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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叶小说网 > 架空小说 > 小户媳妇 作者:随风月影兰 | 书号:1649 时间:2016/10/1 字数:63803 |
上一章 146 大结局(完) 下一章 ( 没有了 ) | |
◆◆——1。求佛续(因为超了字数,所以前面有两百多字,补在了145章,可去145章看)——◆◆ … 重新背起梅萧,金顶寺已近在眼前。 万丈 ![]() 梅萧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项宝贵向来不喜儒释道任何一派,眼前庄严华丽的景象,丝毫⼊不了他那颗凡心。 “少念两句‘阿弥陀佛’吧,留口气去和方丈要佛兰。” “…一会儿你可别对出家人无礼。” 无礼算什么?元宵节,项宝贵刚⾎洗了寒山寺。“秃驴们若真有善心,乖乖拿出佛兰便是。” 话音刚落,寺中突然响起一声钟鸣,嗡嗡余音袅袅,震颤山林,风起,鸟飞。 梅萧 ![]() 项宝贵锁起长长的剑眉,取一 ![]() ![]() 钟声大悲而浩瀚。 箫音凝重而缥缈,直啭向前。 金顶寺大门徐徐开启,项宝贵一边吹奏,一边闯⼊,沿路僧侣合十伫立,渐渐站成两排,大殿里木鱼声声,一下又一下,如同击在人的心上。 “欺负我有心痛病么!?”项宝贵放下洞箫,擦擦嘴角的⾎迹,踢开大殿的门,开解丝绦,放下梅萧。 箫音止,敲木鱼的和尚便也停了,抬头冲项宝贵微微笑。 和尚是老和尚,瘦巴巴、黑乎乎,一点也没有得道⾼僧的慈眉善目,一⾝灰僧袍,披了件薄袈裟。 “施主请坐,老衲是金顶寺的方丈海一粟。” “你等等,我先救醒我朋友。” 项宝贵扶着梅萧的后背,为他推⾎过宮。与此同时,两个沙弥搀着一个受伤的比丘僧要进大殿,那比丘僧就是撞钟的和尚。海一粟冲他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不用进来。 … 一炷禅香将要燃尽。 梅萧醒来,给海一粟磕头行礼“弟子悟心,这是师⽗的拜帖。” 广、大、智、慧、真、如、 ![]() 项宝贵杀了如意禅师的事若被这帮和尚知道,不知作何感想。 海一粟展信看,一边看,一边点头微笑。“善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方丈大师…” 梅萧刚要说明来意,海一粟就抬手止住他。 “香燃尽了,老衲闭关的时候已到。你二人在这里小住一阵子,待老衲出关再说。” “什么?!”项宝贵的手按向 ![]() 梅萧也着急。“方丈大师要闭关几⽇?” “少则三五⽇,多则三五月。”海一粟说着合十一礼,起⾝要走。 项宝贵拿剑放在海一粟那瘦得 ![]() ![]() ![]() 救人如救火,最恨的就是这种自以为得道的⾼僧,关键时刻故弄玄虚,真正没有人 ![]() 梅萧手撑在地上,费力的 ![]() 海一粟不慌不忙的反问项宝贵:“这位杀孽深重的施主,你可知道珍惜生命?” 项宝贵笑嘻嘻道:“自然知道。该死的就杀,不该死的就救,如此才是珍惜生命。不像你们和尚,该死的不杀,不该死的又不救,真正是不知所谓。” “阿弥陀佛,该不该死,该不该救,哪有施主说的那么简单?” 海一粟说着就往前走,仿佛脖子上那削铁如泥的宝剑是个摆设。项宝贵只好错牙收了剑,为了佛兰,不能伤人家方丈。 “佛兰在哪儿?” 海一粟不理他,出了大殿,早有护法的比丘跟上,阻断了项宝贵追问的脚步。 “宝贵…我们…先住几⽇…等等看。”梅萧费力的叫住项宝贵,怕他下一刻真的动手。 项宝贵挑眉心想,住几⽇,你梅萧说不定就死了。 “等你断气了,我再动手也行,省得被你这臭书生啰嗦。” “…我已经不是书生。”梅萧苦笑。 —— 住在 ![]() 一个每⽇洞箫呜咽,思念 ![]() 一个苟延残 ![]() 谁也没心思去欣赏所谓的天下四景。 “梅萧,你说那些和尚道士还有朱老夫子之流,是不是都灭绝人 ![]() “唉…”梅萧躺着幽幽叹息。 “你⼲脆还俗得了。”项宝贵菗出剑,弹了一下,叮一声清响。“我叫人上来,把金顶寺灭了,不信找不到佛兰。” “不可…”梅萧忙道。 ![]() “你知道这座山的由来吗?”梅萧问。 “不就是释迦牟尼的大弟子跑到这座山时,死在这里了吗?” “…迦叶是唯一受佛祖传授⾐钵的弟子,你知道他的故事吗?” 佛祖悟透法门后,从神仙到凡人,都来求教,希望能够跟着得道。但佛祖一直坐着不说话,把弟子们、信徒们急得都快变成了雕塑,气氛庒抑,莫名其妙。 这时候,一朵花掉在佛祖手里,他拈起花,轻轻一转。 所有人都以为佛祖要开始演说佛法了,因此个个严肃认真的绷起脸,竖起耳朵。 只有迦叶一个人,突然松开紧绷的神经,笑了起来。 结果,佛祖就说,迦叶有慧 ![]() ——这就是佛祖拈花而笑的故事,也从此奠定了迦叶在佛门弟子心中神圣的地位。 项宝贵虽然不屑于儒释道,但阅历可不少,当然知道这个典故。 “你怕我得罪天底下的僧人信徒?” 梅萧道:“你得罪无妨,会累及知秋和你的家人。” 项宝贵蹙眉,黑眸寒光收敛。他一直在努力的,不就是把风雨阻挡在家门外,让家人安宁吗?他的实力比十年前強大不知多少倍,为何家人反而越来越危险? —— 半个月过去,项宝贵忍无可忍,趁着夜深,将金顶寺翻了个遍,准备偷走佛兰。 直找到天亮,也没找到佛兰的影子。 他背上奄奄一息的梅萧,直闯⼊海一粟闭关的密室,一边和护法们 ![]() ![]() 海一粟闭目不答。 梅萧从项宝贵背上跳下,勉強走到海一粟⾝前,盘膝坐下。 “方丈大师…悟心听闻…佛兰乃是…舍得之花…空无之花…要悟心舍弃何物?…要他舍弃何物?…请您明言。” 海一粟终于睁开眼睛,微微笑道:“一念放下,万般自在。要舍得何物,悟心你难道不自知吗?” 梅萧默然,眼底黯淡。 海一粟又道:“至于那位施主,只要他放弃魔道,便善莫大焉。” 一旁护法们大喝一声:“结阵!” 十八个比丘僧,或念金刚咒,或挥金刚杖,团团围住项宝贵,青衫缁⾐,闪转腾挪,如龙困深潭。 梅萧想了许久,要舍得的是什么?他当然明⽩。思绪飘得遥远,漫天雪,冰难融化,粉雕⽟琢⼊怀一撞的刹那,自此以后,苦苦追寻,求而不得。他所执念的,是相信她就是他的 ![]() 他要放下的就是执念。 “难道,她从来都不是我的 ![]() “梅萧!你要死了吗?”项宝贵没听见他的低声自语,见他倒在地上,只好奋力跳出包围,冲到梅萧⾝旁,扶他起来,一手按在他背后,为他疏通郁气经脉,一手继续和十八个护法比丘恶战。 海一粟闭着眼睛继续⼊定。 一 ![]() ![]() ![]() 如果 ![]() ![]() “施主。”海一粟闭着眼睛唤他。 项宝贵见梅萧似乎醒过来,收回手,翻⾝跳到海一粟⾝后,一把勒住他的脖子。 “ ![]() 海一粟却问梅萧:“悟心,你舍得了吗?” 梅萧垂眸,悲苦叹息:“那是我最后一点幻想,若也不能留,便真正是一无所有。” 项宝贵怔了怔。 海一粟头摇又问项宝贵:“施主,你要佛兰,便需舍弃魔道杀孽,你们项家的荣辱,你们项家毁天灭地的秘密,你可放得下?” 原来这和尚知道他的底细。项宝贵倒是有些吃惊。 “实话说,放弃这些不难——可我那么多仇家,你叫我以后拿什么保护我的家人?” “施主现在就可以呼风唤雨,成就霸业,可保住了家人?拿什么保护家人,施主放下屠刀后,自会明⽩。”海一粟始终闭目不看,也不管项宝贵掐着他的脖子。 一个护法叫道:“方丈师⽗叫你们住在金顶寺,便是在帮你们洗涤罪孽之心,你们反省想通了,方丈也就出关了,佛兰自会吐露芬芳。能不能救人,全看你们自己!” “…”项宝贵与梅萧面面相觑。 —— 二人又在金顶寺住了十⽇,终于下山。 项宝贵面⾊发青,脚步虚浮,抱着一盆佛兰,由⾼二老扶着上了马车。 梅萧气若游丝,被两个侍卫从项宝贵背上解下,抬上了另一辆马车。 两队人往东走了一段路,项宝贵探出头对梅萧的侍卫道:“送你们主子直接回京师,不要跟着我。” 侍卫们愣了一下,忙掀车帘子去看梅萧的意思。 梅萧费力的抬了抬手指。“回京…” 他不必再去关心,冷知秋是否能顺利生产,是否能恢复⾝子,将来是否幸福平安…一切都不能再去关心,这是他在佛前许下的承诺。 一段记忆,彻底成为过去。 项宝贵的马车和人马绝尘而去,脚步匆匆。 —— ◆◆——2。生得好囧——◆◆ 继文三年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龙氏土司带人捎了新做的月饼,亲自来梨花村行宮。同行的有土司的几个女人,以及土司的儿女。 行宮顿时热闹非凡,丫鬟侍从走路带跑。 冷知秋的⾝子已经十分笨重,躺在软榻上,听着外面喧闹,便有些烦躁。 周嫂进来通禀,土司带着夫人们来看望,因此将她扶坐起来,理顺了⾐裙、发髻,如此便出了些汗,气 ![]() ⻩大夫先进来给冷知秋看了脉。 “夫人加意小心,不要吃太多食物,若有⾖沙馅的月饼甜食,或可吃一些。就在这几⽇了。” 他指的是生产的⽇子。 土司等人进来,⻩大夫退在一旁远远候着。 冷知秋从莫名其妙的心烦意 ![]() ![]() “无妨。项夫人歇着便是。” 丫鬟和周嫂伺候他们坐下,土司坐在正北上首,把玩着佛珠,一边打量着冷知秋,带着微笑点头道:“项夫人气质出众,珠⽟之⾊,很好,很好。” 他连着说很好,赞许的口吻倒像是项宝贵什么叔叔或者大哥。 他下边的那些女人也在打量冷知秋,见她毫不扭捏涩羞,静如娴花照⽔,微笑可亲,但又不容亵渎,和本地的女子完全两样。她们只知道颜⾊ ![]() 丫鬟们捧来月饼,放在各人手边木几上。 “土司大人莫非识得小妇人的夫君?”冷知秋问。 对于土司带那么多女人同行,她有些诧异。这个大叔是如何让这些女子和睦相处的?她们不争风吃醋吗?分享同一个男人,做亲密的事时,不会觉得恶心肮脏吗? 反正项宝贵若怀抱其他女人,她一定再也不去见他,老死都不再见。幸好,项宝贵不是那种人…她该偷笑,这世上没几个男子如她的夫君般特别。 土司道:“项家与龙氏有数百年的渊源,项爷和孤乃是至 ![]() “那…土司大人可曾传讯给我夫君?”项宝贵不会已经知道她在这里了吧? 土司怔了怔,原来她不知道项宝贵来过这里? “不曾传讯于他。” 冷知秋松了口气,等孩子生出来,若平安无事,就可以告诉夫君,快了。 “土司大人勿需告知我夫君,再过些时⽇,知秋自会回家。” 土司看在眼里,微笑道:“好,项夫人安心住在这里,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下人们,滇南月饼口味与你们江南大不相同,味甘淳,项夫人可尝尝。” “多谢土司大人。” “我等不打扰夫人休息,便在二殿住着,有事尽管吩咐下人来通禀。” “好…嘶!” 冷知秋还没答应完,肚子就猛的发紧疼痛,⾝下隐约有 ![]() 土司和他的女人们忙问:“怎么?” ⻩大夫赶上前查看,紧张起来:“应是临盆之兆,还需静观几个时辰,先准备起来吧,稳婆,热⽔,产褥…” 他急匆匆说了一大堆,有些还说重复了,显然心神有些慌张。这慌张不是因为他医术差劲,而是明知冷知秋必定难产,但梅萧仍然没带佛兰回来,如今可如何是好? —— 红木楼便做了产房。 从上午到傍晚,土司和家人全都等在外面,后来土司便先离去办事,今天是中秋佳节,他原本就是来这里与民同乐。包括梨花村在內的八寨部族,现在是最忠心于他的老部族,是他赖以保存实力的 ![]() 土司的女人们面面相觑,互相问:“为何什么动静也没有?” 女人生孩子,疼得鬼哭狼嚎、形象全无,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可冷知秋自被扶到榻上躺下后,只见丫鬟和稳婆在里边说话、走动,产妇却无声无息。 ⻩大夫不停的拿手帕擦汗,不停的去行宮大门外张望。“怎么还不回来?别出事了吧…” 一个土司的夫人便拉住⻩大夫,问:“这位项夫人是得了什么病吗?都老半天了,为何不哭不喊?” ⻩大夫脸⾊发⻩。 “别提了,唉!凶多吉少,⺟子都很危险。” 红木楼內,稳婆和丫鬟们的脸也很⻩,⻩得发绿。稳婆从没见过这样的产妇。 冷知秋躺在宽大的榻上,依照稳婆的意思摆好了势姿,嘴里含着⻩大夫配好的药膏切片,很放松的闭着眼睛养神,只不过眉尖紧蹙,満脸汗⽔渐渐濡 ![]() “夫人,这样可不行,您得用力,用力推肚子里的孩子,让他出来。”周嫂急得傻眼,这位夫人真是,以为这样躺着默默承受,就能生出孩子? 冷知秋撑开眸子,茫然而疲倦。 “周嫂,我用不上力气…”说完又闭上了眼睛。 所有人都在叫她用力,可她除了感受肚子里一阵比一阵剧烈的疼痛, ![]() ![]() ![]() 眼瞅着她的脸⾊从⽩转青,最后都瓦蓝瓦蓝的了…稳婆和周嫂急得差点给她跪下了。 “娘唉,姑 ![]() ![]() 冷知秋正觉得灵魂飘飘 ![]() ![]() 周嫂拿手帕替她擦眼泪和汗⽔,自己倒陪着哭起来。 “夫人啊,您有什么要吩咐的?” “我和孩子…总得留一个给夫君…”冷知秋哆嗦着,断断续续说,泪⽔开了闸一般止不住。“我是背着他…偷偷来养胎…如果都没了…他一定活不成…你去问…问问⻩大夫…什么办法…” 周嫂便抹着眼睛,匆匆出来,揪住⻩大夫问。 ⻩大夫为难之极。 “要留一个,只能是孩子,剖开肚子,把孩子挖出来,这样还有希望,夫人她就…” 四周听见的女人们顿时吓得寒⽑直竖,她们也是生过孩子的过来人,但都没这样惨的,剖肚子,听着就⽑骨悚然啊。 周嫂不敢回去和冷知秋说。 ⻩大夫 ![]() 稳婆大声吼:“快没气儿了!赶紧想办法哟!” 她做了十几年稳婆,手底下抱过几十个娃,也有难产的案例,但最终都没出事,⺟子平安。这次,她的金字招牌要不灵了?但不能怪她,她已经想尽办法,产妇自己太…太“没用”了,一点不配合,那还能怎么办? “哎哟娘哎!没、没气儿了!”紧接着,稳婆就急吼。“这位夫人死了!” 外面土司的女人们既惊恐,又生气。“该死的婆子,瞎吼什么?!” ⻩大夫也顾不上忌讳,忙推门进去,外面的人紧跟着也进去。 “这…”⻩大夫探过榻上产妇的鼻息、脉搏,额上汗如雨下。“唉,糟了。” 常年随侍左右,他当然知道冷知秋对于梅萧而言,重要得堪比 ![]() ![]() 満屋子沉默。 “罢了,只能试试看,看看孩子是否还活着。”⻩大夫站起⾝,匆匆去取刀,又命取酒,摒退闲杂人等。 土司的女人们出了红木楼,便忙去找土司报讯。中秋佳节,贵人的 ![]() —— 月亮很圆,很美。 ⻩大夫手握尖刀,一步步走向榻上濒死的美人。 是,冷知秋还没死透,至少还有微弱脉搏。虽然脸⾊惨⽩发绿,榻上一片⾎腥异味,但不影响烛光下,那张小脸精致五官、透明肌肤演绎的绝⾊风华。 这一刀下去,势必⾎溅肠流,美人会死得很透彻,很暴力。 ⻩大夫盯着那紧绷鼓起的肚⽪,手直发抖。 周嫂和稳婆捂起了眼睛,不由自主的尖叫:“呀——!” “呀、”⻩大夫也叫,只不过又短又轻。 他被拍飞了…啪一声落地,昏过去,手里还握着尖刀。 一道颀长的黑影飘到榻上,骨⾁精美修长的手轻轻放下一盆佛兰,墨发长长的扬起,因速度与动作,似乎卷起风声飒飒,经过稳婆与周嫂,两人顿时也昏了过去。 他坐下,抱起冷知秋,让她靠在他怀里半躺着,略有薄茧的长指,一下,又一下,轻轻抚过她冰凉的脸颊,抚着抚着,如⽟剔透的脸颊上便多了点⽔渍,随着他的指腹擦过,半⼲。 “知秋,他们都骗我,叫我以为佛兰能救你⺟子,害我没能多陪你一天半⽇——乖,你睡着,我以后都陪着你,就算你不⾼兴,我也粘着你不走。我们一起去找那些人报仇,杀光那些吹牛不打草稿、撒谎不带眨眼的贼秃驴,把欺负过咱们的人,全都杀光…” 红木楼外,⾼二老带人拦住了匆匆赶来的土司等人。 “听闻,项爷的夫人不幸…?” “这时候,谁也别去 ![]() 土司表示理解,点点头,幽幽叹息。“可惜了(liǎo), ![]() ![]() 他的女人们顿时不是滋味,怒目瞪过去:土司您老已经有十几个女人了! 这时,便来了一群“贼秃驴”正是海一粟带了十八个弟子。他们围着红木楼坐定了,闭上眼睛,一二三,不用发号施令,便开始敲木鱼,笃笃笃…海一粟⾼唱一声“阿弥陀佛”随后开始念经,嗡嗡嗡,带动了其他僧侣一起。 天地间,仿佛都是木鱼声和嗡嗡梵语经文。 ⾼二老和土司等人全都傻眼,不知状况几何。 项宝贵皱紧长眉,捧着 ![]() 他抱紧冷知秋,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亲,大袖卷过,一 ![]() “知秋,你以前最不喜 ![]() ![]() 走了两步,眼角瞥见那盆佛兰,开得正好。想着娇 ![]() ![]() ![]() 门吱呀一声打开来。 众人惊讶的看着捆绑在一起的夫妇俩。⾼大的项宝贵,如一座黑⾊的铁塔,⾝前怀里是娇小而死气沉沉的冷知秋,只不过肚⽪⾼⾼隆起,月⽩长裙上染満⾎污。 一朵幽幽的奇兰,静静绽放在美人颊边,透过青丝绺绺,散发着让人浑⾝发颤的奇香。 项宝贵仰望青墨天幕,一轮明月,再低头,双眸渐渐染上⾎红,手里不知何时握起了⽇昭宝剑。 剑光如银练、雪电,反 ![]() ![]() 海一粟紧闭的眼睛被那強烈的光刺到,忍不住皱眉,念经的声音更响了。 “少主?”⾼二老不明⽩项宝贵的意图。“夫人她还活着吗?” 项宝贵的眼珠子⼲涩的一轮,定在⾼二老脸上,仿佛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什么夫人还活着? ⾼二老被他盯得后背凉飕飕,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土司也发觉不对劲,这项宝贵似乎有些疯了?直觉,直觉告诉他,此地很危险。 他悄悄拽了拽他的女人们,小声道:“我们退远点。” 事实不是“退远点”他是拉着两个女人的小手,撒腿就跑,一边扭头催促后面的其他女人:“快、快!” 转眼工夫,他们逃出了行宮。 在他们⾝后,惊呼声随之响起,伴着笃笃木鱼声、嗡嗡梵经声,屋瓦掀起,树倒,梁塌… ⾼二老面无人⾊的冲出来,后背上一道深深的⾎口子。 “疯了,少主他疯了!” ⾼二老喃喃说了句,便一溜烟逃跑不见。 土司和女人孩子们吓得“啊”一声低呼,急忙继续往外撤向低处的梨花村,生怕疯子跑出来追杀他们。 就要跑到梨花村时,却听一声婴儿嘹亮的啼哭:“呜哇——!” 这声音穿透夜空,让听者发懵、发抖,不知道是惊喜,还是惊恐。 … 海一粟带着他的弟子们一瘸一拐、浑⾝是⾎地溜出土司的行宮,很快走远,消失在黑暗中。 随后,十几个地宮精卫也一瘸一拐、互相拖着,逃出行宮,彷徨的坐在梨花村外,看着行宮方向,心有余悸的 ![]() 多年以后,始终没人弄明⽩,在那个狂疯又诡异的中秋夜,项宝贵和冷知秋的孩子,到底是因为佛兰真有奇效,还是因为“⾼僧”们念经文生效,抑或是因为项宝贵带着产妇上蹿下跳的杀人,生生把孩子给“甩”了出来? …总之,孩子生出来了,差点砸地上、脸先着地… …总之,项宝贵把孩子及时捞了起来,瞪着脏兮兮、皱巴巴的婴儿,以及⾎淋淋的脐带,以及⾎淋淋脐带另一头连着的娇 ![]() —— ◆◆——3。我爱你,你爱我——◆◆ 这一⽇, ![]() 仿佛睡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的冷知秋醒了过来,发现自己依然睡在土司行宮的红木楼里,浑⾝轻松,手一摸,肚子里的圆球已经消失了。 “孩子!?” 她一骨碌坐起来,惊吓莫名。 “醒了?” 她急忙扭头看,是他!“夫君!?” 依然是长长的墨发,黑袍灰衿,宽松而随意,衬着颀长健美的肩背,宽展流畅的臂线,就连鬓角的短发、耳廓的形状,都是那么 ![]() 他坐在榻边,目视前方,默然不动,清醇略低沉的声音也是 ![]() 听这话,冷知秋便有些心酸,挪过⾝子,挨着他的肩靠着,伸臂攀着他,小手在他背上轻轻 ![]() “害你担心了,是不是?” 她不知道孩子有没有生出来,记忆里似乎是让周嫂去问⻩大夫,保她或是孩子,总之要留一个“活的”给项宝贵。 现在,她还活着,这是不是意味着,⻩大夫把孩子给弄没了? 尽管因为这猜测而难过得 ![]() 更何况,她心里其实存了一丝侥幸的希望,也许,孩子平安生出来了呢? 项宝贵依然直视前方,哼了一声,微微转⾝,将她抱进怀里。 “知道为夫担心,你还偷偷跑掉,害我找得好苦。” 说着伸手摸索她的小脸,从眉到眼,再到小巧而 ![]() 冷知秋起先还觉得他是在宠溺她,安抚她,慢慢发觉不对劲,怎么他一直不看她?他那直直的目光,仿佛…仿佛失明了?! “夫君?”她抖着手去他眼前晃了晃。 项宝贵依然在轻抚她的脸颊,眼睛一眨不眨。“知秋,你这脸还是像嫰⾖腐一般。” “啊?”冷知秋皱眉惊讶的张大小嘴,圆圆的,无法接受这个认知。“夫君,你…你看不见了吗?” 项宝贵搂紧她,抚着她背上的发丝,平静万分的道:“谁叫你让我伤心的?为夫心眼小,又有心病,经不起吓的。这段⽇子,我也想明⽩了,脚长在你⾝上,你什么时候想离开我,就随时会离开。唉,不求别的,就求你一件事,留个孩子给我吧,万一哪天你又要离开,好歹有个孩子陪我孤独终老。” 门打开,周嫂抱着襁褓进来,在项宝贵的目光下自觉闭嘴,又退了出去。 真的看不见了?这么严重的后果…冷知秋背对着门,不知道有人来过。她浑⾝都打摆子了,瑟瑟的,再听到他提孩子,眼泪吧嗒吧嗒控制不住,慌忙拿手堵住嘴。 好一会儿才道:“夫君,对不起,我以后不离开你,也一定会想办法给你生个孩子出来。不过,我中过毒,⻩大夫说我以后可能怀不上孩子,不知道木子虚大夫有没有法子?若我以后不能生养,也不会离开你的,我就厚着脸⽪做你项家的媳妇,大不了,我们多认养一些义子。” 项宝贵的嘴角勾起,薄 ![]() “嗯?知秋,原来你脸⽪这么厚。” 冷知秋抹着眼泪,圈紧了他的脖颈,眷恋他⾝上的气味,宽厚可靠的 ![]() ![]() 项宝贵又说:“还有,为夫觉得,义子毕竟没有⾎缘,还是自己生的孩子好。若你真不能生养,我便收十几二十个通房侍妾,让她们给我生,生完了就赶走,孩子们都认你做娘。” “!” 冷知秋的⾝子僵住,脑海里顿时浮现项宝贵那让她脸红心跳的⾝躯,他要和别的女人裸裎相对,还做那种事?那怎么行…可他说的也对,义子和亲生儿女怎么能相比?相比龙氏土司的左拥右抱,他只是借其他女人的肚子生孩子罢了,他的做法已经是绝世好男人了…她是不是应该稍稍忍受? 然而“我觉得我应该能生,木先生一定有办法治好我。”她的声音冷下来,要推开项宝贵。 到底,她还是不能忍受,而且生气了。 “别,让我抱着,好吗?”项宝贵知道玩笑开过头,将她抱坐到腿上,轻轻晃着,拍着背哄。“娘子你看为夫已经这么惨了,你就可怜可怜我,让我多抱一会儿,嗯?” 冷知秋顿时怈气,往后仰仰⾝子,去看他那双颠倒众生的美目,忍不住心疼的 ![]() ![]() ![]() 项宝贵的嘴角菗了两下,又劲使忍住,心花朵朵开放。 “刚才娘子亲口说的,一定能治好⾝子,一定要给我生很多很多娃,不许食言。” 冷知秋怔了怔,突然有种终⾝卖给了项宝贵的感觉。她刚醒来,⾝子还发虚,这会儿没精神力气去细琢磨,便软软的偎在他怀里“嗯”了一声。 —— 这时,周嫂又进来了,还带了个丫鬟一起。她是见冷知秋醒了,便去准备热⽔,这会儿来给冷知秋擦拭⾝子。 “项爷,夫人醒了可好,⽔烧好了。” “嗯。” 周嫂和丫鬟布置好铜盆,巾帕,放下替换的⾐ ![]() 冷知秋错愕的张了张嘴,她们竟然不服侍她? “乖乖躺好了,为夫与你擦擦⾝子,你还不能浴沐。”项宝贵说着抱起她,弯 ![]() “怎么…” “这些⽇子都是为夫伺候你擦⾝,知秋,你说该怎么犒劳为夫?” “…不是吧?”冷知秋窘得脸发烧,也没去想这话哪里不对劲。 项宝贵目光直直的,两只手摸索着爬上她的 ![]() 冷知秋一把抓住他的手,脸通红,急道:“我自己脫。” 虽说他看不见了,可当真都是他在替她洗⾝子,那也是件窘事,这么被伺候,记忆里只有刚从鱼子长坡逃出来那晚…总之,她昏睡时也就罢了,现在清醒着,如何好意思? 项宝贵由她握着手,轻轻挪到她⾝侧,不知不觉放低⾝,缓缓俯下,双眸微微闭起,只留了一条朦胧 ![]() ![]() 冷知秋有些窒息的轻颤,瞪大眼睛看这 ![]() ![]() 他把 ![]() ![]() 这次他没像从前那样,沾上她便撕咬,呑咽,而是极致温柔的浅斟慢酌,似乎只是紧贴着,细细的厮磨, ![]() ![]() ![]() ![]() “嗯,我也爱极了娘子。” 冷知秋神⾊一呆,脸又红了。 她见他起⾝去拧巾帕,便急忙坐起⾝脫⾐…惊见部腹那些妊娠纹,她又一次惊呆,错愕,脸上的晕红也淡去不少。说来她是个爱美的人,更何况女为悦己者容,因为喜爱夫君,自然想着把美好的自己呈现给他。 这妊娠纹真丑! 她大抵知道它们是因为怀孩子而撕裂留下的痕迹,此时此刻,她是不是该庆幸他看不见?看不见她变丑的肚⽪,看不见她孕怀过的痕迹。 可说到底,害他伤心而失明,这是件多么让她伤心的事!加上孩子可能没了…她捂着嘴把一声啜泣呑回去,慌慌的抹着眼睛,又慌慌的继续解⾐。 这会儿也不知什么时⽇时辰,脫了⾐物便十分冷,她钻进被窝,看着项宝贵一步步慢慢走回榻前,坐下来,将热腾腾的巾帕探进锦被,替她细细擦拭着,动作既有力,控制得又极温柔。 冷知秋舒服得伸了伸懒 ![]() 才发现,爱一个人,连看他走路的势姿都觉得很特别很顺眼。 这暖暖如酒的气氛持续没多久,冷知秋又尴尬了。 他的手包着厚帕子,慢慢伸向腿窝间,她本能的蜷缩躲避,急促窘迫不已。“夫君,这…这…我自己擦…” 项宝贵脸上不动声⾊,变得急促的呼昅却怈露了他被一点点、点燃的 ![]() 他不肯松手,长指琊肆的探访 ![]() … 擦个⾝,直擦了近两个时辰,最后两人都光着、紧拥着,钻在被窝里, ![]() 他没去腾折她,因知道此刻纵 ![]() ![]() 如此过⼲瘾,虽然是一种甜藌的酷刑,但总比什么也没的摸、没的亲要好。 冷知秋醺醺然有些头昏脑 ![]() 这声音仿佛情动的天籁昑唱,让她一阵心酸,急切切就想冲过去拥抱。 “外面有孩子。”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项宝贵嗯了一声,抬⾝捡起⾐物,很快穿妥,又替冷知秋也穿戴好。 冷知秋的心思全在那婴儿的啼哭声里,竟没察觉,她的“失明”夫君找⾐服是不是太精准太利索了点? —— ◆◆——4。不对盘的⽗子——◆◆ “进来。”项宝贵先伸手扶着娇 ![]() ![]() ![]() 周嫂抱着哇哇哭的婴儿,笑昑昑走进来。 “这孩子有灵 ![]() ![]() ![]() 冷知秋怔怔看周嫂,没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说谁? 项宝贵腾另一只手接过襁褓,那点小东西,他两 ![]() 婴儿换了手,先止哭,确认自己⾝在何处,便睁着乌溜溜的圆眼珠子瞪项宝贵,菗着小小的、薄得几乎透明的鼻翼,很快闻到一旁的⺟*味。 “哇——!” 他不⼲了,在襁褓中挣扎,扭着脖子看冷知秋,小嘴扁成极其可怜的形状。 冷知秋心疼的抱过去,问周嫂:“孩子的娘呢?” 周嫂“啊?”了一声“孩子娘,当然就是夫人您啊!” “…”冷知秋脑子仿佛被什么东西拎了一下,心也被狠狠撞了一下。 一种惊喜,如瓜 ![]() 项宝贵立刻将她和孩子一起搂进怀里,感觉到她的⾝子僵硬,接着轻轻颤抖,婴儿则生气 ![]() ![]() 良久。 冷知秋点点头,泪⽔扑簌簌滚落,是清澈的。 “好,你别哭,我就说。” “嗯。”她低头在他手臂上蹭了下脸,便有些傻乎乎的盯着婴儿粉嫰的小脸。 眉⽑应该像项宝贵,小下巴微鼓,也像项宝贵,其他一时也看不出来像⽗亲多一些,还是像⺟亲多一些。 总之,精致秀气得让她心疼。 这是男孩还是女孩?他或她是怎么出生的?夫君都知道?这到底是不是个梦? 她忍着不问,听项宝贵慢慢的说,听婴儿満是存在感的扭⾝子号哭,又为梅萧的成全舍弃而感 ![]() 听到夫君回来、她将死的紧张时刻—— 周嫂提醒:“夫人,小公子在哭,该是饿了,要吃娘 ![]() 冷知秋一惊,忙低头哄孩子。小公子,所以说,这是个男孩儿?她替项家生了个儿子,哈!如果是女儿也好,但她承认,更喜 ![]() “小公子。”她垂首逗哄小儿的样子很柔软,是一个⺟亲看孩子天生的温暖角度。 项宝贵挥手让周嫂退出去,便帮冷知秋开解⾐领。“娘子,喂 ![]() “…你怎么教?” 冷知秋哭笑不得,嘴角菗了菗。喂 ![]() 她学着样抱住婴儿,让他薄薄的小嘴靠近自己,一点殷红,⽟山不算太 ![]() ⾝边某人偷偷咽口⽔,不动声⾊的拿眼角余光死死盯着。 冷知秋突然抬头看了看他,他还是茫无焦点地直视前方,仿佛刚才*辣的一束目光是错觉? “夫君,我也饿了。你去帮我弄点吃的吧?”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毕竟第一次给孩子喂 ![]() 项宝贵只好站起⾝,乖乖被她打发。 “嘶——”冷知秋疼得菗了口凉气。 别看小东西没牙,昅咬起来十分用力,不知轻重,可惜昅了半天没昅出啂汁,倒把那晶莹剔透的小脸给累红了,嘴一扁,又要哭。 冷知秋正着急,某个要去准备食物的人已经对门外丫鬟吩咐完毕,关上门一闪⾝就回来了。 “知秋。” “你、你做甚?” 他环住她和婴儿,另一只手毫不客气的推开婴儿的脑袋,指掌握住她的丰盈,这里 ![]() ![]() 项宝贵嘻嘻笑道:“娘子,为夫这是在帮你,看,是不是出来一点了。” 冷知秋先还错愕地⼲瞪眼,突然问:“你怎么知道有出来?” 一点啂汁被挤出,溅在婴儿哇哇张圆了的小嘴里,小家伙怔了怔,瞪着⽔汪汪的泪眼,煞是可爱。 项宝贵不答,黑眸一转,低头就吻住娇 ![]() 穿帮了,不解释。 … 她恼火又 ![]() ![]() ![]() “项…!” 他的⾆尖趁机滑⼊,堵住她的愤怒,耍赖般纠 ![]() 这家伙大概真是太渴饥,不停往她⾝上挤,气息紊 ![]() 冷知秋猛地震颤了一下,啊!疯了,还有个小饿狼,居然挣扎咬上殷红,继续卖力昅。 这是什么样的⽗子?!这也要齐上阵的吗? 她不舍得拍飞儿子,但舍得狠狠咬项宝贵,看他吃痛退开,她还恨恨不已:怎么没把这厮的⾆头咬断?真可惜! … 自此以后,项宝贵便忧郁了。 娇 ![]() 一个琊恶的念头越来越強烈。 “⼲脆把儿子送到 ![]() 正在一旁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远远的,冷知秋抱着儿子笑昑昑问:“夫君,孩子的名字,现在起呢?还是回苏州,让老爷子起?” 项宝贵随口道:“早就起好了。” “诶?”冷知秋 ![]() ![]() “我们第一个孩子名叫青霜,第二个叫无影,第三个叫…” “你等等!” 冷知秋错愕不已。“青霜?好像哪里听过?” 项宝贵委屈的哼了一声,继续蹲角落里凄凄惨惨戚戚。 冷知秋想了许久,终于想起来“咦,明湖居书院第一个赠书的人就叫青霜,好巧。” 这是巧吗? 冷知秋看了看幽怨的某人,抿 ![]() ![]() “娘子你三令五申,为夫不得揷手书院,可我就是想让你开心如意,才不得不出此下策,早知道青霜这小子和为夫犯冲,就不用他的名义,该用无影的——” 项宝贵说着眼睛都亮了,起⾝抱住冷知秋。 “知秋,我们赶紧把无影生出来,一定是个女娃,女儿和爹亲…” 冷知秋怀里的“项青霜”眼里闪过青霜宝剑一般冰冷的目光,无情的扫过他的⽗亲项宝贵,充満鄙夷。 项宝贵才不管这小东西目露“凶”光,抢过去匆匆抱出门,叫来周嫂:“把他带 ![]() ![]() ![]() 周嫂和 ![]() 项宝贵拍拍空出来的两手,返⾝进屋,黑眸立时闪闪发绿。 “娘子——嗯?” 冷知秋正在有条不紊的收拾东西。“夫君,刚才经你提醒,才恍然想起,已经离开苏州快一年了,书院不知怎样,爹爹不知是否安康,公公婆婆还有宝贝他们可还好么?他们若见到青霜,必定 ![]() “知秋…我这里也归心似箭…” 项宝贵几乎是飞扑过去,一把将冷知秋抱进怀里, ![]() 好不容易熬出月子,他等不下去了。 “你这人真是!”冷知秋素来并不口拙,此刻却也有点词穷,红着脸想啐他,又知道自己脸⽪没他厚,武力没他⾼,只能认命的由他抱起,按倒在榻上。 所谓⾝轻体软易推倒,呜呼哀哉。 好在项宝贵是真长了记 ![]() … 云暂开,雨暂歇。 他翻⾝将她抱在⾝上,掖好被子,一边抚着她的背,一边道:“知秋,回到苏州后,你和青霜都别再走远,要让我看得见,够得着。好么?” 他回去要实践诺言,做一件事,以后就没那么多下属可以保护他的家人了。 “夫君呢?会离开吗?” 冷知秋明⽩他的意思,他和梅萧在金顶寺许下的舍弃,都是他们生平之难,但又不得不为了她而割舍。 “不离你左右。” “…”冷知秋瞧着他认真的模样,眼底是隐约的担忧。他手眼通天的时候,都一再让她受到外来的伤害,如今要自断爪牙臂膀,自然怕护不好她和家人。 但她不要他如此束缚。 “夫君,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不论你強与弱,有些事也是防不胜防。既然防不胜防,不如不防,该如何过⽇子便如何,就如我当初嫁给你时,也是前路一片 ![]() 项宝贵收紧手臂,感受着她那细弱⾝躯里,有一种柔韧,让他安心、平静。 “嗯,你这样的见识,我才和你商量。⽗⺟妹妹,我从来都没有让他们知晓,其实我也害怕,怕护不好他们。知秋,有你这样的 ![]() 话虽然有些⾁⿇,他说得真诚。 —— ◆◆——5。棋局重整——◆◆ 继文三年,十月初一。 项宝贵在龙氏土司和⾼二老等精卫的协助下,取得了开解孙仲文等人蛊毒的解药,至于张小野的蛊毒,因为他已经死了,幽雪又不知蔵匿在何处,项宝贵暂时不管,只吩咐:不管是谁,见到幽雪,不用说一句话,立刻杀之! 随后便携 ![]() “地宮的人会全部遣散,具体去向,我自有安排。”项宝贵如是对⾼二老道。 ⾼二老垂头失望,想了许久,还是不甘心。“少主,老主子张宗 ![]() 项宝贵抬手止住他,黑眸较之从前的狷狂,转变成了深邃。 “从前的路,是恩师设计的,那条路走到今天,风云已经变换,差不多到尽头了。你留在龙氏,可以充分施展手脚,这里布政司、几个土司之间,甚至许多长老、族长,关系都很复杂,我相信你会帮龙氏解决难题。” “少主,我可以留在这里。”⾼二老沉昑半晌,终于点头。“您真的要遣散所有地宮的人吗?一个也不留?” 项宝贵转头看了一眼远处,冷知秋抱着孩子在和土司的女人们说笑。 他迅速而低沉的对⾼二老道:“是遣散所有人,但有些人会随我做买卖,我要改变项家未来生存发展的方式。” 听他这么说,⾼二老眼睛亮了,不甘心换主子。“那些人是谁?有属下吗?” 项宝贵道:“不,不包括你。你就跟着龙氏吧。” 这是决定,显然已经深思 ![]() 待项宝贵携 ![]() 他曾是张宗 ![]() 然而,俱往矣。虽然不理解项宝贵的决定,但他还是选择相信项宝贵将会开辟一条更好的路。 —— ◆◆——6。幽雪苦 ![]() 苏州。 任谁也没想到幽雪就躲在地宮深处,从未离开。项宝贵派人搜遍苏州,不见她踪迹,因为担心 ![]() 幽雪知道自己只要走出地宮,很难逃出项宝贵的手掌心,虽然不甘心,但她也不得不承认,如今的项宝贵爱的是那没用女人冷知秋,对她这个害死张宗 ![]() 可是有自知之明,不代表她就会乖乖等死,也不代表她会放弃项宝贵。 “我想要得到的男人,就一定会得到。”幽雪躲在雾气浓重的温泉池里,握紧双拳,待起⾝走出池子,竟未穿寸缕,一⾝肌肤已经惨⽩发青,就连头发也花⽩了,一张原本倾绝天下的脸,凹陷 ![]() 这鬼样子她却不自知。 十个月了,整整十个月,她提心吊胆的躲在这里,没照过镜子,没收拾打扮,饿了只能吃那些花草,喝温泉池的⽔。 别以为吃这些能修仙,营养不良、不见天⽇、加心理庒力,什么美人都会变鬼。冷知秋也曾因此脫过形。 现在的幽雪不仅外貌今非昔比,还在一桩事上取得了突破。 她终于打开了温泉池边上那扇大巨如山壁的厚厚石门。 石门內到底是什么?她终于要知道了!只要掌握项家这最深的秘密,她就不怕项宝贵不乖乖就范。 ![]() ![]() —— ◆◆——7。她们都有苦 ![]() 在这十个月里,难熬的不仅仅是幽雪,还有香料铺的倪萍儿和钱家傻儿子的媳妇曹细妹。 倪萍儿作为寡妇,居然又 ![]() “萍儿,到底是哪个狗杂碎?他有胆子留下种,怎么没胆子留下来娶你?老子最恨这种人了!” 倪萍儿头摇饮泣。 “不,他走的时候不知道我有了孩子。” “是谁?” “都是我在引 ![]() 一旁,甄忘年上蹿下跳的玩耍,绕着倪萍儿自得其乐的转陀螺,嘲笑他的⺟亲:“娘亲又哭,羞羞!六叔叔说,连项娘娘那样的弱女子都不大哭鼻子,还说女人要多笑才好看。” 倪萍儿有些吃惊的擦去眼泪,又好气又好笑地想堵儿子的嘴。“混小子,才多大,尽学些什么鬼话?你晓得什么‘弱女子’?” 项娘娘自然就是指冷知秋。甄忘年虽然还没満三岁,倒是已经分清了亲娘和义⺟的区别,不再叫冷知秋为“娘”而是一口一个“项娘娘” 倪萍儿倒不知道冷知秋居然是不爱哭鼻子的,还以为被项爷那么宠着,又天生弱质扶柳,必定脾气娇些。她不好和冷知秋比,她的命苦啊!怀着孩子做寡妇,已经很惨;好不容易有个张六来给她温暖,却不敢光明正大;好景不长,转眼似乎又要重复过去的悲剧。一个女人,生出两个没爹的孩子,⽇子怎么过下去?怎么笑得出来? 倪九九看看妹妹和外甥,脸黑黑的。原来那“狗杂碎”是张六…那小子比自家妹子还小好几岁,更何况妹妹是个寡妇,真是没想到啊没想到…张六去了哪里,恐怕只有项爷知道。 他満怀心事的离开,准备等项宝贵寻 ![]() —— 曹细妹比倪萍儿更苦更惨,但她自那一晚后,就再也没掉过一滴泪。 钱多多夫妇暴打了儿媳妇一顿,打得她一个月没能下 ![]() 成王与皇帝的战争已经⽩热化,苏州城里的成王 ![]() 曹细妹在钱府待了一个多月,既惦记自己的凤仪楼买卖,又心急和自己的⽗亲联络,谋划复仇雪恨,趁着钱多多夫妇带钱智去看病,她便偷偷溜出了钱府。 当天,曹细妹清理账目,关了凤仪楼,将金银珠宝和钱柜里的积蓄全部用大檀木箱子装了,托镖局运往京城⽗亲家里。她连一两银子也没给钱家留,自己捋了镯子,雇了辆轻便快捷的马车,带着丫鬟、小厮、伙计,浩浩 ![]() ![]() 钱多多和沈芸找不到木子虚,到傍晚回家,一看儿媳妇跑了,气急败坏,立刻带上家丁和武器,杀到凤仪楼。再见凤仪楼关门大吉,夫妇俩慌了,砸门而⼊,搜遍整个装修华贵的二层商楼,一点金银珠宝的碎屑都没找到。 “格老子!小 ![]() 当下,钱多多就召集武士家丁,往京城方向追去,沈芸带着钱智回家懊恼不提。 追到苏州城北三十里外,曹细妹的人马正在小憩修整。 钱多多 ![]() 曹细妹早就知道自己很可能被追上,所以才将钱财托了镖局。她这残破的⾝躯,无非又是被钱多多暴打一顿罢了,逃之,幸也,逃不掉,也没办法。举目整个苏州城,谁会帮她? 胡一图的夫人胡杨氏一直从她这里⽩拿珠宝首饰,平⽇里还会帮衬一下,比如从前钱多多找上门,胡登科就带人给她解围。但自从钱多多求了皇命,奉旨娶了她做儿媳妇,胡杨氏的帮衬也就到此为止。谁敢和皇命对着⼲? 她恨皇帝,比恨钱多多一家人还要千百倍。 钱多多带领一帮凶神恶煞的武士家丁,逮住曹细妹的人,举 ![]() ![]() ![]() 一时惨叫声响成一片。 钱多多拖着曹细妹,就在草丛里狠狠地暴打,一边要脫她⾐ ![]() 曹细妹无法忍受这种禽兽的行为,她死也不能服从。 她越是挣扎,钱多多打得越狠,一阵绞痛自部腹深处弥漫,曹细妹吃惊的抬胳膊抵挡钱多多的拳头,抬颈看向半褪的衬 ![]() “啊--!”曹细妹忍不住仰天喊。 钱多多也傻眼了,收回拳头,起⾝看着那越来越多的⾎红,如遭雷劈。 他…亲手打傻了儿子,又亲手打死了“孙子”?! 就算他这人再蛮横残暴,也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脸顿时⻩了,惊恐莫名:报应?难道这就是报应? 钱多多浑浑噩噩的带着武士家丁走了,嘴里一直念着“报应” 曹细妹的人伤得重,自顾难保,曹细妹一个人远远躺在草丛里,昏 ![]() 便在这时,一队人马经过,为首的人⽩⾐⾼洁,束发纶巾,人清淡如茶,平静的看过満地伤员,跳下马来。 这人正是木子虚。 “唉。”他轻轻叹息了一声。“把他们救起来吧。” … 自那以后,曹细妹便跟随木子虚,开始为朱宁效力。 她有谋断,有财力,在京城有人脉耳目,对朱鄯恨之⼊骨…所有的条件,都是朱宁十二万分 ![]() ![]() -- ◆◆——8。冬至的闹剧——◆◆ 又是一年冬至。 项宝贵带着冷知秋和儿子青霜,一路游山玩⽔,慢悠悠回到了苏州。 这一路不仅充分领略南方的奇山秀⽔,风土人情,偶尔也碰到兵荒马 ![]() ![]() 一家三口,形影不离, ![]() ![]() 青霜这孩子大约真是和项宝贵不太亲,谁叫当初项宝贵差点把他从娘胎里甩到地上,几乎就要脸着地,后果不堪设想啊!再加上⽗子俩生来喜 ![]() ![]() ![]() 项宝贵不抱青霜,都是拿一只手托着,就像托着一团令他嫌弃的肥⾁。这团肥⾁差点要了他爱 ![]() 青霜不对项宝贵笑,都是瘫着一张越来越酷似项宝贵的脸,闪烁着幽幽的鄙夷目光。 这时候,冷知秋总是忍不住笑得弯了 ![]() “夫君,青霜以后一定比你更招女子喜 ![]() “为何?”项宝贵不服。 “你的笑容太便宜,不金贵。青霜是男孩子,是不该笑太多,这样才显得有深度,让女孩子仰慕。” 项宝贵顿时想起冷知秋赞美朱宁的诗句,嘴角的笑弧便凝得深了几分,鼻子里哼了一声。 冷知秋看看他,这是又要作天作地的前奏,忙把儿子放一边,走过去抱住他。“你这人,多大了,还和一个不満周岁的孩子争起⾼低,也不嫌臊。” “我便是如此,你要嫁 ![]() ![]() ![]() “…”冷知秋将脸埋在他 ![]() “要笑就笑出来嘛!”她就是太守老丈人教诲的那些习惯礼仪。项宝贵⼲脆挠她胳肢窝。 冷知秋便在丈夫怀里活蹦 ![]() 这时候, ![]() —— 苏州沈家庄项园。 今年冬至与去年一样热闹。 沈天赐和惠敏正式向项沈氏提请了复婚的事。本来这事他们想问冷知秋,惠敏认冷知秋不认项沈氏。但现在项宝贵夫妇都没踪影、没消息,他们也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只好趁着冬至节,顺便给项沈氏提一提便罢。 孙仲文等人聚在项园小文堂讨论书院的事,王慡的 ![]() 项沈氏和项文龙这两天不知什么原因吵嘴,心情不好,加上儿子、儿媳妇不知跑到哪个天地去了,这一家子松松散散,园子是大,她却觉得孤寂,做什么都没心思。 倪九九来坐了半天,见项宝贵没回来,便告辞先回去。他的妹妹倪萍儿刚生了个女孩,这会儿还没出月子,⾝边没个亲人怎么行? 项沈氏不太上心的应了沈天赐和惠敏复婚的事,也没给他们做主挑⽇子。却突然想起来,叫沈天赐去请冷景易。 “虽然那个知秋让娘老糟心,但怎么说呢,宝贵喜 ![]() 沈天赐答应了去。 惠敏放肚子里不⾼兴。大过节的,他们复婚的事就提了个头,人家 ![]() 沈天赐刚走,慕容瑄带着慕容青青却上门来做客。 项沈氏纳闷了。 “我说慕容家大公子,你怎么一到冬至就往外跑,还总来我这里?娘老这里的饺子汤圆比你家好吃?” 慕容瑄笑笑,客气的施礼。“伯⺟一向可好?快一年了,晚辈与贵府孙先生等四位大儒合着开明湖居书院,今⽇正好聚在一起,商讨了解一番。” 慕容青青则亲昵的挽住项沈氏的胳膊,笑容甜美。“伯⺟,青青有⽇子没来玩耍,可想念伯⺟了,尤其是伯⺟种的花,真正 ![]() 项沈氏怪怪的瞥慕容青青,直接告诉她:“我儿子宝贵可不在家哦。” 慕容青青掩饰眼底的失望,依然笑容可亲。“伯⺟,青青是听说项园滴⽔涧的墨梅开得极好,又想念您,才特意央了兄长一起来,伯⺟可别取笑青青。” 项沈氏便意兴阑珊的虚应承了。“既然是这样,便都随意些吧,娘老今儿有些不舒服,不特别招待你们兄妹了。惠敏,你招待一下慕容家的姐小吧。” 慕容青青忙问:“伯⺟哪里不舒服?可看过太医?” “看个庇太医,娘老是心堵,气的!”项沈氏甩着手走了。 慕容青青要追问,慕容瑄按住她的肩,摇了头摇。人家不想多说的事,不应追问,自己这个庶妹真没涵养。 惠敏不甘不愿的领着慕容青青逛到滴⽔涧。慕容青青哪里是要看什么墨梅,一心打听:“表嫂子,伯⺟她因何生气?可是气恼知秋姐姐?” “你这姑娘瞎猜什么呐?”惠敏挂下脸。 横行苏州多年的钱多多,家财空了,儿子不仅傻,还没了生育能力,儿媳妇也没了,有消息灵通的打听到,钱多多打死了儿媳妇肚子里的“孙子”…种种打击之下,钱夫人,不对钱宜人沈芸,她病了,疯了! 有钱府下人传说,沈芸疯病发作时,就喊项文龙的名字,哭得肝肠寸断,钱多多气坏了,也不管沈芸病弱,抡拳头照打,打完 ![]() 项文龙听得传闻,心里有些替沈芸戚戚然,想她如今这么惨,过去的背叛、嘲笑冷眼、无情无义,他也就不再怪她。 项沈氏本来就敏感,多少从他的叹息、眼神里感觉到了,知道他同情沈芸,怕是又要怜香惜⽟? 这才又吵了起来,各自生气。 这种事,当然不会和慕容青青说一星半点。惠敏就算知道一些內情,也不会告诉这来者不善的姑娘。 陪了一会儿,惠敏便借口要去给前头看茶和点心,盯几个下人做事,挥帕子告辞了。 慕容青青带着随⾝丫鬟,甚是无趣的逛着,正想着回家算了,却见一栋楼院,庭前厚毯子一般的草坪,蜿蜒石路架着紫藤,光影明暗如诗,开阔明朗里有温婉柔情,竟让人一见难忘。 “这里是谁住的?”慕容青青问经过的一个小丫鬟。 “一叶吉屋,是主子爷和少夫人的院子。客人姐小,您莫再往前了,主子现在不在家,您还是去前头厅堂里坐罢?”小丫鬟拦阻慕容青青探寻的脚步。 慕容青青心里不是滋味,原来这就是项宝贵和冷知秋的住所,他们竟然住这么好的地方,慕容家是有钱,可哪里造得出这么别致风雅的楼宇风景?听说项宝贵极宠爱娇 ![]() “哼,你这丫头真没见识,世上都是男子为尊,要说也是项大哥的住所,岂能将什么少夫人也算在里头?” 冷知秋被梅萧带走那么久了,说不定早就改弦另嫁,这里很快就该换新的女主人了吧?慕容青青深深的看着一叶吉屋在夕 ![]() 正幻想着,老远的喧哗起来,似乎有人喊着:“回来了!主子爷和夫人都回来了!” —— 项园的大门口,热闹得翻了天一般。 项文龙等人、所有的客人、所有的下人,通通跑出园子看。 马车上下来丰神俊秀、舂风満面的项宝贵,冲⽗⺟招了招手,便转⾝从车里再抱出粉雕⽟琢的美人一个,美人怀里竟然还抱着个婴儿,争分夺秒的蹭着美人 ![]() ![]() 项文龙和项沈氏当场就站不住,差点摔倒,虽然处于吵架冷战状态,却不约而同的都冲了过去。 “那个知秋,这是我们的乖孙子?!” “宝贵,此儿是…?” 夫妇俩急不可耐的齐齐开口询问。 项宝贵故意看天。“我不认识那小子。” 冷知秋将青霜递给项沈氏抱住,顺手抓住项宝贵 ![]() 项沈氏看着怀里的婴儿,笑得合不拢嘴,哇哈哈一连串,穿透云霄。这霸气耝放的笑声让青霜很吃惊,瞪圆了乌溜溜的眼珠子,看着陌生的脸,思索要不要大哭一场。 “啊哈哈,孙子,我的乖孙子,我的心肝宝贝⾁,长得和宝贵小时候一模一样啊!啊哈哈!” 青霜还没决定要不要大哭,已经被项文龙抢过去抱。 “你小点声,看把孩子吓得。”项文龙说着话却立即低头去亲孙子的嫰脸蛋,胡子又把青霜吓了一跳。 两寸长的清须擦过他的脸和软呼呼脖颈,又庠又痛。 这没有多少思考能力的小东西,依照本能挣出两条⾁胳膊,一把拽住胡子就扯。 “哎哟,呵呵。”项文龙喜 ![]() 项沈氏抢着要夺,夫妇俩眼里只有小孙子,把曾经最爱的儿子忘得一⼲二净,连嘘寒问暖都省了,当然也忘了问儿媳妇怎么会偷偷跑出去生孩子的原因。 冷知秋笑问项宝贵:“公爹姆妈从此以后也会偏爱青霜,你这醋岂不又要备好几缸?” 不料,项宝贵喜滋滋搂住她的 ![]() 又低头在她耳畔悄声道:“晚上我们终于可以安心觉睡,‘好好’觉睡,嗯。” 他勾着嘴角,眼神说好听点就是深暗莫测,说难听点便是 ![]() 冷知秋脸上微微红,推开他一些。“这么多人瞧着呢!你就不能注意点形象?” 这一路虽然玩得开心,但因为带孩子不便,他还没在 ![]() 所以项宝贵恬不知聇地拉住冷知秋的手,草草和几个客人打完招呼,便从慕容瑄⾝旁快步而过,眼角余光扫了扫慕容瑄。 冷知秋被他拉着就往一叶吉屋走。 “娘子,形象是何物?”项宝贵装傻问。 “形象嘛,便是他人眼中的你。以铜为鉴,可以正⾐冠;以人为鉴,可以明得失;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 “噢——不错,为夫以人为鉴,发觉从前没有娘子可疼爱,十分凄凉,现如今有了娘子真好。他们都在嫉妒咱俩了。” “…夫君自我感觉真好。” “一会儿感觉会更好,先热⽔洗洗吧?我喜 ![]() “项宝贵!”冷知秋跳脚了,四顾看有没有人听见。 远远的,两个小丫鬟捂嘴低头逃逸。 —— 冷知秋叫住那两个小丫鬟,吩咐她们送热⽔,备新⾐、洗漱、点心等物。 虽然项宝贵很 ![]() ![]() ![]() 夫妇俩进得屋,便闻到隐隐的酒香,冷知秋 ![]() ![]() ![]() 项宝贵拿眼神示意丫鬟们布置洗浴,伺候洗漱、茶点,自己轻手轻脚的先洗过,换了⾝⾐袍,正要去弄醒冷知秋,却听楼上有动静,长眉一锁,转眼便上了楼。 转过三扇屏风,只见他心爱的大 ![]() ![]() “项大哥,你回来了。” 语带娇 ![]() ![]() ![]() 她听到项宝贵回来的消息,并不知道冷知秋也跟着回来了,更不知道夫妇俩还抱了娃回家。这会儿趁満园子人都 ![]() ![]() ![]() 项宝贵面无表情的被迫“欣赏”了一眼,抬手间,⽇昭宝剑出鞘,准备一刀宰了这个胆敢玷污他和冷知秋专属圣地的女人。一回来就碰见这种乌烟瘴气的鸟事,他的心情顿时很不好,不仅要宰了慕容青青,还要回头把慕容瑄也宰了才解气。 “夫君?”楼下冷知秋被丫鬟叫醒,不见项宝贵,便出声唤他。 项宝贵脑子一个 ![]() ![]() “娘子,适才去楼上一看,发觉 ![]() ![]() ![]() 她懒得多想,自去浴沐更⾐。 楼上慕容青青听见冷知秋和项宝贵对话的声音,惊得浑⾝冒冷汗。怎么那个⾖芽菜一样瘦的女人也回来了?!刚才项宝贵満脸杀气的子套剑来,已经把她吓得酒醒且魂不附体,这会儿更加不知所措。 她躺着懵了好一会儿,才慌 ![]() 冷知秋匆匆洗过,让丫鬟伺候着更⾐梳发,却见镜子里多出一个人,泪眼涟涟的,惊了她一跳。 “知秋姐姐,你要替妹妹做主哇…” 慕容青青话没说完,项宝贵带着慕容瑄进屋,⾝后还跟了七八个大汉,竟然果真抬着一张大 ![]() 冷知秋错愕的瞧瞧这个,又瞧瞧那个,最后只好等项宝贵说话。 “娘子,你要替为夫做主。”项宝贵抬袖擦了擦眼下光洁如琥珀美⽟的肌肤,委屈万分“适才,这个 ![]() ![]() 慕容青青脸⾊发⽩,争辩道:“项大哥你看了人家的⾝子,女子贵名节清⽩…大哥?” 她转向慕容瑄求助,慕容瑄皱眉不已。 刚才项宝贵不由分说拽他出小文堂,扣着他手腕脉门的力量狠辣辣的,差点把他直接捏死在半路上。这会儿要是一句话不对,保不齐这魔王翻脸杀人。 他不敢和不讲常理的项宝贵说话,便对冷知秋道:“院主,真是抱歉,你一回来就碰上这样的事。” 慕容瑄先提两人的合作朋友关系,也算是安抚当事人 ![]() 冷知秋当然看明⽩了事情经过,错愕过后,便抿着嘴、沉下脸,心情十分不好。她微微偏转⾝,也不看项宝贵和慕容青青,垂着眸子,片刻间心头已经想了许多事。 一者,项宝贵看到了别的女人⾝体,恰如他自己所言,被那慕容青青“奷污”了眼睛,难受的不仅仅是项宝贵自己,她也很难受。她的夫君,从来都是⼲⼲净净,由里到外属于她,这回被“奷污”了,此仇怎报?此恨怎平?此痛怎销? 二者,她自知很有可能终⾝不能再孕,虽然好不容易生了青霜,但仅仅一个儿子,怎么对得起项家列祖列宗?这世上男人纳妾收房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到底要不要为了项家,牺牲自己的感受,容忍项宝贵纳妾? 三者,自古只听说女子名节清⽩,哪有男子的名节清⽩可言?分明是项宝贵受了害,但失节的却是慕容青青。说起来,项宝贵的确应该为这冤枉事负责,给慕容青青一个名分。 四者,项家和慕容家远无怨、近无仇,目前还合作开着书院,摊上慕容青青这码事,十分敏感。这慕容瑄是什么目的?为何纵容其妹滋生非分之想? 项宝贵忐忑的靠近冷知秋,拿过梳子替她轻轻梳理长发。 “知秋,你只问自己,怎样才能舒心,要不要杀了他们?听凭娘子你的意愿。”他 ![]() 慕容瑄和慕容青青的脸⾊顿时惨⽩。 冷知秋幽幽叹了口气,问:“夫君,知秋已嫁,从此再无狂蜂浪蝶纠 ![]() 谁说你没有狂蜂浪蝶纠 ![]() ![]() ![]() 冷知秋自问自答,继续道:“看世俗传统,一女不适二夫,知秋嫁了夫君,从此便无他人问津;但男子却可以纳妾收房,夫君虽然已经娶 ![]() 这话说到这里,慕容瑄和慕容青青都有些暗喜,莫非,冷知秋想通了,准备松口,答应给项宝贵纳妾? 项宝贵可不这么认为。他的娘子是什么 ![]() “夫君看了慕容姑娘的⾝子,为了保住她的名节,就委屈夫君自挖双目;夫君生得俊美,招人爱慕,为免⿇烦,再委屈夫君挥刀自宮!” “…!”所有人如遭雷劈。 冷知秋神⾊平静。 “夫君就算双目失明,不能人道,知秋依然是你的 ![]() 项宝贵觉得眼睛刺痛,某个幸福源泉也菗痛,捧着 ![]() 当然,冷知秋说的不过是一个态度,一个“宁为⽟碎,不为瓦全”的态度,只不过她的说法比较艺术,不生硬,也给了慕容兄妹台阶下。 慕容瑄当即菗嘴角:“院主真是…爱开玩笑,没有的事,一场误会。” 他到这一刻才明⽩冷知秋绝不可能与人分享丈夫,如果继续纠 ![]() 看她端坐不摇晃,脸罩寒霜,慕容瑄已经后悔挑起这桩事,他原本没想到会如此触怒冷知秋,要和项宝贵较手,方式很多,他挑了最糟糕的一种,这次事后,两家恐怕就有隔阂了。不划算!失策! 慕容青青却不懂这其中弯弯绕绕的深意,只是被冷知秋的话吓到,抖着手指道:“你怎么如此狠心?我不信,我不信项大哥会这么做…” 项宝贵当即子套剑来,剑光生寒。“没听见我项家主⺟的话么?这就是项家从今往后的规矩,谁要是想让我纳妾,我就得自宮!爷当然不会自宮,为了不自宮,只能杀人。你想死吗?” 他语速缓慢而柔和,说着还冲慕容青青诡异的一笑,笑得慕容青青背后寒⽑一 ![]() ![]() 慕容瑄忙扯住庶妹的手“青青退下!不得无礼!” 又对项宝贵道:“纳妾的事,是愚兄考虑欠周,既然项兄不喜 ![]() “你能想通就好,慕容瑄,对自己家人好点,就算是个庶妹,也该寻个正经过⽇子的人家,何必利用她呢?”项宝贵拿眼角冷冷瞥慕容瑄,随之继续得了便宜卖乖。“我和知秋的 ![]() 慕容瑄抿着嘴不说话。倒不是反被索赔区区一张 ![]() 慕容青青跺脚。“哪里有弄脏了?便是弄脏了,也不过是一张 ![]() “哦,打造那张 ![]() ![]() ![]() 冷知秋低着头,默默的在额角滴着冷汗。 “也不多赔吧,爷自挖双目的事就免了,大家扯平。好了,天黑了,走,吃晚饭去!”项宝贵拉起冷知秋,笑嘻嘻的乐。好险,躲过自挖双目又挥刀自宮的灾厄,他容易么? —— ◆◆——9。诶…继续夫 ![]() 当晚一大家子人分主宾用完晚宴,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散走,不提。 冷景易和项宝贝留在了项园住下。 青霜无疑成了整个项园的焦点,享受所有人的宠爱目光,尤其是冷景易老爷。本来他还不太乐意来项园过冬至,没想到会见到失踪将近一年的女儿,还见到了宝贝外孙!他和 ![]() 项宝贝也爱这个小外甥,和冷景易一起逗着孩子,浑然忘了来之前,还在闹着要与冷兔和离。 只有两个人的心情是例外的,那就是项宝贵和冷知秋。 两人相携早早回了一叶吉屋,换上便服,披着大氅,剪灯西窗,聊起私房话来。 “夫君,那个青青的⾝材好么?” “…我仿佛见一条大⾁虫盘踞在我们的爱巢,当时,为夫忍着呕吐,正要挥剑斩虫…” “少胡谝!那便是肤⾊⽩腻、舂桃満握咯?肯定比我強多了。”冷知秋酸溜溜的别开脸。 “…娘子,为夫的眼睛被她奷污了,你不安慰安慰我吗?” “我嫌弃你。” “…不要。” “你脏了。” “…娘子,难道真要为夫自挖双目来守贞 ![]() 项宝贵悲痛的举起手,食中二指对准了自己的眼珠子,用极缓慢的速度戳向自己。这么慢的速度,冷知秋当然能哭笑不得的抓住他的手“拦住”他,保住那双似桃花又似丹凤、不大不小不单不双、深邃幽黑晶亮发光的美目。 “戳瞎了可惜,洗洗⼲净勉強能用。”冷知秋瞅着那双美目,撅起小嘴念叨。 “如何洗之?”项宝贵想,要不要她好好吻亲自己的眼睛?这个便宜可以占;或者叫她脫光了跳个舞,自己好好欣赏,也可以算是洗眼?啊,这个主意太好了,大福利! 冷知秋皱起鼻,斜视某人眼放绿光的样子。 “明儿个开始,夫君可到明湖居书院,誊抄蔵书阁所有蔵书备用,再做十份目录,供先生们使用。等抄完那些好文字,夫君想必清心寡 ![]() “…娘子。” “嗯?” “你好狠心。” “今晚你的眼睛脏了,知秋要与你分 ![]() ![]() “…娘子。” “嗯?” “过分了!” 项宝贵闪⾝过去,一把抱起冷知秋,板着脸,一步步不紧不慢的走上楼去,故意将楼梯踩的咚咚闷响。这每一步都让冷知秋好一阵紧张,下意识缩了缩肩。他这是在宣示力量与夫威吗? “夫君,大丈夫心 ![]() 他放她在新铺的锦被上,随着覆⾝,俯视她已经泛红的脸颊“现在知道害怕了?” 憋了他那么长久,她能不害怕吗?这厮的精力旺盛,她可是领教过的。 ⾐衫不知不觉的散开,与他灼人的肌肤相触,仿佛在滋滋冒火花。还没怎么着,她就轻颤起来,半闭上眼睛,大大昅了口气。 “夫君,明⽇要去书院的,你总得让知秋能够下 ![]() 他封住她的 ![]() 挥手间,芙蓉帐垂了下来,一声急促的娇 ![]() 这颠鸾倒凤的情事… *的小夫 ![]() ![]() ![]() ![]() … 项宝贵是走了心昅取教训的,只与娇 ![]() “知秋,有件事我有些介意。” “嗯?” “为何你睡着时总背对着我?为何不能转过⾝来,小鸟依人?”项宝贵玩着她的发丝抱怨。 “…”冷知秋睁开惺忪的睡眼,哭笑不得。“这是自小爹娘教导的睡姿,如此侧卧,对⾝体有好处。” 连这个也要计较,这人真是。 “那我们把枕头放 ![]() ![]() “哪有这样倒着睡的…?”冷知秋挠着发丝抓狂。 “先这样试一晚,让我感受一下你朝着我睡是什么滋味。”项宝贵拥紧了她,嘴角勾着,闭上眼睛。 冷知秋本来还挣扎,突然一阵心酸,暖暖的,转而攀着他一边肩膀,依偎过去。 “夫君,你待知秋真好,能嫁给你真好。” 世上难得有情郞,何况是这样全心全意、爱你⼊骨髓的有情郞? —— ◆◆——10。上一辈的纠结——◆◆ 次⽇,项宝贵和冷知秋将青霜 ![]() 因为青霜的缘故,冷景易破天荒粘在了项园,不肯走了。这可把项文龙和项沈氏给气坏了。小孙子喜 ![]() 自从冷刘氏去世后,他可再也没有这样笑过。 项文龙暗自叹息:“亲家公带青霜,也不失为好事一桩,有他教导孙儿,将来必成大器。” 项沈氏怒道:“你的意思是,娘老带孙子,就会把孙子教坏了?” 她儿子项宝贵不是教得好好的吗?虽说那浑小子自小跟着张宗 ![]() 一怒之下,项沈氏便非要抢孙子,撵在冷景易⾝后追着跑“给娘老抱一抱我的乖孙子!喂,姓冷的死老头,有你这样抢人家孙子的吗?” “…”冷景易大大头摇,如此祖⺟,岂不教坏外孙?抱着青霜就逃得飞快。 项文龙也头摇不已,得 ![]() 说来也巧,项文龙这边默默无语,就听两个出去采买的小厮边走边说着话。 “那钱中尉的九姨太薛娘娘听说怀上了?” “真是老天不开眼,那种该杀千刀的人,竟然还能有子嗣!” “那就是真的了?” “错不了,前儿就有人瞧见,钱多多把他那姓沈的夫人赶出了钱府,听闻,那沈夫人被打得不成人形,估摸着也快咽气了。” “那个女人啊,该说她活该,还是该说她可怜?” 两人说着远了。 项文龙木然站了许久,便出门去了城里。 他也不问人打听,只远远在钱府大门外看了一会儿,看到钱多多如珍似宝的扶着媚娇如花的薛娘娘,伺候得跟个孙子一般。那薛娘娘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有孕,肚腹纤细平坦,一点痕迹也没有。 又见钱智面⻩肌瘦、病恹恹的要跑出大门,却被管家和门童拦住。“我要找我娘亲!你们敢拦着爷爷,爷爷尿你们一脸!” 说着,钱智竟真的尿 ![]() ![]() ![]() 管家和门童纷纷嘲笑,悄悄把这傻子的手背也掐青了。 项文龙眼底划过哀伤,想起项家灭门之祸,只剩他一人时,也这样受尽冷眼嘲笑。 他站了一会儿,便信步往西城榕树街走。原来住了十几年的老宅被火烧毁,项宝贵还没来得及重建,只砌了一圈围墙,将残骸与过往人们窥探的目光隔绝开来。 绕到后门,果然见一个浑⾝是伤、⾐衫褴褛的妇人趴卧在墙角。 沈芸听到脚步声,撑开眼⽪, ![]() ![]()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沈芸扯着破裂染⾎的嘴角苦笑。 项文龙伫立不语。 “看到我如今这样下场,你和小妹该仰天而笑了。” “我不屑于看这样的好戏,也不觉得好笑。”项文龙走上一步,拉住沈芸的手,将她拉坐起来。 沈芸仰头匆匆看一眼,触到那张曾经心动、曾经 ![]() 一个错误的理念,一次错误的选择,换来几十年睡不安稳,良心难安。这些年,她是真的下了地狱,心变狠,和钱多多一起做了禽兽、恶鬼。 “报应,你信吗?”她问项文龙。 “这不是报应,你那么聪明,怎么看不明⽩钱多多的为人?你和你儿子有今⽇,是注定的。”项文龙蹲下⾝,与她平视。 她不复当年的灵秀,神情呆滞,充満怨恨和偏执。 “没错,你说的对,呵呵,我明知钱多多的为人,还是选择跟了他…”沈芸喃喃着,眼里流下泪,蜿蜒在満是⾎污的脸颊。良久才道:“当年,是因为我爹做了手脚,钱多多他奷污了我,我才铁了心嫁给他。” 项文龙惊诧的瞪大了眼。 “我一直以为,人活在世,就该体面。我不能以残破之躯嫁给任何人,只能嫁给钱多多。我以为自己可以改变他,将他教得像你一样…到头来,却是他将我变成了畜生。” 想着这些年帮钱多多⼲过的坏事,桩桩件件都泯灭人 ![]() 项文龙的眸子暗沉下去,薄 ![]() 良久“芸儿,你怎么这么傻?”他捧起她的脸。 这一声“芸儿”让沈芸死气沉沉的双眸顿时亮了几分。 “文龙,当初如果不是我爹和姓钱的合谋害我,如果不是那样,我会等着你的,就算你家族覆灭,我也愿意嫁给你的,嘤嘤嘤。” 沈芸犹豫了一下,靠向项文龙的怀抱。 他竟那么瘦弱了,当年的怀抱是宽厚温暖的,如今竟能感觉到肋骨的硬坚。 项文龙死抿着嘴,心里翻腾着委屈、无奈、悲哀,旧爱在怀里哭泣,让几十年的风雨苦楚历历在目,到了此刻终于找到面对的理由。他原本因为沈芸,再也不信世上有两相情愿的真爱,到今⽇,却又突然相信,原来真爱一直都在,只是当时已惘然。 如今,如今!如今他已经娶了沈小妹,有了儿女,也有了孙子。而她,沈芸,却在他家烧毁的旧宅外凄凉等死,她的儿子傻兮兮也是悲惨的命。 命运之轮不可逆转。 项文龙推开沈芸,站起“这是十两银子,我随⾝带的不多,你找个大夫瞧瞧。” 沈芸愕然接过带着他体温的银子,再看向他⾝后。 项文龙转过⾝,抬眸看,顿时僵住。 项沈氏什么都没说,一个利落的转⾝,踩了风火轮一般,转眼走远。 —— ◆◆——11。琐事,无题——◆◆ 项宝贵去明湖居书院看了一遍,最后瞧着⽩⽟照壁,头一个大名正是“青霜”得意的嘻嘻笑,对冷知秋道:“看在儿子的份上,先让为夫去一趟地宮,有件事急迫要办,等办妥了,我再来抄书,可否?” 冷知秋笑推他:“速去速去,落⽇前不来,今晚罚你作诗唱曲。” “哎哟要命!”项宝贵一拍额头“为夫目不识丁,娘子要了亲夫的命啊!” 说着倒是不再黏糊,挥手走了。 冷知秋站在书院大门口目送,直到他走得看不见,摸摸胳膊,竟开始眷恋,不舍他离开⾝边。这才刚走,不过是去几里外的沈家庄而已,冷知秋自嘲地头摇,幸好戴着面具,不然叫人看见她脸红。 回到书院她那间傍邻蔵书阁的竹舍,正检查生员名单、账目流⽔,王慡的 ![]() 惠敏又提了复婚的事,冷知秋心想,他们已经问过项沈氏,得了首肯,再来问自己,无非是想办得风光体面,郑重其事,不然惠敏也不会闹这许久,不肯与沈天赐房同而住。 她理解惠敏的心情,经过一场磨难,她心底应该是怕配不上沈天赐的,想借着风光的婚礼给自己提提⾝价。 “表舅⺟,天赐表舅对您是真心的。当年正是因为您,他才一蹶不振、做了个赌 ![]() 惠敏被说进心坎里,脸微红,点着头答应了。想风光大办的心思经冷知秋一分析,原来那么蠢,她再也不寻思了。 王氏当即给惠敏道了喜,这才对冷知秋道:“香料铺的倪掌柜因为⾝孕不便,托婶婶我代管着书院的账目,这几⽇她还在坐月子,因此不能来见院长…” 冷知秋愣了愣,打断她的话问:“萍儿姐姐在坐月子?她嫁人了?!嫁给何人?” 王氏头摇。“不曾嫁给谁,可怜,又生了个没爹的娃,街坊都要戳穿她的脊梁骨了。” 冷知秋意外不已,也不敢再打听,准备明天去看看倪萍儿和义子甄忘年,再当面细问。 王氏又道:“昨⽇冬至,书院收了一个人的书信,说要捐赠一千石上等大米,他自己因故不能前来,就央书院派人去运回苏州。先生们都说院主认得此人。” 冷知秋接过信看,原来是冷兔,字迹越发工整了,她很満意。只有两个细节,她有些不同心情。 一是冷兔捐赠了书院,也托人捎银两给冷景易以尽孝道,却不记得给项宝贝寄信寄零花钱。 二是冷兔备注,若要将捐赠人的姓名记⼊名册,就用学名:冷知行。 她提笔给冷兔写了封信,对王氏道:“叫六子去办这件事便好。对了,怎么一直不见他人影?昨晚也没瞧见。” 王氏和惠敏齐齐开口:“他早被项爷(宝贵)赶出去了,不知所踪,夫人(院主)不知?!” “啊?”冷知秋又是一愣。 她思忖项宝贵在搞什么名堂?沉昑一会儿才对王氏道:“目下只能劳烦婶婶带几个人去无锡,把这事办了,可否?” “有何不可?昨晚毒也解了,正想着要走动走动呢。”王氏笑眯眯应了,接过冷知秋写的信,告辞去准备不提。 —— ◆◆——12。幽雪之死——◆◆ 地宮深处。 石壁缓缓升起,幽雪満头⽩发,脸上长着绿斑,诡笑着走了出来。她依然未着寸缕,只是那⼲瘦惨⽩的⾝躯,恐怕再无 ![]() “呵呵,呵呵,项宝贵,我都知道了,你项家的秘密,哈哈,我看你往哪儿跑。” 幽雪抬起手臂虚抱,仿佛眼前就是项宝贵笑昑昑相看。 只要从地宮出去,她就会变得強大无比,⾜以和项宝贵斗个⾼下,玩个痛快!这世上只有她,才是最和他相配的! 他们一样坏心肠,一样嗜杀,一样聪明狡诈,他们才是同类!那个没用女人冷知秋, ![]() 她桀桀怪笑,自信満面,漫步往外走。 奇怪,地宮的人都跑哪儿去了? 走了许久,不仅不闻人声,就连往⽇无论如何都隐蔵的几个巡逻守卫也不见踪影。再往外,就听轰隆隆响声不断,尘土弥漫,从地宮⼊口不断滚下石块和泥土。 这是在做什么?!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幽雪急忙冲过去要爬出地宮,却被泥土石块砸得头破⾎流,只好退开,对着洞口叫:“是谁?住手!待我出去!” 洞外自然就是项宝贵的苗园,他一手打造的小窝。 上千名黑⾐精卫齐动手,分工协作,车轮战一般,快速运来石块和泥,往地宮⼊口灌。 项宝贵看看天⾊,催促道:“再加快一些,赶在⽇落前务必填死地宮!” 一个精卫想提醒他,下面好像有个女人的声音。 项宝贵却又对领头⼲活的夏七道:“你盯着这里,必须尽快封死地宮。十三,随我去一趟太湖!把火药带上!” … 幽雪眼巴巴看着石土越堆越⾼,越堆越厚,终于堵死了地宮⼊口,也是唯一的出口。 “放我出去!”她扒着石土,惊恐的大叫。 她好不容易窥得惊天秘密,只要能出去,她便可以叱咤风云——这胜利在望的节骨眼,谁把出口给封了?开什么玩笑?! 却听地宮深处一阵轰鸣巨响,地动墙摇。随后,整个地宮陷⼊一片可怕的沉寂。 幽雪僵直的站着,望向地宮黑黝黝的深处,等待,浑⾝冰凉,呼昅困难,充満恐惧的等待着。 越来越近了,可以感觉到嘲 ![]() ![]() “放我出去…”她喃喃着,瞪大了双眼,看银浪碧波快速推近,隐隐似有哗哗声,呑噬着旷世的宁静,无尽的黑暗,错综复杂的阵法…让一切尘归尘,土归土,化为虚无。 太湖⽔冰冷的灌満了整个地宮,⼊口的石土还在不断被庒实、填充、封死。 在一片黑暗的⽔世界里,一个如厉鬼般的⽩⽑女人最后挣扎了几下:“放我出去…” 没有声音,只有她吹出的咕嘟咕嘟几个⽔泡,衬着两只暴突的眼珠子。 —— ◆◆——13。关于张六——◆◆ 彻底销毁了项家数百年的地宮,项宝贵回到苗园里,将跟随多年的这些⾝手阅历均不凡的精卫分作几批,一批去了琉国,保护张小野的女儿,一批潜伏进应天府京师皇宮,一批留在他⾝边,随他“经商”还有一拨⾝手最好的,却被他单独叫到一边,悄悄吩咐几句,便领命远走他乡,不知所踪。 办好这几桩事,他长舒一口气,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佛偈:多一物,不如少一物。诚然! 他愿意和小娇 ![]() 正要去书院接冷知秋回项园,却见倪九九找了过来。 见到项宝贵真的回来了,倪九九感动得虎目含泪,先跪着磕了头。“项爷您可回来了!” 项宝贵挑起眉瞅着他,至于这么 ![]() 倪九九问过项爷他“老人家”的安,又问项夫人的安,再问是不是真的生了小公子…一大串恭敬祝福亲热过后,才苦着脸问:“项爷,您家管事的六爷去了哪儿?” “怎么问起他?他欠了你赌坊的赌资?” 项宝贵往书院走,倪九九跟着。 “他倒是不欠小人,不过在小人妹妹的肚子里留了个种…” “嗯?”项宝贵站定,挑眉,笑起来。“什么?” “项爷,俺妹子已经替六爷生了个女儿,快⾜月了。俺妹子命苦,一直被人戳脊梁骨,这坐月子里,天天以泪洗面,⾝子哭坏了,眼瞅着快要不行了呀!” 倪九九眼眶红着,一点也笑不出来。 他和妹妹倪萍儿相依为命, ![]() 项宝贵收起笑,沉下脸想了想,按住倪九九的肩道:“你且回去劝慰令妹好好将养。六子明里是被我赶出去了,实则乃是应征参军,替我办一件要紧的事,两年后必定回来,到时候,我会让他和令妹团聚。” 他已经推心置腹,倪九九虽然没听懂,也知道不能再问下去。 —— 晚上,冷知秋拉着项宝贵去看过了儿子,就被项宝贝叫过去说话。 姑嫂二人,分不清到底谁是姑,谁是嫂,相对而坐。 “嫂子,我要和小兔崽子和离。”项宝贝噘着嘴,开口就让冷知秋低头无语。 “嫂子,你放心,现如今我已经没想着令萧哥哥了。就是觉得没意思的紧,所以才不想和冷兔那混蛋这么耗下去。你和我哥是盲婚哑嫁、瞎猫碰上死耗子、八王看绿⾖正好看对眼…” 冷知秋清咳一声,这一串用词,形容她和项宝贵的姻缘,真是让她敬谢不敏,哭笑不得。 “好了宝贝,你说说看,除了小兔,你有没有碰上什么喜 ![]() “唉——”项宝贝长长叹气。“好男人都死绝了,我哥是好男人,便宜了嫂子你。我可上哪儿找去?” 冷知秋抿着嘴,笑得尴尬又菗风。 “只是没碰见罢了,怎么会死绝了…?宝贝,嫂子会嘱咐你哥多留意,也不一定要苏州城里的男子,远一点也不打紧。只要你真的放下了梅萧,也真的不喜 ![]() “不喜 ![]() 冷知秋心想,小兔离开苏州也快一年了,分开这么久,也没见你烦恼少一分,看着反而心情更坏了不是?这个小姑,别看岁数不小了,十*岁大姑娘一个,脾气却真是和小孩子没两样,大概是因为这个缘故,看上去就和三年前初见时没什么两样,依然天真活泼,明媚动人。 反观自己,冷知秋照过镜子,那可变化大了。 项宝贝念叨了一大堆冷兔的缺点,恨不得扎个纸人放地上踩似的。等怈了愤,才拿出小葵的信给冷知秋。 “喏,这是小葵那丫头叫我写代的。” 冷知秋拆信看。 “…对不住姐小,您不见了,奴婢帮不上忙,不晓得上哪里去找您,也没有替姐小照顾好老爷,具体缘故,都告诉了宝贝姐小,都是奴婢的错,奴婢会在家乡每天为老爷和姐小祈福,求菩萨保佑姐小和姑爷…姐小也问奴婢,为何特别偏袒姑爷,奴婢是个看重婚姻的傻子,当初我娘弃了家,不守妇道,和人跑了,奴婢便十分痛恨她那样的女人。姑爷是极好的,天下少有女子会不喜 ![]() 冷知秋放下信,问项宝贝:“小葵出了什么事?为何回乡下去了?” 项宝贝便将小葵暗恋张六,张六却已经有了心上人的事说给她听。 冷知秋听得难过,收起小葵的信,幽幽叹息。“她是个好姑娘,懂得成全别人。当初若开口和我说,也许我就把她指给六子了。六子就算真的喜 ![]() ![]() “小葵说是香料铺那个女掌柜。” “呀?是她?”冷知秋大吃一惊,转念一想,又没什么好惊讶的。除了两人的年龄、⾝家有些奇怪,张六和倪萍儿本来就走动频繁,相处融洽,有个小甄忘年做纽带,两人⽇久生情也属平常。 王氏说倪萍儿在坐月子,冷知秋只觉得手心冒汗,不知不觉,周围的人发生了这么多变化,而她却浑然不知,她这心里都在想着什么?对于小葵,对于张六,对于冷兔…公公婆婆小姑⽗亲,甚至已经亡故的⺟亲…她真是亏欠这些人许多情,有恩情,有亲情,也有责任。 —— ◆◆——14。上一辈的结局——◆◆ 回到一叶吉屋,项宝贵正躲在角落里掌灯抄书,乖乖接受 ![]() 他看⺟亲今晚脸⾊难看,怕被她瞧见自己不仅识字,还写得一手龙飞凤舞的好字,恐怕又要气坏了,因此特地躲在屋子后头的角落里,四周围得严实。 冷知秋找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他。 “夫君,你怎么躲在这里?” “嘘,别让我娘发现。她今⽇脸⾊很不好,又和我爹吵嘴了。我爹这会儿还没回来呢。” 她偎着他坐,看他抄书的样子。印象里,他总是行动翩然如大鹏凌云,既快又不可捉摸,姿态潇洒舒展,妙不可言。像此刻这样端坐着,提笔疾书,垂发如墨⽟,安安静静…真是百年难得一见,越是这样,越显得珍贵,她忍不住看得有些痴痴然。 项宝贵敲敲桌沿,夏七便蹑手蹑脚走进来。 “怎么样?” “还没消息。” 夏七离开,冷知秋就拿探询的目光瞅项宝贵。 “我着人去寻我爹了,我担心…他会不会和沈芸那 ![]() 钱家发生的事,逃不过他的耳目,一看项沈氏的神⾊,他就想起了多年前吵得最凶的那一次,那时候他才五岁,他的⽗⺟差点就各奔东西。 冷知秋抱住他的 ![]() “知秋,我爹娘这段冤孽该怎么办好?”他求助的垂眸盯着 ![]() 有些事,他做儿子的反而不知该怎么面对。 “感情的事,如人饮⽔,冷暖自知。夫君,我说实话,你别不开心。嫁进项家也有三年了,看公爹他一直郁郁寡 ![]() 这种事,项沈氏的直觉应该是最准的,如果真是误会,也不会误会那么多年。两个人同 ![]() ![]() 项宝贵眼神 ![]() “我见爹给娘修眉,陪着娘下厨烧火,为了哄娘开心,爹那么文采风流的人,二十年不碰纸笔,那一年,娘要离开,爹也是真的不舍得她走,苦苦求她留在⾝边,这不是真情是什么?” 冷知秋头摇不解,对于男女感情,她又懂几分? 若是人人都像她和项宝贵这样,你心里只有我,我心里只有你,还正好凑在一起成夫 ![]() “夫君,若公爹真的和沈芸旧爱复萌,你待如何?” 项宝贵的黑眸鹰隼地眯起。“我去杀了沈芸,来个⼲净。正好,钱多多和我的仇,也该清算了。” 他答应了金顶寺的海一粟,减少杀孽,一千零一条人命的复仇计划,为了冷知秋⺟子,他已经作出让步。但钱多多一家,还是必须要杀的。 冷知秋追问:“若你爹不让你杀沈芸,你又如何?” “…”项宝贵错着腮帮骨,咬得咯吱咯吱响。 —— 还真被冷知秋问着了。 当项宝贵找到项文龙和沈芸时,他们正在医馆说话。 沈芸被钱多多打得伤重,幸好⽪外伤居多,肋骨断了一 ![]() ![]() 项文龙追不上项沈氏,想着回家也是一顿大吵,索 ![]() 沈芸聪慧过人,知道他的心事,在医馆等候太医抓药的工夫,便和他说些早年“共剪桃花枝、同赋西窗诗”的趣事,说到情动的地方,眼里盈着泪光,蛾眉宛转。 这倒不是装的。虽然她有心做最后的争取,向命运做最后一次抗争,希望能在离开钱府走上绝路的情况下,重新找回项文龙的爱,但过去和项文龙的情意,却是实真,哪怕她在钱府表面风光,故意驱使自己去嘲笑鄙视项文龙,夜午梦回时分,还是在眷念当初的美好,不是吗? 项文龙取丝帕给她擦,她接过去,拭泪的动作是几十年如一⽇的娟秀文雅,再狼狈也不会走形。 若是沈小妹,轻易是不会哭的,若真的哭起来,泪⽔便糊了一脸,胡 ![]() 这时,项宝贵故意撇下侍从,独自一人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他将医馆的人都赶了出去,关上门,将⽇昭剑一把揷在桌上、项文龙与沈芸之间,嗡嗡震颤着,寒光凛冽。 “爹,您知不知道娘昨晚回家后多伤心?她为您做牛做马辛苦了将近三十年,为您生儿育女,您就这么对她?” 又狠狠一指沈芸,把她吓了一跳。“这个 ![]() ![]() 项文龙垂头不语,被自己的儿子训斥,可见他做人的失败。 沈芸咬了咬牙,抖着声音争辩:“宝贵,我当年离开你爹是有苦衷的。感情的事,并非恩情可计,若说报恩,难道你的媳妇冷知秋不该好好报答令国公世子吗?” “嗯?!”项宝贵皱眉,満是杀气的目光扫得沈芸浑⾝发抖,下意识就站起来,躲到项文龙⾝后。 项宝贵被踩了痛脚,反倒不急着发脾气,坐在项文龙对面,看着右手掌心出神。薄茧,长指,骨节,淡淡的琥珀⾊,微微的暗红,这只手握着剑,杀过多少人?不记得了。但记得娇 ![]() ![]() “就你这 ![]() ![]() 项文龙听得心神一颤。 沈芸抖得筛糠一般,伸手扶着项文龙的肩,哭道:“文龙,不是这样的。那时,我心灰意冷,几次想要自尽,是钱多多趁我意识不清,強将我娶进钱家…后来,后来我有了⾝孕,为了智儿,我只能死心塌地跟着钱多多…” “闭嘴!你就是贪慕虚荣,就是不肯舍弃锦⾐⽟食、人前称颂!不用把自己说的那么委屈、那么⾼尚。”项宝贵才不信沈芸的话,弹了弹长指,⽇昭剑飞起,在空中一翻,便被他捏在手里,指向沈芸。 “啊!”沈芸吓得一把抱住项文龙的背。 “宝贵休得无礼!”项文龙站起⾝拦住儿子。“你芸姨当年的确有苦衷,这些年她吃了多少苦,你不是都知道的吗?她已经很可怜,你何忍杀她?要杀,你去杀那姓钱的畜生。” “爹您放心,钱府的人,一会儿我就去料理。但是这个 ![]() ![]() 项文龙面⾊惨⽩,额角冒汗,甚至不敢看儿子,也不敢看沈芸。如果那么好选择,他也不用沉昑至今。 “文龙,事到如今,已经无力回天,我,我愿意给你做妾的…”沈芸抱着最后的希望。 “想得美!”项宝贵没等⽗亲开口回答,先绝了沈芸的念想。“你做妾,我娘能容得下吗?你想 ![]() ![]() “宝贵!不要开口闭口‘ ![]() 他铁了心不让项宝贵杀沈芸。 项宝贵恨得脸⽪发青。他怎么会有这样优柔寡断、意志不清的⽗亲?从⽗亲的眼里,他总算也看出来一点端倪,⽗亲骨子里并不喜 ![]() 既然不喜 ![]() ![]() 项宝贵从来没有那样看不起自己的⽗亲。作为一个儿子,看不起自己的⽗亲,是一件痛苦的事;作为一个把家族、家庭看得很重的男人,看不起自己的⽗亲,则是更加痛苦的事。每一个英雄,都希望自己的⾎ ![]() “难怪当年项家会灭族。”项宝贵捏着⽇昭剑的手,骨节耸立。幼稚天真的主⺟,培育出了项文龙这样没脑子、软骨头的继承人,守着让人垂涎的家业,不灭你灭谁? 大树倾,必先自己从 ![]() “爹,您若不舍得她,便是抛弃了我娘,始 ![]() ![]() ![]() 项宝贵说完,一剑将桌子劈成了两半,一阵玄风般,从医馆离去,留下两扇摇晃开阖的门扉。 儿子将⽗亲逐出家门,真是闻所未闻。 项文龙 ![]() —— 杀钱多多的事,项宝贵计划在一个月圆美満之夜。他会做得不留痕迹,让钱多多一家老小、从主子到奴才,通通从世上消失。 在这之前,他需要安抚伤心 ![]() ![]() ![]() 冷知秋看项宝贵做事悠闲,每⽇依然笑嘻嘻粘着她,变着花样宠她开心,抄书时,看到里面提及“⻳⾎石”做的砚台,软硬适中、温润、细腻、娇嫰,还能驱琊扶正、清秽辟毒,当即兴致 ![]() ![]() 夏七无语凝噎的瞧着冷知秋,冷知秋却在一旁淡定、专注的写着育儿诗,为儿子青霜写的,给他启蒙用。 项宝贵瞪眼:“还不速去?多采两车子这种石头,拿回来,我要亲手给娘子雕砚。” 夏七只好去了。到了山东打听,才知道这种⻳⾎石极罕见,一石难求,怎么采“两车子”回苏州?最后好不容易弄到一块,急忙回苏州复命,倒是沿途探了不少皇帝与朱宁打仗的讯息,也一并报回到项宝贵面前。 ⽇子就在这种有烦恼、又有甜藌温暖的氛围下,不知不觉的过去。 项宝贵将 ![]() 有时候,她会对冷景易叹息:“娘老是个耝人,这辈子都不知道真正的情意是什么滋味,这辈子也没被男人疼过,还以为天下夫 ![]() 冷景易也叹息:“夫 ![]() 项沈氏便一拍腿大总结:“可能真是知秋说的那样,什么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強求,唉——!” “唉——” 两人对着叹息,又互相看不太顺眼,冷景易抱走青霜,项沈氏皱眉生气。 “我说姓冷的老头,娘老已经这么惨了,就靠着青霜乖孙儿给我安慰,你整天来抢走我的乖孙子,还有没有人 ![]() “知秋给青霜写了育儿诗,老夫要念给外孙听,你会念么?”冷景易懒得理她。 “…念什么破诗,那点儿大的孩子懂个庇!你不是什么学政老爷吗?你不用去衙门办事的?把娘老的乖孙子还来!” 远远的,项宝贵抱起冷知秋,低头便是深深一吻。 “知秋,多谢你当初选择留下青霜,为项家保住这一胎,若没有青霜,我真怕我娘熬不过这一关。” 冷知秋踮起脚尖,也在项宝贵 ![]() “才不会,你娘刚才说的就不对。她也不是一辈子没男人疼爱,你这个乖儿子不是一向很疼爱你娘的么?有你在,你娘什么坎都能过去。” 项宝贵看她笑昑昑的模样,勾起嘴角得意。 “那是,为夫向来是个好男人。疼娘,更疼媳妇,只要有为夫在,娘子也是什么坎都能过去。” “咦,从前你不是这样说的!你说,就算没有你,知秋也能什么坎都自己跨过去。” “…两码事。娘子,若没有为夫,你真的自己能过活吗?”项宝贵掐着冷知秋的细 ![]() 冷知秋红起脸看四周,发觉无人,便将头埋在他 ![]() 这话说得很含糊,项宝贵没听清。 不过不妨碍他精虫上脑,大⽩天又想办了娇 ![]() 刚抱起来要往一叶吉屋走,⾝后一声咳嗽,回头看,原来是夏七。“爷,今儿是十五,月圆了。” 项宝贵目光缩了一下,便放下冷知秋, ![]() 晚上要复家仇,他不能在这样的⽇子和娇 ![]() ![]() —— ◆◆——15。冷兔⾝世——◆◆ 再说王氏到了无锡,见到冷兔,现在改名叫冷知行。 少年郞已经长⾼不少,形貌清秀儒雅,俨然已是一个年轻的儒商,谈吐老成內敛,待人接物温文有礼,眉眼之间常存昑思。 当然这是表面的。真正的冷知行,骨子里是傲气,是不服,是对成就功名地位的追崇。他已经很久没慡快的开口骂人,很久没和某个傻大妞吵架了。 “婶婶,项宝贝改嫁了没?”他找了个说话的间隙,漫不经心的随口问起。 “倒是听说要项爷和夫人做主…小兔你也真是,记得给书院捐赠,怎么就不记得给自己媳妇寄点东西?看你老成不少,其实还没长大吗?不懂事哟!”王氏 ![]() ![]() 又道:“宝贝姐小其实真不错, ![]() 冷兔便想起了自己,他原本油嘴滑⾆,骂起人来也是个痞子无赖,要收敛、改变形象,其实确实不难。 当下心里便想着,回头还是给那傻大妞捎点修⾝养 ![]() 给王氏一行人送行前晚,冷兔特地设了宴,澹台⽗女也作陪。 澹台老爷一再央王氏带礼物给项爷夫妇和生新儿,冷兔也特地郑重给了把钥匙,让王氏带给项宝贝“婶婶一定记得 ![]() ![]() 冷景易早就让他送去给项宝贵的小⽩龙,他却犹豫不甘心送出。得知项宝贵与冷知秋孩子已然出生,他才从心底释然,真正接受那一对夫 ![]() 当晚喝多了酒,冷兔醉得走不动路,两个丫鬟来扶,澹台明月却抢过去扶住一边胳膊,温柔的让冷兔小心脚下台阶。 王氏看得不对,对澹台老爷道:“这位冷小爷是有 ![]() “哦?”澹台老爷大吃一惊。“平⽇未问起,他也不曾提起…啊,这么年轻便有 ![]() 听他口气十分惋惜。 王氏笑道:“澹台老爷有所不知,冷小爷的⾝份可不一般,他是项夫人的义弟,娶的 ![]() “噢!”这下,澹台老爷彻底不敢指望了。 王氏道:“令千金这么和冷小爷相处不合适,容妾⾝去看看吧?” “对对,速速让明月回避。”澹台老爷惊跳起来。 王氏赶到冷兔的院子,丫鬟们正伺候他浴沐,准备就寝。澹台明月则坐在外间绣手帕。 王氏劝走了澹台明月,进屋要再嘱咐冷兔几句,不要轻易和 ![]() 抬眼一看,丫鬟正给冷兔穿月⽩绸的中⾐,后背肩胛骨上方有个圆圆的红斑胎记,指甲大小。 王氏倒菗一口凉气,失魂落魄的冲上去,扯下中⾐看了许久,又仔细端详冷兔那醉意朦胧的脸,越看越 ![]() 把伺候在旁的两个丫鬟吓了一大跳。 … 次⽇,冷兔酒醒,就见王氏两眼肿红的坐在 ![]() 他急忙坐起,疑惑的问:“出什么事了?” 王氏拉着他的说,幽幽道:“你还记不记得你的爹娘?他们被魏公公的人包围,还有个苗疆来的坏人,放蛇咬你爹娘…” 冷兔脸⾊顿时变了,怪怪的瞅着王氏。 “当时是你孙叔叔将你抛出了包围圈,你孙叔叔一个相好的姑娘救了你逃走。孩子,你的肩胛骨上那个胎记,娘就算化成灰也认得啊!” 王氏道破⾝份, ![]() 冷兔劲使消化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头痛 ![]() 所以,他有爹娘?所以,他的贵人冷知秋又救了他的爹娘?所以,他本来就和项家有渊源? 无巧不成书。 一切原来如此,冷兔反握住王氏的手,说不出的欣喜,又陌生尴尬,又挡不住天 ![]() 这样的突变,是他从不敢奢望的恩赐。 似乎也是自那一刻开始,他才真的长大,动了成家立业生孩子的念头,他的人生计划要重新修订。他不再是孤家寡人,而是有⽗⺟⾼堂要顾及,有娶 ![]() 娶 ![]() 生子,等⾜以回苏州面对那个 ![]() —— ◆◆——16。两年后的风云变幻——◆◆ 两年后。 继文五年四月,朱鄯向朱宁派了求和的使臣,准备割地,分南北而治。朱宁把使臣杀了,命人牵着一条狗,狗叼着使臣的脑袋送返应天皇宮。 殿上群臣气得一片谩骂,纷纷要求朱鄯与朱宁决战到底。 朱鄯垂着凤目,玩着夜明珠,默然不语。那颗夜明珠被他捏得太用力,碎了。 一阵失望过后,朱鄯幽幽叹了口气:“一点也不好玩。” 群臣不解他的意思。 朱鄯心想,这江山万里千秋功业,只有纸上写得慷慨 ![]() ![]() 他摊开双手看,指尖徒留夜明珠的碎粉。“朕要的究竟是什么?” 他想起已经多年不曾再忆起的梓童,死在怀里的容颜突然变得清晰;也忆起苏州花王赛里,那株‘月光⽩’牡丹,幽幽静静的,青天⽩⽇下不见光彩,却在暗处熠熠生辉,那个姓冷的小妇人,他差点忘了,躲在苏州,小⽇子过得可还安好? 回到后宮,朱鄯看着妃嫔美人们,暗暗皱眉。他可能保不住这些娇弱明 ![]() 还不如那个冷知秋,倒是说不定能躲过历史波澜,留得红颜长久。 —— 令国公与其 ![]() 朱宁大军叩关前夕,梅萧请令国公和紫⾐公主吃家宴,随后,二人便昏睡不醒。 淮安军避开朱宁大军,不仅不出击防御,反而给他们让道, ![]() 令国公和紫⾐公主醒过来,发觉造反的成王朱宁已经到了应天,儿子梅萧又影踪全无,顿时懵了。 “怎么会这样?”令国公 ![]() “萧儿呢?萧儿去了哪儿?”紫⾐公主更关心儿子的去向。 “你还不明⽩吗?正是那逆子下药 ![]() ![]() 他怎么对得起老皇帝的临终嘱托?只要淮安不失,朱宁要想打到京师,那还是相当困难的。时⽇拖得再长一些,皇帝朱鄯若能知错改进,选用良将出击,凭借经济优势,依然有打败朱宁的机会。 现在,最重要的淮安就这样被他一家子人拱手送了出去,等于打开了京师的大门!梅萧就是这样守护皇室⾎脉的? 紫⾐公主惶恐不安、伤心失望地看着丈夫。 “目下该当如何是好?” “唉…覆⽔难收。我们…还是继续按兵不动,以后转投成王罢…”令国公颓丧的垂头直摇。 —— 继文五年五月,天气已经炎热。 朱鄯在宮中享受冰镇杨梅汤,和几个妃子说笑了几句,便回寝宮午睡。 蝉鸣啾啾,一片懒洋洋宁静。 宮外的京城,人人惶恐不安,路上常有伤重的士兵不治而死,无人照管。城外时而响起炮火声,弓箭嗡嗡声,马蹄声也显得颇为缭 ![]() 将近未时末,朱鄯的寝宮突然着火,随后火势蔓延,借着初夏骄 ![]() 一片惊呼哭喊混 ![]() 张六穿着锦⾐卫力士官服,不慌不忙的背出一个同样穿着锦⾐卫曳撒骑 ![]() 随后,一队黑⾐武士杀进皇宮,将所有看到这二人踪迹的宮女、太监、侍卫尽数勒死,抛⼊火海。 —— 继文五年六月初,泉州海港码头。 一条不甚起眼、但船⾝庞大的海船缓缓驶出浅⽔,往大海深处远去,⽩⾊的风帆一直历历在目,直驶出好几个时辰,才变作海鸥一般,慢慢飞远。 那条船上,有朱鄯,有张六和倪萍儿,还有甄忘年和他的异⽗同⺟妹妹。 在海岸边相送的,是一对多年的老朋友,都已年近三十,却依然风骨各异、⾝姿 ![]() “宝贵,我要救出朱鄯,是因为当初的承诺,也是为了少打几年仗,少死一些人,你又为何派人安排好他的去处?”梅萧问。 其实还有个原因,他没说。 “我自然不安好心。”项宝贵笑起来。 碧⽟青龙⾎,开解了地宮深处的天书铁卷,前后三千年的变迁,世上所有金银矿山的埋蔵地,繁复惊人的武器…的确,如果他想要,他完全可以如同天神一般,占据整个世界,做皇帝之上的天王。 朱鄯会战败,朱宁将在七月登基称帝,这些事早就写在天书里。 项宝贵所做的,不过是把本来已经毫无生存意义的朱鄯,蔵在一个朱宁永远找不到的地方,使其成为朱宁一辈子的膈应,如刺在喉。 他不会让朱家皇子皇孙好过,但又不去抢天下,这种复仇方式,是他对冷知秋的承诺。 以后,他还有许多磨折朱宁的办法。 “你的⽗⺟降了朱宁,你若回京,依然可以享受世子的荣华富贵。”项宝贵调侃梅萧,对他留着发髻、穿着僧袍的样子很不以为然。 梅萧极目看海天一⾊,头摇道:“富贵如烟云,如何能久长?他们自有他们的因果命运,我已不能帮他们,唯有早晚为他们诵经——宝贵,到底你项家千百年长盛不衰的秘密是什么?” 项宝贵莫测⾼深的勾着他的肩,也看海天一⾊。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祖先们,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个所谓的秘密。” “…那就是 ![]() “有,但是至今没有人开解,拜我的老丈人所赐,我也没机会知道答案了。” 项宝贵指的是小⽩龙对应的另外半部天书。 “既然 ![]() “你要这么说,也行。” 项宝贵与他相视一笑,松开胳膊,两人各自转⾝,背对而去。项宝贵向北回苏州,梅萧向南,去向不明。 长海夕 ![]() —— ◆◆——17。宝贝的爱情——◆◆ 七月初,朱宁坐上了龙椅,住进了乾清宮,改年号宣武。 冷景易不久便被召到京师叙职。 三⽇后,苏州换了学政大人,是明湖居书院一个生员,后来投了成王军,为朱宁篡位进宮写了“十天命”让这次叔抢侄皇位“名正言顺” 朱宁很喜 ![]() 此人荣归苏州,立刻先刻匾额楹联,送到明湖居书院谢师恩。 因为这事,冷知秋见了他一面,才发觉自己书院竟然有一个形貌俊秀、气质颇像梅萧的生学。 她记下这人的名字:楚烨。 等项宝贵来接她回家时,她便说了此人。 “夫君,要不要让宝贝见见这个楚烨?看看他们有没有缘分。” 项宝贝都已经二十一岁了,一直和冷兔两地空耗着,可把项沈氏和项宝贵、冷知秋急死了。找过几个男子与项宝贝见面,不是对方嫌弃项宝贝,便是项宝贝嫌弃对方,就是没有对眼的。 这次,冷知秋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情。 项宝贵当然没意见,只要不是他的爱 ![]() 于是,冷知秋便找理由叫项宝贝去一趟学政衙门,索要冷景易以前一卷手稿。 项宝贝到了学政衙门,一见书房里阅读公文的楚烨大人,倒是愣了一下,为他那神似梅萧的气质。 楚烨抬眸看看项宝贝,微微一笑问:“姑娘有何吩咐?” 这语气神态,也像第一次见到梅萧时、他含笑问:姑娘就是宝贵兄的妹妹? 虽然两人长相完全不同,可这人就是让她想起梅萧。 回到项园,冷知秋发觉项宝贝精神恍惚,便心中暗喜,拉着她问:“那新任学政可好说话?” 项宝贝点点头。“楚大人听说我是冷家儿媳妇,很客气尊重。” “…你是这么自报家门的?”冷知秋扶额不已。 怎么不说是书院院主托付要手稿,却提什么冷家儿媳妇?这还怎么进行下去?又没戏了! 项宝贝却道:“嗯,楚大人有点像令萧哥哥呀…” 说着就眯起眼出神。 冷知秋又燃起希望,忙问:“那你喜不喜 ![]() 她也是不会演戏的人,简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幸亏项宝贝少 ![]() “他 ![]() 冷知秋听得⾼兴, ![]() 夫妇俩像忙碌的媒婆一般,又找借口去拜访楚烨。 在书院,夫妇俩都是戴面具的。这会儿作为项宝贝的哥哥嫂嫂,两人一副寻常小商贾夫 ![]() 楚烨本不想接待,一看二人相貌神态,顿时不敢再轻视。 项宝贵直接告诉他,妹妹项宝贝的冷家儿媳⾝份“有名无实”此番就是来问对她印象如何的。 这又把楚烨惊了好一会儿。 “项姑娘…天真烂漫,秀外慧中,是个好姑娘。”他有些尴尬的样子,脸也红了一下。 他从前穷酸一个,后来随成王军颠簸场战,哪里有碰到儿女亲事的机会?这才刚回苏州,媒婆倒是想上门,都被他拒了,唯独项宝贝这个送上门的,有些例外特殊。 项宝贵和冷知秋面面相觑,菗嘴角。别的都没问题,这楚烨哪只眼睛看出项宝贝的“秀外慧中”? 不管怎么说,不互相嫌弃就好。 —— 因为新帝登基,军队重整,百废待兴,无锡米市大半的新米都被朝廷征用,一时 ![]() 他这马车里一箱箱全是金锭银锭,是这三年他在无锡米市滚雪球积累的财富,也有澹台的厚赠在里头。要想真正叱咤米市,左右米价,必须把自己变成一个拥有良田万顷的大地主,这样才能掌握第一手信息,拥有充分的筹码。 这次回苏州,他要做的第一桩事,便是收购沈家庄的田地,越多越好。 不仅是为了在米市赚得更多,也为了帮助项家、帮助冷知秋把沈家庄的地盘占稳。 这一⽇,项宝贝出了项园,在田间小路上漫步散心,娟儿跟在后头给她拎着凉茶壶,递递擦汗的丝帕。 天气闷热无风。 “姐小,这会儿大家都躲荫里不敢出来,您倒好,特地晒毒⽇头。”娟儿都快热晕了。 “我心情不好。整天看哥哥嫂嫂恩爱,大家都围着青霜,只有我一人…”项宝贝踢飞了路上一只呱呱叫的青蛙,蹲下⾝拔了一把野花,噘着红 ![]() “爷和夫人也关心姐小的呀。这不是已经在张罗请楚大人来赏花吗?”娟儿都看出主子夫妇昭然若揭的嘴脸,怎么这姐小就是不解风情? 项宝贝扯着瓣花,一路扔。 “我又不懂那些花啊草啊的,能赏出什么玩意儿?以前为了讨好令萧哥哥,他喜 ![]() ![]() ![]() … 一驾马车轻缓的转出官道,折向通往沈家庄项园的夯泥路。 天突然暗了下来,雷声滚滚。 驾马的长随道:“小爷,要下午后雷阵雨了。” 车內,冷兔看着新得的两张地契,心算着这一季得投⼊多少,邀几个佃户,随口“嗯”了一声。 “小爷,奇了怪哉,那边竟然有两个姑娘在这天气出来走动,那姐小长得真俊!”长随的眼珠子粘在远处绿衫飘飘的美人⾝上,马车便缓了下来。 “小爷见过的美人多了。”冷兔懒洋洋收起地契,松了松⾐衿,挥袖子扇风。 美人者,琉国的王妃幽雪,他的义姐冷知秋,要说冷知秋的好友徐子琳也算是个特别的美人,其他美人比起这些位,终归是庸脂俗粉。 还有个庸脂俗粉中的庸脂俗粉,那就是他的 ![]() ![]() ![]() “唉…”冷兔叹了口气。 一声炸雷响过,暗沉沉的天地间,很快唰啦啦下起瓢泼大雨,雨越下越大,雷声也滚得频繁“唰”一声,一道大巨的闪电,从天⼊地。 长随吓了一跳,要催马快走。“不得了,这闪电吓死个人哦!哎呀,那两个姑娘落在后头该怎么办?” 冷兔掀起帘子往后看了看,只见果然有两个花蝴蝶般的女子,扯着薄薄的裙子狼狈地跑向一棵浓密的老樟树。“唰”又是一道纵贯天地的耝闪电,伴随着两个女人的尖叫声。她们终于跑到老樟树下,转过⾝来,靠着树⼲ ![]() 那是—— 冷兔瞪大了黑漆漆的圆眼,破口咒骂。 “傻大妞!⽩痴!” 这种时候靠在树⼲上,不怕被雷电劈死吗? “快停停停!” 冷兔没等马车停下,就跳了出来,飞跑过去,暴雨瞬间就把他淋成了落汤 ![]() 项宝贝擦着脸上的雨⽔,朦胧见一个翩翩少年在大声咆哮,似乎很着急。那脸似曾相识,⾝材很陌生,总之,不认识! “嘁。”她继续擦自己的脸,对娟儿道:“这地方我们占了,别给那个人避雨。” “为啥呀?”娟儿不解。 “要避嫌的懂不?万一被人瞧见,就会背地里说我们坏话。”项宝贝自以为聪明的分析。 唰——又是一道闪电,离老樟树很近。 娟儿吓坏了,直跺脚。项宝贝倒是不怕了,笑哈哈道:“这电真好看,像 ![]() 冷兔气急败坏的冲到樟树下,一把拉住项宝贝的手就往外拽。 “人参你个大头鬼!砸在树上,你们全要变成黑炭了!” 项宝贝怒道:“你松手!登徒子,喂!人家在这里躲雨,碍着你什么事了?” 无奈冷兔的力气比她大,愣是挣不开。 娟儿见主子被拉走,只好咬咬牙冲进雨幕,跟随上去。 唰—— 一个大巨而雪亮的闪电,劈在老樟树上方。“轰——”一声,老樟树被劈成了两半,哗啦啦倒地,冒着黑烟。 “啊——!”娟儿一声惊骇的惨叫。 项宝贝回头看,也傻眼了。 “快跑啊!”冷兔冲着吓呆了的娟儿大吼一声。 娟儿却死活迈不动脚步,⼲脆一庇股坐倒在地,大哭起来。 冷兔见她坐倒,也就淋点雨、受点惊吓,没什么要紧,便不管她了,拉着项宝贝先跑向远处停驻的马车。 项宝贝被拉着跑了一段距离,眼瞅着闪电就在庇股后,雷声就像战鼓,追着他们滚过来。见识过老樟树的下场,她可不敢被雷劈。 当下,也不用冷兔拉了,她自己先扯起裙子,露出两条⽩嫰嫰的小腿,迈开大步就跑,比冷兔跑得还快。 冷兔怔了怔,瞅着⾝侧前方那两条腿出神。 “宝贝,你还记得吗?”他回过神,赶上两步,边跑边问。 “嗯?” “咱们以前从紫⾐侯府被赶出来,最后赶出京城,被一堆坏蛋 ![]() ![]() “啊?”项宝贝停下脚步,回头看,突然糊涂了。这个貌似书生、但又毫无书卷气的男子是谁? 冷兔微微一笑,拉起她的手一起慢慢的跑。 “今天,我们又被撵着庇股追了,要不要骂老天爷呢?要不要比谁骂得凶?” “…”项宝贝傻愣愣的表情。 唰——闪电就在⾝后不远,仿佛真是老天爷甩着鞭子在追他们。 “混蛋!”项宝贝撒开腿狂奔,也不知是骂老天爷,还是在骂冷兔。 冷兔也速加跑,嘴咧开了笑,雨⽔全打在整齐的⽩牙上,明亮如瓷。 很快钻进了马车,长随不可思议的挑眉瞅着他们,心想,小爷果然厉害,转眼工夫就把人家姑娘拉上车了,这手段⾼明呀。 帘子內,冷兔和项宝贝呼呼 ![]() 他怎么长大了?变好看了? 她还是老样子,庸脂俗粉中的庸脂俗粉… 他的骨架子变宽了, ![]() 她的⾐衫也 ![]() ![]() “傻大妞。” “小兔崽子!”项宝贝怒目撅嘴。 冷兔突然俯⾝,伸臂将她抱住,在那撅起的红 ![]() “唔!”项宝贝脑子里昏了一下,瞪着杏仁眼,浑⾝僵住。 四片 ![]() 又烫又软,香香甜甜。 这是什么滋味?为啥感觉那么好?他的眼睛眯了起来,痴 ![]()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 打醒了冷兔,也打醒了项宝贝自己。“小兔崽子,你想死吗?!”她叉 ![]() 外面长随的眉⽑倒挂成外八字,呵呵傻笑出一脸花菊纹,雨⽔淋在纹上,蜿蜒流进嘴里。 “主子小爷下手真快啊!”他暗自叹息。 … —— ◆◆——18。风云际会,也淡然——◆◆ 宣武元年八月。 帝朱宁要给冷景易官复原职——二品都御史,加礼部尚书。 冷景易谢了恩,回到京城旧御史府,转悠了两圈,第三天就上折子,辞官回乡,归田养老。 官复原职,这的确曾是他的怨念,是他放不下的芥蒂。如今实现了,曾经被抄家的屈辱也扫空了。他觉得一⾝轻松,同时骨头发懒,再也不想去思考任何家国大计,再也不愿见那些満脸严肃的同僚大官,甚至也不愿见那个⾼⾼坐在丹墀龙椅上的红蟒袍皇帝。 他不知道,朱宁在看到折子的时候,朗眉锁起,目光狐疑。 朱宁的⾝旁,站着一个相貌奇特的人,不知男女,却俊秀异常,不能说是美人,但的确叫人一见难忘。 “子琳,朕杀光了朱鄯的旧臣,外面很多人骂朕残暴不仁。这个冷景易,是不是也这么认为?否则朕念旧情,特地给他加官进爵,他为何辞官回乡?” 徐子琳忙道:“皇上,冷大人素来耿直,如果对皇上您有什么不満,必定当面驳斥。他想辞官归乡,大约是真的心力不⾜,思念亡 ![]() “哼。”朱宁垂下凤目,淡淡道:“你自然替他说好话,朕晓得,你和他的女儿自小便是至 ![]() 虽然仍有些不⾼兴,他还是将折子放在一边,不再追究。 这时,秉笔太监报说紫⾐公主和令国公求见。 这二人本来是老皇帝托孤的重臣,却在关键时刻放行成王大军,导致朱鄯一败涂地,最后死生不明。朱宁并不感 ![]() 见令国公和紫⾐公主忐忑的跪在阶下,朱宁抿 ![]() 紫⾐公主跪久了,焦躁起来,抬脸直视皇帝朱宁。 “陛下就是这么对待皇姑姑的吗?” 朱宁往后靠在椅背上,面⾊微冷,又过了一会儿,才道:“平⾝吧。” 令国公见皇帝这个态度,心已经凉了。 紫⾐公主却生气“难道不赐座吗?” 朱宁皱眉问:“两位来见朕,有什么事?” 紫⾐公主气得噎住,刚要发怒,令国公已经扯住她往⾝后拉,随即拿出一枚⽟坠,双手捧着给朱宁看。 “陛下,这是紫⾐公主在苏州巡查时,自两个琉国‘使者’那里得到的,因是陛下随⾝的宝物,臣不敢怠慢,特地送回给陛下。” 从前叫琉国奷细,现在得改称使者,这个世道就是胜者为王败者寇。 朱宁怔了怔,看着⽟坠出神。 时间过去太久,他差点忘了,曾经有个小姑娘,写得一手好字,静如秋⽔明月,慡气大方,还赠给他平安符。后来,他真的一时心动,兴致 ![]() ![]() 这⽟坠,是因为那时候惋惜的心情,想要留个纪念寄托,才托冷景易转 ![]() 怎么会到什么“琉国使者”手里? 朱宁示意宮人将⽟坠奉上来,他放在手心细看,便发觉已经摔坏了,破了个角。岂有此理! “项宝贵和冷知秋夫妇在苏州?”朱宁沉着脸问。 不知道问的是令国公、紫⾐公主,还是问徐子琳。 令国公道:“应该在苏州吧。” 徐子琳却道:“皇上莫忘了,项宝贵夫妇在您最困难的时候,从海路运了江南大米,开解燕京当年的旱馑。还有,当年能侥幸离开京城,返回燕京,也是冷知秋托木子虚报的信。” 朱宁眯起眼,脸⾊已经黑沉,眼角余光扫过徐子琳。 他命令国公和紫⾐公主退出去,又让闲杂宮人也都退出去。徐子琳跟着也要走,却被他叫住。 “你站着,朕有话说。” 徐子琳便站住,转⾝看他,神⾊冷峻。 “朕不想再提当年的一些事情,你明⽩吗?”朱宁盯了徐子琳一眼,便低头把玩⽟坠。“晚上,朕要去⽟妃那里,你不必等了。” ⽟妃,便是曾经的⽟仙儿,周小⽟。她被梅萧酷刑摧残,不仅容颜尽毁,就连⾝躯也是疤痕累累,难看之极。朱宁让木子虚给她治,勉強恢复一些,但终究是变丑了。 周小⽟有心机,借着这个惨痛的经历,博取了朱宁的愧疚、同情,又推心置腹,俨然已经是朱宁枕边最知冷知热的知心人。 徐子琳却恰好相反,她和朱宁有过一段浪漫的经历,感情是有的,但他受不了她的散漫自由,她也不喜 ![]() “臣妾从来未等过。” “徐子琳!”朱宁拿⽟坠砸在龙案上,目光 ![]() 两人僵持了片刻,朱宁看⽟坠又多了一条裂纹,心里一阵难过。“朕不是忘恩负义,卸磨杀驴。子琳,朕曾经也喜 ![]() 徐子琳大吃一惊,⾝子晃了晃。 “你说什么?你喜 ![]() 显然她听错了重点。 朱宁冷冷道:“那是过去的事。朕不是唐皇昏君,你放心,冷知秋已经嫁做人妇,朕没那个趣兴去要一个有夫之妇。” 徐子琳依然绷着脸不说话。 朱宁走出龙案,到她面前,伸手握住她那两片略瘦的肩。“子琳,朕打算十⽇后册封皇后,这个后位,朕是给你留的。” “我不要做皇后。” “嗯?”朱宁沉着脸,手上的力量加重,捏得她肩骨咯吱响。 “皇上不觉得,子琳 ![]() “没有朕,你在外面醉死街头,就満意了?你就要那种生活吗?”朱宁怒道。 徐子琳垂头不语。 醉死街头,那也是曾经过去。她是想天南海北的 ![]() ![]() ![]() 但如果走出皇宮,她一个人 ![]() 所以,这些年她才忍耐着,没舍得走。 可惜她爱错了人,如果爱一个寻常百姓,就可以比翼双飞任翱翔,爱一个帝王,一个満心都是江山社稷的帝王,注定了她将会成为悲剧。 朱宁推开她,转⾝负手,替她做了决定。 “十⽇后,朕要册封你为皇后,你写信去叫你的好朋友,项宝贵和冷知秋都叫来,来宮里参加册封大典。” —— 木子虚和曹细妹带着徐子琳的信,拜访项园。 冷知秋拆开看了,惊喜的叫项宝贵看信:“夫君,快看,你的‘情敌’要做皇后了!” 项宝贵挑眉扫了几眼,眸子深暗几分,便勾起嘴角一笑。 “娘子你那位‘青梅竹马’,字写得真难看,有杀气。” 说完,便对木子虚使了个眼⾊,找个理由去了书斋说话。 “木子虚,你看新皇帝朱宁是个什么样的皇帝?”项宝贵懒洋洋将脚架在书桌上,一⾝文雅的穿着,却摆这样的势姿,让木子虚默默无语,风中凌 ![]() “皇上会是个圣君。” “但他很多疑。因为他的皇位来路不正,所以他这辈子注定了要在忧虑、猜疑中渡过。木子虚,如果你想和你 ![]() 木子虚的 ![]() 其实不用项宝贵提醒,木子虚也不敢在朱宁⾝旁做官。 他也了解朱宁的多疑,但更可怕的原因,则是他知道的太多了。他知道朱宁的⾝世,知道朱宁的⺟亲是多么卑 ![]() “多谢项爷提点,子虚辞官退仕、悬壶民间的折子,早就备好了。”木子虚淡淡道。 项宝贵心里一动,坐直了⾝子。“说到悬壶济世,才想起来你的医术的确不错。据闻尊夫人曾经因小产而不能再孕育子女,后来却被你治好了?” “是,确有此事。”木子虚不太想提这桩过去的事。 毕竟曹细妹被钱多多一家禽兽施暴、怀了孩子,又被钱多多给打没了,这件事太不堪回首!平⽇里,木子虚和曹细妹夫 ![]() 曹细妹小产后,癸⽔紊 ![]() 项宝贵眼睛发亮,起⾝亲热的勾着木子虚的肩。“子虚,是这样的。知秋她不是曾经被你的人喂了‘舂江⽔’么?她替我生了个大胖小子,但⾝子却耗坏了,这两年,我遍寻名医,倒是把毒给清理了,不过,咳咳…知秋她似乎一直不能再怀上,我不喜 ![]() 他几乎是贴着木子虚的耳朵说话,声音又低,语速又慢。因为他从来不求人,这是他这辈子唯一的一次例外。 木子虚垂头无语,好一会儿才道:“项爷也有今⽇…项夫人是子虚敬仰的女子,能为她效力是一种荣幸,项爷尽管放心,子虚必定竭尽全力。” “好!”项宝贵拍了一下木子虚的背“嘭”一声。 “咳!”木子虚差点没噴出一口⾎来。 项宝贵一定是故意的,就因为开口求了一次,他一定心里憋着,拍一掌报仇才慡快。木子虚暗暗咬牙分析。这个项宝贵! —— 二人说完这些话,项宝贵便约木子虚晚上去一趟苗园。 出了书斋,却见冷知秋拉着青霜,⺟子俩一起逗曹细妹怀里的女婴。 女婴安安静静的 ![]() 冷知秋对青霜道:“青霜你看妹妹多乖,你这么大的时候,可喜 ![]() ![]() 曹细妹噗嗤笑出来。 青霜背着手,绷着脸“我现在也想和爹爹打一架。” 冷知秋菗嘴角。“为什么?” “爹说,我不打他,他便来打我。这个世界,弱⾁強食。” “咳!”冷知秋生起气来“什么弱⾁強食?你这点大懂什么?夫君真是的,怎么可以这么教孩子!” 青霜道:“孩儿懂的。现在打不过爹爹,所以娘总被爹爹‘抓’走,等孩儿长大些,打得过爹爹,便将娘从爹爹手里‘救’回来。” 说着,拉住冷知秋的手,一副保护⺟亲的战士模样。 曹细妹听得笑弯了 ![]() 木子虚和项宝贵走近。 木子虚小声道:“项爷,真是虎⽗无⽝子,小公子小小年纪,竟教得如此老成。” 这是赞美,还是挖苦? 项宝贵得意的把玩 ![]() … 到了晚上深夜。 项宝贵俯⾝吻亲怀里的娇 ![]() 苗园,如今再没有精卫潜伏。这已经是一个普通的小花园,供项沈氏和冷知秋发挥趣兴爱好,继续栽培奇花异草,守园子的只有一个精卫,专职放狗打跑闲杂人等,狗还是那条狗——小英子。 木子虚等在苗园门外,项宝贵将他带到原来的地宮⼊口处。 “木大夫,你知道我项家的秘密就埋在这地宮深处,我也没必要瞒着你。所谓秘密,我一直都没有开解,不然也不会屈居苏州这些年,没有趁朱家叔侄打仗的工夫‘趁火打劫’、‘渔翁得利’,你说是不是?” 木子虚不知项宝贵把他叫到这里的意义,也不知这番话意味着什么。 项宝贵叫守园的精卫取了一 ![]() “大家都以为朱鄯死了,其实他没死。” “当真?”木子虚惊诧,项宝贵果然知道朱鄯的下落? 项宝贵竖直举起铁杆,纵⾝飞跃,人在空中,将铁杆直 ![]() ![]() 铁杆一直穿透土石层,最后声音变得沉闷而柔和。 木子虚张了张嘴。 “木大夫耳力不错,看来已经听出来了?”项宝贵落回地面,拍拍双手。 铁杆已经几乎全部没⼊土石中,只留一小截在外。 “朱鄯不仅没死,他还通过曹公公等密探,知道了我项家的地宮,悄悄运走一大口箱子,最后炸开太湖⽔,⽔淹地宮——我项家千百年来最后一点财富,就这样毁之殆尽!” 项宝贵把这个惊人的“秘密”告诉木子虚,万分“沉痛” “我追踪过朱鄯,追到泉州失了踪迹,只能回来将地宮封死。木大夫,我将你带到这里的目的,你现在应该明⽩了吧?” 木子虚是明⽩了。 项宝贵这是向他证明,所谓项家的秘密宝蔵,已经被朱鄯偷走,和朱鄯一起蔵在不知何处。项家的地宮也被毁了。 所以,新帝朱宁以后不用惦记着项家,要惦记,就去惦记逃跑的朱鄯,宝蔵在他手里! —— 随后,木子虚果然将这情况禀报给了朱宁。 朱宁将信将疑,前后又派了三拨不同的人去查探项家苗园的地宮,答案都是一个:毁了。 “朱鄯将成为朕的心腹大患。”朱宁坐在御书房,暗暗皱眉。 他的皇位本来就是从朱鄯手里抢来的,现在朱鄯拿走了项家的宝蔵,偷偷蔵起来,其用心,用脚趾头也能想明⽩。 此后几十年,朱宁励精图治,果然成为一代铁腕圣君;但同时,他却一直惶惶不可终⽇,悄悄出派亲信,搜遍明国疆土,又派大海船,远赴重洋海外,秘密搜寻朱鄯的踪迹。 朱鄯不死,宝蔵未到手,朱宁就一直不宁。 —— 宣武元年八月二十六⽇,是徐皇后的册封大典。 (章节最多5万字,不够写,此处删除皇后册封大典描述 ![]() 红尘万丈,宮娥如云,百官肃立。 那一头百尺⾼台,⽟墀四象威武,朱宁龙袍加⾝,通天冠微仰,半抱⽟如意,伸出另一只手, ![]() 这一头,人海之中,冷知秋和项宝贵手牵手伫立,微笑着,看徐子琳克制步伐,微微蹙眉,顶着沉重的九龙四凤冠,一⾝彩织云龙翟⾐,披挂厚实的大小绶,手持⽟⾕,缓缓走近朱宁,将手放在他的手心。 朱宁待徐子琳站在⾝侧,与他比肩而立,便松开了她那冰凉的手。 是,徐子琳并不⾼兴,她是无奈的接受了他,接受了悲剧的命运,如同飞蛾扑火。 这种沉闷的心情,影响到朱宁。 他举目远望,终于看到了人群中那个似曾相识的故人,依然粉雕⽟琢清澈如⽔,娇滴滴似弱柳扶风,却在骄 ![]() 她的⾝边,是一个把她看作整个世界的男人,因为在项宝贵眼里, ![]() 朱宁小声问徐子琳:“你是不是羡慕冷知秋?” 徐子琳鼻子一酸,没有做声。 —— ◆◆——19。尾声——◆◆ 五年后,徐皇后病逝。有宮娥告发,是⽟妃买通银匠,在徐皇后的首饰里涂了砒霜,徐皇后喝茶时,拔银簪试毒,反而把自己毒死了。 朱宁红着眼睛,关在御书房一个多月。 ⽟妃则被关在徐皇后的寝宮,用铁烙每天烙一次,活活烙了三十六天才死。 ⽟妃死后,朱宁才从御书房走出来。 —— 而在苏州项园,冷知秋正在产房里努力生孩子。 项宝贵等得心焦,拎着木子虚的⾐衿,问:“你确定这次会生女儿?上一胎都说是女孩,结果还是个臭小子!” 在不远处,七八岁的青霜拉着四岁多的无影。 青霜面⾊冷峻。“女人生孩子那么辛苦,我以后的女人,绝不让她生孩子。”不像某个爹,又 ![]() ![]() 无影长得像冷知秋,粉雕⽟琢,笑起来甜藌藌,人们总以为他是个女孩。 “哥哥,我想看娘亲生孩子。” “…不能看。” “哥哥,那我们去看弟弟吧?我好像听见弟弟在祖⺟那屋哭了。”无影又提议。 “你又不是顺风耳,那么远,怎么听得见?我只听见娘在叫痛。”青霜心疼而焦急的盯着产房的门。 “无影真的有听见哦,弟弟嘘嘘了,所以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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