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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叶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问君可怜妾 作者:雷恩娜 | 书号:21936 时间:2017/6/16 字数:9318 |
上一章 第八章 下一章 ( → ) | |
囚噤在这房里,已有两个⽇夜;也整整两天两夜,云纱未进滴食。 她虚弱地倚窗而坐,却看不见窗外任何景致,窗格全让裘元霸命人用木条钉封了起来。云纱也不知道自己固执什么,只觉得坐在这儿,隔著木板条,听见不知名的鸟儿在窗棂外头鸣啾,仿佛仍⾝处啸虎堡,在自个儿厢房里… 扭伤了的脚已包裹上藥,她手臂、手肘和膝盖添了几处擦伤,是那⽇为引开裘元霸的手下,马速太急,又不清楚那匹马的 ![]() 不过无所谓,上不上藥都无所谓的,她并不在乎;进来这裹,她已经没想过要活著回去了。 何时起了这个念头?云纱朦胧地思索著,螓首软软地靠著窗子,秀额抵著木板,感觉到微微的刺痛。她若死了,漠岩会难过,一定会的,因为他是如此重情重意。在他心底,她仍占有了漠岩部分的感情,但在朝颜面前,她已无法坦然地面对他了。彻底洞悉了他对朝颜的旧情难忘,自己心如阡陌凌 ![]() 思绪汹涌,云纱止不了脑海中的翻覆,任著记忆一幕幕浮现,属于她的苦涩与甜藌,用十丈的苦换来一寸的情,这也值得了。她轻轻淡淡地逸出一声叹息,安然地合著双眸。 门无预警地闯开,来者何人,云纱心中清楚,不由得缩了缩⾝躯。她抬起眼,面无表情地瞧着裘元霸。 “我不亏待你,更不想饿著了你,你何苦想不通?”裘元霸瞄了桌上的几⾊佳肴,将视线调回云纱⾝上。他⾝著一袭银灰长衫,领边和袖口滚著金丝线,贵气得很。瞧云纱没出声,他继而又说:“当初我开价十万两要收购流袖织,是你们不识好歹,说什么祖产祖业,坚持不买这个帐。这下可好,弄出了人命,祖宗家产也毁了,留你一个孤女,又能如何?” “你害死了我阿爹。”纵使満腔怒火,云纱依然扮演不来恶狠模样。她双眸直视著裘元霸,咬著 ![]() 他乾笑了一声“我从没认为自己是好人。恶人做事随心所 ![]() 他伸过手抚了云纱的脸一把,云纱一惊,急急地躲开。她起⾝太过突然,又连著几餐未进食,登时头晕眼花。 “你,你别过来!”扶著墙壁,她勉強支撑著⾝子,双眸惊惧而戒备。 “我知道你想走。”他摊了摊手,朝云纱 ![]() “我不懂,冠彩坊的染织师傅比你们的好,染料亦是精心挑选,工具可比流袖织的周全,怎么染成的线丝偏偏没你们的出⾊?”裘元霸 ![]() ![]() “为什么!”忽然一声巨响,裘元霸一掌击在桌上,桌面的杯盘相互击撞,有些则摔落地上。他态度转变如风,两眉竖直,双眼狰狞地瞪著。 云纱捂著 ![]() ![]() ![]() “荣华富贵、染织状元、御用选丝的封号。”他更近一步,几乎将云纱 ![]() “为名为利…就为这些罢了?” “这些还不够吗?这些,有谁不爱?”裘元霸冷冷地眯起利眼“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早点说出就少受点罪。你不从,我多得是磨折人的方法,到时,你这一⾝细⽪嫰⾁,我瞧是撐不住的。” 有人为了名和利,为了某些目的,什么都做得出来。你太单纯了… 曾经,漠岩对她说过这般的话。她错在太过相信人 ![]() 恍若末闻裘元霸那番威胁之语,云纱低垂著首,淡然地牵动 ![]() “我若说了,你会放我走?” “这是当然。” “好…”云纱深昅了一口气“我说。” “你能听话就最好了,省掉我不少工夫。你爹如果同你一样,也不会让流袖织落得这等下场。”裘元霸捻了捻胡子,神态得意。 “我只愿意告诉裘老爷一人,请裘老爷摒退左右。” 裘元霸瞧了她一眼,随即轻笑。“这简单。”他手势一扬,两旁的随从便退了出去,带上了房门。 “现在没第三个人,你可以说了。源源本本的,把流袖织的那套全说个明⽩。” 他的⾝影笼罩住她,云纱几乎要没法呼昅。趁著裘元霸毫无防卫之时,她心一横,猛地冲向他,结结实实地撞在他⾝上。 裘元霸怒喝一声,接著 ![]() ![]() “你这 ![]() 那一撞已用尽云纱所有力气,裘元霸这一掌她 ![]() 不许晕倒!她心中严厉地告诉自己。她吃力地撑起⾝体,倔強地扬起下颚盯著他,双 ![]() “霸爷!”门外的人听到声响,闯了进来。 裘元霸气不过,两眼几乎噴出火来,对著云纱一扬手又是一掌。云纱拚命地挥动簪子,猛刺了两下,力气已使不出来了。她的手腕让裘元霸扣住,骨头被捏得咯咯作响,她疼得握不牢簪子,它由手中掉落,在地上摔碎了。她闷声忍著疼,冷汗却布満了额头。 “你…你杀了我吧!” “别以为我不敢杀你!你自讨苦吃,怨不得谁!” 云纱突然叫喊了出来,脸⾊惨⽩,汗⽔和著泪进流而下…她的手腕硬生生让人扭断了! ** 好疼好疼,再也提不起半点儿力气了…她像小虾米一样蜷曲著⾝体,脑海里空⽩一片,只有痛楚千真万确的,如影随形的附著不放。 眼泪违背了意识,云纱 ![]() ![]() “霸爷,这小娘子恐怕已成啸虎堡的人了,咱们做得这么绝,恐怕不太好吧!”一名瞧来颇有分量的随从提出看法,担心裘元霸一怒之下,真对乎云纱下了杀手。“她若死了,咱们盼的东西要不到,坏了霸爷的心⾎。再者,那⽇与她同行的姑娘脫逃了,往后啸虎堡追究起来,咱们也不好 ![]() “这 ![]() ![]() ![]() 云纱悄声笑了笑,眼泪仍静静淌著,没一丝能力开口了。她没想过要活著出去,没盼望谁来救她,更不可能让裘元霸知道她是漠岩未过门的 ![]() ![]() ![]() 一只手耝暴地抓起她的发,重重地提了上来,她听见裘元霸在耳边咬牙切齿“不怕你不说!”然后,她的⾝子便被甩向一旁,震得她厥了过去。 “把这 ![]() ** 好热…好闷…空气里嗅不出一丝风,宛若热炽的炼狱。 一挂一挂的布匹在火海中煎熬,四周尽是灼烫的火红,连著天际,无边无涯。 阿爹!阿爹…别进去…谁瞧见了我阿爹? 云纱躺在地上,热燥的气息将她团团包裹。地板是烫的,气流是烫的,⾝子是烫的…她隐隐约约捕捉到了音浪,纷沓慌 ![]() 阿爹…漠岩!救救我阿爹!救我阿爹… 原是出奇的冷,蜷缩著⾝子依然抵制不住的寒气由四面八方侵⼊;她昏睡了过去,却让莫名的热炽燃烧意识,半梦半醒之间,摆脫不掉的窒闷难受。 这是必经的过程吗?在投⼊黑甜的怀抱前,必要承受的煎熬?原来⻩泉路亦是难行,在热炽与冰寒的地带 ![]() ![]() ![]() 忽而,⾝躯离开了热燥的地面,神志陡然清醒几分。有人搂著她,双臂温柔地圈住她的⾝子,是她 ![]() ![]() “云纱…”那个人唤著她的名儿。 云纱微微昅著气,不想动,也没气力动;想笑,也好想哭。 “云纱。”他再度喊著,声音绷得死紧,伸手触探她的鼻息。“跟我说话,云纱,说话!说你听得见我!”他生气的命令,用力摇了她一下。 “疼啊…”云纱眉头紧蹙,觉得全⾝发痛,勉強地撑开两眼。黑暗中,一支火把移近她,她无法适应,眨著眼,一句呻昑无意识地出了口。 “你别搂太紧呀!”朝颜低喊著,将火把挪近些。 看清了她的模样,向漠岩倒菗一口凉气, ![]() “我要杀了他们!我…我…”忍受不住,向漠岩终于嘶喊出口。他大口 ![]() ![]() “你…他们竟把你伤成这样!”他想碰触她的面颊,又怕不小心弄疼了她,只拚命令自己冷静,却仍然徒劳无功。 他们?这里是…是冠彩坊,周遭昏暗,她依然在地窖里! “快逃…”云纱忽地撑开眼,气若游丝“别管我,快逃…” “别怕,我在这里。”向漠岩始终未敢触摸云纱的脸蛋,踌躇著,最后手掌覆上她的额,轻缓地抚动,哑声道:“你莫怕,我带你回去。” 回哪儿呢?阿爹和流袖织都不见了,能回哪里去?啸虎堡?不,不能的!云纱昏 ![]() “火势越来越大,快走了吧!”朝颜催促著,音调微微哽咽“咱们赶紧回堡,让三娘好好瞧瞧云纱的伤。” 忽然地,云纱⾝子一轻,感觉自己被人打横抱在怀里。她软弱地偏垂著头,依靠在一处宽阔的肩膀,渐渐有了实真感。 “簪子摔碎了…”她气息薄弱。 “你想说什么?”向漠岩审视著怀里巴掌大的容颜,心疼至极。 “我拿簪子…刺伤他,⽟簪摔碎了…我握不牢,好疼…我握不牢…”云纱断断续续地说著,好想睁开眼睛,可是脸颊如同针煨,只能张开一条细酚邬。 她受了多少磨折?到底还伤著了何处?向漠岩思索著她的话,已鲜⾎淋漓的伤口又狠狠刺⼊一剑。他恨不得替她承担那些痛楚,但他什么也不能做,连碰触她都心惊胆战。最后,他将 ![]() “嗯…”云纱应著,觉得他抱著自己正上阶梯,她模糊的呓语“我好热…” “四处都著火了,离开这里,一会儿就不热了。”向漠岩托起她的 ![]() “我…不能…我没办法。”云纱挣扎著,腕处的剧疼席卷而来。 “漠岩!”朝颜惊觉地喊了出来,手中火炬险些倾倒“云纱…云纱的腕骨教人给扭断了!” 接著,一声野兽般的叫吼响起,痛苦而狂怒的咆哮震得四周嗡嗡作响。 向漠岩说不出一个字,却不犊旎断的吼叫,又深又沉,无以附加的痛苦。 他剑眉狰结,心魂 ![]() “漠岩!”朝颜厉声喊著。 他 ![]() ![]() ![]() 火⾆猖獗的延烧,一寸寸呑噬掉整座裘家大宅,掌控不住的火势在各个宅院窜烧,烈焰冲天,黑夜亮如⽩昼。 明亮的火光将向漠岩的睑映得清楚无比,他表情严峻得吓人,嘴角紧紧抿著,眼瞳之中同样燃烧两簇火焰,他将云纱抱得好紧好紧。 “别…生气,我不再,不再…添⿇烦了…” 泪⽔烫著脸颊,云纱无意识地流著泪,只感到热;不单是空气中的热燥,方寸间似乎燃烧了一团火球,直透到四肢百骸。 向漠岩依然是说不出话,某个硬块梗住了喉头;他怕自己语不成声,而体內強庒下来的恨意和怒火再度决堤。外头一片仓皇混 ![]() 流袖织失火的那一晚。 ** 在厢房外的廊道,向漠岩双臂 ![]() ![]() 原已部署妥善, ![]() 可笑的是,竟是他亲手自毁信言。 他掌握成拳,额际青筋颤动。裘家埋伏掳人,是他始料未及的。他早该警觉也早该防备,竟无力阻止它发生,对自己,他恼恨至极。那时,他该随云纱去,但他什么也没做。 他带给她的伤害肯定很深很重吧!忆及那一⽇,云纱幽怨的一对眸子透著意冷心灰的语音,面似芙蓉,一朵比雪苍⽩的芙蓉…他伤她多深?怕是没法丈量。 靶情这路,他错得离谱,在荆棘満布的情丛中 ![]() 一心所爱的人啊…他回味著这个词儿,心窝升起暖暖的情意。对云纱,不单只是満怀的怜惜,他怜她的柔弱无依,恋著她的温纯美丽,感心于她将一生信任的托付,他爱她,爱得 ![]() 曾经,念念不忘朝颜,因为无法得之,便成刻骨铭心的遗憾。但他的心早己圆満,在百花渊初遇云纱之时,在她 ![]() 他胆战心惊,不愿再想,冷汗由额角流下。 一只手按著他的肩,他陡然震动,侧过半边⾝躯,对上碧三娘闪烁著幽柔的眼光。他低哑地开口,语调艰涩“她…情况如何?” “脚踝扭伤,右手腕骨碎裂,脸颊半面肿 ![]() 月华溶溶,照亮了向漠岩侧面俊颜,却是神⾊暗淡 ![]() 三娘知他用情深重,那一⽇朝颜负伤逃回驯兽园,不只大少爷发狂,一听闻云纱落⼊裘家手里,堡主的举动不是用“狂疯”两字便可轻松带过。若非大少爷和风琉強将他拦下,他早已单 ![]() 她苦笑地头摇,若说堡主对云纱无情,她决计是不信的。 “抛不开情感的包袱,如何接受另一段?千愁记旧情,果真如此,这辈子,你负定了云纱的心。”三娘沉昑了一会儿,使出撒手鐧“堡主割舍得下,就别误了云纱一生,让她走吧!” “不行!”向漠岩吼著,汗⽔再次渗出额际,眼底急遽地卷起风暴。突然间,他心怯了起来,怕云纱心灰意冷,要离开了他⾝旁。他呼昅沉重,一转⾝,自顾地推开厢房门,正巧见著了朝颜。 “你们都走,我想一个人陪著云纱。”他脚步不由自主地移向 ![]() 朝颜望着他一脸憔悴,又想起云纱的苍⽩和哀愁,不噤心中酸楚。“你同她说说话,听到你的声音,说不定她神智就转醒了。” 向漠岩似乎没注意她在说什么,痴痴地坐在 ![]() 得知云纱以自⾝为饵,落⼊裘元霸手里,他整个人便狂疯了,心中全然无主。那时,他该不顾一切阻拦前往搭救,云纱便不用受苦楚…他先是辜负她一片真情,又保不住她完好无缺,赢弱⾝心伤痕累累,他罪无可恕。 他轻轻摩抚她披在枕上的青丝,她的气息好浅好薄,一无所知地躺著。他不敢碰她还微微 ![]() 一段模糊的呓语断断续续逸出,云纱嗫动著双 ![]() “云纱…你醒了?云纱!”他痦瘂地唤著她,手劲一紧。 “阿爹…”睫⽑缓缓掮了掮,云纱睁开了眼眸,嘴边又逸出一句“阿爹…” 对仆⾝过来的向漠岩视而不见,越过向漠岩的肩膀,她的视线停驻在他⾝后,目光缥缥缈缈,神态幽梦未明, ![]() 向漠岩将她的手贴上自己的脸颊,初生的胡髭刺著粉嫰肌肤,她犹然未觉。 “云纱,听见我了吗?你哪里疼著?” 云纱小脸转向坐在 ![]() “谁!” “阿爹来了。” 陡然,一阵凉意窜上脊梁,向漠岩瞪著她。 “阿爹来了…我要跟他去…”她淡淡地笑,眼光再次转移。 “不准!”向漠岩冷汗流了一背,也不管会不会弄疼云纱,他急急地仆⾝抱住她,想将她蔵匿在自己⾝下。她的模样让他惊惧万分,又怕又怒。 “你哪里也不能去!我不准!你听清楚没?我不准!” 那样的震怒巨吼吓著了一抹魂魄,阿爹的影像渐渐地糊了,轻飘飘的幻化成烟,脸上的表情 ![]() 纱儿,你还年轻…爹得走了… “不要不要…阿爹,您别走…等我,等我…” ** 云纱喊著,不知所措地痛哭,在向漠岩的⾝下不住的动扭挣扎。自在流袖织火场救出平老爹后,他未见过云纱如此凄厉的啼泣,登时心慌意 ![]() “别哭!阿爹走了,你还有我。我会照顾你一生一世,一辈子都在你⾝旁,我们永远永远也不分离,云纱…”他満头冷汗,声音微微颤抖“云纱,你醒醒!求你醒醒,我是漠岩,是你的向二哥…你不能离开我,不能!” 怕自己觉悟得太迟,他惊惧 ![]() ![]() ![]() ![]() “你说什么?”两片樱 ![]() “不能离开我,我不准!”同样是低哑的嗓音,挟尽霸道。 云纱瞧着他,定定地瞧了他一会儿,思索似乎逐渐清明了。她想摩抚他瘦削的脸颊,才发觉一手让他噤锢住,而另一手却层层地包裹无法动弹。一时间,思嘲纷至沓来,更清晰、更明了。 低声地,云纱叹了口气“我梦见…阿爹。他站在那儿,静静…微笑地看着我;我好想同他说话,可是…你吼得好大声,吓著了他…他就不见了。” “你在作梦,那不是真的。”向漠岩的语气里有著如释重负。 “嗯。”她轻应一声,头还是昏沉沉的。环顾四周摆设,是她在啸虎堡的厢房,她真的回来了,从一个无间地狱中转回。“我又⿇烦你了…我不敢当。” 向漠岩听闻,脸⾊在一瞬间加倍苍⽩。他略略起⾝,手掌仍握住云纱的柔荑,沙嗄地说:“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 “云纱没有。”她⽔灵的眼珠转动著,深深地睇著面前追张面容,幽幽继语:“对你,我从未生气。”只有心痛,无止境的心痛… 默默的,她合上双眼,极为疲惫地别开了脸“我好累。” “云纱…”他轻轻地唤著,有好多好多话要同她说。 “我想休息…真的好累。”不去想,下去听,渐渐的,她将学会不去奢望。这样,对谁都好。 见到她眉梢间的倦意、受了伤的容颜,向漠岩心中著实不忍。他咬了咬牙,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你好好休息,明早我再来看你。”他替她拢了拢羽被,而她依然无所反应,一迳闭上双眸。 她的举止有著隐约的疏离,彷佛心思已飘 ![]() 他俯下头去,在云纱洁⽩的额上印了一吻,这才起⾝离去。 等著脚步声远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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