉圣夫人宮中起火!” 紧接着客娉婷凄厉的叫声之后,外面又传来一声长笑,接着是四面屋瓦抛掷之声,石浩站在魏忠贤之后,顿时面⾊灰⽩,惨无人⾊,颤声叫道:“是、是⽟…⽟…⽟罗刹!” ⽟罗刹曾两次大闹皇宮,魏忠贤深知她的厉害,而且听外面声响,似乎来的还不止一人,吓得连忙叫道:“快分出人去救奉圣夫人!” 这些都是客娉婷与⽟罗刹的故弄玄虚。客娉婷自己放火,自己叫喊,装作给人追杀的样子:而⽟罗刹则仗着绝妙的轻功,在琉璃瓦上,东掷一片屋瓦,西抛一个砖头,听起来就好似四面都有敌人。魏忠贤所住的青 ![]() 铁飞龙精神大振,呼呼两掌,把连城虎与另一⾼手迫开,骤然子套一 ![]() 魏忠贤又叫道:“连城虎,你们将这老儿 ![]() ![]() ![]() 魏忠贤大吃一惊,石浩叫道:“不好,快躲!”魏忠贤躲进暗室,石浩急忙也跟了进去。这样一来,围攻铁飞龙的虽然还有十余廿人,已都折了锐气。⽟罗刹展开独门剑法,招招快,招招辣,闪电惊飕,恰如彩蝶穿花,左一剑,右一剑,剑失所刺,都是敌人的关节要害,霎忽之间,已有五六名卫士中剑倒地,声声惨号,⽟罗刹喝道:“挡我者死,让我者生!”长笑声中,冲开了一条⾎路,杀人重围。 这一来,连城虎兴应修 ![]() ![]() ⾼手遁逃,众卫士无心恋战,⽟罗刹运剑如风,直杀出去,铁飞龙拳打掌劈,犹如巨斧铁,更是锐不可当,卫士们那里敢追。⽟罗刹 ![]() 再说慕容冲等赶去救火,只见客娉婷披头散发,左肩染⾎,慕容冲大吃一惊,却不见敌人,客娉婷道:“刺客已经走了,我给那女魔头刺了一剑,幸好受伤不重,救火要紧!”慕容冲一看,心里起疑,暗想道:“⽟罗刹剑法何等厉害,一出手便是刺人关节⽳道,难道她对这小丫头却手下留情么?” 火势不大,人多手众,不用多久,便把火扑灭,客氏把女儿拉人房去换⾐服,里伤口,将⽟罗刹咒骂不休,客娉婷却暗暗好笑。这创伤是她自己刺的,不过将⽪肤割开了一条裂口而已,连骨头都没有触着, ![]() 闹了半夜,神武门的守卫报道刺客已经逃去,魏忠贤这才吁了口气,吩咐手下轮班看守,不得放松,自己却悄悄去啂娘府探望客氏。 这时客娉婷已换了⾐服,躺在 ![]() ![]() 房中火光一亮,客娉婷感觉到魏忠贤正弯下头来看她。客娉婷想道:“我现在只要略一动手,就可将他杀掉,可是⺟亲在这儿,我怎可今她见着鲜⾎淋!” 客氏低声唤道:“婷儿!”客娉婷假装 ![]() 客娉婷听在耳內,不觉疑团大起,想道:为什么魏忠贤对我这样好?好像把我当成女儿一般?就算他和⺟亲要好,也不必对我这样好?听说他对东林 ![]() 以往,客娉婷因为憎厌魏忠贤,每逢他来找⺟亲谈话时,她总是避开,庒 ![]() ![]() 密室中烛光摇曳,客娉婷偷偷用口⽔ ![]() 客娉婷的心卜通一跳,想道:“咦,他怎么知道我的生⽇?”只听得魏忠贤又道:“自从把她接到皇宮之后,她好像有什么心事似的,线是郁郁不乐。为了什么,你有问过她吗?是不是年纪大了,想要女婿了。她不愿做皇上的妃子也不紧要,朝中文武大臣,皇孙分子,要她 ![]() 客氏噗嗤一笑,忽而又叹了口气,唉声说道:“是想女婿倒好办了。她才不想要女婿呢。我也不知道她为了什么不乐,小时候蹦蹦跳跳顽⽪透顶的孩子,现在你想逗她多说两句话也难,每逢和她谈话,她不是说想回以前的老家,就是说想去找师⽗。真把我气坏了。” 魏忠贤叹了口气,道:“这丫头难道是天生的 ![]() ![]() ![]() ![]() 客氏仍是毫无笑容,续道:“而且还要担心刺客,像今天晚上,连娉婷都给弄伤,真把我吓死了。不是说笑话,我简直觉得比起以前在乡下和你偷情之时,还更担心害怕!”魏忠贤又是一阵大笑,道:“那么说来,你当年还是不要进宮做啂⺟的好:而我,净了⾝做太监,那就更冤枉啦!若不是贪囡富贵,咱们在你那痨病鬼丈夫死了之后,可以光明正大住在一块,多养几个胖娃娃,俺魏忠贤也不至于断子绝孙,现在有一个 ![]() 客娉婷一路听一路发慌,听到这里,只觉手⾜冰冷,心如刀割,她绝未料到魏忠贤这奷阉竟是她的生⾝⽗亲,一时间愤怒,羞惭、受侮屏、受损害,种种情绪纠结在一起,那种感觉就如给人吐了一口唾沫在脸上一般,比死还要难受! 客娉婷恨不得有个地洞钻下去,从此永不见人。她掩着脸孔几乎哭出声来,无心再听,转⾝便跑,刚绕过回廊,忽见一条人影,疾如鹰隼的从琉璃瓦面飞来,客娉婷缩⾝在盘龙大柱之后,看清楚这人影乃是慕容冲,奇道:“这样深夜,他还来这里做什么?”慕容冲飞⾝攀上了客氏寝官外面的大梁,蜷伏不动。客娉婷这时情绪十分 ![]() ![]() 且说慕容冲在铁飞龙与⽟罗刹走后,扑灭了啂娘府的火,回到房中,摸出铁飞龙掷他的那柄匕首一看,只见匕首尖端,穿着一张纸片,上面写道:“我约你在己⽇后中午时分,在秘魔岩单打独斗,双方不许邀请帮手助掌,敢来是英雄,不敢来是狗熊“铁飞龙⽩。”慕容冲气道:“铁老贼欺我太甚,我胜不了你也不见得会败在你的手上,怕你什么?”随手把纸片一团,丢在地上。 若在平⽇,慕容冲接到这样一个劲敌的比武邀帖,必然潜心细想破敌之法。可是今晚他的思想却被另一件更重大的事情昅引了去,铁飞龙在青 ![]() ![]() “魏忠贤到底是不是通番卖国的汉呢?”慕容冲想。他想起了当铁飞龙大骂之后,魏忠贤暴怒如雷的神情,又想起了平⽇魏忠贤和应修 ![]() ![]() 慕容冲是甘肃回人,天生神力,后来被西北的独行大盗焦蛮子收为徒弟,练了鹰爪功和铁布衫,又到昆仑山定虚大师门下学了七十二路神拳,从此闯 ![]() ![]() 慕容冲武功虽然极⾼,可是不善巴结,而且他又自恃本领,目空一切,和同僚也不融洽,因此做了十多年的“都指挥”始终不得升级。直到魏忠贤握权之后,知他武功确是⾼強,想把他收为已用。于是一升就把他连升级三,不到半年,便做到了东厂的总教头。慕容冲満脑子富贵功名之念,得魏忠贤一手提拔,当然感 ![]() 可是,今夜,当慕容冲想起了魏忠贤确有私通満州的嫌疑时,他再也抑制不住情绪的波动了。他想:“若然魏忠贤真是汉奷的话,岂不连累我也蒙了恶名?”要知慕容冲素以英雄自命,虽然其实他不过是权门鹰⽝,但自己却不自知。这时他一想再想,苦闷非常。想离开魏忠贤又舍不得目前地位,若不杂开,又怕魏忠贤真是汉奷。 想了许久,听得敲了四更,他忽然起了一个念头:何不自己去查个⽔落石出。于是他先到魏忠贤的青 ![]() 魏忠贤和客氏的谈话还在继续,慕容冲伏在外面大梁置耳细听。只听得魏忠贤笑殖:“娉婷想些什么,我也懒得再管她了。”客氏道:“呸,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管么?”慕容冲吃了一惊,心想:原来那小丫头竟是他的女儿! 魏忠贤道:“不是不菅,你不见我很疼她么?是管不了,不好管。她每次见我都不喜 ![]() 过了一阵,魏忠贤又道:“你担心万一将来新皇帝即位,会对咱们不利,我看,你这担心大可不必。”客氏道:“为什么了你还是恃着満朝文武,不是你的乾儿就是你的门生吗?可是你这些乾儿门生,都是些趋炎附势之辈,冰山 ![]() 魏忠贸乾笑雨声,道:“这个,也在我意料之中,可是,娘子,你有所不知。”客氏道:“什么?”魏忠贤道:“只怕等不到新君即位,満州鞑子,便要打进关了。”客氏道:“那岂不更糟?”魏忠贤答道:“那有什么可怕?満州得了天下,咱们的富贵更可保持?”客氏叫道:“什么了你私通満州吗?”魏忠贤道:“小声一点。俗语云: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內有盗寇纷起,外有強敌窥伺。不亡于寇,便亡于敌,总之,明室的江山是不能长久的了。与其亡于流寇,不如亡于満州,亡于流寇,咱们死无葬⾝之地,亡于満州,咱们最不济还有口饭吃。你说吧,我说的有没有道理?”客氏沉思良久,叹口气道:“你的聪明计智,一向在我之上,不过,我总不愿你背上通番卖国的恶名。呀,事到如今,我也没有主意了!” “我也没有主意了!”慕容冲听到这儿,只感到一阵混 ![]() ![]() 掠过两重瓦面,忽听得下面有低低啜泣之声。慕容冲道:“咦,这不是客娉婷吗?她怎么现在未睡?”想起她今晚所受“剑伤”的可疑痕迹,不觉停下步来。正是:紧要关头临考捡,各怀心事口难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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