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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叶小说网 > 短篇文学 > 暗中的舞蹈文集作者:暗中的舞蹈

书号:1227 时间:2016/9/26 字数:36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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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站在一片洁净大雪中。南方冬季的清晨，

光薄弱。她似穿越尘世，来到此地。大雪凝结成一片汪洋大海，纷纷坠落。她细心堆砌的雪人在一阵动

中迅速瓦解。不成人形。女孩将面前的积雪一点点拢向自己。专注的捏起人形。

　　他站在离开他不到50米的室內。打了暖气。透过窗帘的

隙，看见这个女孩。她的表情安详快乐。完完全全的沉溺于自我世界。她不停地拍打积雪。雪人很快有了清晰的轮廓。她将自己头顶的一顶绿⾊帽子，罩在它光秃的头顶。拍拍手，退后几步，像观察一件艺术品一样审视着。继而露出満意的笑脸。雪花悄无声息。她一个人的快乐，如此寂寥。

　　

光透过窗户打在他45度的侧脸上。笑容一下子延展开来。蜿蜒成一条河流。

　　那一年，他们十岁。

　　女孩十岁开始学表演。一个人在镜子面前做出各种表情。依旧是非常寂寞的‮势姿‬。常常把自己关在狭小的房间里，

据给出的剧本或者自己遐想出来的角⾊，拟订表演。她的脑子灵活丰饶，像一片无垠的麦田。随风摇摆。宽广无边。因此，她总是能够不动声⾊的就消耗掉一整个下午。端坐在镜子前。漫不经心的整理头发，一连几个角⾊。大多都是她自己设计的剧本。可以非常自然连贯的转换。前一分钟要演一个⾼贵的公主，后一分钟，可能就会是一个落魄的疯子。她的眼神清亮。表情十分到位。

　　15岁之后。她开始在小镇的话剧团。甚至一些知名的电视剧里出演角⾊。她的一小段表演就⾜以震慑观众。掌声

呼不绝于耳。名燥一时。女孩的家庭并不幸福。⺟亲在几年前不知了去向。⽗亲辛苦的抚育她，⽇子相当艰辛。

　　他一直是她的忠实观众。从十岁那年，看见雪地中悠然寂静的她开始。

　　他观望着雪地中的女孩。他们之间有50米的距离。不远不近。中间隔离了一个矮小的雪人。他透过窗户对她微笑。她本能的退后。淡然的表情。

　　不知道，她有没有注意到他施于她的那一抹笑容。

　　每一次她的演出。他必定会坐在第一排最醒目的位置上。安静仔细的看着演出中的她。他能感觉到这个女子強盛的气场。她的灵魂像是被分割噤锢在远古的天界。一点点的释放，一点点拼凑。终于衍生了这样一个独特的她。

　　他们并不

识。她仅仅知道他是她的一个忠实观众。她眼前的这个男子普通，但是他的目光锐利似刀剑。她隐约感觉他可能是她众多爱慕者中的一员。她因此常沉溺于自我欣赏中。

　　他的家庭在很早以前就已经破裂。他跟⺟亲住在一起。⽗亲每月会定时寄钱过来。生活虽说不上大富大贵，但不愁吃穿。

　　15岁那年。⺟亲因病去世。他先天的自闭开始释放出来。渐渐断了于别人的联系。长时间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不让任何人进来。事实上，他因为过于依赖⺟亲而丧失了自我。自己唯一陪伴的人突然消失以后，他所有的精神世界突兀迸裂。

　　一时间，废墟荒芜，杂草丛生。

　　他看了她的演出。

欣雀跃。以为找到了知音。原来她也是这样一个寂寞的人。在一帮毫不相⼲的人群里演出一场寂寞自知的戏。自始自终。一个人。

　　他在黑暗中笑了。

　　他没有意识到。她之所以寂寞是因为找不到对手。是因为依附着某种清⾼。

　　而他的寂寞是因为內心封锁。

　　因为她的缘故。他在17岁爱上表演。子夜午时，他的个人演出就他那宽敞的客厅准时开场。

　　他给自己设定的第一个角⾊是一个失去爱人的侠客。对着镜子中自己的双眼。他开始手舞⾜蹈，做出各种疯癫的表情。捶

叹息。头发凌

。大声嘶喊。他没有想到原来自己也可以演的如此到位。不到30秒的时间。泪⽔如注。

　　18岁。一年不到的时间。他随着她的脚步。一下子在小镇上红了。

　　他的

格依旧沉默。有了和她演戏的机会。两个人都不想输给对方，于是加倍努力着。尝试不断的突破自我。

　　因为他们精湛的演技。这出原本愚蠢的剧本。被不断地翻拍。小镇上四处都可以听见议论他们的声音。

　　合作了一年。他们终于成了朋友。他的心因为她的靠近好似逐渐打开了捆绑的枷锁。有了生机和

笑。

　　那⽇，他们因主演一出即将上映的话剧，要去他家排练。她在戏中饰演他的妹妹。从小失聪。他将她一点点带大。艰辛万苦。真情意切。

　　是一出关于亲情的戏。

　　他们在他家几近空旷的客厅里排练了一个下午。

光班驳照耀。窗帘低低的悬挂着。

　　她突然兴起，转⾝对他说，我们来演一出戏吧。

　　他也似乎来了兴致。说，那咱们来设想一个剧本。

　　她说，我们来演公主和剑客的故事吧。

　　他摇‮头摇‬，未等她说剧本就说，来演一对仇家，怎么样？

　　她看着他的双眼。突然看见一道亮光闪过。一道闪电，骤然划过。

　　她点点头，说，好。心里想，看看到底是谁演的更为出⾊！到底谁才是真真正正的招牌！

　　她迅速投⼊角⾊。眼睛冒火。伸出手用力的掴了他一耳光。

　　张嘴就开骂。

　　他一开始有点呆楞。但也很快进⼊角⾊。

　　他伸出左手健烁的臂膀，擂住她挣扎的⾝体。将她推到横着的沙发上。拿出电视机柜子下的绳子，结结实实的将她捆绑起来。

　　她柔嫰的肌肤上有⾎渗出。晕染到了沙发上。她大声尖叫。她说，好了，好了。演出就此结束。这样太‮狂疯‬！她未曾想到他竟会当真。他如此耝鲁‮狂疯‬的举动弄痛了她。她要立即停止。

　　但是他像没有听见一样。继续殴打她。扯起她的头发，就开始用手掌反复菗打。

　　她的尖叫声越来越⾼。他索

走到厨房找来一块抹布。牢牢的塞住她

叫喊的嘴。又回过⾝找来一把长5厘米的⽔果刀。

　　他走到她面前，对着她惊恐的双眼。来回晃动着手中的⽔果刀。

光的余辉照

在刀刃上，折

出一片金⻩。她的眼珠几乎要出来了。手掌在背后不断‮动扭‬，

挣脫绳索。可是，他绑的是那么的牢固。任凭她怎样用力，也无法将其‮开解‬。

　　他低下头，趴在她的耳旁说。我来给你介绍一个观众好吗？

　　声嘶力竭的笑着。回到房间提了一个人头过来。存放的时间可能很长。颜⾊已发黑。一个中年妇人的头颅，被他提着，放到她眼前。披头散发。头颅的瞳孔大的不可思议。死前，必定没有合眼。她闻到一股淡淡的腐蚀气味。这味道清淡的不明显。他应是每⽇定时给她注

了防腐针。

　　知道我为什么不让别人进我的房间吗？他说。因为这么多年了。我⺟亲的人头一直放在我的房间里。我要让她看见。总有一天让她亲眼看见你死！

　　他大声说着。泪⽔如泉涌般不可抑制。

　　他一挥手。将刀猛地刺⼊她的心脏…

　　她记得十年前的那个冬天。⺟亲不知去向。她因为难过悲伤，一个人到雪地中堆雪人。那天风大。雪人一次次在寒风中瓦解。但她并不气馁。依然继续堆砌。在雪人最终成形以后。她将自己的一顶绿⾊绒线帽戴在了它光秃的头上。往后退几步。拍拍手，露出了満意的笑脸。

　　而在距离她不到50米的地方，她似乎看见了他那含义不明的笑容。隐隐约约。忽明忽暗。

　　他记得十年前的那个冬天。⺟亲依附在他的

沿上对他讲故事。看见他的视线对着窗外，于是跟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看见一个女孩在大片雪花中伫立。⺟亲含泪告诉他。那个女孩是你同⽗异⺟的妹妹。是他的⽗亲于另一个女人生下的女儿。他记得⺟亲的眼泪。幼小的他得知这个女孩是⽗亲于另一女子的结合品。于是，他想将她毁灭。他无法容忍终⽇出现在他面前的生物是⽗亲背叛他们的产物。这种⽟石俱焚的感觉不断的

绕着他。

　　十年前，一个

光薄弱的冬季清晨。一对中年夫妇仓皇地逃离了这个小镇。丢下了一对兄妹和两个支离破碎的家庭。从此音讯全无。

　　十年前。面对自己的爱人悄然离去。他的⺟亲决定等待。相信他的⽗亲有朝一⽇，定会回来。时间转瞬即逝。年复一年的苦苦守侯。最终含冤而死。

　　十年前。她的⽗亲在得知

子和人私奔以后。因着深浓強烈的爱。一心一意的将他们的骨⾁抚养长大。他觉得她是他们曾经爱情的见证，面对一天天成长起来的女儿，她不经意间流露出的一种姿态。都弥留了⺟亲曾经的风姿‮媚妩‬。到最后，他也没有知道。连他⽇⽇面对的孩子。亦不是他亲生的骨⾁。

　　他看着女孩断气。转头面向窗外。

光微弱的⻩昏。大片云朵游离沉淀。他仿佛看见那年冬天的她。伫立在窗外的雪地中，表情是那样纯净无暇，宛若天使。雪花缤纷坠落。无声无息。

　　他记得，那天的雪特别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