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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叶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旧唐书 作者:刘昫等 | 书号:10200 时间:2017/3/26 字数:38551 |
上一章 卷一百一十六 下一章 ( → ) | |
○元稹 庞严附 ⽩居易 弟行简 敏中附 元稹,字微之,河南人。后魏昭成皇帝,稹十代祖也。兵部尚书、昌平公岩, 六代祖也。曾祖延景,岐州参军。祖悱,南顿丞。⽗宽,比部郞中、舒王府长史, 以稹贵,赠左仆 ![]() 稹八岁丧⽗。其⺟郑夫人,贤明妇人也;家贫,为稹自授书,教之书学。稹九 岁能属文。十五两经擢第。二十四调判⼊第四等,授秘书省校书郞。二十八应制举 才识兼茂、明于体用科,登第者十八人,稹为第一,元和元年四月也。制下,除右 拾遗。 稹 ![]() ![]() 臣伏见陛下降明诏,修废学,增胄子,选司成。大哉,尧之为君,伯夷典礼, 夔教胄子之深旨也!然而事有万万于此者,臣敢冒昧殊死而言之。臣闻诸贾生曰: “三代之君,仁且久者,教之然也。”诚哉是言!且夫周成王,人之中才也,近管、 蔡则谗⼊,有周、召则义闻,岂可谓天聪明哉?然而克终于道者,得不谓教之然耶? 俾伯禽、唐叔与之游,《礼》、《乐》、《诗》、《书》为之习,目不得阅 ![]() ![]() ![]() ![]() ![]() ![]() ![]() ![]() ![]() ![]() 及夫秦则不然。灭先王之学,曰将以愚天下;黜师保之位,曰将以明君臣。胡 亥之生也,《诗》、《书》不得闻,圣贤不得近。彼赵⾼者,诈宦之戮人也;而傅 之以忍残戕贼之术,且曰恣睢天下以为贵,莫见其面以为尊。是以天下之人人未尽 愚,而胡亥固已不能分兽畜矣。赵⾼之威慑天下,而胡亥固已自幽于深宮矣。彼李 斯,秦之宠丞相也。因谗冤死,无所自明,而况于疏远之臣庶乎!若然,则秦之亡 有以致之也。 汉⾼承之以兵⾰,汉文守之以廉谨,卒不能苏复大训。是以景、武、昭、宣, 天资甚美,才可以免祸 ![]() ![]() 洎我太宗文皇帝之在籓邸,以至于为太子也,选知道德者十八人与之游习。即 位之后,虽游宴饮食之间,若十八人者,实在其中。上失无不言,下情无不达。不 四三年而名⾼盛古,岂一⽇二⽇而致是乎?游习之渐也!贞观已还,师傅皆宰相兼 领,其余宮僚,亦甚重焉。马周以位⾼恨不得为司议郞,此其验也。文皇之后,渐 疏 ![]() 兵兴已来,兹弊尤甚。师资保傅之官,非疾废眊聩不任事者为之,即休戎罢帅 不知书者处之。至于友谕赞议之徒,疏冗散 ![]() ![]() 今陛下以上圣之资,肇临海內,是天下之人倾耳注心之⽇。特愿陛下思成王训 导之功,念文皇游习之渐,选重师保,慎择宮僚,皆用博厚弘深之儒,而又明达机 务者为之。更相进见,⽇就月将。因令皇太子聚诸生,定齿胄讲业之仪,行严师问 道之礼。至德要道以成之,彻膳记过以警之。⾎气未定,则去禽⾊之娱以就学;圣 质已备,则资游习之善以弘德。此所谓“一人元良,万方以贞”之化也。岂直修废 学,选司成,而⾜伦匹其盛哉?而又俾则百王,莫不幼同师,长同术,识君道之素 定,知天伦之自然,然后选用贤良,树为籓屏。出则有晋、郑、鲁、卫之盛,⼊则 有东牟、硃虚之強,盖所谓宗子维城、⽝牙盘石之势也,又岂与夫魏、晋以降,囚 ![]() 宪宗览之甚悦。 又论西北边事,皆朝政之大者。宪宗召对,问方略。为执政所忌,出为河南县 尉。丁⺟忧,服除,拜监察御史。 四年,奉使东蜀,劾奏故剑南东川节度使严砺违制擅赋,又籍没涂山甫等吏民 八十八户田宅一百一十一、奴婢二十七人、草千五百束、钱七千贯。时砺已死,七 州刺史皆责罚。稹虽举职,而执政有与砺厚者恶之。使还,令分务东台。浙西观察 使韩皋封杖决湖州安吉令孙澥,四⽇內死。徐州监军使孟升卒,节度使王绍传送升 丧柩还京,给券乘驿,仍于邮舍安丧柩。稹并劾奏以法。河南尹房式为不法事,稹 ![]() 稹聪警绝人,年少有才名,与太原⽩居易友善。工为诗,善状咏风态物⾊,当 时言诗者,称元、⽩焉。自⾐冠士子,至闾阎下俚,悉传讽之,号为“元和体” 既以俊慡不容于朝,流放荆蛮者仅十年。俄而⽩居易亦贬江州司马,稹量移通州司 马。虽通、江悬邈,而二人来往赠答。凡所为诗,有自三十、五十韵乃至百韵者。 江南人士,传道讽诵,流闻阙下,里巷相传,为之纸贵。观其流离放逐之意,靡不 凄惋。 十四年,自虢州长史征还,为膳部员外郞。宰相令狐楚一代文宗,雅知稹之辞 学,谓稹曰:“尝览⾜下制作,所恨不多,迟之久矣。请出其所有,以豁予情。” 稹因献其文,自叙曰: 稹初不好文,徒以仕无他歧,強由科试。及有罪谴弃之后,自以为废滞潦倒, 不复为文字有闻于人矣。曾不知好事者抉擿刍芜,尘渎尊重。窃承相公特于廊庙间 道稹诗句,昨又面奉教约,令献旧文。战汗悚踊,惭靦无地。 稹自御史府谪官,于今十余年矣。闲诞无事,遂专力于诗章。⽇益月滋,有诗 句千余首。其间感物寓意,可备矇瞽之风者有之。辞直气耝,罪尤是惧,固不敢陈 露于人。唯杯酒光景间,屡为小碎篇章,以自昑暢。然以为律体卑痹,格力不扬, 苟无姿态,则陷流俗。常 ![]() 稹与同门生⽩居易友善。居易雅能诗,就中爱驱驾文字,穷极声韵,或为千言, 或五百言律诗,以相投寄。小生自审不能过之,往往戏排旧韵,别创新辞,名为次 韵相酬,盖 ![]() 楚深称赏,以为今代之鲍、谢也。 穆宗皇帝在东宮,有妃嫔左右尝诵稹歌诗以为乐曲者,知稹所为,尝称其善, 宮中呼为元才子。荆南监军崔潭峻甚礼接稹,不以掾吏遇之,常征其诗什讽诵之。 长庆初,潭峻归朝,出稹《连昌宮辞》等百余篇奏御。穆宗大悦,问稹安在。对曰: “今为南宮散郞。”即⽇转祠部郞中、知制诰。朝廷以书命不由相府,甚鄙之。然 辞诰所出,夐然与古为侔,遂盛传于代,由是极承恩顾。尝为《长庆宮辞》数十百 篇,京师竞相传唱。居无何,召⼊翰林,为中书舍人、承旨学士。中人以潭峻之故, 争与稹 ![]() ![]() ![]() ![]() 时王廷凑、硃克融连兵围牛元翼于深州,朝廷俱赦其罪,赐节钺,令罢兵,俱 不奉诏。稹以天子非次拔擢, ![]() ![]() ![]() ![]() ![]() 稹初罢相,三司狱未奏,京兆尹刘遵古遣坊所由潜逻稹居第,稹奏诉之。上怒, 罚遵古,遣中人抚谕稹。稹至同州,因表谢上,自叙曰: 臣稹辜负圣明,辱累恩奖,便合自求死所,岂谓尚忝官荣?臣稹死罪。 臣八岁丧⽗,家贫无业。⺟兄乞丐以供资养。⾐不布体,食不充肠。幼学之年, 不蒙师训。因感邻里兒稚有⽗兄为开学校,涕咽发愤,愿知《诗》、《书》。慈⺟ 哀臣,亲为教授。年十有五,得明经出⾝,由是苦心为文,夙夜強学。年二十四, 登吏部乙科,授校书郞。年二十八,蒙制举首选,授左拾遗。始自为学,至于升朝, 无朋友为臣吹嘘,无亲戚为臣援庇。莫非苦己,实不因人,立独 ![]() ![]() ![]() 元和十四年,宪宗皇帝开释有罪,始授臣膳部员外郞。与臣同省署者,多是臣 登朝时举人;任卿相者,半是臣同谏院时拾遗、补阙。愚臣既不料陛下天听过卑, 知臣薄艺,硃书授臣制诰,延英召臣赐绯。宰相恶臣不出其门,由是百万侵毁。陛 下察臣无罪,宠奖逾深,召臣固授舍人,遣充承旨翰林学士,金章紫服,光饰陋躯, 人生之荣,臣亦至矣。然臣益遭诽谤,⽇夜忧危。唯陛下圣鉴昭临,弥加保任,竟 排群议,擢授台司。臣忝有肺肝,岂并寻常宰相?况当行营退散之后,牛元翼未出 之间,每闻陛下轸念之言,愚臣恨不⾝先士卒。所问于方计策,遣王友明等救解深 州,盖 ![]() 所恨今月三⽇,尚蒙召对延英。此时不解泣⾎,仰辞天颜,乃至今⽇窜逐。臣 自离京国,目断魂销。每至五更朝谒之时,实制泪不已。臣若余生未死,他时万一 归还,不敢更望得见天颜,但得再闻京城钟鼓之音,臣虽⻩土覆面,无恨九泉。臣 无任自恨自惭,攀恋圣慈之至。 在郡二年,改授越州刺史、兼御史大夫、渐东观察使。会稽山⽔奇秀,稹所辟 幕职,皆当时文士,而镜湖、秦望之游,月三四焉。而讽咏诗什,动盈卷帙。副使 窦巩,海內诗名,与稹酬唱最多,至今称兰亭绝唱。稹既放意娱游,稍不修边幅, 以渎货闻于时。凡在越八年。 太和初,就加检校礼部尚书。三年九月,⼊为尚书左丞。振举纪纲,出郞官颇 乖公议者七人。然以稹素无检 ![]() ![]() 稹长庆末因编删其文稿,《自叙》曰: 刘歆云:制不可削。予以为有可得而削之者,贡谋猷,持嗜 ![]() 元和初,章武皇帝新即位,臣下未有以言刮视听者。予时始以对诏在拾遗中供 奉,由是献《教本书》、《谏职》、《论事》等表十数通,仍为裴度、李正辞、韦 熏讼所言当,而宰相曲道上语。上颇悟,召见问状。宰相大恶之,不一月,出为河 南尉。后累岁,补御史,使东川。谨以元和赦书,劾节度使严砺籍涂山甫等八十八 家,过赋梓、遂之民数百万。朝廷异之,夺七刺史料,悉以所籍归于人。会潘孟 ![]() ![]() 无何,分莅东都台。天子久不在都,都下多不法者。百司皆牢狱,有裁接吏械 人逾岁而台府不得而知之者,予因飞奏绝百司专噤锢。河南尉判官,予劾之,忤宰 相旨。监徐使死于军,徐帅邮传其柩,柩至洛,其下欧诟主邮吏,予命吏徙柩于外, 不得复乘传。浙西观察使封杖决安吉令至死;河南尹诬奏书生尹太阶请死之;飞龙 使 ![]() ![]() 穆宗初,宰相更相用事,丞相段公一⽇独得对,因请亟用兵部郞中薛存庆、考 功员外郞牛僧孺,予亦在请中,上然之。不十数⽇次用为给、舍,他忿恨者⽇夜构 飞语,予惧罪,比上书自明。上怜之,三召与语。语及兵赋洎西北边事,因命经纪 之。是后书奏及进见,皆言天下事,外间不知,多臆度。陛下益怜其不漏噤中语, 召⼊噤林,且 ![]() ![]() ![]() 始元和十五年八月得见上,至是未二岁,僭忝恩宠,无是之速者;遭罹谤咎, 亦无是之甚者。是以心腹肾肠,糜费于扶卫危亡之不暇,又恶暇经纪陛下之所付哉! 然而造次颠沛之中,前后列上兵赋边防之状,可得而存者一百一十五。苟而削之, 是伤先帝之器使也。至于陈暢辨谤之章,去之则无以自明于朋友矣。其余郡县之奏 请,贺庆之礼,因亦附于件目。始《教本书》,至于为人杂奏,二十有七轴,凡二 百二十有七奏。终殁吾世,贻之子孙式,所以明经制之难行,而销毁之易至也。 其自叙如此, ![]() 稹文友与⽩居易最善。后进之士,最重庞严,言其文体类己,保荐之。 庞严者,寿舂人。⽗景昭。严元和中登进士第,长庆元年应制举贤良方正、能 直言极谏科,策⼊三等,冠制科之首。是月,拜左拾遗。聪敏绝人,文章峭丽。翰 林学士元稹、李绅颇知之。明年二月,召⼊翰林为学士。转左补阙,再迁驾部郞中、 知制诰。严与右拾遗蒋防俱为稹、绅保荐,至谏官內职。 四年,昭愍即位,李绅为宰相李逢吉所排,贬端州司马。严坐累,出为江州刺 史。给事中于敖素与严善,制既下,敖封还,时人凛然相顾曰:“于给事犯宰相怒 而为知己,不亦危乎!”及覆制出,乃知敖驳制书贬严太轻,中外无不嗤诮,以为 口实。初李绅谪官,朝官皆贺逢吉,唯右拾遗吴思不贺。逢吉怒,改为殿中侍御史, 充⼊蕃告哀使。严复⼊为库部郞中。 太和二年二月,上试制举人,命严与左散骑常侍冯宿、太常少卿贾餗为试官, 以裴休为甲等制科之首。有应直言极谏举人刘蕡,条对 ![]() 五年,权知京兆尹,以強⼲不避权豪称,然无士君子之检 ![]() ⽩居易,字乐天,太原人。北齐五兵尚书建之仍孙。建生士通,皇朝利州都督。 士通生志善,尚⾐奉御。志善生温,检校都官郞中。温生锽,历酸枣、巩二县令。 锽生季庚,建中初为彭城令。时李正己据河南十余州叛。正己宗人洧为徐州刺史, 季庚说洧以彭门归国,因授朝散大夫、大理少卿、徐州别驾,赐绯鱼袋,兼徐泗观 察判官。历衢州、襄州别驾。自锽至季庚,世敦儒业,皆以明经出⾝。季庚生居易。 初,建立功于⾼齐,赐田于韩城,子孙家焉,遂移籍同州。至温徙于下邽,今为下 邽人焉。 居易幼聪慧绝人,襟怀宏放。年十五六时,袖文一编,投著作郞吴人顾况。况 能文,而 ![]() ![]() 贞元十四年,始以进士就试,礼部侍郞⾼郢擢升甲科,吏部判⼊等,授秘书省 校书郞。元和元年四月,宪宗策试制举人,应才识兼茂、明于体用科,策⼊第四等, 授盩厔县慰、集贤校理。 居易文辞富 ![]() ![]() 蒙恩授臣左拾遗,依前翰林学士,已与崔群同状陈谢。但言忝冒,未吐衷诚。 今再渎宸严,伏惟重赐详览。臣谨按《六典》,左右拾遗,掌供奉讽谏,凡发令举 事,有不便于时、不合于道者,小则上封,大则廷诤。其选甚重,其秩甚卑,所以 然者,抑有由也。大凡人之情,位⾼则惜其位,⾝贵则爱其⾝;惜位则偷合而不言, 爱⾝则苟容而不谏,此必然之理也。故拾遗之置,所以卑其秩者,使位未⾜惜,⾝ 未⾜爱也。所以重其选者,使下不忍负心,上不忍负恩也。夫位不⾜惜,恩不忍负, 然后能有阙必规,有违必谏。朝廷得失无不察,天下利病无不言。此国朝置拾遗之 本意也。由是而言,岂小臣愚劣暗懦所宜居之哉? 况臣本乡校竖儒,府县走吏,委心泥滓,绝望烟霄。岂意圣慈,擢居近职,每 宴饮无不先预,每庆赐无不先沾,中厩之马代其劳,內厨之膳给其食。朝惭夕惕, 已逾半年,尘旷渐深,忧愧弥剧。未申微效,又擢清班。臣所以授官已来仅经十⽇, 食不知味,寝不遑安。唯思粉⾝以答殊宠,但未获粉⾝之所耳。 今陛下肇临皇极,初受鸿名,夙夜忧勤,以求致理。每施一政、举一事,无不 合于道、便于时者。万一事有不便于时者,陛下岂不 ![]() ![]() ![]() 居易与河南元稹相善,同年登制举, ![]() 臣昨缘元稹左降,频已奏闻。臣內察事情,外听众议,元稹左降有不可者三。 何者?元稹守官正直,人所共知。自授御史已来,举奏不避权势,只如奏李佐公等 事,多是朝廷亲情。人谁无私,因以挟恨,或假公议,将报私嫌,遂使诬谤之声, 上闻天听。臣恐元稹左降已后,凡在位者,每 ![]() ![]() 昨元稹所追勘房式之事,心虽徇公,事稍过当。既从重罚,⾜以惩违,况经谢 恩,旋又左降。虽引前事以为责辞,然外议喧喧,皆以为稹与中使刘士元争,因 此获罪。至于争事理,已具前状奏陈。况闻士元蹋破驿门,夺将鞍马,仍索弓箭, 吓辱朝官,承前已来,未有此事。今中官有罪,未闻处置;御史无过,却先贬官。 远近闻知,实损圣德。臣恐从今已后,中官出使,纵暴益甚;朝官受辱,必不敢言。 纵有被辱凌殴打者,亦以元稹为戒,但呑声而已。陛下从此无由得闻。此其不可二 也。 臣又访闻元稹自去年已来,举奏严砺在东川⽇枉法,没⼊平人资产八十余家; 又奏王沼违法给券,令监军押柩及家口⼊驿;又奏裴玢违敕征百姓草;又奏韩皋使 军将封杖打杀县令。如此之事,前后甚多,属朝廷法行,悉有惩罚。计天下方镇, 皆怒元稹守官。今贬为江陵判司,即是送与方镇,从此方便报怨,朝廷何由得知? 臣伏闻德宗时有崔善贞者,告李锜必反,德宗不信,送与李锜,锜掘坑炽火,烧杀 善贞。曾未数年,李锜果反,至今天下为之痛心。臣恐元稹贬官,方镇有过,无人 敢言,陛下无由得知不法之事。此其不可者三也。 若无此三不可,假如朝廷误左降一御史,盖是小事,臣安敢烦渎圣听,至于再 三!诚以所损者深,所关者大,以此思虑,敢不极言! 疏⼊不报。 又淄青节度使李师道进绢,为魏徵子孙赎宅。居易谏曰:“徵是陛下先朝宰相, 太宗尝赐殿材成其正室,尤与诸家第宅不同。子孙典贴,其钱不多,自可官中为之 收赎,而令师道掠美,事实非宜。”宪宗深然之。 上又 ![]() 王承宗拒命,上令神策中尉吐突承璀为招讨使,谏官上章者十七八。居易面论, 辞情切至。既而又请罢河北用兵,凡数千百言,皆人之难言者,上多听纳。唯谏承 璀事切,上颇不悦,谓李绛曰:“⽩居易小子,是朕拔擢致名位,而无礼于朕,朕 实难奈。”绛对曰:“居易所以不避死亡之诛,事无巨细必言者,盖酬陛下特力拔 擢耳,非轻言也。陛下 ![]() 五年,当改官,上谓崔群曰:“居易官卑俸薄,拘于资地,不能超等,其官可 听自便奏来。”居易奏曰:“臣闻姜公辅为內职,求为京府判司,为奉亲也。臣有 老⺟,家贫养薄,乞如公辅例。”于是,除京兆府户曹参军。六年四月,丁⺟陈夫 人之丧,退居下邽。九年冬,⼊朝,授太子左赞善大夫。 十年七月,盗杀宰相武元衡,居易首上疏论其冤,急请捕贼以雪国聇。宰相以 宮官非谏职,不当先谏官言事。会有素恶居易者,掎摭居易,言浮华无行,其⺟因 看花堕井而死,而居易作《赏花》及《新井》诗,甚伤名教,不宜置彼周行。执政 方恶其言事,奏贬为江表刺史。诏出,中书舍人王涯上疏论之,言居易所犯状迹, 不宜治郡,追诏授江州司马。 居易儒学之外,尤通释典,常以忘怀处顺为事,都不以迁谪介意。在湓城,立 隐舍于庐山遗爱寺,尝与人书言之曰:“予去年秋始游庐山,到东西二林间香炉峰 下,见云木泉石,胜绝第一。爱不能舍,因立草堂。前有乔松十数株,修竹千余竿, 青罗为墙援,⽩石为桥道,流⽔周于舍下,飞泉落于檐间,红榴⽩莲,罗生池砌。” 居易与凑、満、朗、晦四禅师,追永、远、宗、雷之迹,为人外之 ![]() ![]() 时元稹在通州,篇咏赠答往来,不以数千里为远。尝与稹书,因论作文之大旨 曰: 夫文,尚矣,三才各有文。天之文三光首之;地之文五材首之;人之文《六经》 道之。就《六经》言,《诗》又首之。何者?圣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感人心者, 莫先乎情,莫始乎言,莫切乎声,莫深乎义。诗者, ![]() ![]() ![]() 洎周衰秦兴,采诗官废,上不以诗补察时政,下不以歌怈导人情。用至于谄成 之风动,救失之道缺。于时六义始剚矣。《国风》变为《 ![]() ![]() ![]() 唐兴二百年,其间诗人不可胜数。所可举者,陈子昂有《感遇诗》二十首,鲍 防《感兴诗》十五篇。又诗之豪者,世称李、杜。李之作,才矣!奇矣!人不迨矣! 索其风雅比兴,十无一焉。杜诗最多,可传者千余首。至于穿贯古今,覙缕格律, 尽工尽善,又过于李焉。然撮其《新安》、《石壕》、《潼关吏》、《芦子关》、 《花门》之章“硃门酒⾁臭,路有冻死骨”之句,亦不过十三四。杜尚如此,况 不迨杜者乎?仆常痛诗道崩坏,忽忽愤发,或废食辍寝,不量才力, ![]() 仆始生六七月时,啂⺟抱弄于书屏下,有指“之”字、“无”字示仆者,仆口 未能言,心已默识。后有问此二字者,虽百十其试,而指之不差。则知仆宿习之缘, 已在文字中矣。及五六岁,便学为诗。九岁谙识声韵。十五六,始知有进士,苦节 读书。二十已来,书课赋,夜课书,间又课诗,不遑寝息矣。以至于口⾆成疮,手 肘成胝。既壮而肤⾰不丰盈,未老而齿发早衰⽩;瞀然如飞蝇垂珠在眸子中者,动 以万数,盖以苦学力文之所致! 又自悲家贫多故,年二十七,方从乡赋。既第之后,虽专于科试,亦不废诗。 及授校书郞时,已盈三四百首。或出示 ![]() 仆当此⽇,擢在翰林,⾝是谏官,月请谏纸。启奏之间,有可以救济人病,裨 补时阙,而难于指言者,辄咏歌之, ![]() 又请为左右终言之。凡闻仆《贺雨诗》,众口籍籍,以为非宜矣;闻仆《哭孔 戡诗》,众面脉脉,尽不悦矣;闻《秦中昑》,则权豪贵近者,相目而变⾊矣;闻 《登乐游园》寄⾜下诗,则执政柄者扼腕矣;闻《宿紫阁村》诗,则握军要者切齿 矣!大率如此,不可遍举。不相与者,号为沽誉,号为诋讦,号为讪谤。苟相与者, 则如牛僧孺之诫焉。乃至骨⾁ ![]() ![]() 然仆又自思关东一男子耳,除读书属文外,其他懵然无知,乃至书画棋博,可 以接群居之 ![]() ![]() ⽇者闻亲友间说,礼、吏部举选人,多以仆私试赋判为准的。其余诗句,亦往 往在人口中。仆恧然自愧,不之信也。及再来长安,又闻有军使⾼霞寓者, ![]() ![]() ![]() ![]() 古人云:“名者公器,不可多取。”仆是何者,窃时之名已多。既窃时名,又 ![]() 仆数月来,检讨囊帙中,得新旧诗,各以类分,分为卷目。自拾遗来,凡所遇 所感,关于美刺兴比者;又自武德至元和,因事立题,题为《新乐府》者,共一百 五十首,谓之讽谕诗。又或退公,或卧病闲居,知⾜保和,昑玩 ![]() 微之,古人云:“穷则独善其⾝,达则兼济天下。”仆虽不肖,常师此语。大 丈夫所守者道,所待者时。时之来也,为云龙,为风鹏, ![]() ![]() ![]() 微之,夫贵耳 ![]() ![]() 如今年舂游城南时,与⾜下马上相戏,因各诵新 ![]() 当此之时,⾜下兴有余力,且 ![]() 仆常语⾜下,凡人为文,私于自是,不忍于割截,或失于繁多。其间妍媸,益 又自惑。必待 ![]() 浔 ![]() ![]() 居易自叙如此,文士以为信然。 十三年冬,量移忠州刺史。自浔 ![]() ![]() ![]() ![]() 其年冬,召还京师,拜司门员外郞。明年,转主客郞中、知制诰,加朝散大夫, 始著绯。时元稹亦征还为尚书郞、知制诰,同在纶阁。长庆元年三月,受诏与中书 舍人王起覆,试礼部侍郞钱徽下及第人郑朗等一十四人。十月,转中书舍人。十一 月,穆宗亲试制举人,又与贾餗、陈岵为考策官。凡朝廷文字之职,无不首居其选, 然多为排摈,不得用其才。 时天子荒纵不法,执政非其人,制御乖方,河朔复 ![]() ![]() ![]() 居易初对策⾼第,擢⼊翰林,蒙英主特达顾遇,颇 ![]() ![]() ![]() ![]() ![]() 初,居易罢杭州,归洛 ![]() ![]() 东都风土⽔木之胜在东南偏,东南之胜在履道里,里之胜在西北隅,西闬北垣 第一第,即⽩氏叟乐天退老之地。地方十七亩,屋室三之一,⽔五之一,竹九之一, 而岛树桥道间之。初乐天既为主,喜且曰:“虽有池台,无粟不能守也”乃作池 东粟廪。又曰:“虽有弟子,无书不能训也。”乃作池北书库。又曰:“虽有宾朋, 无琴酒不能娱也”乃作池西琴亭,加石樽焉。 乐天罢杭州刺史,得天竺石一、华亭鹤二以归。始作西平桥,开环池路。罢苏 州刺史时,得太湖石五、⽩莲、折 ![]() 太和三年夏,乐天始得请为太子宾客,分秩于洛下,息躬于池上。凡三任所得, 四人所与,洎吾不才⾝,今率为池中物。每至池风舂,池月秋,⽔香莲开之旦,露 清鹤唳之夕,拂杨石,举陈酒,援崔琴,弹《秋思》,颓然自适,不知其他。酒酣 琴罢,又命乐童登中岛亭,含奏《霓裳散序》,声随风飘,或凝或散,悠扬于竹烟 波月之际者久之。曲未竟,而乐天陶然石上矣。睡起偶咏,非诗非赋,阿⻳握笔, 因题石间。视其耝成韵章,命为《池上篇》云: 十亩之宅,五亩之园,有⽔一池,有竹千竿。勿谓土狭,勿谓地偏,⾜以容膝, ⾜以息肩。有堂有亭,有桥有船,有书有酒,有歌有弦。有叟在中,⽩须飒然,识 分知⾜,外无求焉。如鸟择木,姑务巢安;如蛙作坎,不知海宽。灵鹊怪石,紫菱 ⽩莲,皆吾所好,尽在我前。时引一杯,或昑一篇。 ![]() ![]() 又效陶潜《五柳先生传》,作《醉昑先生传》以自况。文章旷达,皆此类也。 太和末,李训构祸,⾐冠涂地,士林伤感,居易愈无宦情。开成元年,除同州 刺史,辞疾不拜。寻授太子少傅,进封冯翊县开国侯。四年冬,得风病,伏枕者累 月,乃放诸 ![]() 会昌中,请罢太子少傅,以刑部尚书致仕。与香山僧如満结香火社,每肩舆往 来,⽩⾐鸠杖,自称香山居士。 大中元年卒,时年七十六,赠尚书右仆 ![]() 乐天始未言,试指“之”、“无”字,能不误。始既言,读书勤敏,与他兒异。 五六岁识声韵,十五志辞赋,二十七举进士。贞元末,进士尚驰竞,不尚文,就中 六籍尤摈落。礼部侍郞⾼郢始用经艺为进退,乐天一举擢上第。明年,中拔萃甲科, 由是《 ![]() ![]() 予始与乐天同秘书,前后多以诗章相赠答。予谴掾江陵,乐天犹在翰林,寄予 百韵律体及杂体,前后数十诗。是后各佐江、通,复相酬寄。巴、蜀、江、楚间洎 长安中少年,递相仿效,竞作新辞,自谓为元和诗。而乐天《秦中昑》、《贺雨》 讽谕闲适等篇,时人罕能知者。然而二十年间,噤省观寺、邮候墙壁之上无不书; 王公妾妇、牛童马走之口无不道。其缮写模勒,炫卖于市井,或因之以 ![]() ![]() ![]() 长庆四年,乐天自杭州刺史以右庶子召还,予时刺会稽,因得尽征其文,手自 排缵,成五十卷,凡二千二百五十一首。前辈多以前集、中集为名,予以为陛下明 年当改元,长庆讫于是矣,因号《⽩氏长庆集》。 大凡人之文各有所长,乐天长可以为多矣。夫讽谕之诗长于 ![]() 人以为稹序尽其能事。 居易尝写其文集,送江州东西二林寺、洛城香山圣善等寺,如佛书杂传例流行 之。无子,以其侄孙嗣。遗命不归下邽,可葬于香山如満师塔之侧,家人从命而葬 焉。 行简,字知退。贞元末,登进士第,授秘书省校书郞。元和中,卢坦镇东蜀, 辟为掌记书。府罢,归浔 ![]() 敏中,字用晦,居易从⽗弟也。祖鏻,位终扬府录事参军。⽗季康,溧 ![]() 武宗皇帝素闻居易之名,及即位, ![]() ![]() ![]() 史臣曰:举才选士之法,尚矣!自汉策贤良,隋加诗赋,罢中正之法,委铨举 之司。由是争务雕虫,罕趋函丈,矫首皆希于屈、宋,驾肩并拟于《风》、《 ![]() ![]() ![]() ![]() ![]() 赞曰:文章新体,建安、永明。沈、谢既往,元、⽩ ![]() 部分译文 元稹字微之,河南人。后魏昭成皇帝,是元稹的十代远祖。兵部尚书、昌平公元岩,是他的六代祖。曾祖元延景,为岐州参军。祖⽗元悱,为南顿县丞。其⽗元宽,任比部郞中、舒王府长史,因元稹⾝贵位显,追赠左仆 ![]() 元稹八岁丧⽗。其⺟郑夫人,是一位贤明的妇人,因家贫,便自己教元稹读书和写字。元稹九岁能写文章。十五岁应两经科试及第。二十四岁吏部判试⼊第四等,授秘书省校书郞。二十八岁应制试才识兼茂、明于体用科,登第者十八人,元稹名列第一,那是元和元年(806)正月。诏书下,授右拾遗。 元稹天 ![]() ![]() “臣俯首,陛下降圣明诏书,重兴废弃之国学,增添国子生学,选派国子祭酒。伟大呀尧之为君,让伯夷掌管礼仪,夔教育贵族弟子,其意义深远啊。然而这方面的事情真是形形⾊⾊,臣大胆冒殊死之罪而陈说。臣从贾生文章中听说:‘三代之君,仁爱而居位久远,是良好的教育导致的结果。’这话确实不假。先说那周成王,人才一般,亲近管叔、蔡叔则听信谗言,仰赖周公、召公则大义闻于天下,难道能说是天生聪明吗?然而他能始终恪守王道,能说不是教育导致的结果吗?使伯禽、唐叔伴他游玩,《礼》、《乐》、《诗》、《书》让他学习,目不得览 ![]() ![]() ![]() ![]() ![]() ![]() ![]() ![]() ![]() ![]() ![]() ![]() ![]() ![]() ![]() “及至秦代则不然,灭绝先王之学,目的在于使天下人愚昧;贬低师保之位,说是为了明辨君臣名分。胡亥生前,《诗》、《书》不得习读,圣贤不亲近。赵⾼那家伙,是个狡诈的宦官,有罪之人,教给胡亥忍残戕贼的治国方针,将肆意 ![]() “汉⾼祖以武力承继天下,汉文帝以文治保守帝业,终究不能复苏古代圣王之大道。所以景帝、武帝、昭帝、宣帝,天资极⾼,才⼲可以免除祸 ![]() ![]() “及至我太宗文皇帝在藩邸,直到做了太子,遴选通晓道德者十八人同他们 ![]() ![]() ![]() ![]() “朝廷动兵以来,这种弊病更加厉害。师资保傅这类官职,不是让病残盲聋不能⼲事的人担任,就是要不知书的役退将帅承当,甚至于是那些一味顺从夸赞之徒,十分疏慵鄙陋的人,连一般官绅都聇于任用他们。匹夫爱其子,尚且寻求明哲慈惠的老师教育他,让诚挚博学的朋友助成他,难道天下尊崇的太子,却可以让病残盲聋不知书者做他的老师吗?让疏慵鄙陋不合用者做他的朋友吗?这比上古真是差得太远了!近时规矩,太子属官之外,往往从呆滞守旧的儒者中选人充任侍直、侍读,而又摒弃斥逐他们,十天月余,得不到召见,他们又怎能帮助太子育成道德而保养自⾝呢?臣以为造成此弊端的原因,是因为皇天庇佑,赐我大唐以恩德,以舜继尧以来,传至陛下共有十一位圣君,没有一人不是生而神明,长而仁圣,所以把这看作区区小事而不省悟。臣私下认为作为列圣一时之谋略固然可以,但决计将此仪制传给后代则不可以。倘或万代之后,有像周成王一般才能平庸之人,而又生长在深宮优人笑乐之间,没有周公、召公那样的老师予以卫护扶助,那么他将连喜怒哀乐应由何而生都不能懂得,何况稼穑之事的艰难呢! “现在陛下凭着最圣明的天资,开始统御海內,这是天下人衷心盼望的⽇子。特祝陛下思周成王得益于训导之效,念太宗文皇帝 ![]() ![]() ![]() 元稹又论奏西北边防之事,均为朝政要事,宪宗召⼊应对,询问方针策略。此举遭到执政宰相忌恨,让他出任河南县尉。逢⺟丧,服丧期満,拜监察御史。元和四年(809),奉命出使东蜀,启奏弹劾故剑南东川节度使严砺违制擅征赋税,又籍没涂山甫等吏民八十八户、田宅一百一十一亩、奴婢二十七人、草一千五百束、钱七千贯。此时严砺已死,所辖七州刺史皆遭责罚。元稹虽尽职,而执政宰相中有同严砺 ![]() ![]() 元稹聪明机智过人,年少即有才名,与太原⽩居易相友善。工于做诗,善于描绘歌咏事物之风姿特⾊,一时谈诗者以元、⽩并称。自士大夫学子,到闾巷俚俗之人,尽皆传诵,号称“元和体”元稹因才华出众、 ![]() 元和十四年(819),自虢州长史任上召还,授膳部员外郞。宰相令狐楚为一代文宗,素知元稹诗文造诣,对元稹道:“曾览⾜下创作,遗憾的是所见不多,等待很久了。请出示所有大作,使我畅意开怀。”元稹因而献其诗作,自叙道: “稹当初不好做诗文,只因⼊仕无别的门路,勉強经由科试。及至有罪遭贬之后,自以为废滞潦倒,不再写作文字给人看了。却不知好事者挑中我这耝疏之作,本应弃置尘土沟渎却得到尊重。承蒙相公特意在朝廷言及稹之诗句,昨又面奉教诲,令献旧作。战抖汗颜,愧羞难当。 “稹自御史府谪官,至今十余年了。闲散无事,于是专心写作诗章。⽇积月累,有诗千余首。其中见物感怀咏物寓意,有些可备发蒙之用。但言辞率直气势耝犷,惧怕获罪, ![]() ![]() ![]() “稹与同门学子⽩居易相友善。居易素来擅长做诗,写作时会驾驭文字,极尽声韵之美,有时写成千言,有时写成五百言律诗,投寄于我。我估计自己不能超过他,往往戏步他的原韵,别创新辞,题名为次韵酬和,是想以不寻常之笔墨去打动读者。从那以后江湖间做诗者,竞相仿效,有的工力不⾜,以至于语言颠倒,首尾重复,用韵及诗意雷同,后篇与前篇没有差别,也称为元和诗体。 “而从事写作的人考察诗风不正之 ![]() 令狐楚览阅之后深为赞赏,认为是当今之鲍、谢。 穆宗皇帝在东宮时,有妃嫔及左右侍从曾诵唱元稹歌诗谱成的乐曲,穆宗闻知为元稹所做,曾加称赞,宮中称呼元才子。荆南监军崔潭峻接待元稹礼节很是周到,不把他当作一般属吏看待,常求其诗篇诵读。长庆初,崔潭峻归朝,出示元稹《连昌宮词》等百余篇禀奏皇上,穆宗大悦,问元稹现在何处,回答说:“现为南宮散郞。”当天便调任祠部郞中、知制诰。朝廷因元稹所书诏诰未经由相府,对他甚为鄙视,然而诰辞写成,其文之美可与古人相比并,于是盛传于一时,从此元稹备受恩宠。曾写作《长庆宮辞》数十百篇,京师竞相传唱。过了不久,召⼊翰林,授中书舍人、承旨学士。中官因崔潭峻看重元稹,争相与他 ![]() ![]() ![]() ![]() 此时王廷凑、朱克融合兵围困牛元翼于深州,朝廷对二人俱赦罪,赐节钺,令其罢兵,二人俱不奉诏。元稹因己⾝受天子破格提拔,希望有机会立功以报圣恩。有个任和王傅的名叫于方,是故司空于由页之子,到元稹处谋事,说有奇士王昭、王友明二人,曾客居燕赵间,颇与贼 ![]() ![]() ![]() ![]() 元稹初罢相,三司审理此案尚未奏报,京兆尹刘遵古令坊署属吏秘密探察元稹居宅。元稹奏诉此事,皇上发怒,处罚刘遵古,派中官慰抚元稹。元稹至同州,呈表感谢皇上,自述道: “臣元稹辜负圣上,屡蒙恩奖,本应自求葬⾝之所,难道说还怕辱没做官的荣耀吗?臣元稹该当死罪。 “臣八岁丧⽗,家贫无以为生。⺟亲、兄长四处乞讨,以供生存所需。⾐不蔽体,食不果腹。幼小⼊学之年,未蒙老师教训。因感慨邻里儿童有⽗兄为其开设学堂,便涕泣发愤,盼望知晓《诗》、《书》。慈⺟哀怜,亲自教授。年及十五,参加明经科试得中,从此潜心习文,⽇夜苦学。年二十四,登吏部乙科,授校书郞。年二十八,受制试名列榜首,授左拾遗。从最初自学,至登朝为官,没有朋友为臣吹嘘,没有亲戚给臣帮忙。无非自己苦⼲,确实不靠别人,养成立独个 ![]() ![]() ![]() “元和十四年(819),宪宗皇帝开释有罪之臣,这才授臣膳部员外郞。与臣同省署者,多是臣登朝时举人,任卿相者,半是臣同谏院时拾遗、补阙。愚臣完全没料到陛下天听及于臣卑 ![]() “遗憾的是本月三⽇,犹蒙圣上召对于延英殿。此时不思解除內心的痛苦,仰辞圣颜,乃至于今⽇被逐斥。臣自离京师,目断魂销。每至五更朝谒之时,着实泪落不已。臣若残生未死,他时万一回还,不敢指望更睹天颜,但愿能再听京城钟鼓之音,臣即使⻩土覆面,也死而无憾。臣不胜自恨自惭、眷恋圣慈之至。” 在同州二年,改授越州刺史、兼御史大夫、浙东观察使。会稽山⽔奇秀,元稹所聘幕僚,皆为当时文士,因而相随做镜湖、秦望山之游,一月中总有三四回。所咏诵诗作,往往写満卷帙。副使窦巩,海內有诗名,与元稹互相酬唱最多,至今号称兰亭绝唱。元稹即纵情乐娱游玩,渐渐不修边幅,以亵渎财物名噪一时。在越州八年之久。 大和初,就地加授检校礼部尚书。三年(829)九月,⼊朝为尚书左丞。振兴纲纪,将郞官中颇遭公众舆论指责的七人贬谪出京。然而因元稹素无 ![]() ![]() ![]() ⽩居易字乐天,太原人。北齐五兵尚书⽩建的远代孙。建子⽩士通,为我朝利州都督。士通子⽩志喜,官任御前尚⾐。志喜子⽩温,任检校都官郞中。温子⽩。。,做过酸枣、巩二县令…子⽩季庚,建中初年任彭城县令。这时李正己占据河南十余州叛 ![]() ⽩居易从小聪慧过人, ![]() ![]() ![]() ![]() ⽩居易文辞丰富 ![]() “蒙恩授臣左拾遗,依照前次授臣的翰林学士之例,已与崔群同状陈谢。但害怕言语冒犯,未能尽吐衷肠。现在再次亵渎圣上尊严,俯首恳请重赐圣恩详加览阅;臣谨依《六典》规定,左右拾遗,掌管供奉讽谏之职,但凡发布诏令理办政务,有与时势不相适应、与正道不相符合的,臣小则封书上奏,大则当廷批评。朝廷对拾遗一职选人很郑重,这职位却很卑下,之所以如此,也许有缘由吧。大抵人之常情,位⾼则珍惜其位,⾝贵则珍爱其⾝;珍惜其职位则易于苟合而不说真话,珍爱⾝份则易于偷安而不敢进谏,这是理所当然的。因而设置拾遗一职,之所以将品位定得很低,正为了让这职位不⾜珍视,这⾝份不⾜珍爱;之所以重视选人,正为了使圣上对下不忍负心、人臣对上不忍负恩呀。职位不⾜惜,圣恩不忍负,然后才能做到有缺漏必规劝,有过失必进谏,朝廷得失无不明察,天下利弊无不陈说。这是家国设置拾遗官职的 ![]() “何况臣本是乡校卑 ![]() “现在陛下始登皇位,初受伟名,⽇夜 ![]() ![]() ⽩居易与河南人氏元稹相友善,同年应制举之试得中,彼此 ![]() “臣目前因元稹降职一事,已多次奏禀皇上。臣內察事情本末,外听众人议论,认为不可将元稹降职,理由有三。理由何在?元稹为官正直,人所共知。自任御史以来,举报不避权势,仅以举报李公佐等人一事而言,这些人多是朝廷大员的亲 ![]() ![]() ![]() “⽇前元稹追查房式一事,他虽一心为公,但做得稍微过分。此事既已重罚,⾜为违犯制度者之惩戒,何况元稹已认罚,可是跟着又加贬谪。虽然以先前这事作为责罚的理由,然而朝外议论纷纷,都认为元稹是与宮中使臣刘士元住宿争厅,因此获罪。至于争厅一事,臣先前已具状禀奏。何况又听说刘士元踢破驿舍之门,抢夺武将鞍马,而且拉弓按箭,恐吓侮辱朝廷命官,自前代以来,没有这样的事。现在宮中官有罪,未闻处置;御史无过,却先贬官。远近之人闻知此事,确实有损陛下名声。臣耽心从今以后,宮中官出使外地,肆意施暴会更加厉害,朝廷命官受了屈辱,必不敢言说,纵然有人遭辱凌殴打,也以元稹为戒,只好忍气呑声。陛下从此无法得知真情。此为元稹不可降职的理由之二。 “臣又查访得知元稹自去年以来,上奏举报严砺在东川时违法,呑没平民资产八十余家;又奏报王绍违法派发驿券,命监军押送棺柩及家属留驻驿站;又奏报裴玢违反诏令征收百姓⾕草;又奏报韩皋命军将用封杖打杀县令。这类事,前后很多,属于朝廷法规以內的,都给以惩罚。想来天下方镇守臣,都恼怒元稹严于职守。现将他贬为江陵判司,便是将他送与方镇,此后他们乘便报仇,朝廷怎能知晓?臣俯首听闻德宗时有个崔善贞,奏报李钅奇必反,德宗不信,反将崔善贞送 ![]() “如果没有上述三桩不可的理由,假如朝廷只是误降了一位御史的官职,不过是一桩小事,臣怎敢烦扰亵渎圣上的耳目,以至于再三唠叨呢。臣的确认为此事损害太深,关系重大,因此思虑,不敢不竭力禀奏。” 奏疏上 ![]() 又有淄青节度使李师道献绢,为魏征子孙赎买住宅,⽩居易谏奏道:“魏征是陛下先朝宰相,太宗曾赐宮殿建筑用材给他修成正宅,与诸官的宅第大不相同。子孙 ![]() 皇上又 ![]() 王承宗反叛,皇上命神策中尉吐突承璀为招讨使,谏官中十有七八上奏劝止,⽩居易面谏皇上,情辞极其恳切。接着又奏请停止河北用兵,奏文共有数百上千言,都是别人想说而不敢说的话,皇上大都听取采纳了。惟独谏吐突承璀之事言辞太尖锐,皇上很不⾼兴,对李绛说:“⽩居易这小子,是朕提拔他才有这样的声名地位,他却对朕无礼,朕确实难以忍受。”李绛回答说:“⽩居易之所以不避死亡的惩罚,事无巨细必定要说,正为报答陛下对他的大力提拔,并非说话轻佻。陛下 ![]() 元和五年(810),例当改授官职。皇上对崔群说:“⽩居易官卑俸薄,限于资历地位,不能超等提拔,愿任何职可听其自便奏来。”⽩居易奏道:“臣听说姜公辅原任內职,请求做京兆府判司,为的是奉养双亲。臣有老⺟,家境贫穷奉养很差,请求像姜公辅一样。”于是,授⽩居易京兆府户曹参军。元和六年(811)四月,其⺟陈夫人去世,⽩居易退职还居下圭阝。元和九年(814)七月,盗贼诛杀宰相武元衡,⽩居易领头上疏论其冤屈,请求迅急捕贼以雪国聇。执政宰相认为⽩居易是太子属官而非谏官,不应在谏官之先议论政事。正碰上有人一向嫉恨⽩居易,便挑他的⽑病,说他浮华无德行,他⺟亲因看花堕井而死。⽩居易所做《赏花》及《新井》诗,十分有伤于教化,不宜大庭广众之中传播。执政宰相正厌恶他多言,奏请皇上贬他为江表刺史。诏令发出,中书舍人王涯上疏议论此事,说 ![]() ⽩居易除儒学外,尤其通晓佛教精义,常能淡忘宠辱忧乐安处逆境,从来不把遭贬谪当回事。在浔 ![]() ![]() 那时元稹在通州,二人互相做诗赠答,不因远隔数千里而中断来往。⽩居易写信给元稹,论述写作文章的要领道: “文章的渊源很久远了,天地人三才各有其文章。天之文章以⽇月星三光为首,地之文章以金木⽔火土五材为首,人之文章以《六经》为首。就《六经》而言,《诗经》又为其首。为什么呢?因为古代圣人能感动人心所以天下和平。感动人心的东西,没有比情感更有力的,没有比语言更原始的,没有比声音更亲切的,没有比思想更深刻的。诗这东西:感情是它的 ![]() ![]() ![]() “自周代衰亡秦朝兴起,采诗之官被废除,上面的人不靠诗歌来考察政治的得失,下面的人不用诗歌来疏导人们的情绪。乃至于恭维成绩的风气滥泛,补救失误的德行欠缺。此时‘六义’开始被削弱了。《国风》变为《 ![]() ![]() ![]() ![]() “大唐立国二百年,其间诗人不可胜数。值得一提的佳作,有陈子昂《感遇诗》二十首,鲍防《感兴诗》十五首。又诗中豪杰,世人推崇李、杜。李⽩的诗作,才华罕见,人品却不怎么样。要从他的诗中找到赋、比、兴一类的作品,不到十分之一。杜甫诗作最多,值得传世的有一千多首。要说穿贯古今,格律谨严,极尽工巧完美,又超过李⽩。然而汇集他的《新安吏》、《石壕吏》、《潼关吏》、《塞芦子》、《留花门》之类的篇章,‘朱门酒⾁臭,路有冻死骨’之类诗句,也不过三四十首。杜甫尚且如此,何况那些不及杜甫的诗人呢!我常常痛心做诗之正道被毁坏,便神魂颠倒一般发愤努力,有时废寝忘食,不顾自己才力低下,想重振诗道。啊呀!事实与愿望大大相反,又难于一点一点地说清楚,然而也不能不简略地向您陈说。 “我出生六七个月时,啂⺟抱着我在书屏前逗耍,有时指着‘无’字‘之’字让我认,我虽口不能言,心已默识;后来有人问我这两个字,虽然数千上百次考我,我指认从无差错,看来我前世定下的缘份已在文字之中了。到了五六岁便学做诗,九岁 ![]() ![]() ![]() “自己又悲叹家贫多变故,都二十七岁了,才参加乡试。考取之后,虽专心致力于进士试考,却不停止学习写诗。到任校书郞时,已积累了三四百首。有时出示朋友中像您这样的人,看过的都说写得好,其实我还没有窥见诗人的门径。自到朝廷任职以来,年齿渐长,经历的事渐多,每与人谈话,多询问时事,每读书史,多探求道理,这才懂得文章应为现实而写,诗歌应为现实而作。这时皇帝初即位,宰相都是正直的人,屡降诏书,询问民间疾苦。正当此时,我被提拔⼊翰林,⾝为谏官,每月领取书写奏疏的纸张。启奏的言辞,有的可以救济百姓疾苦,弥补政务缺漏,而那些难于明言的,就写成诗歌,想让皇上多少能听到一些,首先可以此拓宽皇上听闻,帮助皇上治理国事;其次可报答皇上提拔的恩德,尽到谏官进言的职责;最后是为了实现自己平生志向。哪料到志向未实现后悔之心已生,忠言未让皇上听到毁谤已加⾝了。 “请让我对您痛痛快快地说完吧。只要读过我的《贺雨诗》都有闲话,认为写得不妥当。读我的《哭孔甚戈诗》,都板起面孔,很不⾼兴。读《秦中昑》,权豪势要们相视而变了脸⾊。读《登乐游园》这首寄赠给您的诗,当权者便扼腕生怒。读《宿紫阁村》诗,掌握军事大权的人便切齿痛恨。情况大抵如此,不能一一列举。同我没 ![]() ![]() ![]() ![]() “然而我又想自己是关东一普通男子。除读书作文外,其他都茫然无知,乃至书画、棋艺、博戏这些可以结 ![]() ![]() ![]() “⽇前听亲友私下说,礼部、吏部选拔人才,多以我应试所做辞赋、判词为标准。其余诗句也往往被人传诵。我自觉惭愧,不相信这话。等到再来长安,又听说一个名叫⾼霞寓的军使,打算娶一歌 ![]() ![]() ![]() ![]() ![]() “古人说:‘名誉属天下人共有,个人不可多取。’我是什么样的人,窃取当世名誉已很多。既已窃取当世之名誉,又想窃取当世之富贵,即使自己是造物主,肯不肯将两者同时给予一个人呢?如今处于困穷,是理所当然的。何况诗人命运多艰,如陈子昂、杜甫,都只做过左拾遗,困厄而死。孟浩然连最小的官也未做过,穷愁潦倒一生。今人孟郊六十岁,终⾝只试任协律郞;张籍五十岁,未离开太祝的职位。他们都是什么样的人啦!何况我的才⼲又不如他们。现在虽然贬谪远郡,而仍居五品官位,每月俸禄四五万钱,寒有⾐穿,饿有饭吃,自⾝享用之外,还可供养家人。也可以说不枉做⽩家子孙了。微之,微之!不要耽心我呀! “数月来,我检寻书函,集中新旧体诗,按类分别,编成卷目。自任拾遗以来,凡遇事或有感又可用比兴来寄寓褒贬的,按照武德(618~626)到元和(806~820)的次序,因事立题,题为《新乐府》的,共一百五十首,称为讽喻诗。又有时退班独处,有时卧病闲居,知⾜不烦安心保养,自在地抒发情感的诗有一百首,称为闲适诗。又有被外物牵惹,內心被情理 ![]() “微之!古人说:‘穷则独善其⾝,达则兼济天下。’我虽不贤,却常常按此话去做。大丈夫坚守的是原则,等待的是时运。时运到来,像腾云之龙,像乘风之鹏, ![]() ![]() “微之!珍视耳闻,轻视目睹,推崇往古,贬低现时,是人之常情。我不能引征远古旧闻,像近代韦应物的歌行体诗,除才情辞藻之外,內容颇近于讽喻诗,他的五言诗,又清⾼雅致闲适淡泊,自成一家风格,现今诗人谁能赶上他?然而韦应物生前,人们也不太看重他,必定要到⾝死之后,人们才推崇他。现在我的诗,人们珍爱的,都不过是杂律诗和《长恨歌》以下的作品。世人看重的,正是我所轻视的。至于讽喻诗,寓意尖锐而语言质朴;闲适诗,意趣恬淡而文辞迂缓。既然质朴加迂缓,当然人们不喜爱。现在能赏识我,和我同辈的,惟有⾜下啊。然而千百年后,怎知再无像⾜下这样的人出生并喜爱我的诗呢?所以八九年来,时运稍通便与⾜下以诗互相告诫,稍受挫折就以诗互相勉励,寂寞独处以诗彼此安慰,相聚时则以诗共同乐娱。了解我或是谴责我,都由于我的诗啊。 “比如今年舂游城南时,与⾜下在马上一同游戏,于是各诵清新 ![]() ![]() “浔 ![]() ![]() ![]() ⽩居易自叙如此,文士认为实真无欺。 元和十三年(818)冬,⽩居易遇赦调任忠州刺史,自浔 ![]() ![]() ![]() 那年冬天,⽩居易被召回京师,授司门员外郞。次年,调任主客郞中、知制诰,加授朝散大夫,这才服绯⾐。这时元稹也被召回做了尚书郞、知制诰,与⽩居易同在內阁。长庆元年(821)三月,⽩居易受诏与中书舍人王起一道,对礼部侍郞钱徽录取的进士郑朗等十四人进行复试。十月,⽩居易调任中书舍人。十一月,穆宗亲试应举考生,⽩居易又与贾饣束、陈佑同为考策官。朝廷內只要是关涉文字的职务,⽩居易无不首当其选,然而多遭排斥,不能施展他的才⼲。 当时天子荒 ![]() ![]() ![]() ![]() ![]() ![]() ![]() ⽩居易当初应试成绩优异,提拔⼊翰林,承蒙英明君主格外恩顾,很想竭力报效,如果⾝居要职,必定救助百姓。谁料夙愿未偿,却一直被当权者所排挤,以致流离转徙江湖。有四五年,几乎要死在蛮荒烟瘴之地。从此做官的兴致低落,不介意职位的升降,一心追求逍遥自在,以诗歌抒发情怀为乐事。大和以后,李宗闵、李德裕两大朋 ![]() ![]() ![]() 先前,⽩居易杭州刺史任満,回洛 ![]() ![]() “东都风土⽔木之胜景在东南边,东南之胜景在履道里,里之胜景在西北隅,其西门北墙第一座府第,就是⽩氏老人乐天退休养老之地。范围纵横十七亩,屋室占三分之一,⽔面占五分之一,竹林占九分之一,而岛树桥路分布其间。开初乐天既成了主人,欣喜地说:‘虽有池塘楼台,无粟不能久居。’于是修建池东粮仓。又说:‘虽有弟子,无书不能训导。’于是修建池北书库。又说:‘虽有宾朋,无琴酒不能相乐娱。’于是修建池西琴亭,在亭上加修石头酒樽。 “乐天杭州刺史任満时,携天竺石一块、华亭鹤二只回来。最初造了西平桥,开辟环池路。苏州刺史任満时,携太子湖石五块、⽩莲、折 ![]() “大和三年(829)夏,乐天才获准做太子宾客,分司东都洛 ![]() ‘十亩之宅,五亩之园,有⽔一池,有竹千竿。勿谓土狭,勿谓地偏,⾜以容膝,⾜以息肩。有堂有亭,有桥有船,有书有酒,有歌有弦。有叟在中,⽩发飒然,识分知⾜,外无求焉。如鸟择木,姑务巢安;如蛙作坎,不知海宽。灵鹊怪石,紫菱⽩莲,皆吾所好,尽在我前。时引一杯,或昑一篇。 ![]() ![]() ”又仿效陶潜《五柳先生传》,做《醉昑先生传》以自喻。所谓⽩文气势开阔奔放,就是指这类作品。 大和末年,李训遭祸,⾐冠弃地,士大夫们为之伤感,⽩居易更无仕宦之心。开成元年(836),授同州刺史,他告病推辞不受。接着授太子少傅,加封冯翊县开国侯。四年(839)冬,患风痹之病,卧 ![]() ![]() ![]() 会昌年间(841~846),⽩居易请求免除太子少傅职务,以刑部尚书⾝份辞官归家。与香山僧如満结成香火社,每每乘竹轿来去,著⽩⾐,扶鸠杖,自称香山居士。大中元年(847),⽩居易去世,时年七十六岁,追赠尚书右仆 ![]() “乐天孩提时,考他‘之’‘无’二字能不误指。刚会说话,便勤奋读书反应敏捷,与别的小儿不一般。五六岁识声韵,十五岁立志习辞赋,二十七岁考中进士。贞元末年,进士崇尚驰竞,不崇尚文章,其中六经尤遭冷落。礼部侍郞⾼郢开始用经学为取舍标准,乐天以优异成绩一举得中。次年,考中拔萃甲科,从此《 ![]() ![]() “我最初与乐天同在秘书省任职,先后多以诗章互相赠答。我被贬到江陵为属吏,乐天尚在翰林,前后寄赠我百韵、律体及杂体诗共数十首。此后各在江州、通州为属吏,仍然互相唱和寄答。巴、蜀、江、楚及长安城中年轻人,纷纷仿效,争做新辞,自称为元和诗,但乐天《秦中昑》、《贺雨》等讽喻闲适之诗,当时人极少有能理解的。然而二十年间,宮噤官署、道观寺庙、驿站旅舍的墙壁上,无处不题写着他的诗;从王侯公卿的妾妇到童仆奴婢,人人口中都昑诵着他的诗。至于将他的诗缮写刻印,到街市上叫卖,或用以易酒换茶的,处处皆是。甚至盗窃乐天名姓,随意出售己之所作,真假杂糅,无可奈何。我曾在平⽔市中,见村校学童们比赛诵习歌诗,唤他们前来询问,都回答说:‘先生教我们⽩乐天、元微之诗。’当然他们不知道我就是元微之。又在 ![]() ![]() “长庆四年(824),乐天从杭州刺史任上被召回授右庶子,我当时任职越州,于是搜集他的全部诗作,亲手编排成五十卷,总计二千二百五十一首。前辈诗人多半取名前集、中集,我认为皇帝陛下明年理当改元,长庆年号便要结束,故取名《⽩氏长庆集》。 “大抵文人之作,各有所长,乐天之作可以说长处更多。那讽喻之诗以 ![]() 人们认为元稹这篇序文写得很不错。 ⽩居易曾抄写了他的诗文集,送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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